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好,不是幻听。
纪绥感觉世界疯了,就算同性婚姻合法,也不至于身边随手一抓都是gay吧。
又是因为这张脸吗?
纪绥眼中闪过不明显的烦,语气瞬间冷漠,“不行。”
预料之中的答案,唐辰依旧不可抑地感到难过,他牵起一抹难看地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纪绥沉默片刻,“抱歉。”
纪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是因为唐辰勉强自己微笑的样子太可怜,让他在某一瞬间不可控的替换成了别人的脸。
……
纪绥没有亲自上楼,把饭放在了前台,转道打车去了阮江的诊所。
熟悉的一杯温水轻搁桌面,阮江半开玩笑道:“纪先生总是能挑准我没预约的时间上门,半口气都不让我喘。”
“勤奋点赚钱,才能供得起你养花。”纪绥瞥了眼门口摇曳的绿植。
他曾经有位合作伙伴就好种些花草,纪绥为了投其所好,对这方面有所了解。阮江门口摆的,起码五位数往上走。
上回,上上回来,养的都不是同一株,按照这个换花频率,还是勤快点好。
阮江苦哈哈地笑,“今天想聊点什么呢?”
纪绥思索了半晌,给了一个令阮江意想不到的答复,“不知道。”
不知道?
阮江说:“纪先生想我,来找我叙旧吗。”
阮江以为纪绥会摆出淡淡的嫌弃表情,或者是干脆跳过不回答,没想到纪绥怔愣了几秒,应了声或许吧。
这下轮到阮江怔愣了,一句或许吧从纪绥口中说出,程度堪比大白天见鬼。
纪绥靠着沙发椅,姿态放松,“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南城。”
“要走?”阮江脱口而出问:“去哪儿?”
问完回过神,想起纪绥的防备心,被他这么一问,桌上的那杯温水恐怕没人喝了。
“东城。”纪绥出乎意料的坦诚。
他在东城谈了一块工作室,面试了几个员工,按上辈子的经验,打算重新起家。
创业初期会非常忙,上辈子的项目和规划换成现在不一定适用,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最少三五年,纪绥都不能像现在这般悠闲,早起睡回笼觉,下午发呆闲逛,晚上散步斗嘴。
阮江正打算说什么,纪绥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静音没有接。
电话那头拨打的人却不甘寂寞,挂了重播,挂了重播。打到阮江忍不住想说要不然还是接一下吧,纪绥终于不堪其扰,接起了来电。
“干嘛?”
“我送前台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纪绥神色不自然起来,无意识撇了撇嘴,“懒得上楼,我挂了,在外面买东西。”
阮江眨眨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不改色撒谎的纪绥。比起撒谎,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纪绥说话的语气,肆意熟络,带着肉眼可见的亲昵,简直像另外一个人入侵了他的灵魂。
对于电话那头的人,阮江隐隐有了猜想。
等纪绥挂断电话,阮江犹豫了片刻,问:“纪先生的爱人,不是定居南城吗?”
网络信息时代,心理治疗师自然需要5G冲浪。
纪绥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两三秒,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马上要离婚了。”
阮江困顿,因为提到离婚他的病人看起来情绪并不高,加之前面的那通像是查岗的电话,他也不认为离婚会是对方提出的。
话题自此结束,纪绥结清了两次的诊费,还额外刷了一笔给前台,请她吃下午茶。
阮江照例送纪绥到楼下,不知道说什么好,“祝纪先生,像名字一样,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谢谢。”纪绥笑得像初秋的暖阳,“也祝阮江医生,顺颂时祺,秋绥冬禧。谢谢,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几个医生里,第一个不肯给我开药的。”
纪绥走了,阮江顿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见面,纪绥比现在要瘦弱的多,精气神也不好,硬要形容的话,就像秋天落败的叶子,轻风一吹便悠悠然地掉到地上。
可此后的每一回见面,纪绥都比上一次要富有生气,真正像一个,活在世界上有烦恼有希望的普通人。
不是他的功劳,而是纪绥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位,能够甘愿令他改变的人。
……
