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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醒一下，我这个人比较粗暴，我来动手的话，可能会有点点疼哦。”
众人脸色变了变，彼此面面相觑。
夏回清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
林意漫站在人群之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托盘。
夏回清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时钟，视线懒懒地越过他们的身影，他们却神经质般随之一抖，然后接二连三走上前根据针管上的姓名一一认领自己的那份。
夏回清十分善解人意地让人给他们搬来凳子，似乎有些走神。
随着注射的推入，很快就有人的神志开始变得模糊，夏回清这才抽回神，却没有亲自开口，只是瞥了一眼从一开始就站在她身边的人，那人立刻掏出一张纸，走到他们面前。
这时，林意漫却突然出声，“等等。”
夏回清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众人这时终于转头看着她，却都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林意漫嘴角微微抽搐，上前一步走到夏回清身边，微微躬下身，一手放在胸前，极其恭敬道：“小姐，让我来吧。”
夏回清沉默一瞬，然后伸手粗暴地捏住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
林意漫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一手扶住了夏回清的膝盖。
其他人默默抬起视线，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夏回清轻轻皱眉，视线在她那趁机微微收紧的手上掠过，冷冷道：“看在你是初犯且是阿莉丝小姐送给我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不要抱着不该有的幻想，玩具是不会发声的，懂了吗？”
林意漫盯着她的眼睛看，只能看见她眼睛里略带警告的暗示。
她微微一笑，反抓住夏回清的手腕，不知死活般摩挲两下，说：“可是玩具就是为了取悦主人而存在的啊。”
夏回清：“……”
如果眼神能骂人，林意漫估计已经成了个孙子了。
林意漫似乎看不见夏回清愈发危险的眼神，只是微微用力拽下她的手腕，放到桌底下偷偷勾了勾她的手指，然后站起身，走到那像个机器一般举着纸一动不动的人面前，抽走了那张纸。
此时此刻，那些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嘴角抽搐两下，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写着三个大字，
——你死了。
下一刻，他们就听见夏回清传来一声轻笑。
有人偷偷勾起了唇，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兴奋。
有人要遭老罪喽。
可他们想象中的暴行却没有如愿而至，他们听见夏回清轻笑道：“念。”
站在最边的两人忍不住向她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夏回清就从茶几下掏出一把枪，看也不看地朝他们打去，一枪爆头。
有一些不明组织喷溅到墙壁上，砰——他们应声倒地，血液慢慢蔓延开。
夏回清这时才缓缓看向僵直在原地的剩下几人，还维持着举枪的姿势，枪口冒出的硝烟彻底散去。
那最初拿着纸张的人最先动了起来，他迈腿无声地指示着其他三人收拾现场。
突然响起的枪声将陷入镇静状态的人吓了一跳，开始慌张起来。
在这吵嚷的环境下，夏回清的音量却始终不变，看着那些人，竖起了手指，道：“嘘……”
即使是在神思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恐惧感依旧像一张大网般，从他们的头顶罩住了他们整个人。
一旁的四人还在仔细清理着，夏回清开始把玩起了枪，抬眼看了看林意漫。
林意漫却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只是慢慢转过身，开始按照纸张上罗列的问题念了起来。
夏回清似乎是被乖巧的林意漫所取悦，她的脸上开始挂上了一丝笑容。
第58章 不过是多你一个梦魇
林意漫猜测的没错，夏回清给他们注射的是吐真剂。
也不知道夏回清在他们心里究竟是有多恐怖，就连是审问，都是根据点名来有序回答，没点到名字的根本都不敢说话，乖巧的仿佛是认真听课的学生。
说是审问，其实每一个问题底下都罗列着答案，每一个细节都有。
这最后的十个人，应该是经过了长时间排查之后，所陈列出的最后的嫌疑人。
在吐真剂的影响下，他们十个人回答的很快，问题一落地就下意识回答。
其中有一人的回答对不上已列出的答案，另有两人的细节也不太一致。
这三个人最后被那已经把现场清理干净的四位西装革履的粗壮大汉押走了，夏回清就在他们身后懒洋洋地盯着看。
别墅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夏回清跟林意漫两人。
林意漫看了看夏回清，又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屋内陈设，想了想，迈步准备上前。
夏回清却先一步走了，看也不看她，只是走到车边不耐烦地等着。
当着其他人的面，林意漫几乎是瞬间就快步上前替她打开车门，然后自己非常上道地充当司机。
