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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迎欢搞不清她这是又怎么了，不是爱出去吗？怎么真要带她出去反而还不乐意了。
小丫头的心思还挺难猜。
“真不想出去了？为何，说清楚。”姜迎欢发问，她还就不信了，今天搞不定一个白橘，反正她现在也闲着，赶路过程乏味得很。
白橘看着她，思考如何开口比较好。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门外守着的裴青玉断断续续听到她们的对话。
说起这个，他突然想起来白橘喝醉后，无数次叮嘱他要为那些青楼女子赎身一事。
但裴青玉没敢松口答应，不仅如此，他好像还忘记将此事汇报给太后娘娘了。
裴青玉想起自己的失职，要知道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娘娘吩咐的事，必须事事汇报给娘娘。
他居然给这茬忘了，这可不行。
于是一根筋的裴青玉先是咳嗽一声，然后隔着门帘轻唤：“太后娘娘。”
姜迎欢眉尖轻蹙，略有别打搅的不悦，只因为一个白橘就够磨人的了。
“何事？”
听到答复，裴青玉才敢撩起门帘探头进来。
“回娘娘，卑职想起有一事忘记汇报于娘娘。”
“快说。”姜迎欢有些不耐。
“是关于白橘姑娘的。白橘姑娘找回当晚，吵着要替春红楼里的几位姑娘赎身。卑职未敢答应，想着交由娘娘做决断，不想一时忘记。”
“还有这种事？”姜迎欢余光瞥向白橘，怒意不显自威。
白橘瞪大眼睛，好你个裴青玉，到底站在哪边的？她刚准备想个好一点的措辞，就被这么直白的捅出来，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既然被抖出来了，白橘硬着头皮接话：“是......没错，娘娘，我想替那些姐姐们赎身。”
“你去花楼一事我本想不追究，你倒好，还想替人赎起身来了？你拿什么替人赎身？知道一个都要花多少钱吗！”
姜迎欢是越听越生气，也是越发搞不懂白橘在想什么了。
难不成是喜爱那些女子？可姜迎欢明明觉得白橘不通情爱这方面。
就算是通了，也不该都是女子这种禁忌方面。
“我知道要花很多银子，可那些姐姐说她们是不得已才落入青楼，如果可以选，她们宁死都不愿在青楼之中立身。娘娘您也知道，这些女子根本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白橘难得正经起来，平静阐述这一切，眸中流露出与平日不同的光彩来，似乎她只是可怜这些女子。
事实也如此，她身为神，自然怜悯众生，再加上她本就心思纯净。
先前不显，是因为她从未直接接触过苦难。
从前，这些人世间的疾苦，都离这位小小的神很远。
说起去青楼也是个乌龙，她也是第一次出来不知道哪里好玩，便问奶冻。
奶冻一向都是个坑货，随口一说，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主角去青楼玩，白橘一听来了兴致。
她去了才知道，这不是什么玩乐的地方，是披着华丽表皮拖人下坠的人间地狱。
她亲耳听那些女子讲述她们的身世，各不相同却又相同，结局都相同。
姜迎欢虽心思难以捉摸，却不是不讲理之人，相反她在这方面早有自己的思考。
同为女子，她才能看到更多女子的困境，正因为无法决定命运，入宫成为皇后。
所以她才会拼命想要抓住权力，只有那样她才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她有了决定命运的机会，才可能让更多女子有决定自己的命运的机会。
第76章 太后与小宫女（25）
“那你说说，为何觉得她们可怜？”
姜迎欢想听听白橘的想法，有些期待听到女子的看法，身处这个时代，她很能少能听到女人的声音，她所处的环境皆被男人包围。
“因为她们觉得不开心啊，那些姐姐都说不想留在那里。”
“仅此而已？”姜迎欢轻轻笑笑，白橘还是这般单纯，一副容易受骗的模样。
“那你知不知道，漂亮女人也会骗人，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骗你给她们赎身？”
白橘想了一下：“娘娘，我会判断呀，我用心感受了一下，觉得她们没有骗我。”
虽说白橘还不够聪明，但她能感知到他人具体是善意还是恶意。
“而且她们没有叫我为她们赎身，是我觉得她们可怜，主动提出来的。”
姜迎欢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来，除了白橘还有谁会如此纯真？三言两语就被说动像是她的作风。
见姜迎欢没有说话，白橘为自己找补道：“娘娘呀，她们不是自由的啊，怎么能允许随意买卖女子呢？她们都是人，不是货物。”
