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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回清看着她，好半晌，才垂眸轻声说：“不，不是那样，你不喜欢我的。”
林意漫皱了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夏回清打断了。
她问：“你说你看过我的档案，看的是什么档案？”
林意漫老实回答：“你的个人档案。”
夏回清沉默一会儿，“只是个人档案？”
林意漫：“还有你在实验室以及军部的训练监控记录。”
夏回清笑了，“这样啊……”
林意漫直觉哪里不对，然而没等她开口追问，夏回清就自顾自转身走了，没再管她。
只留下林意漫在原地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这一段小插曲仿佛是梦境一般，回到屋子里后就化为了泡沫，烟消云散，毫无痕迹。
夏回清跟林意漫还是照旧相处，就好像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是假的，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第二天，当林意漫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人早就不知所踪。
她皱了皱眉，在周边找了一圈，又问了刘叔，刘叔只说夏回清是有事出去了。
直到深夜，夏回清常去的那家酒吧老板敲开房门，把喝醉的夏回清交到了林意漫手里。
林意漫很震惊，因为喝醉这种事情放在夏回清身上称得上离奇了。
夏回清是个小酒鬼，平日里都是以酒代水，就连高度数的酒在她那儿竟然也跟白水差不多。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敢拿药下酒，被忍无可忍的林意漫把酒全都丢了出去后，她才作罢。
林意漫其实一次都没见过喝醉的夏回清，哪怕是微醺都没见过。
夏回清就好像是天生对酒免疫一样，毫无反应。
酒吧老板把醉醺醺的夏回清塞到林意漫怀里，松了口气，解释道：“她这次喝的是我特调的酒，度数要比她以前喝的那些还要高一些，她喝得太多了，而且还自己又加了点别的。可能也是有心事，所以才放任自己醉了吧。”
林意漫向他道了声谢后，这才把夏回清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
夏回清似乎是睡着了，双眼紧闭，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林意漫给她用被子裹紧，起身去放点热水准备给她用毛巾擦一擦脸。可当她拿着热毛巾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她放下毛巾就准备出去找人，余光里瞥见什么，身子一顿，这才发现夏回清坐在了面朝树林的阳台上。
夏回清很喜欢坐在窗台、阳台这些地方，然后一只腿再伸出去，往下耷拉着晃悠，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景物。
林意漫每次都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干脆就联系了人上门安装好了防盗网。防的不是偷盗，而是防止夏回清掉下去。
对此，夏回清只是耸耸肩没发表意见，只是更喜欢往上坐了。
但是此刻，林意漫不知道夏回清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即使是有防盗网，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到夏回清。
林意漫轻声喊了喊她：“小清？”
夏回清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林意漫呼吸猛地一滞，瞳孔不自觉缩紧，嘴唇颤了颤。
夏回清很要强，林意漫从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处理一些无法用麻药的伤口时，她都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而这一刻，夏回清满脸泪痕，眼尾泛红，靠坐在窗台上，懵懵然地看着林意漫，看上去无比地脆弱，就像是一个遍布裂痕的琉璃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碎裂成片。
她愣怔片刻，然后说：“没大没小，叫我姐姐才对。”
林意漫比夏回清要小三岁，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叫的全名，后来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小名。
一开始夏回清很不习惯，总是纠正，但是林意漫更加固执，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但是此刻，她却又开始纠正了。
林意漫没回话，只是慌张地要跑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她跑近，她就听到夏回清说：“你可以去喜欢任何一个人，但你不可以喜欢我。”
林意漫一愣，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就要反驳。
夏回清却笑了起来，笑着看着她，伸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却最终又停在半途，只是隔着空气虚虚地描摹她的轮廓。
