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她该做的事情，不让自己投入太多感情。
但毕竟照顾他这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
感情上，姜迎欢还不想动李恒舜性命。
理智告诉她，应该斩草除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见他赖在这里不走，姜迎欢多少猜到一些。其实李恒舜没有多爱跟她待在一起，一起免不了要被姜迎欢教育，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羽翼未丰的雏鸟还无法离开巢穴的庇护。
客观上，他又依赖于姜迎欢的帮助，所以他如此这般，便是有麻烦了。
终究还是雏鸟。
“舜儿，说吧，找母后到底所为何事？”
“母后......”李恒舜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我之间，有什么事就直说。”
“母后是这样的，浙江水灾一事。”
“嗯，本宫知道。怎么，是遇到麻烦了？”
“算是吧。”
“算是？说清楚。”姜迎欢瞥他一眼。
“就是感觉手底下的官员们说一套做一套，报上来的都是好消息，实际跟说的不一样。”
姜迎欢颔首，端起茶杯。“你去探查底下的真实情况了？这点做得不错。”
又道：“你指望底下人都能按你的想法做好，肯定是不现实的。身为君主，最重要的是会用人。”
“可是母后，儿臣觉得自己无人可用。”
“怎么会呢？你父皇不是给你留了一大批能臣？”
“话是如此，可儿臣觉得......”
“好了，这都是需要你自己揣摩的，你信任谁让人去做不就好了？比方说王安和。”
李恒舜有些不解：“这点事派王安和去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会吗？民生可是大事。”
“那儿臣再考虑考虑。”李恒舜看向姜迎欢，欲言又止。
姜迎欢看到了，故意说：“还有事吗？没有就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母后你不再上早朝了吗？”
“本宫不去不是更好？”姜迎欢紧盯着李恒舜发问。
李恒舜虽因受制于姜迎欢还感到不满，但没了姜迎欢，他也依旧受制于人。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仗着资历深，一口一个先皇，也让李恒舜觉得喘不过气来。
结果说到底是一样的，被一方压着是压，被两方压着也是压。还不如让姜迎欢回来，也好帮他挡着些火力。
李恒舜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样，他跟姜迎欢是比跟那些人要亲近些的，结果都一样，为何要放任别人骑在自己头上呢？
说到底，还是李恒舜自己道行不够。
“儿臣自是希望母后能常伴身旁，多多教导儿臣。”
“原来舜儿是这样想的，倒不是本宫不想，只是本宫去会惹得其他大臣不悦。”姜迎欢假意推脱。
“我看谁敢！母后您是太后，谁敢对您不满？再说了，您是父皇指定照顾儿臣之人，儿臣不会让人对您不敬的。”
“舜儿。”望着李恒舜，姜迎欢生出几分触动。“既然舜儿你都这么说了，本宫自会帮你，这是母后应做的。”
得了姜迎欢允诺，李恒舜兴高采烈起来：“那好！既然母后答应了，儿臣就不叨扰母后休息了，母后切记不可过度劳累。”
姜迎欢点头。
“儿臣告退。”
见李恒舜达到目的就走了，姜迎欢没有失落，都各自目的，谁都不清白，都不能动真情实感。
她此番不过是想让李恒舜知道他现在还离不开她，应该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点数才是。
还有就是，想让一些人知道，踢走她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隔天一早，姜迎欢的出现让一些人瞠目，有人装作随意问道太后娘娘凤体欠安，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对外，姜迎欢说得是身体不适。
没等姜迎欢答话，李恒舜先她一步作答：母后心系朕，不顾身体未愈，要协助在朕身边。
直呼“母后”，这就是将私情带到了朝堂上，在场的都是人精，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李恒舜的意思，哪里还敢有异言。
小皇帝现下还没有要与姜太后决断的意愿，这是都知道的。
虽为继母，可继母也是母。
当初继后的出现就遭人反对，可谁又能反对得过先帝呢？先帝只是病了，不是病糊涂了，他想得永远是他李家的将来。
因此这事不了了之，都不再提姜迎欢回来听政一事。
姜迎欢摆出一副不是我不让，而是小皇帝离不开我的态度来，刹刹某些人的锐气。
这其中崔兆最稳，他一向稳得住，不显山不露水，什么想法让手底下人传达就好。
姜迎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表示他们要继续斗，这场斗争没有简单能结束的道理。
-
另一边，白橘再度整出大动静，她不见了。