林意漫渐渐把车开远，她瞥了一眼后视镜里早已看不见的别墅影子，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夏回清冷冷道：“闭嘴。”
林意漫：“……”
完了，似乎是真生气了。
她默默咽了口唾沫，真就一声不吭了。
从上车一直到回家后，夏回清一眼都没分给林意漫。
夏回清面无表情地把冲锋衣随意地甩到行军床上，似乎完全不记得还有个林意漫紧跟在她身后。
虽然她丢衣服的动作看着似乎是像往常一样，但林意漫就是莫名地看出了那动作里隐含着的凶狠，她下意识激灵一下。
她舔了舔嘴唇，想了想，大步上前拽住了夏回清的手，然而没等她开口解释，夏回清就一把甩开了，直接给她甩了一个趔趄。
非常大力的那种，林意漫敢肯定这力度绝对比以前大了两倍以上。
夏回清甩开她的手之后，没等她站稳，她就直接上手揪住了林意漫的衣领，压抑着深呼吸一口气后，磨着后槽牙说：“我让你闭嘴乖乖当个背景墙，你为什么不听？！”
她几乎是气急败坏一般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帅气？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命！”
“只要你话语里出现一丝不对劲，哪怕只是一个字，等待着你的都只可能是生不如死的炼狱！”
“你爸没教过你作为卧底的基本素质吗？！”
面对着如此恼怒气愤的夏回清，林意漫脑子里竟然只有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想法。
那个似乎永远都淡漠无情，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影响到她内心的夏回清，竟然因为她而情绪如此外露。
夏回清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觉得怒火中烧，她忍不住低吼一声，“你他妈是想死吗！”
林意漫终于是有点反应了，她覆上夏回清揪住她的手，慢慢地收紧在手心。
夏回清瞥了一眼，把视线移回去，一双好看的猫眼此刻正瞪着她。
一股浓重的硝烟味缓缓蔓延整个屋子，可就在这么紧张的场景下，林意漫竟然还笑了。
“你！”
林意漫几乎是掰开夏回清的手，可即使是掰开，却也很温柔。
夏回清就瞪着眼睛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意漫把她的手反握在手心里，认真道：“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远处看你一个人身陷危境。只有站在你的身边，才有保护你的可能。”
夏回清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我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就走。
林意漫却再度拽住她，说：“你不可能永远都单打独斗，你总要试着相信你身边人……”
夏回清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她，“相信身边人我早就死了！”
林珏对她有着重要的意义，她还需要靠他找到夏莫听，还要靠他给夏莫听一点支持。
她不知道林珏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到这么危险的一线来，但人来都来了，她现在除了努力护住她别无他法。
然而刚刚林意漫的行为近乎是在找死，她的出现本来就太突然且十分违和，一旦让人起疑，等着她的只会有坠入炼狱这一个结果。
如果真到了那种境地，即使是夏回清，她也没有这个绝对的自信保住她的命。
此时此刻，她除了愤怒以外，根本感觉不到别的情绪。
可是就是在她满眼的怒火中，林意漫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点别样的情绪。
她在后怕。
林意漫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想让她不安。
可她的后悔持续了甚至都没有三秒，毕竟她想要的是守护好她，不想再眼睁睁看她消散在自己眼前。
林意漫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只能看到满眼的固执。然而她开口时，声音里却带着恳求，“可是我永远都不会让你陷入那种境地。”
“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呢？”
“难道你就真的一次机会都不想给我吗？”
夏回清撇过头去，深呼吸几下，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恢复了往常那副冷静的模样。
她冷冷道：“放开我。”
林意漫垂眸看了一眼，然后乖乖放开。
夏回清盯着她看了看，半晌，才开口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线战地不是幼稚园。随意胡闹可能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你有想过吗？”
林意漫抬眼看她，抿了抿唇，说：“我没有随意胡闹，我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说过了，我不会把你置于险境。”
“对于我的表现，你所给出的反应告诉了他们一个信息。我是你的玩物，为了取悦你，我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举动，他们也都只会认为这是我吸引你注意力的手段之一。”
夏回清：“所以呢？这有什么用处？”
