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用来打发时间的就只是电视影像。
影片有些无聊,几乎都在宣传如何跟寄生种战斗,剧情相当硬核,某些专有名词他还听不明白。
不如去看纪录片,更仔细地去了解这个世界。
时蕤叹气,时常困惑自己会穿越的原因,握了握拳,感受着其中没有多少力气的羸弱。
“会死掉吗,我这么弱小?”他随口猜测着。
“不会。”
在黑暗中突然冒出来一道声音,把时蕤给吓了一跳。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安静中格外清晰,灯光由暗及亮,将切西尔的面庞都映了出来。
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眸还很清明,神情稍显冷淡。
时蕤立马道歉:“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吗?”
实际上他的声音又轻又快,睡熟的人一般都不会察觉到那声如梦呓般的呢喃。
可万一呢,只看切西尔平时的表现,恐怕他的身份是平时就非常警醒那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醒过来的吧。
切西尔清晰地看见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愧疚难安的表情,说:“没有,只是刚好还没睡觉,和你没什么关系。”
“刚才我还在刷终端。”他支起一条腿,随意地刷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难不成你觉得我还会为了照顾你的心情特地撒谎吗?”
时蕤俏白的脸蛋红了些,他摇头。
切西尔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在星际时代也不是人人都非常厉害,世界上存在高级精神力的人,也有毫无精神力的人。如果将国家比作精密的机器,那么每个人都是社会上的零件,不可缺少。像是你们缺少精神力的人同样也可以在国内做后勤,胜任一些简单的工作。”
他近乎冷酷地说:“如果那个国家没有做到平衡普通人和精神力强者的话,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失败,而不是让你自己反思内耗。反正混吃等死的一些废物贵族都能活着,凭什么别人不能活呢。”
他在告诉时蕤:遇事少反思内耗,多责怪埋怨他人。
时蕤忽地露出一个笑容,近日以来不展的眉头忽地松开,带着虚无缥缈的朦胧丽色。
“我以后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他纠结了一会儿,忐忑不安地问。
借着昏暗的夜色,安静的房间,胆子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时蕤终于问出了最近一直萦绕在心间的迷茫和困扰。
成为家中的小妻子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待在家里照顾一下花花草草,或者是干些其他打发时间的事,可以任性娇纵,最后会在丈夫下班回家时,温柔地说上一句“你回来了”。
诡异的一连串想法从大脑皮层滑过,像是在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切西尔下压乱七八糟的想法,面无表情地反问他:“你会什么?”
时蕤想想自己从前的工作——打游戏的主播,不露脸,尝试各种奇奇怪怪的游戏,因为声音清甜动听,说话温柔,在摄像头下的双手骨节如玉,漂亮干净,坐拥不少粉丝。
不说能到多富有,养家糊口没问题。
可是来了星际时代,他之前胜任的工作现在还能做吗?
他悻悻地开口:“……直播。”
含含糊糊的,声音也很小,脸颊都飘上了红晕。那汪透亮似水的眼睛都被垂下来的眼睫毛遮住,藏匿了其中的羞怯。
切西尔用鼻腔发音,向上“嗯?”了声,眼里含着笑意听时蕤羞涩地再重复一遍。
“啊,确实,凭你的脸应该能赚很多钱吧?”切西尔不带任何感情地客观评价,“只不过以前没有听过你。”
以时蕤这张漂亮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我还没有在星网上做过这一行,如果真的要直播,可能也是不露脸的,玩玩游戏,或者刷刷视频这之类的。”时蕤还认真地考虑起来。
身为男孩子,应有的事业心他也不少。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时蕤最后没有抗住睡意,沉沉地睡过去,丢下了尚且亢奋的切西尔睁眼到天明。
他沉默了半天,盯着时蕤冷笑了一声。
再这样老僧入定,坐怀不乱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成为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了。
一点戒备心畏惧感都没有,他看上去很像那种、老老实实的大圣人吗?
