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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舜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题一大堆，见白橘始终不搭理他，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是个哑巴？”
白橘猛然停下回头看他，李恒舜止步不及时，差点撞上。
他绷紧身体，俯视白橘，心想：好矮。
这个世界的白橘本就年纪小，加上穷苦出身，吃得不好，个头异常矮小。
“你跟着我作甚？小心我揍你。”白橘捏紧小拳头，觉得他烦死了，丝毫不觉得威胁一国之君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哑巴？！”显然李恒舜也不是什么正常脑回路，第一反应居然是白橘会说话，有些惊喜。
傻子。
白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她倒先嫌弃上别人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奶冻觉得它管不了，不正常的对上更不正常的了，离谱！
“哎！你做什么去？”
见白橘又要走，李恒舜忙跟上，他觉得这个小宫女有意思极了。
“你还要去偷吃？”
只见白橘又来到尚食居跟前儿，李恒舜诧异她还敢去，被发现后果可是很严重。
白橘倒是也想，但碍于后面跟了他这么个玩意，偷吃是不可能偷吃了，她就来看看，过过眼瘾。
谁料李恒舜突然开口：“你若真想吃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跟我来。”
原本李恒舜就是想来躲清净，这才一个随从都没带，带上白橘也没什么不可。
白橘虽也觉得他奇怪，但架不住她胆子大，只要能有吃的，就有尝试的必要。
李恒舜领着白橘来到一处偏殿小厨房，一把推开门，动作很是娴熟，大步往里迈。
正在里面研究菜品的御厨总管张德全，听到动静出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皇……”
刚开口就被李恒舜及时打断，“老张啊，你这有没有什么现成吃食，弄点过来。”
李恒舜为了不穿帮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张德全看到他身后的白橘，心想这个他也熟。
总来偷吃的小丫头，他瞧见好多次了，回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久前才给她顺去一只烧鸡，就这还不吃饱呐？
不过皇上都吩咐了，他便照办。
“得，二位坐下吧，我去弄几样菜。”张德全转身去灶台处弄吃的。
“来来，在这坐。”李恒舜领着白橘在一旁破旧的木桌旁坐下，看得出，这事他没少干。
来这里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私人活动，他也不是真的饿，身为皇帝，三餐都有人管着，饿不着。
只因他跟张德全熟悉，所以总来他这里坐坐，偶尔吃点他研究的东西。
这么做是极其不合规矩的，因而是偷偷的。
但这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毕竟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他这么做，总会有人知道，那人要是觉得不碍事，才会放任他继续。
第56章 太后与小宫女（5）
姜迎欢洞悉李恒舜的一切行踪，打压过盛也不好，偶尔放小皇帝出去放松放松。
再者，她知道，张德全绝对不会害他。
“来，你要的吃食。”
张德全敷衍地端上来两个菜，外加两个馒头。
“你这……”李恒舜有些看不过。
“剩的就这了，凑合着吧。”
白橘不介意这个拽言拽语的大叔，也不嫌弃饭菜样式，拿起筷子就开吃，不管怎样，先尝尝再说。
结果意外得不错，这令她对张德全刮目相看。
她知道这个人，在尚食居里看起来很凶的中年男子，总是指挥别人。
说起来，张德全是个经历有些传奇的人，他早年打过仗，当过武官，后来非不干了，辞官卸甲归田。
在家迷恋上当厨子，他本就得先帝赏识，当厨子也要招他进宫当御厨，如此便成了御厨。
先帝仁明，君臣关系和睦，在李恒舜幼时，先帝信任张德全，由他一手包办李恒舜的饮食。因此，他是厨子又不完全是，跟李恒舜从小培养，关系不错。
如今，一步步升为御厨总管。
见白橘吃得香甜，李恒舜也就没说什么了，张德全的手艺不用说，是宫中最好的。
经他手的东西，美味都会翻倍。
他不仅会做各色高雅菜系，更是个有寻常烟火气息的厨子。
白橘吃得欢，李恒舜趁机又搭话，他本就不为吃而来，只是想找张德全说说话。
如今被白橘吸引去注意。
“小宫女，我带你吃了东西，你总该搭理我了，话说你叫什么？”
白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不过搭话了。“白橘。”
“白橘？橘树的橘？”
“这名字可真奇怪，有什么寓意？”李恒舜自言自语。
张德全接话：“能有什么寓意？寻常老百姓起名随口就来，说不定因为她家院里有棵橘树。”
他道出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算是起名字这种大事，不识文断字，通常都是随便取的，有个名字就不错了。