夏回清轻轻地笑了两声，对她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尤其是眼睛，比我哥哥还漂亮。你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心思又细腻，也足够果决。林意漫，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特别优秀。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去喜欢任何人，但那个人唯独不会是我。但你就是不该喜欢我的……”
明明是笑声，却听着那么凄凉。
明明是笑着，却看着那么悲壮。
林意漫皱了皱眉，结果又没等她开口，夏回清就揉了揉眼睛，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靠着墙就那样睡过去了。
林意漫虽然很想问清楚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实在是不忍心再吵醒她。她只好叹口气，认命般把她抱了下来，放回到那唯一的一张床上。
她又重新拿来热毛巾，仔细地替她擦干净脸，又敷了眼睛。
等做完这一切后，林意漫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像往常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夏回清扒拉进自己怀里。
她盯着夏回清熟睡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没忍住偷偷亲了她一口，憋屈地小声说：“你给我等着，这账我先记着，迟早跟你讨债。”
夏回清哼唧了一声，似乎格外不舒服。
林意漫轻轻拍着她的背，垂眸凝思片刻，拿起一旁的备用手机，悄悄发出了一条讯息。
第72章 好像只是一场梦
夏回清第二天酒醒发现自己睡在林意漫怀里时非常震惊，她僵硬着从林意漫怀里钻出来，迅速洗漱好走人了。
等到门关上后，林意漫才悄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门的方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意漫都没能见到夏回清，问就是说在忙。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准备直接去抓人，却恰好撞上了阿莉丝。
夏回清就那样站在阿莉丝身旁，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细心地牵着阿莉丝的手。
林意漫紧紧地盯着夏回清看，但夏回清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阿莉丝当然也看见了站在外围的林意漫，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后眉头一皱，警惕了起来。
夏回清适时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们的视线，温柔地说：“小姐，您辛苦了好几天了，路德先生最迟后天就能到了，要不要趁机休息一会儿？”
阿莉丝笑眼盈盈道：“好呀！”她眼神瞟向别处，“但是丽蓓你也陪着我东奔西走了几天，我听说你这两天都没睡，不如你也休息一下吧？”
夏回清知道阿莉丝是在打发她走，可能又看上了哪家倒霉蛋了。
以前她会非常乐意地接受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但前几天刚被林意漫告白过的她，第一次想要跟着阿莉丝。
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情感。
夏回清如同往日一般故作隐忍地应好，阿莉丝为了哄她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然后扭头就走了。
夏回清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离开后，抬腿就要走。
林意漫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她。
夏回清一把甩开，冷冷道：“……不是让你们散了吗？”
林意漫把她转过来，说：“就剩我跟你了。”
夏回清：“……”
她看了一眼周围，估计是几天连轴转累着了，手底下那些马仔跑得飞快，此刻连影子都找不着。
夏回清嘴角微微抽搐，心说还不如都没走呢。
林意漫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睛，说：“这几天你都在哪里睡？”
夏回清颇不自在地拂开她的手，说：“……阿莉丝安排的公寓。”
林意漫垂眸，说：“你宁愿活在她们一堆人的监视之下，都不愿回家看我一眼吗？”
夏回清撇过头去，说：“你不也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吗？记录员。”
林意漫苦笑一下，“是吗？相处三年，你还当我是监控？你就使劲往我心头上扎刀吧。”
夏回清一顿，心脏刺痛一下。
林意漫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这两天我有事要出去，都不会在家，你回家睡吧。”
说完，她就自顾自扭头走了，仿佛没有任何留恋。
夏回清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突然落下了一块巨石，砸得她闷痛一下，然后又沉沉下坠，让她不得不张口呼吸。
她重重地揉了揉胸口，嘴唇微抿，片刻，抬腿向她们的家走去。
夏回清回家之后看到日历才发现，原来明天是中秋节，难怪林意漫说有事要出去，可能是回去过节吧。