“你说得对，但现实就是如此。女子不能算作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会被随意处置，亦或是被自己的父兄，任何一个有权处置她的人决定命运。”姜迎欢平静阐述这一切。
白橘朝她靠过去，“所以啊，太后娘娘，我们帮帮她们好不好？就这一次。”
姜迎欢挑眉：“一次？”
“嗯嗯！我再也不去青楼了。”白橘保证道。
对于有没有保证姜迎欢是不在乎的，不过白橘确实不该再去了。
“好不好嘛？”白橘抓住她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
姜迎欢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一直淡淡注视着白橘，看到白橘以为这事没希望了，默默收回自己的爪子。
好吧，姜迎欢好像生气了，那不求了，她不说了还不行吗？
姜迎欢却撩开门帘去外面的裴青玉吩咐道：“你也听到了，按白橘说的叫人处理一下。”
裴青玉没想到姜迎欢真的会答应，转而问：“娘娘，具体要怎么做呢？”
“找个理由关停了。”
“可它不是合法的吗？”
“嗯？在这里本宫才是法，本宫叫它关门他就得关门。再说了，又是官妓又是私妓的，缺这一家吗？”
“那......其中女子众多，也不能一下放出去，要怎么安置？”
“愿意从良的都给良籍，安排一下，都给送走吧。不愿意的，你看着处理。”
当着白橘的面，姜迎欢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怕伤了白橘的心。
能救，但她们之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容易。
“属下明白了。”
交代完，坐回来，白橘终于肯扑过来，一把抱住姜迎欢。
“谢谢娘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贫嘴。”姜迎欢朝后躲了躲，架不住白橘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不过日后，你可再见不到她们了。”
姜迎欢会让她们换个地方以及换个身份生活。
“嗯，我知道的。”
其实白橘并非什么都不懂，她想帮是因为心软，但也明白不能参与过深。
她能救下一个，却救不下全部。
她只能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存在。
如此一来，此事就算是翻篇了，白橘得以安心跟着姜迎欢前去受灾地。
赶路实在是太折磨人，坐在马车里晃动不止，晃得白橘头晕，想出去透透气，可她又不会骑马。
不过好在姜迎欢会骑马，心情好时带着她骑马走上一段，除去一开始的新鲜，坐在马背上也好不到哪去。
折腾一圈后，白橘还是选择在马车里待着。
见她愈发萎靡不振，姜迎欢心情反倒不错，是该磨磨她的性子了。
白橘发现了，明明最该养尊处优的姜迎欢状态反而不错，甚至于每天都能有淡淡的微笑。
想到她不仅能骑马还能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白橘明白小看了她。
姜迎欢本就不是平头百姓，骑马从小就有学过。后来成了太后，无人再敢约束她，外出也是常有的。
她还挺喜欢外出的，总归是亲眼见过心里才有底。
不过她出宫一事是秘密进行，姜迎欢安排了人假扮她每日上早朝，隔着帘子，很难发现换人了。
再加上她近年来低调了许多，几乎不当场议政，应了那些不想她参政的意。
关于京都的消息再由她的人传递给她，率先前往的王安和动向她也要了解。所以无论何时，姜迎欢都是无法轻松的。
她早已习惯这样做一步算十步的生活，而如今有白橘在她身边，为她繁忙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丝欢乐。
哪怕白橘身上存在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总是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姜迎欢也不反感白橘的存在。
相反，她甚至觉得白橘是上天赐予她的一束光，一束真正意义上活下去的光。
原本的姜迎欢孤注一掷，只因她不服输，她是向死而生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才会越来越疯狂。
如今，她才真正感知到一丝生活的美好，这一切只因白橘的出现。
想到这，姜迎欢抬眼看向因无聊趴在窗边看过路风景的白橘，她昏昏欲睡，小脸被窗边的木框挤压鼓起。
看得出她是无奈极了，但没办法，怕再惹姜迎欢生气，最近她都乖巧得很。
“太后娘娘。”裴青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随后有一包东西被他递进来。
“方才路过一个镇子，属下前去买的，给娘娘与白橘姑娘解解乏。”
姜迎欢是不动的，因为白橘已经率先接过去，她知道，这是裴青玉又来投喂了。
