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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橘赶到时，空气都弥漫着血气，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杀戮。
她不顾一切冲进去，混乱中，也没有拦她的。
即使看见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只是让人感到奇怪，并不觉得有威胁。
静静看着她想做什么。
跨过宫门，尸横遍野，一个活人都没有。
再往前，猝然看到裴青玉，白橘吓了一跳。
他没有倒下，而是用剑插在地上，以此支撑，跪在地上。
他浑身插满箭，头低垂下去。俨然已死。
这幅场景无疑是壮烈的，白橘被吓到愣在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缓缓上前。
她来晚了，没有见到裴青玉最后一面。
尽管不知道他在最后发生了什么，白橘也大概能猜到。她这个实心眼的“哥哥”，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姜迎欢，最终献上他的生命。
白橘很想上前摸摸他的脸，潜意识里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白橘！”
而她刚蹲下来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醒，白橘连忙缩手，站起身朝里奔去。
再不快一点，她连那个人也见不到了。
奔跑的过程，有种愤怒突然袭卷白橘。她感到愤怒，却无从发泄。
越是重要的人越是抓不住，越是费力抓住，越是会从指缝流走。
白橘想要大叫，想要宣泄，可是她能做到的，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这是白橘第一次，除了伤心到极致时流泪。她才知道，原来无能为力时也会哭。
“姜迎欢！”白橘流着泪，崩溃地大喊姜迎欢名字。那种绝望与无力，都让她害怕得不到应答。
“姜迎欢，姜迎欢，你理理我啊...”
跑至姜迎欢卧房门口，白橘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以为姜迎欢也不在了，为什么不理她。
一向天真到有些心冷的白橘此刻恐惧又脆弱。
而屋内的姜迎欢猛然回首，她又听到了白橘的声音，以为又是自己听错了。
但她久久望着外面，思量过后，缓缓朝外面走去。
她还是想见白橘，死前如果能再见白橘一眼就好了，哪怕是幻觉。
“白橘？”
当真看到白橘，姜迎欢难掩诧异，还是觉得是她看错了，她真的出现幻觉了。
不知跑得，还是哭得，白橘此时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可怜样。
尽管以为是幻觉，姜迎欢还是上前。
“白橘你怎么了？”
试着将白橘抱起来，直到身体接触传来真实的触感，姜迎欢才敢信真的是白橘。
失而复得的心情致使她将白橘紧紧抱在怀里，害怕她再度消失了。
不要再分开了，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姜迎欢如此想着，只是一瞬，她又恢复理智。
“白橘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离开，不可以待在这里。”
白橘死死抓住她衣裳，“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我们待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我...活不过今夜了。”姜迎欢说这句话时，抬头望向天空，黑夜里，群星闪耀。
“白橘，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迎欢笑了一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她不该爱上白橘，给她带来错误的一生。
姜迎欢没有解释，想要送白橘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了，姜迎欢。让我陪着你吧。”
“不行，你得离开。”
“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他们不会让我离开的。”白橘紧紧抱住姜迎欢，坚决不愿意离开。
姜迎欢转念一想也是，他们不会让白橘活下去的，不然白橘怎么可能进得来？
想到这，姜迎欢内心愈发愧疚。她走到这一步，不后悔，不遗憾，不觉得对不起任何人。
只有白橘，姜迎欢觉得有亏欠，她欠白橘太多。
因为深爱，才会觉得做得不够。
她也确实做得不够好，姜迎欢知道自己没有创造出一个可以容纳她跟白橘的世界。
所以愧疚。
姜迎欢将白橘抱回去，放到榻上。
她轻轻抚过白橘发顶，应中满是喜爱与满足。
能有一位至死爱人，上天也算怜爱她了。
