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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把玉佩放到南楠的枕边，轻声道:“这大概就是对你的惩罚吧。”
南楠忍着胸口的剧痛，从床上走了下来。
“可以惩罚我。”
她看着他，唇边的血迹没有擦干净，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逶迤的痕迹，明明脸色惨白，那双眼睛却坚毅的可怕。
“可以惩罚我，可以让我代替她，哪怕最后她还是要死，也别让她受那么多苦再死。”
天道也顿住了，他看着她，那双曾经充满了散漫随意的眸子里此刻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南楠看他没有说话，想起那些神佛总很喜欢受人跪拜，她毫不犹豫的跪下对他磕了个头。
“求你。”
天道突然大笑起来:“有趣，实在有趣，但是南楠，此刻的你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清醒的看着爱人在折磨下消亡而无能为力，这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不是吗？”
南楠没有抬头，她的头还落在地毯上，手指紧攥着地毯的绒毛指尖都有点儿泛白。
天道临走的时候看着把马头藏在角落里只留出一个马屁股瑟瑟发抖的闪光，没好气的用指尖弹了下它的屁股。
“下次背地里说人坏话别再被听到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脾气的。”
闪光捂着屁股在心里骂了他八百字。
差点儿戳到它娇贵的钻石皮燕子。
南楠的肩膀突然塌陷下去了，她顾不得地毯上有多少细菌，顾不得姿态有多狼狈，她只是，在为那个即将并且必然到来的结果感到绝望。
她的下半身还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地毯上，脸侧的地毯被洇湿了一小块儿。
她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呢？
她不知道。
她突然就觉得可能一直爬不起来了。
天道说是对自己的惩罚，那是不是因为她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才导致了昭昭受到这种苦楚。
如果没有她，昭昭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儿，不用担心父亲的暴打，不用被校园霸凌，也不用被病痛折磨。
这一切痛苦的根源，竟然都来源于她。
多可笑啊，她自诩救赎，没想到是一场无解的命题。
女孩微弱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姐.....姐姐。
南楠连起身都顾不得了，她几乎是跪爬过去的。
她把宋卿昭的手握住放在了自己还带着湿意的侧脸上，嗓音沙哑破碎的不成样子。
“我在。”
宋卿昭只是梦魇了，并没有醒，但好像能感知到南楠的情绪，她呢喃了一句:“别哭。”
南楠用她的手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不哭。”
她就这么跪坐了一整夜，像一座无声的雕塑。
体内的法力再一次被完全封印住。
她明明把那些细胞都清除了的，可是宋卿昭现在的状态却更差了。
她的脸色很苍白，动不动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如果不是南楠施加在她身上的法术还没到时间，估计她早就咳醒了。
她每咳嗽一声，南楠的脊背就会塌下去一分。
闪光心疼的看着南楠。
其实南楠的脸色也没比宋卿昭好到哪里去。
强行突破禁制必然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的，南楠估计现在也不好受。
闪光还记得第一次见南楠的时候，她优雅自信，眸子里散漫无边，一点儿凡人的情绪都看不见。
不过短短的一个世界.......