除了必要的停宿，他们这支队伍是不停的。哪怕白橘没有主动要吃零嘴，裴青玉瞧见了也会特意去买一些来。
他一个人去，快去快回，不算耽误事。
姜迎欢没有阻止便是默许的意思，她不说裴青玉也能猜到，她愿意惯着白橘。
毕竟见到这些小零嘴，白橘表现出来的高兴是真的，那种雀跃能让她周围的人，不由得也染上几分快乐的滋味。
白橘就是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给身边人带来快乐。
第77章 太后与小宫女（26）
通常白橘会先分给姜迎欢，姜迎欢不太喜欢这些小零食，总是推辞。
而白橘总想要她尝尝，大概是白橘觉得一起吃才更有乐趣，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
裴青玉默默听着车里的动静，不自觉嘴角上扬。
等姜迎欢拒绝的声音没了，裴青玉便知道这是到他了。
会有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递来小零嘴。
裴青玉不会拒绝，因为没人对他好，所以他很珍惜。
这马车走着走着，终于到达目的地。
姜迎欢是秘密出行，自然没有通知各级官府，就没有受到特权对待。
就连王安和也不知道她来了。
还未进城，郊外已可见大量灾民聚集在此，搭棚为屋。
大水漫灌，毁了他们的家园以及田地作物。
远远就听见哭嚎声一片，姜迎欢撩起车窗帘，望见窗外景象。
随即对裴青玉吩咐：“停车，我要下去看看。”
裴青玉有些不赞同，“娘娘，这底下乱得很，您还是不要亲自前去了。”
“无妨。在外就不要称呼我为娘娘，不要暴露身份。”
“是。”
姜迎欢坚持要下去，叫停了马车。
“白橘，来。”
直到被点名，白橘才放下窗帘，她也同样好奇地看个不停。
跟随姜迎欢下车，白橘这下得知伸展一下四肢，一直窝在马车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来，穿上。”姜迎欢为白橘穿戴上斗篷。
“一会跟紧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白橘点点头，姜迎欢又替她将斗篷帽檐往下拉了拉。
深入灾民聚集地，各种叫苦叫难声音此起彼伏，有亲人离世痛哭的，有挨饿求人施舍的，更有卖儿卖女的。
不远处架有火堆，在不断焚毁尸体。
姜迎欢颇为平静地注视这一切，只是不自觉眉头蹙起，城外都是这幅乱象，城内还能好得了吗？
跟随的白橘眼神也从最初的好奇变为沉重，此前，她从未见过这幅人间惨相。
给白橘带来巨大震撼，同时为此感到心痛，她能察觉到这些人的痛苦。
奶冻体察她年纪小，不能承受这些，主动安慰她。
【白橘呐，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人世间各有各的苦，你见了，知道了，但不要太过在意。】
“为什么？我不能帮他们吗？”
【不能，你的任务目标只有姜迎欢，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可我不是神吗？我该帮帮他们。”
【你现在还是神吗？你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之躯，你要记住，凡人自有凡人的造化，他人是无法改变他们命运的。】
闻此，白橘只能默默攥紧姜迎欢的手，奶冻说得没错，她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帮不了他们。
姜迎欢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将她拉到身边，一只手搂住她，轻声道：“白橘，别怕。”
白橘偷偷看了姜迎欢一眼，发现她不在看自己。白橘没有害怕，只是心情无比复杂，但姜迎欢这种保护的态度让她好受些。
此刻坚定直视前方的姜迎欢给了人一种信服感。
白橘这才发现原来她要比自己高上好多，步伐稳健，手臂也很有力，带着自己向前。
接近城门口，姜迎欢停下来，转身往回看，那种俯瞰的姿态，无疑是帝王之姿。
这位无冕之王，正心系于她的子民。
“姜迎欢。”白橘在旁边叫了一声。
姜迎欢诧异地看向她，“你叫我什么？”
“姜迎欢啊，你不是不让叫太后娘娘吗？”白橘小声道。
太过惊讶，以至于不知道该说，姜迎欢无奈笑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人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不能叫吗？”白橘眉眼耷拉，眼瞧着直逼委屈可怜样去，姜迎欢赶紧说：“可以，迎欢是我的闺名，我还有字，叫常乐，是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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