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考虑寓意一类的。
白橘也没答话，因为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她是生长在白昆山上的橘树，所以化仙叫白橘，没啥问题。
“那行吧。你刚吃了半只烧鸡，怎么还这么能吃？”李恒舜换了个话题。
只不过又被张德全给呛了，“天下吃不饱饭的人多了去了，能吃是福。”
小皇帝性子软，脾气一向不错，但不代表他就没脾气，毕竟是天子，不需要受气。
立马就不乐意了，想施威，顾及到他在隐瞒身份，不好发作，只得恼火瞪张德全一眼。
白橘一向不咋爱说话，不重要的人她都不想搭理，太浪费时间。
他们三人坐在这简单，有些破败的小厨房里，享受片刻平静普通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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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大牢。
有两位官员正在受刑，上刑者手段残忍，却不真留下过多伤痕，意为折磨他们，但又不落人口舌，说刑罚过重。
一时间，牢内惨叫声连连。
上刑者是个武职打扮，腰间别一把刀，他生来缺一只眼，因而左眼紧闭，眼皮之上有道伤疤。
动作间可以看到他腿脚也有些问题，走路有些瘸，这不是生来的残疾，是从小跟人打架打的。
“裴青玉！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其中一位官员出声。
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却是长安街上最有名的流氓地痞，如今更是太后跟前的宠臣。
“你们上书陛下，中伤太后，死一万次也不为过，但死，太便宜你们。”
“姜后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汝等为了陛下，为了大乾的将来，何错之有！”
“大胆！就凭你方才的话，诛你九族也不为过。太后娘娘养育陛下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敢对娘娘如此不敬？！”
言语间，裴青玉表情狰狞，但稍纵即逝，很快恢复平静。
“然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予计较尔等之罪，更不会诛九族，你们该记住娘娘的大恩大德才是。”
惨叫声与叫骂声接连响起。
“你这姜后的走狗！你们沆瀣一气，谋害忠良，企图祸害我大乾江山，你们不得好死！”
“狗贼！奸后！你们不得好死！”
“.......”
放弃抵抗的叫骂声连绵不绝，从他们被抓起来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或许暂时不会死，但以后说不准。
得罪姜太后的后果通常只有一个。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过去的几年里，胆敢明着表现对姜迎欢不满的官员，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轻则贬官流放，重则小命不保。
他们上书皇帝，意指姜迎欢手伸得太长，其心不正，劝诫皇帝要有所防备。
如此大逆不道的奏疏，让姜迎欢看了，自然不能容忍。
所有呈上来的奏疏都有专人整理，报给皇帝，而皇帝看过的姜迎欢一定看过。她要了解这些人私下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姜迎欢是真有治国之心，她逼着李恒舜勤政，每日都要翻阅批注大量奏章。
只有李恒舜看了，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跟着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李恒舜还年幼时，姜迎欢便在一旁辅佐他看奏章，再由老师教李恒舜如何处理奏章，处理国事。
由姜迎欢及先帝为李恒舜选定的老师都在场，也是达到双方制衡的效果。
先帝无法专信姜迎欢一人，也就无法完全信任朝臣，无论哪一方有机会挟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李恒舜实在是太年幼，先帝千算万算，唯一算不准的就是他离开太早，无法亲自培养小皇帝。
更没算到姜迎欢的狠毒。
辅政日子一久，姜迎欢耳濡目染，听着治国之道，有了治国之心。
她本就是世家嫡女，读书识字不比男子少。只是她在人生的前十几年里，不被鼓励做文章，能识字会持家即可。
读书走仕途那是男人的特权。
一开始姜迎欢是接受这种教条的，毕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成为皇后。
她的家世不算高，想来被选中也是因父亲是先帝手底下平平无奇的忠臣，可靠又可控。
姜迎欢甚至有几分庆幸，当初不被选中，也成不了今天的她。
第57章 太后与小宫女（6）
对于先帝这位君主丈夫，姜迎欢承认除了恨以外，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是位权术高明的帝王，洞悉人心，心计与谋略都不可小觑。
