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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个白眼，接过菜单，仔细地点了八菜一汤。
然后就开始了lung碗，顺便起身把夏莫听跟林意漫的也lung了，其他人学着自己弄。
标配lung碗。
等到菜全都上齐，服务员退出包间之后，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
“没死的话为什么不回家？”
“你现在在哪儿？”
“在做什么？”
“住在哪里？”
“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男人是你现在的家人吗？”
“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怎么对他这么好？”
“他们是一对吗？他们是gay？”
“还有另外两个又是谁？也是一对吗？”
“怎么你身边全是gay？”
“那个一直给你剥虾的女人又是谁？满头白发的，精神小妹吗？”
男人最终把视线停留在夏回清露出的伤痕遍布的手臂上，甚至上手掀开了她的一点衣服，问：“你身上的伤又都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这么多？”
这一连串的提问，以及其中十分不礼貌的几个问题让夏回清很烦，却也没拉下自己的衣服，任由男子观察。
她没好气道：“我确实是死了，现在是投胎了在别的世界生活。身上的伤我自己弄的行了吗？烦死了，问那么多干嘛？”
男人沉默一瞬，轻声道：“你自己弄那么多？是不是你在那个世界过得也并不好。那你回来吧好不好？你能回来吗？”
夏回清抬眼看他，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想回去。我现在待的地方是我自己选择的，是我最想待的。我过得很好，非常好，是我活着以来最好的。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徐淡云用手机悄悄地在群里发信息。
“这俩人是小清上辈子的哥哥跟嫂子。哥哥叫夏智。”
夏莫听若无其事地看了夏智一眼，确实跟夏回清长得有三分相似。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去不再看夏智跟夏回清的相处。
夏智还惦记着夏回清说她饿了，看了看眼前的菜，夹起一筷子秋葵就要放到夏回清碗里，说：“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吧。”
夏回清迅速地把碗挪开，没说话。
徐淡云好笑道：“她不吃秋葵，碰都不会碰。”
夏智有些尴尬，转而夹起黄豆焖猪脚。
林意漫眼疾手快地将夏回清的碗拉到一边，顺势跟徐淡云换了座，将夏回清的碗拉近自己这边，好避开夏智。
她淡淡道：“非常抱歉，小清不能吃任何牲畜类肉品。”
夏智更加尴尬了。
徐淡云撑着下巴看他，似笑非笑道：“这个你不知道不怪你，毕竟是这辈子的事情。但是她上辈子对于一切豆类食品都过敏，超过十颗就会窒息。”
夏莫听皱了皱眉，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到底有多不了解你妹妹，连她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夏回清淡淡道：“别管我了，这道菜是嫂子爱吃的，放她面前吧。”
夏智就好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又夹起包子。
这次没等他开口，林意漫就斥道：“住手！她不能吃！”
夏回清在嗅到肉包子的味道时就已经铁青着脸，咽了口唾沫，试图缓解胃酸翻滚的不适。
林意漫迅速将那盘肉包子端到最远处，拿出香水喷了喷，夏回清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徐淡云这次是真垮下脸来了，说：“上辈子的她因为看过某个案子而对肉包子有阴影，一吃就想吐。这辈子更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看一切圆形的包子。”
她抬眼看向夏智，笑着说：“可尽管如此，她上辈子也不吃肉包子，你这都不知道？”
于逢也看不下去了，没忍住怀疑道：“我可以理解你不知道她现在的忌口，但我无法理解你连之前的她的几口都一无所知。你真的是她上辈子的哥哥吗？”
他看向夏回清，问：“小清，或许是认错人了？”
夏回清垂下眼帘，轻声道：“没可能会认错。而且你这个问题有答案。他们从来没看见过我，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眼里不存在的人，又怎么会去了解呢？”
徐淡云的火气逐渐释放，深吸一口气，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厌恶，说：“我至今都记得小清某次因为吃药，医生特别叮嘱过不能让她吃白萝卜，我陪她回去后，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告诉过你们。结果你们当天去吃全萝卜宴？问就是说忘了，让她凑合着吃。”
“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常识？那是医嘱，不遵从可是能出人命的。”