*
时蕤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第二天他就开始收集起有关星际主播的消息,包括上次他看见并关注的那一位主播阿昭,他都有做过调查。
做事做全面,还认认真真地用了非常原始的方式——拿纸笔来做记录。
时蕤没有终端,现在是特殊时期,切西尔也没办法给他买一个,他肯定不会奢求那么多。
地下室的两人各做各的。
切西尔把玩着终端,突然收到了巴特发来的消息,眸光有一瞬的凛冽狠厉。
忽然闪出哧啦一下的声响。
地下室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切西尔终端上还散发着荧荧的白色微光,不算太亮,但让时蕤不至于太过恐慌。
他的情绪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双腿不自觉地发软,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这个男人:“发生什么事了?”
切西尔听出了他声音中细微的颤抖,开口:“应该是能源石消耗完,应该补充新的了。”
时蕤按自己的理解问:“是停电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切西尔往地下室的某个角落走去。
时蕤像是小尾巴一样对他紧跟不舍。
太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时蕤之前应该是自认为他们是还没有特别熟稔的关系,所以对他一直都保持着距离,轻松的玩笑话也不敢说太多,小心谨慎,就像是流浪久了的小狗在到了新家之后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一样。
现在因为害怕,一直都若有似无地贴至他身边,手臂和腿在不经意间都会触碰、摩擦到一起。
时蕤似乎一无所知。
他的视觉感官并不是很敏锐,被无边的漆黑淹没之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切西尔手中的终端那点微光并不怎么明亮,只有隐约的,模模糊糊的一点轮廓。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和衣服布料的摩擦声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切西尔转过头,刚对他开口要说话时,就听见了时蕤轻细地“啊”了一声。
叫声有点像是敏感的小猫,猝不及防中又带着些的脆弱和恐惧。
身为SS级精神力异能者的切西尔,在黑暗之中也能轻易视物。
时蕤苍白小脸上的惊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鬓角处还出了一点汗,眼眶都被吓得红了点,瞧着有种说不出的弱小可怜。
“怎么了?”切西尔喉咙发紧。
“对不起,我刚刚看错了,被吓了一跳。”就在几秒前时蕤的余光瞥见了一点白,而切西尔又恰好扭过头跟他讲话,处在精神紧绷状态下的时蕤就叫出了声。
切西尔稍微靠近他了点,以往只要站近就有压迫感的人,在这一刻竟然是最让他放心的存在。
“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切西尔懒散的声音响起,“备用能源石不够,只能等巴特送过来,在此之前我们就只能待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当一下原始人了。”
时蕤苦恼地啊了一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切西尔耸肩。
“我现在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尽早送一批能源石过来。”
时蕤皱了皱眉头:“好吧,让他不用太着急,小心为上。”
切西尔看了他一眼,应声。
地下室在停电之后,就彻底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如果不是终端,时蕤甚至连了解时间的工具都没有,而且看切西尔终端红光闪烁,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凭借着身体的本能,饿了之后喝完一支营养剂,困了之后,就应该是到上床入睡的时间了。
时蕤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然后开口:
“切西尔,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第十五章
时蕤在恳求,还是发自内心的。
他还蹲到了切西尔的床边,手指轻轻抓着柔软的床单,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前,根本就是不打算回去躺着的。
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在勾引我?切西尔想得脑袋都要蒸发了,理智在违背他本人意愿地离家出走。
“你……”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太害怕了。”
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撞在一起。
切西尔:“……”
好吧,是他想太多了。
“下次不要随便对男人说出这种话了。”切西尔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任时蕤满头问号。
最后他们两个还是一并躺在了床上,头靠着头躺在一起,枕头也给时蕤从自己的床上扯过来了,被子却是盖的同样一张。