林意漫有些不敢看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他们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都说出那种绝对会令人起疑的话，但我可以猜到你应该是对他们做了类似于心理暗示的事情。可是你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成功地转移自己的嫌疑，百密也终会有一漏。”
“说重点。”
“……我没有你这么聪明，我能想到的，就是在你可能暴露的情况下，利用作这个特性来扰乱视听。以你的应变能力，哪怕只是暂时，你也都能找到逃脱办法。最差，我也能把嫌疑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你也能……”
夏回清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然后呢？你是自我感动了，却让我余生都生活在愧疚里？”
林意漫一愣。
夏回清盯着她看了很久，缓缓开口道：“通过牺牲他人来自救这种事情，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不过你如果非要自我感动，那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脚下尸体无数，其中不乏无辜者。我活在恐惧中二十多年了，只不过是再多你一个梦魇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59章 没有心脏疼
林意漫陷入了沉默，微微张着嘴，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其实夏回清也有些后悔，她清楚地看见林意漫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她是不是可以说得更温柔一些呢。
然而夏回清后悔的时间没超过一秒，如果几句绝情的话语可以救命，她无所谓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无所谓对方如何误解自己。
毕竟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辅助。
夏回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没有开口。
屋内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沉寂，直到很久过后，林意漫率先开口了。
她垂下眼帘，勾起一抹笑，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并未放在眼里一般，语调轻快，“快先去洗澡吧，我来给你做饭。”
夏回清有些不明白，自己说的话都这样绝情了，她为什么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要给她做饭？
“你……”
这是林意漫第一次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转身走去准备做饭。
夏回清沉默了，她看着林意漫的背影，却也看不出一点强颜欢笑的痕迹，仿佛她刚刚在她眼底看到的那一丝受伤也是错觉。
夏回清低下头思索片刻，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林意漫，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手拿过几件衣服就去洗澡了。
进洗浴间之前，她还特意又看了一眼林意漫。
林意漫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回视，问：“怎么了？”
夏回清皱了皱眉，“没什么，切菜的时候别分心，容易切到手指。”
话音刚落，林意漫就切到了手指，食指的一点肉立刻就被切掉了，大量鲜血涌出。
林意漫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火速把砧板上的小肉块扫进垃圾桶，把手指藏到了身后。
夏回清脸色一青，衣服随手塞到某个篮子里，大步迈上前就要查看情况。
林意漫却后退几步，血液还在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
夏回清有些不耐烦，“躲什么？”
林意漫低下头去，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声道：“我怕你看到了会难受……”
夏回清把她逼至角落，拽着她就去找医疗箱。她沉默着给她处理好，然后才开口说：“我只是看不得煮熟的，这种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否则我还怎么在一线工作？”
林意漫轻轻地摩挲着手指，被夏回清一把摁住，“做什么？嫌不够疼？”
林意漫轻声说：“没有心脏疼。”
夏回清一顿。
林意漫笑了笑，说：“我去做饭。”
夏回清拦下她，声音有些嘶哑，“别瞎折腾了，我去做。”
林意漫却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低着头看不太清神情，她语气带着恳求，说：“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夏回清轻声吸了口气，拨开她的手，说：“切菜的时候别再分心，我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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