一直等到天将亮，南楠才爬起来。
因为久跪，她膝盖处又疼又麻，扶住了旁边的柜子才勉强站起来。
她去了卫生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闪光不放心的跟了上去，它看见南楠在吐出血一样的东西，里面还掺杂着一些内脏碎块。
它惊呼一声:“南楠。”
南楠的眸子转的有点儿慢，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没事儿，死不了的。”
死了怎么受惩罚呢。
只希望她受完惩罚之后，以后的昭昭能投到一个平安顺遂的世界去。
闪光眼眶都红了:“南楠，我会陪你一起的。”
南楠伸手不太习惯的摸了下它的头:“好。”
有点儿硌手。
等她出去后正好看见了坐在床上玩手机的宋卿昭。
南楠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南楠，昨晚的痛苦难过一点儿都没有在宋卿昭面前显露出来。
宋卿昭看她出来把手机放在了旁边。
那上面还显示着搜索内容——剧烈的咳嗽加上咳出血丝是胃癌什么期。
最上面的回答是晚期。
她笑了笑:“姐姐。”
南楠上了床，在她额角亲了一口。
“今天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宋卿昭本来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
“为什么这么突然让我去检查？”
南楠摸了下她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
宋卿昭沉默了一会儿，她伸手钻进了南楠的衣服，落在了她带着马甲线的小腹上。
“好，我们去检查。”
南楠笑出了声:“什么东西总是往我的衣服里钻？”
“好色的小朋友可没什么出息的。”
宋卿昭娇气的哼了一声。
“我才不要有出息呢，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
南楠没有管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她把下巴放在宋卿昭的头顶:“昭昭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宋卿昭想了会儿:“我想旅游，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南楠说了句好。
可能是决定好了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南楠了，宋卿昭也放松了不少。
等这次结果出来的时间并不长。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胃癌晚期的结果出来时，两人还是陷入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中。
这段时间宋卿昭也并不好受，她总是半夜咳醒，吐出血丝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唯一有印象的是，每次她咳醒南楠都会醒过来给她喝水，每次她吐血丝的时候南楠都会在背后拍她的背。
宋卿昭抱住了她的腰。
“姐姐，我不想化疗。”
南楠没有多问什么，小姑娘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也好，这样能少点儿折磨。
“好。”
明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宋卿昭心里却针扎的疼。
她不想化疗完全是因为她赌不起，她总是觉得南楠喜欢她是因为这张脸。
这张脸果真就那么重要吗？
她也想积极治疗多陪姐姐一段时间的，可是姐姐好像并不需要。
颜许他们知道了这个结果后很默契的离开了，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这两人。
南楠正在准备旅游的一切东西，宋卿昭在沙发上吃药。
她攥着瓶子，突兀的开口:“姐姐.......”
南楠回头问了句:“怎么了？”
宋卿昭笑了下:“我们的情侣装带了吗？”
南楠拍了拍一个专门的包:“当然了，我们每天都要穿情侣装的。”
宋卿昭嗯了声，松开了手，宋卿昭，别那么贪心了。
管她喜欢你的脸还是其他，起码她现在是喜欢你的。
第二天两人就上了私人飞机，前往她们的第一站。
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们在世界各地留下了她们的痕迹。
在瑞士，她们领了结婚证。
南楠以前不喜欢发朋友圈，现在却每天都发。
结婚证还没捂热乎呢她就发到了朋友圈。
“只会是你。”
宋卿昭看着那条朋友圈，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其实，南楠不止喜欢她的脸呢？
发了个一样的朋友圈，她收起了手机。
“姐姐，下一站是哪里啊？”
“普罗旺斯。”
第28章 替身甜心(完)
薰衣草层层叠叠，风一吹，便成了翻涌的紫色海浪。
这里盛产葡萄酒。
宋卿昭馋猫似的看了眼她手里的葡萄酒。
南楠无奈的开口:“只能抿一点儿。”
宋卿昭探头抿了一点儿，吐了吐舌尖。
“不太好喝。”
南楠笑着含住了她的舌尖，很快又松开了。
“这样呢？好一点儿了吗？”
宋卿昭四处看了看，发现没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仰头，阳光明媚，她觉得今天的身体都好了很多。
明明昨晚感觉快死了一样的虚弱。
抛下心底不好的预感，她轻笑着开口:“好多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就更好了。”
南楠伸手握住她的后脖颈，不断深入来减轻自己心底的不安。
旁边有人含着善意的目光看过来，宋卿昭不好意思的往南楠怀里埋了埋。
两人玩了一天，今天宋卿昭的胃口也不错，可算吃了点儿当地特色小吃。
南楠的心却不断下沉。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卿昭突然握住了南楠的手:“姐姐，听说晚上的海很漂亮，我们去看海吧。”
南楠心里的弦不断绷紧，最后还是回了句:“好。”
到了海边，两人坐在沙滩上，都没有说话。
宋卿昭突然靠在了南楠的肩头，她的呼吸逐渐弱下来。
“姐姐，下辈子......如果我不长这样，你还会认出我吗？”
南楠突然绷不住了，她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嗓音都带着控制不住的哽咽。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的。”
宋卿昭想抬头擦擦她的眼泪，可是手抬到半空就没力气的落了下去。
南楠看出了她的意图，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
“那如果......我长得很丑怎么办？”
“你一直以为我是喜欢你的脸吗？不是的，我刚开始的确是喜欢你的脸，但是后面......”