林意漫只是一个记录员，在阿莉丝面前也没什么存在感，可以随时回去。但夏回清不行，夏回清是有编号在册的卧底，又是阿莉丝眼前红人，没有权利随意离开一线。
夏回清洗完澡后，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
床铺似乎是刚换上了新的，而且叠得非常整齐，仿佛没有人睡过一样。
夏回清盯着那自己和林意漫共用的床，愣怔在原地。
太整齐了，就好像那些相拥着睡去的记忆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梦境破碎，那温暖的怀抱似乎要离去了。
夏回清沉默了，如果她真的是打算离开了，那是好事。她不用再为保护她而绞尽脑汁，不用再为她偶尔的任性胡闹而着急上火。
她熬了两宿，确实是累了，吃完药就躺上床。
可能是因为睡得多了，那床竟然也染上了林意漫的味道，她就那样闻着那独属于林意漫的雨露味沉沉睡去了。
夏回清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她迷糊地坐起身，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这才慢慢地爬起身洗漱。
夏回清穿着一件黑T，连外套都不要，就这样出了门。
寒风吹起，她的及肩短发随风飘起。她捻起几缕头发，自言自语道：“长了呢，该剪了。”
夏回清原本的头发是少年感短发，只是林意漫之前说想看她留长发。她想着反正平时也是她在帮忙打理头发，留就留吧，这才有了现在及肩的长度。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冷气，转身去往熟悉的地方。
再回来时，夏回清手上提着两瓶特调小酒，但她已经是喝得微醺了。她就那样拎着那两瓶酒坐在窗台上赏月。
那月亮又大又圆地挂在天上，把那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大片，竟然还能隐约看出云层。
夏回清一边对瓶吹着酒，一边看着那圆月发呆。
也不知道这会儿夏莫听在哪儿呢，过得好不好，怎么还没他的消息传过来呢，他有没有平安地活下来……
夏回清就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夏莫听的模样，不断地去勾勒加深，不让自己忘记那唯一的一抹色彩。
唯……二的色彩。
夏回清陷入了低迷，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却揉得满手湿淋淋的。
她看着一片潮湿的手背，懵了会儿，低声喃喃道：“咦？怎么湿的？”
紧接其后，她就感受到有冰凉的水珠从脸颊滑落而后跌坠在她的手背上。她没忍住笑了一声，“啊，原来是眼泪啊。”
夏回清其实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日子已经成了常态，她早就把眼泪这种东西封死了，只余下满心的淡漠。
只是这几天，她却哭了两次。
她原以为不会再有东西撼动自己那坚冰般的内心，可直至此刻，她才发现，那层冰也不过是如此薄弱的存在，只需要用点力，也能轻松破除。
夏回清笑了起来，差点就真的被自己骗到了。
到最后，那些坚强竟然也不过只是伪装，揭起后皮囊之下仍旧懦弱不堪。
砰砰——
夏回清一激灵，条件反射就要翻身下窗，直到那绚丽的色彩映照在她脸侧时，她才发现那是烟花炸裂的声音。
远处的焰火接连升起，让黑夜又退缩了一大半。
夏回清隐约好像听到了欢笑声，但这是不合理的，刘叔给她们找的屋子非常偏僻，周围毫无人烟，是一个称得上足够隐蔽的庇护所。
可是那欢笑声却切切实实地传进了夏回清耳朵里，她甚至看到了一家几口就在家门口围着那烟花玩闹嬉笑。
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夏回清鼻子一酸，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把脸埋进双臂里，哽咽着说：“哥……我好想你……”
第73章 如果温暖可以永存就好了
林意漫站在房门面前许久，却始终不敢打开那扇门。她骗了夏回清，她这两天其实就在附近的黑网吧凑合，只是她不忍心再让夏回清为了躲自己而四处奔波。
外面烟花升起，她抬头看过去，烟花炸开的那瞬间，所有声音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结界。
她敏锐地从这喧嚣中抓住了那点微乎其微的哭泣声。
林意漫终于是不再犹豫，迅速地进了家门。
夏回清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层阴影笼罩了起来，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林清言紧抿着唇的模样。
夏回清扯出一抹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注意。”
林意漫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
兴许是林意漫从小营养底子就打得好，跟夏回清那冰块一般的手截然不同，她的手常年都是温暖的。
此时此刻暖意就从夏回清的脸颊缓缓地蔓延至全身，她下意识地蹭了蹭，轻声说：“你的手好暖和啊。”
林意漫皱了皱眉。
夏回清笑着说：“别总皱着眉头板着脸的，小小年纪总那么严肃做什么？活泼一些才更讨人喜欢。”
林意漫看她一会儿，问：“我活泼一些，那你就会喜欢了吗？”
夏回清一顿，把脸从她手中抬起，没有说话。
等了很久，夏回清才轻声地说：“今天是中秋节，你不在家过节，怎么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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