得知这个消息，姜迎欢所有好心情都没了，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是不是没仔细找！
她的人将整个皇宫翻个遍，也没找到白橘，这下可以确定人是真的不见了。
姜迎欢脸色霎那间坠至冰点，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白橘的“抗议”。
逃跑。
她就这么不愿意跟自己待在一处？
姜迎欢不能接受这个想法，她决不接受白橘是因为自己才逃跑的。
为什么呢？不过是个小宫女，跑了她会感到如此害怕，不是单纯的惶恐，而是害怕会永远失去她。
就好似她曾经失去过她一样，心脏深处传来陌生的钝痛感。
陌生又真实，让人害怕到手脚发凉。
姜迎欢瞬间爆发，将面前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裴青玉立在她跟前。
曾经她无法宣泄她的情绪，现在所有人都要为她的情绪负责，所以她不会收敛。
立马朝着裴青玉怒道：“全都是吃干饭的？找个人都找不到？宣城戒备森严的皇宫能让一个小宫女跑出去？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这让姜迎欢升起不好的念头，对啊，皇宫森严，她不觉得白橘有能力跑出去。
该不会是......
有人为了针对自己而谋害白橘！
姜迎欢被这个念头吓到，随即安慰自己不可能，白橘一个小宫女根本不惹眼。
决不可能！
第72章 太后与小宫女(21)
强压下心惊的同时，姜迎欢又有些庆幸，庆幸白橘还不惹眼，庆幸她的一切计划都未开始实行。
庆幸白橘还可以是她的。
她终究是有了软肋。
可姜迎欢不介意，相反还有些高兴辨识了自己的心意。
有了在意的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心里有了牵挂。
先不提这个，必须要尽快找到人。
最担心白橘的除了姜迎欢就是裴青玉，他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心里一惊，白橘怎么会不见了呢？
谁敢动她！
当裴青玉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琢磨，想到白橘几次三番跟他表达想要出宫玩的意愿。
难道是偷跑出宫玩了？
可她又是怎么跑出去的？
裴青玉一时未想通，但他自主往这方面靠，率先出宫，只身前往寻找白橘。
凭着他对京都的了解，出宫后，裴青玉首先去往热闹的集市。
可集市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裴青玉试着问了几个摊主，谁都不会特意去记有没有来过一个小姑娘。
每天路过的小姑娘可太多了。
裴青玉一番找寻无果，他像只无头苍蝇般穿梭在各个街道间。
巧的是他从路人口中听到今天南郊有个庙会，裴青玉觉得白橘若是跑出来了，必然爱去凑热闹，她的性子太爱玩了。
于是他立马赶往庙会的位置，同时他也调了些手下分散寻找，皇宫里里外外都已寻遍。
等他赶到，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比集市上还要多，在这里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裴青玉只能有针对的找，先去卖小吃的摊贩附近，先看再找摊主寻问。
然而这让裴青玉很失望，一向贪嘴的白橘未出现在任何一个小吃摊贩前，至少在他找来时。
找了又找，裴青玉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就算他如今有权有势，手底下有一大批可供支使的人，他也无法快速找到一个想找的人。
就如同他在出人头地后依旧得不到父母家人的认同，有些事情永远都无法轻易解决。
又或者说，它本来就是不可解决的。
一直到庙会结束，天色渐晚，裴青玉也没有找到白橘的身影，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裴青玉始终冷着脸，本就薄的唇越抿越紧，代表他越发紧张的心情。
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上的行人逐渐消失，赶赴回家，裴青玉形单影只的走在道路上。
他开始抱有一丝期望，别的小孩都知道回家，那白橘应该也知道回家吧？
可皇宫算是她的家吗？
这点醒了裴青玉，白橘进宫前的家在哪里来着？或许她是回家去了。
这是个好问题，白橘此刻玩得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要回去，她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怎么会想着回去。
野鸟从来都不会想念试图关住她的笼子。
可当裴青玉赶回去查询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关于白橘的记录，家住何方，家里还有什么人，一概没有。