指针走到六点半,不高兴外加没头脑的郁泊舟准时出现家里。
他预想着把饭盒重重往桌上一放,以此向餐桌上无视他吃饭的某人表示不满,结果放下去的时候非常没骨气的调整成了静音,怕惊扰到难得食欲不错的猫。
郁泊舟颓废的往桌上一赖。
完蛋了你郁泊舟,从此以后你的灵魂都会烙印上几个大字。
纪绥的奴隶。
纪绥抽空撇了郁泊舟一眼,只当他还在不高兴下午没把饭送上去的事。用筷子尾点了点目前还算茂盛的头发,“洗手吃饭。”
郁泊舟埋在桌上的头动了动,不理会。
可恶,他要反抗,他要争取,不能再这样任由纪小绥爬上头顶。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有个三就会五六七八九。总之他要和纪绥一起吃午饭,他得生气,让纪绥幡然醒悟自己的错误。
“今天的虾好像挺新鲜。”
郁泊舟立马爬起来洗手剥虾,起义的想法瞬间抛诸脑后。
纪绥往后一靠,掩去眼底的笑意。
晚饭吃完一刻钟,装修工人上门,忙进忙出,敲敲打打,和郁泊舟沟通儿童房改造成什么样子。
郁泽林下个月正式搬回家住,装修出一个属于他的房间,给他一个惊喜。
“嗯……做黑色书柜蓝色墙?”郁泊舟不大确定道。
装修工人设想了一下郁泊舟的提议,嘴角抽了抽,多年的装修经验告诉他,按照雇主的要求来,会很丑。
郁泊舟的审美很早以前就死了,纪绥扶额,“别听他的,做原木色的家居,灯光光线要白炽灯和暖黄两种颜色。”
装修工人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打了个转,决定听从后者。
因为是在房间原有的格局上修改家居,不费什么功夫,测量完尺寸,换了灯,装修工人离去,预备下个星期定制完家具后再来装。
不可避免留下了粉尘,不想留到明天阿姨来,纪绥鼓动郁泊舟一起动手,进行全屋大扫除。
做完卫生后郁泊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以后都需要他来动手做卫生,那他一定不要买这么大的房子。
水吧咕噜咕噜灌了三杯水下去,郁泊舟邀请纪绥,“喝吗?”
纪绥站在楼梯上,“不要。”
他急需洗个澡,否则感觉灰尘要透过皮肤钻进他身体里了。
“说起来其他房间是不是也需要重新装修一下?”郁泊舟说:“当时没想着按照喜好,你想装修成什么样?黄色白色,粉红色!?”
纪绥脚步一滞,淡淡道:“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郁泊舟盯着纪绥,心里因为这话莫名上火,“满意,还是懒?”
空气中的气氛蓦然紧张起来,毫无缘由,寻不到根本。
其实纪绥此刻从郁泊舟给的答案中二者挑一,矛盾便会化作无形,但他哪样都没选,“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谁来不及?”郁泊舟咄咄逼人。
“我。”纪绥说:“今天是第十天,合同该结束了。”
早说晚说总归要说,何必,多浪费时间。
“……”
“你看出来了。”郁泊舟自问自答,“也是,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喜欢你,纪绥。”郁泊舟直截了当地说。
纪绥听见了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又或是郁泊舟的。
搭在楼梯扶手上手指蜷了蜷,纪绥背过身继续上楼。
“不早了,睡吧。”
第44章 娱乐新体验
青少年时期,纪绥头一次对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情绪感到困顿。
那是高二文艺汇演的晚上,纪绥不耐烦留下观看团花锦簇的一出又一出表演,敷衍配合班级唱完大合唱,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回班做物理卷子。
刚跨上教学楼的第一阶台阶,迎面碰上了两位熟人。隔壁二班的男班长,和楼上七班的文艺委员,两人距离凑得极近,低声说着悄悄话,没有注意到来人。
纪绥私下听其他人说过,二班的男班长和七班的文艺委员,初中时期起便是情侣,之后一起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算是早恋不影响学习中的个例。
他们年段经常组织班委开会,表面关系还算不错,继续往上走少不了要打招呼。
不是很想社交的纪绥当机立断决定,抬步往另外一条道绕路上楼。
走出去不到两米,楼梯间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把轻手轻脚绕路的纪绥吓了一跳。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纪绥脚步稍顿,没管接着上楼。
摊开的物理卷子大白,边上的草稿纸上满是凌乱的字迹,足以证明写下它的主人心绪不定。
纪绥转了转笔,侧头望向窗外。楼下的吵架声已经停歇,他却忽然产生了点好奇。
既然那么相爱,又为什么会争吵?