他为姜迎欢上了操控权术的第一课。
如今姜迎欢用他“教”的方法，亲自治理“他”的国家。
至于那两位上疏的文臣，姜迎欢知道都是些小喽啰，被人授意，推出来当枪使，过来试探她的态度。
朝中以右相崔兆为首的一党，对姜迎欢防备极致，忌惮她的存在，更想将她赶出朝堂。
对此，姜迎欢只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至于权势最大的崔兆，目前他们只能互看着，僵持不下，谁也动不了谁。
好在崔兆年事已高，熬不了几年了。他儿子也在朝为官，姜迎欢觉得不足为惧，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是倒了一个崔兆还有千千万万个崔兆，朝中李家的旧部太多了。
令姜迎欢烦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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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一顿饭的交情，李恒舜更活脱了，在白橘耳边叨叨个不停，哪有什么天子样，就是个十六岁的天真少年郎。
白橘只觉得他烦死了，她对男人向来没什么耐心。
出了尚食局，他还跟着。
白橘便问：“你是做什么的？一直跟着我作甚？快回去干活吧。”
“我......”李恒舜一时没编好瞎话，卡壳了。
他觉得白橘一个小宫女，定不识文断字，说他名唤李恒，想必这个小宫女连天子名讳都不知，他便胡说一通了。
白橘便又道：“你是太监吧？”
李恒舜一听急了，忙驳道：“胡说！我哪点像太监了？我是在宫中当侍卫的。”
“你才是胡说，我瞧宫中侍卫个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怎么会要你个细皮嫩肉的当侍卫？”白橘歪着头，瞳晶莹如黑玉，语气似天真也似调笑。
于是李恒舜脸更黑了一分，还是辩驳：“总有例外，那太监还有会武功的，也不全是......”
他发现怎么解释好像都对自己不利，总之白橘给她扣上了细皮嫩肉、没用的帽子。
李恒舜当真觉得她见识短浅，还有他明明仪表堂堂......
“哦，那你家里一定很厉害吧？”白橘言外之意，你能当侍卫是走后门来的吧？
“也没有......”
这话题眼看着要聊不下去，白橘找借口溜了。待到人走了，李恒舜才想起没问到她是哪个宫的，怎么感觉好像被她耍了一通似的。
在白橘看来，这小皇帝可真笨啊，就这样也能当男主？真是运气好。
白橘清楚他的身份，但装傻陪着他玩。
她不禁想，要是她帮姜迎欢除掉小皇帝，姜迎欢是不是就可以顺利当上皇帝了？
还好奶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出来阻止。
【我的宝，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快忘掉！】怎么回事，它的小树苗不是一直在它眼皮子底下吗？怎么感觉有点长歪了，这还有救吗？
“因为这样就可以快速完成任务了。”
【做任务是要紧，可不能不择手段啊，小橘子，你是神仙，不可以为自己增加业障哦。这小皇帝能运气这么好，也是他前几世修来的福气。快跟我默念，你要做个好神仙。】
“那好吧，我还是想当个好神仙。”
奶冻连哄带骗，稳住白橘，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给它吓出冷汗了都。
想到白橘心思纯净，身上有纯粹的善，也就容易滋生纯粹的恶，得好好看管引导。
【小橘子，我告诉你，很多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看似姜迎欢的敌人是小皇帝，但就算小皇帝没了，她也不可能轻易成功。】奶冻很想给白橘说清楚这背后的道理，不过这哪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更别指望白橘能一下理解。
果然白橘摇摇头，说她听不懂，除掉“敌人”也不会成功那是什么道理？
奶冻告诉她慢慢就会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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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姜迎欢终于得空休息下来，打枝告诉她，嬷嬷们说白橘不听管教，不仅学习礼仪不认真，还总偷偷溜出去。
于是她命人叫来白橘。
就在白橘还没到时，她又听到暗卫来报，说李恒舜今天与一个小宫女走得很近。
这是提前接触上了，倒是出乎姜迎欢的意料。
她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就不用她刻意安排，省得到时适得其反，小皇帝反倒不喜白橘了。
只是这样的话，叫白橘过来成了多此一举。
看着乖顺跪在跟前，头趴到地上的白橘，姜迎欢摆弄了一下手上的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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