“皇上！陛下您不能进去！”
外面的人还在苦口婆心劝李恒舜不要冲动，同时点火的准备也做好了。
“白橘还在里面，不要拦我！”
李恒舜想要冲进去救白橘，却被紧紧包围拦住。
这是几位大人都默许的事情，骑在马上的袁有为静静看着这一切。
白橘是他放进去的，正好一并解决了。
免得李恒舜耽于女色。
李恒舜拼命向前伸手，然而什么都够不着。
“点火！”
放火的命令下达后，他睁大双眼摇着头，“不，不要！不要！”
浇了油，加了干柴，火舌骤然窜高。
袁有为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今夜过后，伪装成宫内出了叛徒。投毒的张德全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已经将张德全的坟挖了，到时候都推他头上。
袁有为他们只是进宫镇压。
但是贼人狡诈，在宫内放了火，太后娘娘宫殿着火，未逃出火海。
“白橘，你还是逃吧？何必陪我葬送在这里。”姜迎欢心疼摸着白橘的脸。
白橘是她的珍宝，她怎么舍得让她也死去。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白橘赌气似的抱住姜迎欢。
“都这个时候，别耍小脾气了。我知道你有办法离开的对不对？”姜迎欢轻轻劝导。
逃跑对于白橘来说可以，但没必要。
姜迎欢死了，她也无法再留在这个世界。
“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苟活下去，在这个往后都没有你的世界？”
面对白橘这般询问，姜迎欢又是心头被一刺。
“世上还有很多好的东西啊，比如你爱吃的各种食物，你还会遇到其他人。他们有可能都比我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除了你我都不要，除了你都不是最好的！”
“白橘.......”
姜迎无奈揽住白橘，她们谁也劝服不了谁。
第105章 太后与小宫女(完）
僵持不下中，火焰悄然蔓延。
“白橘！”
姜迎欢看到火的第一反应是将白橘搂进怀里，想到一直被她娇养的白橘，临了要吃这种苦，姜迎欢便后悔了。
触及到白橘，她总会轻易后悔。
在火光中，姜迎欢又照见了自己的过去。
从小到大的她在火焰中一步步走来，她清晰地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她的过往真没什么好看的，姜迎欢自己都不愿意多回顾。
但是有一抹亮色，是与众不同的。
那是白橘。
又看到白橘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点点滴滴。
这段记忆无疑是最珍贵的，令她如获至宝。
唯有白橘，会让姜迎欢时常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还没忘了她。
火焰带来的灼热温度逼近，姜迎欢问：“白橘，你害怕吗？”
“我不怕。”
白橘坐起来一点，与姜迎欢额头相抵，紧紧抱住她。
因为她知道姜迎欢也需要一点安慰，她也会害怕。
“迎欢，不怕，不要害怕。”白橘轻轻拍她的背。
“我不怕死，可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怎么会呢，我们一起死去，灵魂也会长伴的。”
白橘说慌了，于她而言，这次永别就是永别了。
但是她不能说，分离的苦楚是她应该面对的，因为她擅自爱上了姜迎欢。
“我们的灵魂会作伴？”姜迎欢抓住白橘的手。
“会的，只要你相信。”白橘回握住姜迎欢的手。
两颗心再次贴近。
“白橘，如果人真的有灵魂，我们死后不要去投胎好不好？就做一对怨魂。”
“因为我不想忘记，哪怕有来生，我也不想忘记现在遇到的你。”
“好，我不会忘记的。”白橘悄悄在心里许愿，她会代替姜迎欢记住一切。
最后的最后，她们紧紧相拥。
姜迎欢流下唯一一滴真心悔过的泪：“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火焰吞噬了她们。
这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足以摧毁一切。
崩溃且固执的李恒舜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
直到火势完全退去，他才被人带着进入。
他执意寻找白橘。
最终人们只找到两具抱在一起被烧焦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从她们相爱的痕迹来看，不难判断是白橘和姜迎欢。
李恒舜不能接受她们死了，也不能接受她们死在一起。
“分开，把她们分开！”他跌坐在地上，俨然因长久等待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手下人按照指令去做，可当他们试图分开这对尸骨时，尸骨一下碎裂。
碎在一起，变得不分彼此。
似乎谁也无法将她们分开。
李恒舜绝望大哭。
他知道，是他们谋杀了她们。
但是没人在意李恒舜的悲欢。
姜迎欢后来被风光大葬，人死后，他们不再吝啬对她赞美。