她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夏回清似乎是忍不住了，淡淡道：“好了云云，吃饭吧，别说这么多。我饿了。”
徐淡云这才停下来，冷哼一声，没再搭理夏智，跟着林意漫一起给夏回清剥虾。
夏回清没有盛饭，这家店的鱼虾做得特别鲜嫩，她很爱吃，所以打算只吃菜。
可她不过吃了几只虾，她的侄女就闹着要她喂饭。
夏回清只好停下筷子，开始给侄女喂饭，喂着喂着，小孩儿又绕着饭桌转了起来。
夏回清把碗放桌上，没搭理她。
她不打算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喂饭，反正饿了她自己会找东西吃。
可是刚刚一折腾，夏回清也没什么胃口，筷子拿起又放下，终究还是没再继续吃。
她看了眼还在吃的嫂子，见她根本不打算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的小孩，无奈地叹口气，开始带起了娃。
房间里装饰品很多，还有茶杯什么的，小孩子很容易摔着捧着，夏回清不得不盯紧一点。
她追着小孩跑，抓住她抱起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着逗她。
小孩被逗得咯咯笑，主动地捧住夏回清的脸亲来亲去。
而且她并不满足于亲脸，非要亲嘴。
林意漫忍无可忍地一把扯过夏回清亲了上去，事后又把小孩吓唬哭了。
夏回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瞪了林意漫一眼，赶紧先把孩子哄好。
一大一小面对着彼此，都笑得灿烂。
咔嚓——
房间内响起相机抓拍声，夏回清抬眼看向夏智，没说话。
徐淡云起身打算帮夏回清看下娃，让她再多吃两口饭，却不经意间瞥见夏智的作为。
她冷笑一声，说：“你现在把她设置成屏保有意思吗？打算装成自己很爱她的样子吗？”
“装给谁看？”
“有意义吗？”
“你配吗？”
第226章 祝你幸福，但再也不见
“那难道他就配吗？”
夏智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看着夏莫听，说：“起码我没有让她浑身都是伤吧？”
夏回清也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跟烦躁，直接开喷。
“你有病吧？在这里发什么癫啊？”
“我身上的伤痕是我太调皮了，走丢的时候才有的，关他什么事啊？你在这里充什么老大啊，很好玩吗？显着你了？”
“我在走丢之前过得非常幸福，是我上辈子祈求一世都从未触及到的幸福，我从来都不用担心温饱更不用担心挨打。”
夏智一僵，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夏回清嗤笑一声，说：“当然了，如果你执意认为他不配的话，我也无所谓，反正你说的话全他吗是在放屁。但我想请问，那你觉得谁配？嗯？”
夏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夏回清紧紧地盯着他，笑着咬牙切齿道：“问你呢，你觉得谁配当我哥哥？你吗？”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你敢说你配吗？”
夏智闭上了眼睛，半晌，才道：“……我不配，没人配……”
夏回清从没想过要他会给出一个答案，料想过他会沉默，也料想过他会转移话题，却独独没想到过他会承认。
没想过那个一向高傲自以为是的前哥哥竟然还会对自己低头一次。
那这样看来，她的死亡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等等，她已经悲哀到需要用死亡去引起他们的爱了吗？
林意漫突然牵住夏回清的手，偏头看着她，无声地说：“你是我们最爱的人。”
夏回清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是啊，没人配。我甚至想过如果我是个 独生女多好。”
“但那是上辈子的想法。”
“这辈子我无比地庆幸自己有个哥哥，我每分每秒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么我问你，这份幸福，你能给我吗？在过往的二十四年里，你有给过我一次吗？”
夏智浑身僵硬，说：：“但我始终是你的哥哥啊，为什么现在就跟仇人一样呢？”
“我现在……你总得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吧？”
夏回清看着他那挣扎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跟荒谬。
“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同住屋檐下萍水相逢的租户呢。另外，你会跟你的仇人像这样一起吃饭吗？”
“确实，如你所说，我们曾经是兄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之一。但是，真的是那样吗？”
“我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一个陌生人吗？你对我了解多少？”