就好像遗漏了这个人，白橘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这点裴青玉自然不信，最多就是漏了记录，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单就漏了白橘的？
裴青玉将目前的情况都汇报给姜迎欢，姜迎欢不在意为何少了白橘的记录，她要见人。
只要人在，其他的都不算是问题。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要见到人，别告诉我到现在还找不到？！”
裴青玉低头不语。
结果显而易见，姜迎欢无奈阖上眼，一天了，白橘已经消失整整一天了。
“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会找不到？裴青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找过！”姜迎欢情绪激动起来。
“是属下无能，请娘娘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找到白橘姑娘，不会让白橘姑娘有事。”
裴青玉保证道，他见不得姜迎欢不如意，会为了姜迎欢高兴做任何事情。
不过这次不仅是要为了姜迎欢找到白橘，就他自己而言，也急迫想要找到白橘。
这也是他在乎的人。
“放心？”姜迎欢冷笑，“裴青玉啊裴青玉，你让本宫如何放心？！”
“太后娘娘......”裴青玉语塞，这个时候，他的保证着实是毫无可信度。
姜迎欢也知道为难他无用，只能是泄愤，便说：“行了，你下去吧，尽快找到人，别让白橘有事。”
“是，属下告退。”
属下一定不会让白橘姑娘有事的。
裴青玉暗暗在内心发誓，他会找到白橘的。
就这样，裴青玉一夜未眠，在外找了白橘一天一夜。
可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任何白橘可能爱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裴青玉心力交瘁，但他不敢有松懈，害怕白橘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还好！
裴青玉在短暂休息后，又坚持出来找寻白橘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寻到线索，裴青玉听到一个有些奇怪的传闻。
说是有个太监去青楼，这也罢了，还在其中大肆消费，豪掷千金，折腾出来不小的动静。
虽说这不算稀奇，宦官多得是有权有势之人，尽管没那家伙事，但爱搞这出的人不少。
有道是越没有什么，越寻思什么。
但这个节骨眼上，不免有些蹊跷，裴青玉决定去看看。
这事要是跟白橘串上未免太离谱了些，可裴青玉偏偏有种直觉。
如果可以，裴青玉真希望他的直觉可以差一点。
他到达那家青楼后，见到那个所谓的“太监”，可以说是一个粉面俊俏无比的小太监，怕是喝了酒，两颊酡红。
躺在美人堆里，被哄着喂葡萄。
裴青玉楞在原地，有话说不出。
而他的突然闯入，惊到了一众青楼女子，纷纷瞧过来。
等那位小太监目光扫过，见到他还有些高兴，兴奋道：“你来啦？快来跟我一起，这里有好多漂亮姐姐。”
裴青玉黑着脸走上前，欲伸手将那醉软如泥之人拉起来，却被离他最近的女子拦住。
“这位官爷，恕奴家无礼，您不可碰这位小公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裴青玉实在是心累，直接搬出身份。这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让他说不出话来。
第73章 太后与小宫女（22）
“奴家不知。”花魁娘子水云，不卑不亢地看着裴青玉，不肯退让。
裴青玉实际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风度什么的更是不存在，就在他将要发怒之际，白橘醒了几分。
掀开眼皮瞧他一眼，随后一把抓住他衣袖，哀求道：“裴大人，帮云姐姐赎身好不好？”
白橘醉得双眼都睁不开，但鬼聪明的劲儿还在，甚至能惦记着要为新看上的漂亮姐姐赎身。
这也就算了，她还得寸进尺，说只赎一个不够，要给这一屋子都赎了。
裴青玉没有立刻应允，毕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只好先哄着白橘离开：“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带云姐姐一起走，带她们一起走......”
被白橘拽着袖子，使劲摇晃，裴青玉无奈到不知该说啥。
只能先环视一圈，这屋里这么多人，怎么都带走？真是能给他找事。
“先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后再商量。”当务之急，还是要给人先带回去，若是太后娘娘知晓白橘出现在青楼，不知又是哪种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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