追封了一次又一次。
只有在遥远的地方，张扉之得知这个消息后，朝京都的地方跪下，仰天痛哭。
自此辞官隐居。
在往后的日子里，李恒舜又当起皇帝，只是愈发麻木。
而这个国家的运势也走到了头，开始下坡。
-
白橘的任务被判定完成。
因为姜迎欢在最后，没有如原时间线一般变得疯癫不可理喻，而是清醒地做着选择。
所以她并没有黑化。
白橘短暂地回到天上。
精气神很差，几乎被抽空了生命力一般。
这次她更加平静，却让奶冻有种更坏的感觉。
这小呆子本来就不太聪明，还接二连三的失恋，换谁受得了啊。
于是奶冻替她想了一个办法。
“橘啊，不如咱们把记忆封存了吧？”
奶冻告诉白橘，可以将属于简忆跟姜迎欢的记忆单独摘除出来，然后放到神识中不会记起来的地方，相当于主动遗忘。
白橘先是好半天都没说话，然后开始吭声：“不可以，我答应了迎欢，永远都不会忘记。”
很快，奶冻发现白橘的不对劲，她好像很不舒服，疼得直哼哼。
“白橘？你怎么了！”
白橘不回答，许久奶冻才搞明白。
她不仅不想忘记，甚至还将这些记忆往灵魂上刻！
一般随着时间推移，再难过不堪的记忆都会淡忘。
越是活得久的神仙，越是会看得开，超脱万物。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世间最残忍的东西其实是时间。
哪怕是两个相爱的神在一起，海沽石烂以后，他们甚至可能忘记他们曾经相爱过。
所以仙界极少有可以长伴的爱人。
白橘却要一点一点把这些相爱的记忆往灵魂上刻，足以看出这个还没有太多脑子的小橘仙单纯又固执。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可能知道，爱情固然美好，可它很难长存。
白橘想要不忘记，要把她们永远记住，才算不辜负她们的爱。
所以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
“你疯了！那可是会伤到神魂的！”
奶冻很不理解，想要阻止，却劝不住白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小傻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笨啊！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记得太清楚，记忆会像一把钝刀，时时刻刻一点一点割伤记得的那个人。
明明慢慢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才不要忘记！”白橘对抗着刺骨的疼痛，一副不服输的口吻。
将记忆刻下以后，白橘虚弱地躺了许久，奶冻每天都要喊她好多遍，来确保她还有意识。
奶冻从来没觉得猫生如此难过。
关心着白橘的同时，奶冻需要处理下一个世界的资料。
留给白橘的时间很短，她依旧需要继续做任务。
但是奶冻不敢催她，小傻子每天疼得哼哼唧唧的，它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在看下一个世界资料时，奶冻需要看到了一份从来没见过的东东。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人物资料，还是关于一位上古堕神的。
吟欢。
上古神祇，不知为何，在长久的岁月中，她开始仇视人类与神仙。
觉得一切都是罪恶、丑陋的。
人类有其劣根，自私好斗。神仙虚伪，自诩正义，却什么都拯救不了。
一切的一切都糟糕透了，她觉得世间本就虚无，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企图毁灭一切，最后被联合压制，封印。
总之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奶冻小脑袋一转，总觉得它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赶紧将东西销毁，当做没看到，安慰自己应该是上头发错了。
没看到...没看到...
第106章 大师姐与小师妹（1）
归墟宗掌门座下大师姐，天赋过人，悟性极高，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整个宗门的风向标，底下的师兄妹们都拿她当榜样。
可惜，天妒英才。
在讨伐魔尊的战斗中，大师姐不慎重伤。虽重创魔尊，立下大功，但修为尽毁成了废人。
人人羡艳的大师姐就这样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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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宗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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