不明白。
而如今,这份滋味也沦落到了他头上。
自从那晚的谈话过后,纪绥和郁泊舟陷入了一场无名的冷战。
主要表现为餐桌上无人说话,不再有每晚临睡前的互道晚安,以及郁泊舟忍不住要开口,纪绥单方面的无视。
家里像是上演了一篇默剧大片,不知何时才会有导演来喊卡。
好在大部分时间,另一位演员需要出演总裁的责任,避免了冷战的进一步恶化成为骂战。
接到新上任的助理电话时,纪绥正打扫他的玻璃柜。电话里简单聊了两句,约了一家下午茶店见面谈。
走出院子准备打车,许久不见的司机从门口的车里探出头,兴高采烈地冲纪绥招手,“纪先生!要出门吗?”
纪绥愣了几秒,钻进车里报出目的地地址,问:“您家里的事情解决的还顺利吗?”
“嗨。”司机转动方向盘,“哪有什么事,是郁先生让我在家带薪休假。”
司机久不上班闷坏了,路上见缝插针同纪绥絮叨在家看到新闻的心理路程,描绘用词极其夸张,纪绥却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郁泊舟撒谎,司机根本没事。
怪不得对他提起另找司机的提议屡次推诿,始终坚持自己开车。是怕当时背后的人没有找到,把司机一起卷进危险当中吗?
所以不让他坐副驾驶,因为一旦出了车祸,副驾驶的危险系数比后座要高的多多了。
甚至副驾驶没坐多久,郁泊舟便找借口,除了必要时刻,不再和他同车出行。
纪绥敛眼,一路上沉默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
新找的助理才大学毕业两年,待人处事和办事效率却异常出色,丝毫不输纪绥上辈子的助理。
要不是心里清楚穿越的是纯纯都市文学,纪绥都要忍不住怀疑,他的助理舍不得他,一同投胎接着给他当助理来了。
张文君仔细收好文件,问:“老大,那我们是下个礼拜日正式开工?”
“嗯。”纪绥抿了口咖啡上的奶泡,“不要叫我老大,叫……算了,你随意。”
年轻人,受他摧残一阵子就会老老实实叫老板了。
张文君嘴角一咧,露出尖尖的虎牙,“我懂规矩,公开场合叫老板,私下再叫老大。主要是老大看着比我还小,喊不出来。”
张文君话中存在着一些夸张的成分,不过纪绥看着确实很年轻,完全没有即将奔三的感觉。
纪绥不置可否。
“那要提前订两张机票,我早两天走,先和大家熟络一下。”张文君抱着电脑嘟囔,“老大,你的房子家具什么安排好了吗?需要我去看看吗?”
纪绥说:“不用,小区管家昨天发了照片给我。”
店外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张文君探头去看,说:“是阔别剧组诶。”
纪绥不感兴趣。
“秦初年和女主CP感还挺足的。”
纪绥回头。
秦初年目不斜视捧着剧本,嘴巴里念念有词,全靠一旁的助理拉着他走,要不然就一头撞上了门口的玻璃门。
旁边的化妆师垫脚,三百六十度仔细为他补妆。
剧组带着主演和摄影师们进店,同店老板交涉,想要借场地拍摄女主回国后,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镜头。
店主是女主的粉丝,当下一百个同意,和场务挨桌和顾客交涉,问愿不愿意留下来当群演。剧组保证不会有正脸出现在镜头当中,如果介意打算离开,店里会做免单处理。
问到纪绥他们这桌时,张文君扬了扬下巴,示意能做主的人是他对面的纪绥。
场务扭头,看清纪绥的长相后两眼发亮,立刻改变主意发起邀请,“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们正在拍摄由xx文学城旗下发表的小说阔别,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和兴趣出演?”
对方盯着他脸的眼神过于外露,纪绥呼吸变得急促,说不清是难堪还是厌恶,蹙眉遮挡,“抱歉,没有兴……”
不等纪绥说完,场务高喊人堆中指挥的副导演,“副导!来活!”
“什么事啊?”副导扒拉开面前的人,大步流星跨到他们跟前,一低头,将纪绥的样貌尽收眼底。
无需场务开口,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咔嚓一下单膝跪地,激动地抓着纪绥的手不放,“我的男二!你来救我了!”
纪绥:“……”
不怪副导控制不住情绪,纪绥长得太像书中描写的男二了,五官优越气质冷,绝对足够观众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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