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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辞(玄幻灵异)——肆琉璃

时间:2024-08-20 16:08:21  作者:肆琉璃
  “不得失礼,君上今日要宿沐于梧桐馆,将离圣君若是没有什么事便尽快退下,别扰了君上休息。”商瓷厉声道。
  君上?将离一愣,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这分明是沈凛的脸,自己难道认错人了?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试探的唤了一声:“淮洲?”
  商瓷见他直呼沈凛的名讳正欲开口责备,却被沈凛以手势制止,“这么快就能认出我,将离,你不愧是我的知己。”
  将离听闻此言,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柳叙白的苦心没有白费,成功保留了沈凛的记忆并迎回了楚雁离;忧的是,柳叙白现在的安危。他一路见证了当初蓝澈与楚雁离的相遇、纷争,自然知道现在的沈凛如果遇到柳叙白,定会与他清算之前的事情。
  沈凛示意商瓷退下,然后拍拍将离的肩膀继续对他说:“我不在魔宗的日子,你恐怕不好过吧,如今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沈……”将离刚一张口发现称呼不对,正准备改过来,沈凛却释然一笑道:“楚雁离已经死了,还是叫我沈凛或是寒濯吧,改口怪麻烦的。”
  将离听闻点点头,他许久不曾这样称呼,确实有些不习惯,于是他又重新问道:“寒濯,你见过琅環了是吗?”
  将离刚刚问完,沈凛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责怪将离,毕竟当年柳叙白与他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抛开自己的事情不谈,将离是有资格提这个问题的。
  “见过了。”沈凛淡淡道,“他嘴硬的样子和以前真是一模一样。”将离感觉的出来沈凛现在的情绪十分不好,原本想继续问的话也没好意思再说出口。
  “你想见他,去弱水牢。”沈凛与将离毕竟是多年好友,将离这点心思他还是看的出的,即便自己与柳叙白之间的恩怨诸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将离与他见面,沈凛在将离眉心处画下一个咒印,然后继续道:“我给你魔尊特许的敕令,整个荧惑魔宫你都可随意进出,军部上下也任由你调遣,算是我对你这些年的补偿。”
  “算你有良心。”将离在沈凛的肩上轻轻打了一拳,像是兄弟之间的打闹一般,沈凛也露出笑容,见到将离他还是十分开心的,于是又道:“这九阙城的道服穿的实在是别扭,我去更衣,你若回来的早可以来我这里,陪我喝上几杯。”
  将离点头应下,待沈凛进了梧桐馆之后,他的面色便又凝重了起来,弱水牢,沈凛竟然把柳叙白关在了弱水牢,那里可是魔宗关押那些冥顽不灵的重犯的地方,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并不多。柳叙白现在失了灵心道骨,在那个地方恐怕熬不过几日,这点沈凛不清楚,但他却十分明白。
  将离一路疾行赶到地宫,待他踏入弱水牢的一刻,他被眼前的场景震惊道无法说话,参天的锁链贯穿着柳叙白的肩膀,细小的铁链则穿入他身体,紧锁在肋骨之上,手腕处已被镣铐摩擦的血痕斑斑,脖颈上的纵偶丝深深嵌入他的皮肤,被丝线切开的裂口正在淌着淋漓的鲜血,显而易见,柳叙白应该是已经受过重刑,淤红的手指、破损的指甲、深可见骨的刀伤、焦烂的皮肉还有满身的鞭笞之痕,身上的衣衫已被抽打的破烂不堪,脸上已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地上的血迹已经将半个弱水池染成红色,宛如生长着彼岸花的三途川冥河。
  “将离圣君到访,有何贵干?”迟人枭正将手上的匕首放进池中清洗,他看着将离一直盯着柳叙白看,便笑道:“怎么,将离圣君也是得了消息专程来领赏功的?”说完他便又重新走向柳叙白,匕首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划蹭,“柳仙师这幅眼眸生的好看,剜下来送给君上可好?”
  “喜欢便拿去。”柳叙白咳出一口鲜血后,便低下了头,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迟人枭废话,反正现在自己落在他手中,随便他怎么处置,十几种酷刑还没将自己折腾死,想来迟人枭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迟人枭见他还依旧嘴硬,便提起匕首冲着柳叙白的眼睛刺去,将离立刻出手,将匕首击落,迟人枭没想到将离会阻拦,于是怒道:“圣君这是干什么?”