“记得关一下月亮。”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就开始睡觉。
时蕤倒是睡得很香,切西尔却是彻底睡不着了。
扑鼻的闷热香气如天罗地网朝他盖来,避无可避。床不大,就算时蕤再怎么纤细,也是一个小男孩,何况切西尔那样宽阔高大的体型,怎么都会和他肉贴肉地挨在一起,想要遁逃都是痴人说梦。
他不像时蕤那样在黑暗中也无法视物,他能够将枕边人看得清清楚楚。
时蕤的手臂纤细、柔软,皮肤细腻似上好的绸缎,碰在一起时,切西尔脑袋就像是有烟花炸开,不夸张地说,那柔嫩的皮肤真的让人爱不释手。
切西尔转过身,想要离时蕤远一点,却在和时蕤同一时间翻身时,手掌无意间搭在了他的腰腹上方几寸——一个柔软、滑嫩,微凸的地方。
意识到手下的触感是什么部位时,切西尔脑子像是被狠狠撞了一击,身体更是直接酥麻了半边。
喘气跟牛一样,辗转反侧,小切西尔翘起来跟他打招呼,恶狠狠地盯了几眼扇巴掌都不能让它变乖。
切西尔一觉睁眼到天明,精神还是非常亢奋。
饭饱觉足的时蕤倒是精神很好,还能平心静气,悠闲自在地等着巴特将能源石送过来。在地下室待习惯了之后,又没有冷风灌入,他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能源石安置好,终于重现光明之后,时蕤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切西尔脸上的黑眼圈,顿时大惊失色。
巴特背着手,绕着切西尔走了一圈:“啧啧啧,你昨天晚上是去干嘛了,看看你那黑眼圈,都快跟熊猫有的一拼了。”
时蕤猛地想起昨天自己硬拉着跟切西尔一起睡觉的事,觉得非常愧疚,跟巴特解释:“他眼下的黑眼圈这么重都是因为我。”
刚嘲笑完切西尔昨晚应该是去偷牛了的巴特:“?”
有种不祥的预感。
时蕤如实告知巴特昨晚发生的事,巴特咬牙切齿:“你哪里是在惩罚他,你那是在奖励他吧!”
时蕤:“???”
这件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最重要的还是源自夜色那边的麻烦。
巴特告诉他们:“愚人舟出动了黑卫。”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时蕤有些困惑:“黑卫?”
切西尔言简意赅地解释:“只不过是愚人舟的战斗组织而已,早就知道愚人舟的首领会派出他们。”
听他说得这样漫不经心,时蕤也没那么紧张了,和巴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他悄悄摸摸地看了切西尔一眼,然后问巴特:“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呀,为什么也会来流浪星域?”
时蕤是觉得这两个都是好人,才胆大包天向出口的。
打了一个哈欠的切西尔走过来凉凉地问出口:“本人就站在这里,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找他,不来问我呢?”
时蕤手指互相抠着,不敢再去看他的脸色,然后眼巴巴地说了句:“当面也可以打听本人的事情吗?”
切西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含着戏谑。
“你知道卢奈尔帝国吗?”
时蕤回忆了一下,试探性地回答:“你是说,那个各大种族混居的国家?”
一般来说,这种多种族的国家基本上都是联邦制度,但是卢奈尔是个例外,它是帝国制,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切西尔说:“没错,我和巴特就是来自这个国家。外人对卢奈尔帝国最深刻的了解恐怕就是各种冒险小队了。”
“强大的冒险小队甚至能比肩一个国家的军队,他们接下帝国颁发的任务。帝国的运作就是为了让各大冒险小队不至于胡作胡为,但国家的约束力当然存在,绝大多数冒险小队都会拥护帝国,保护平民。”
“冒险小队是这个国家的特性,甚至连皇室都是冒险小队之一,而且大都很强,算得上是小队的领头羊。”
巴特在他讲述的时候,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时蕤微愣。
听起来真是像游戏世界的标配队伍,这个世界果然有很多的地方都是跟游戏有关,或者是应运游戏而生,然后衍生出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和周转的社会。
他们再也不是隔着电脑屏幕,仅仅代表着3D立体人的NPC了。
“我们曾经也是冒险小队的一员,只不过在后来退休了,所以就来到了流浪星域混日子。”切西尔直接仰躺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巴特从外面给他带来的一瓶酒。
咔哒一声,非常原始的一种酒瓶外形,用开瓶器刺啦打开,他很豪爽地喝了一口。
时蕤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就没了吗?”
他水润的眼睛里还满是困惑,切西尔三言两语的话中根本不能让他的疑问得到解答。
他举起自己白生生的手臂,真诚地问:“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退休了啊?退休之后难道不应该在你自己的国家待着吗,为什么会来到流浪星域。”
这个地方……据他所知,好像是流放罪人的星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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