感觉手里的手越来越无力的往下滑，南楠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郑重而虔诚:“我每一次每一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
宋卿昭勾了下唇角:“不是每个人救我我都会喜欢她的，只喜欢你.......只喜欢你。”
“姐姐，不要哭。”
南楠努力维持正常的语调:“好，好，我不哭。”
手里的手彻底没了力气，海浪溅起浪花，带着凉意的水珠落在两人身上。
南楠后知后觉的想，宋卿昭是不能着凉的，她把小姑娘护在怀里，靠着她的头，眼泪开了闸似的止不住。
“我们回家。”
第二天中午两人就回了家。
宋卿昭被放在一个玻璃棺里，这段时间的折磨让她瘦了很多，她就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南楠把南家交给了一个靠谱的旁系亲属，那小孩儿才十八岁，总是姐姐姐姐的叫她。
她在商界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
南楠和朋友们告了别，说自己要去没有旅游完的地方帮昭昭完成心愿，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让他们不要担心。
颜许哭的厉害，苏樱和他抱起来哇哇哭。
南楠拍了拍看似最淡定的苏岑的肩膀:“你和我来一下。”
不知道南楠和苏岑说了什么，苏岑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南楠安慰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昭昭的葬礼交给你了，臭小子们，拜拜了。”
颜许抽空睁开眼睛看了眼:“昭昭的葬礼她都不参加？就想旅游去吧。”
“冷漠无情的女人。”
苏岑苦笑一声，她哪里是不参加啊。
她是沉浸式参加。
苏岑帮忙主持了宋卿昭的葬礼，邀请的人不是很多，他们的发小团，加上当时对宋卿昭释放了善意的同学们。
南楠正在她和宋卿昭的家里，宋卿昭的尸体也被运了过来。
她握住佛珠手链，在法力屏障上打了个小口子，法力往外涌出，南楠控制着丝线般的法力绕过一颗颗佛珠，在每一颗佛珠上都打下了灵魂烙印。
打下灵魂烙印的过程其实是很痛苦的，但是南楠面色很平静，平静到好像打下烙印只是个随手的事儿。
灵魂烙印全部完成，南楠的冷汗划过鼻尖落到地上，那串佛珠已然不见踪影。
灵魂深处却多了个小手串。
她伸手抚过小姑娘的脸，拿起手边一整瓶的安眠药开始往嘴里塞。
有几颗落了下来，她也没有管。
她只是柔和的看着她，接着也躺进了棺材。
怀抱着已经僵硬的尸体，南楠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是南楠还是控制不住的放松了眉眼。
苏岑接到信息赶来的时候南楠已经没有呼吸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病痛折磨的不只是宋卿昭，南楠也瘦了很多。
一向冷静的他踉跄了一下，他眼睛红的充血，却没有哭。
这无关情爱，南楠是他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苏岑非常冷静的找了信任的人把两人火化了放在一个很漂亮的骨灰盒里。
发小们都以为南楠真的去旅游了，只有苏岑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真相。
提前定好的墓碑上只写了宋卿昭，苏岑在葬礼结束后拿着小刀一笔一划在墓碑的角落认真刻下了南楠二字。
从此世上，再无宋卿昭，也再无南楠。
南楠回了系统空间，闪光坐在旁边，突然有点儿怀念起那个洒脱的南楠了。
那样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南楠手里握着那块质地温润的龙纹玉，系统空间开了一道染着光晕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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