  “谁让你这么对他的?”将离怒目圆睁,抽出长刀直指迟人枭,迟人枭冷哼一声:“自然是君上,区区一个仙师,圣君何必动怒,若是死了丢去山间喂狼便好。”
  “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将离声音低沉,话语中充斥着愤怒,迟人枭平日就没有把将离放在眼中,虽有圣君之名但无兵权,碍于身份他总还得给将离三分薄面,如今对方指着自己鼻子骂,迟人枭这种火爆的性子哪里还控制的住。“将离,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在弱水牢拷问犯人原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虽是圣君,但也无权插手这里的事情。”
  “君上特令,我奉命接管军部,迟将军,你是不是有些僭越了?”将离将长刀又向前逼近一分,迟人枭虽然不满将离的行为,但是他也不敢违背沈凛的意思,只得转身离开,当他与将离错身时刻,将离又补言道:“迟将军,妄自揣测君上的意思,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你!”迟人枭被他一言激怒,原是想再争辩几句,但是又知道将离现在高他一头,且实权在握,沈凛刚刚回归便允了他这么大的权利,想来将离应该与沈凛有些关系,贸然得罪将离自己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将话吞了回去,然后悻悻离去。
  “琅環!”将离上前将柳叙白扶住,柳叙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额顶落下的血污让他睁不开眼睛,饱受了酷刑之后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将离的声音。
  “琅環,你醒醒!”将离连声唤道,他不敢用力摇晃柳叙白已经虚弱不堪的身子,生怕自己一用力他就力竭于此,只能不住的唤着他的名字,好让他清醒过来。
  柳叙白眼眸沉重,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是弱水的灼伤加上身体虚弱,他的视线无法汇聚,他只能循声说道:“是……将离吗?”
  “是我是我!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将离听到了柳叙白微弱的回答,马上回应道,迟人枭手段卑劣,平日审讯的犯人都非死即残,如今柳叙白在他手中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撑不住了……”柳叙白没有撒谎,若不是将离赶来,他吊着的这口气可能马上就散了,迟人枭对他动刑,已让他身上的血液流失了大半,他气若游丝的对将离说道:“把折扇……给我。”
  折扇?将离立刻环视四周,不远处那柄玉骨折扇已经被血水净透,他马上将他拾起递给柳叙白,夹棍之刑已让柳叙白的手无力抓取,只能双手将折扇捧着,将离红了眼眶,他轻声问道:“这个时候要折扇做什么?”
  “沈凛……画的。”柳叙白脸上扬起一丝微笑,苍白的唇色令他的笑容更加凄婉,他用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扇骨,似是在和过去美好的回忆作别,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了。将离看着他这个样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值得吗?你做的这些真的值得吗?”
  “值啊。”柳叙白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将折扇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将离知道柳叙白的情况耽搁不得,但自己的魔气并不能渡给柳叙白,所幸他身上还有备一些救命的丹药,他将药丸塞到柳叙白口中,但是柳叙白已经没有吞咽的力气,只能让那苦涩的药丸在口中化开。
  “将离啊……别救我了。”柳叙白手一松,怀中的折扇再一次落地,头颅瘫软着向后方倒去。将离见柳叙白情况不好,用长刀挥砍着周围的铁链,但是这些铁链原本就是为了困住那些极恶之徒所制,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砍断的,能在这弱水牢中的都是死囚,进来就没有想让他们出去,所以着这些链子都是等人死后再将尸体分离取出,但是如果不破除这些锁着的链子,他便无法带走柳叙白去医治。
  不行,他要去求沈凛,他不能对柳叙白见死不救。
 
 
第五十四章 濒死营救
  将离一路快马加鞭,他先是遣人去请医师去弱水牢救治,毕竟他不知道等自己回来,柳叙白还是否活着,待安顿妥当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去了梧桐馆。
  沈凛给的特令十分好用,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那金色的梧桐景致便映入眼帘,将离快身下马,冲着内厅而去,刚到大门口,商瓷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君上已经休息了,圣君明天再来吧。”商瓷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打量了将离一眼,然后略有嫌弃之意的说道:“圣君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得浑身是血,这幅模样见驾可是有失礼仪,还是回去沐浴更衣后明日再来可好?”
  “我今日一定要见君上。”将离顾不得他与商瓷身份上的差距,他只知道,如果柳叙白死了,沈凛一定会疯,他不信是沈凛让迟人枭对柳叙白下的手,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圣君,君上虽然许了你特令,但不是说哪里都可以去得。”商瓷微笑着说道,他立在门前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比如这里,你就不可以进。”说着将手中合着的问情扇打开,这问情扇是商瓷的武器,内外由十八根玄铁雕花的扇骨制成,平日商瓷从不将它拿出,一旦问情扇出现,就意味着商瓷动了杀念。
  “代尊使,我本无意挑起争端,此事非比寻常,我必须见到君上。”将离再一次的恳请商瓷让步,但是商瓷却依旧没有动摇,而是更加冷漠的说道:“我知道圣君去了哪里,也知道圣君见了谁,一切都是君上的意思,你可明白?”