“反过来，我却很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本质。我见过你所有的模样，狼狈的、骄矜的、躁怒的、恐慌的，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见过你因为偷钱被揭穿，爸爸一怒之下要将你的手折断，是奶奶拦下了，让你逃过了一劫时你那庆幸的模样。”
“我也见过你在那之后跟奶奶商量好如果再被发现就推到我身上时得意的模样。”
“可是我当时才多大，你知道吗？”
徐淡云身侧的拳头早就捏紧了，低声说：“十五岁。”
夏回清更想笑了，“你看，她都答得出来，那么你呢？”
夏智：“……”
夏回清说着说着，眼睛就发酸了。
“我还见过你被女网友骗得钱财两空时的难堪，见过你被骗着玩游戏到处借债怕被发现最后跟我拿了学费时的哀求，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只能灰溜溜地滚回家的卑微。”
“我还见过什么？见过你因为父亲工作摔断肋骨进了医院，而你手足无措抓着不过高一的我问怎么办的无能模样。”
她捏紧了拳头，声音颤抖不已，“……更见过你因为第一次试着贩du结果于心不安卷着钱跑路怕被报复的狼狈懦弱。”
在座的所有人都皆是一惊，夏莫听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抓住夏回清，问：“你刚刚……说什么？”
夏回清难以承受般撇过了头，笑了一声。
“可我呢？你知道我当时都在经历什么吗？”
“我当时被同学霸凌，被舍友霸凌，我在挨打在承受被排挤冷落的孤独。”
“而你当时就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哭着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你问我一个不过16岁出头还在上学的妹妹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难道你还祈求我去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du贩吗？让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
“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东拼西凑把你卷走的钱以匿名的方式还给人家，也总是提心吊胆害怕对方发现，我的痛苦你有考虑过吗？我的不安你有安慰过哪怕一次吗？”
“你知道我那段时间，知道你参与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时过得有多煎熬吗？我真的恨过你，当时非常地憎恨你。”
“你忘了爷爷是怎么死的了是吗？你还记得爷爷吗？”
“爷爷是家里唯一一个疼我护着我的人，却在我两岁那年离去了。”
“他是死在那些人的枪口下的啊，你当时尝试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爷爷是一名光荣的缉毒警？！”
“你对得起他吗？我从懂事起，就想不通为什么爷爷能看上奶奶，为什么他们会有你们这样的后代。”
“甚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这个脸面去祭奠他。”
“那你呢？有没有想起过他？”
听完夏回清的一连串质问之后，全场人都愕然沉默，包括夏智的妻子。
夏回清看着满脸空白不可置信的嫂子，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可笑。她问：“所以嫂子不知道？家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件事？”
夏智咬了下唇，说：“我得保护他们啊。”
夏回清只觉得自己非常的可怜可笑，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说：“那我呢？我没这个资格是吗？我在学校挨打，在家里也挨打，你却还让我去收拾你的一堆烂摊子。”
她闭上了眼睛，绝望地问：“你到底……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出气筒？一个还不错的工具人？”
“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吗？那为什么不让警察来抓我？要被你们这样折辱？我是活该要活得这么该死吗？”
夏智那些阴暗的心思就这样被摆在了台面上，有些恼羞成怒，“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我只是把我憋了二十多年的真心话全部告诉你。你不是说想要了解我吗？怎么？后悔了害怕了？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要我全部说出来，我能说个一天一夜甚至更久。”
夏智现在也说不上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了，恼怒的同时却也羞愧不已，“那为什么事到如今了突然又全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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