  是沈凛自己的意思?将离不相信,沈凛就算恨毒了柳叙白也做不出这种事情,他的眼神逐渐凝起杀气,商瓷是故意在离间他与沈凛的关系,柳叙白遭受的磨难十之八九与他有关,更何况沈凛原本还约自己月下饮酒,怎么可能这么快的睡去?商瓷在此处的用意,就是为了阻止他向沈凛说明情况,好让柳叙白身死。
  “代尊使,你若再不让开,将离便得罪了。”将离已经做好了要与商瓷一战的准备,二人剑拔弩张,商瓷也收起了平时轻松惬意的神态,继而将问情扇打横直指将离。
  问情扇飞出,将离以长刀格挡,扇子飞旋的速度极快,将离有些应接不暇,他不想与商瓷纠缠,因为柳叙白那边时间不多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商瓷单指向上,问情扇中的扇骨突然脱节而出,冲着将离飞驰而来,这扇子竟还是暗器?将离脑内灵光一闪,他假意飞身上房,商瓷便急忙跟去,站在屋舍顶处,将离再次转身带刀斩去,商瓷雁回退步,将问情扇丢出,又一枚扇骨从扇子中脱落射出。
  就是现在!将离算准了商瓷会二次使用扇骨攻击,他双手持刀,瞄准了沈凛休息的房间,以刀面挡下了扇骨的袭击,并以回弹之力将扇骨打向了沈凛房间的窗棂。
  不好,商瓷暗骂自己没有识破将离的计策,原本地面遮挡诸多,十分方便自己对敌,刚才追着将离上了屋顶,上方开阔,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扇骨行径方向,这下事情怕是要难办了。
  沈凛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听到窗户外有动静,便拿着酒杯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商瓷与将离都站在屋顶,他笑道:“大晚上的你们在屋顶干什么?”
  将离瞪了商瓷一眼,飞身下房,落在沈凛面前,沈凛看了眼窗棂上的扇骨,便知刚才二人是发生了争斗,于是对商瓷说道:“以后不必拦着他,他什么时候造访我都会见。”沈凛没有管还在房上的商瓷,拉着将离进了屋。
  待沈凛松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阴湿的血迹,他上下打量了将离半天,见他衣衫完整,露出的皮肤也没有破损,便出言问道:“你受伤了?”
  “寒濯我问你。”将离没有回答沈凛的问题,而是用更加严肃的声音反问,这让沈凛不由的侧耳倾听,“对琅環动刑是你的意思?”
  “动刑?我什么时候对他动刑了?”沈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虽然怨恨柳叙白,但是顶多只是将他圈禁幽闭,他是想让柳叙白痛苦,但是并不是要他肉体上受折磨,柳叙白的身体情况他知道,就算真的要施加刑罚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他会在弱水牢被人严刑拷打?”将离双眼赤红,他将自己的衣袖展开,玄衣之上并看不到血迹,只有大片的湿润,他对着沈凛说:“这血,都是琅環的。”
  “啪”的一声,沈凛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残破锋利的碎片将他的手掌割出数道细微的伤口,他起身盯着将离的眼睛,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这是谁的血?”
  “是琅環的,我救不了他,弱水牢的寒潭铁索我打不开,我没办法将他带出来。”将离眼睛再次湿润,见沈凛还在愣神,他扯着沈凛的衣服大声说道:“你快去弱水牢救他啊,还愣着做什么?再晚你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有人背着他要杀了柳叙白,沈凛在意识到这个后再也没有办法按捺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现在柳叙白在弱水牢中是什么情况,但是将离的神情让他觉得柳叙白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他夺门而出,将离紧随其后,而屋顶的商瓷看到二人离去,眉目中多了一丝幽怨。
  等他们赶到地宫的时候,地宫门口正横躺着两具尸体,将离立刻上前查看,正是他派遣来为柳叙白医治的医师,此刻皆都惨死于地宫门前,这分明是有人想要耽误医治柳叙白的最佳时间,商瓷,将离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他,现在不是追查事情的时候,柳叙白的命更要紧。
  穿过甬道,沈凛再一次的看到了柳叙白,而这次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满池清澈的弱水竟都已经被染成了血色,而在圆台中间的柳叙白更是惨不忍睹,这远比上一次在苍羽峰的那一次要更加惨烈,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他飞快的走到柳叙白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琅環君?琅環君?”沈凛轻声唤着柳叙白的名字,但是柳叙白没有任何的回应,他感受到柳叙白体内的灵心道骨在迅速萎缩,沈凛立刻将自己的真元灵气引渡到他的体内,他记得宛郁蓝城说过只要灵气不竭,柳叙白就不会轻易死去,他只得冒险一试。
  沈凛看着柳叙白满身的伤痕,心中竟莫名心痛起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苍羽峰,他对柳叙白的感情一时间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明明今日再见他时恨的要死,为什么看到他受伤还会这般难过?这一刻他在无极境身死前幻想过无数回,他想让柳叙白承受与他一样多的痛苦,但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天,他会害怕。
  害怕柳叙白,就这样真的死去。
  真元灵气护住了柳叙白体内的灵心道骨,柳叙白微弱的呼吸也终于稳定下来,沈凛唤出扶光剑与沧渊剑,双剑合璧自是威力无比,双剑交叉穿梭将束缚在柳叙白身上的寒潭铁索斩断,但铁链已与他的皮肉黏连,抽出的时候又再次将伤口撕开,但无奈柳叙白失血过多,翻白的伤痕下并没有在涌出鲜血,沈凛取下柳叙白脖子上的纵偶丝,心中有些自责,若不是这纵偶丝,他还可以少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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