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况且吕局多少也有暗示过，秦川上一次的逃跑不是偶然，就算江停和吴雩从没露出过破绽，但林炡还是能猜测到什么。
“我只能尽我所能拉他一把，至于他想不想回来……由他自己决定。”
路由他来铺，而秦川走不走由他自己决定。
“你想清楚了就好。”宁局没有多言：“给我点时间，我能帮你证明秦川就是乘风，不过最后事成与否、如何判决，那就不归我管了。”
“真的吗？”林炡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双手微微颤抖：“谢谢……谢谢宁局！”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岳老师吧。”宁局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的情与仇我不予评价，我只知道老岳是真心想保这个独子。”
如非不然，又怎会在多年前已经一步步算尽，哪怕死后也要保护住他。
宁局恍然想起很多年前，岳广平离开云滇的前一天，他们一同坐在这饮茶。
年轻的宁局拍了拍年轻的岳广平的肩，爽快道：“老岳，以后有事，你尽管跟我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遵守了这个承诺。
“故人已去，我们如今能做的，不过只有尽力完成他的心愿而已。”
了却了一桩心事，林炡一身轻松，去了一趟办公室。
宁局就是当年岳广平安排给他的那位高位领导，也只如今唯三知道秦川就是乘风的人，有了他，为秦川正名就不难。
只是正如宁局所说，就算将功抵过，能抵多少现在也是个未知数，而最重要的还是秦川自己愿意回来。
暂时将秦川的事放在一旁，林炡拾起了他自己的任务——调查双生。
想要找到曾经的双生不难，难得是调查十年前的那些事。十年前的双生——或者说身份证上的时雨，就是个普通的打工族，在某公司的IT部门。而蔷薇竟然还去了附近的一间大学念书，念的是化学系。算算日子，如果秦川告诉他的都是事实，双生那个时候才不过二十岁，而蔷薇理论上刚刚十八。
林炡黑进了那间大学的论坛，翻到了十年前，发现找不到一点关于蔷薇的信息。他又尝试黑进系统，才找到很多已经被删掉的帖子，全都是要蔷薇的联系方式的。
【山路十八歪：[图片]有谁知道这个新生的联系方式！！】
【北冥有鱼：[图片]天啊这是谁太好看了吧！】
【闲的男人：咱们学校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美的同学！！】
【从天而降：[图片]又是我，那个师妹竟然还是我们系的学霸！今年专科第一诶！】
【第三大淡水湖：羡慕了，后悔没有好好学化学】
【此路不通：[图片]这样的美女学霸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扶正：[图片]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二舅妈：果然美女还是和美女一起玩吗？】
【一起向下坠：[图片]没人关注她们俩什么关系吗？？长得也不像诶？】
【我嗑的cp都是真的：[图片]对不起……允许我cp脑一下……她牵着她的手诶！！！她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
事件的发展线就是这样，双生出现在大众视野后不久，这些帖子就都被管理员删除了，而删除原因是：逝者已去，莫再打扰。
已去……这倒是和资料对上了。
【xxx：大家好，我是时濛濛姐姐的室友，很遗憾在这里告诉大家，时濛濛和她姐姐时雨，于x月x日下午xx时经历车祸，并于翌日确认抢救无效去世。事发突然，收到这个消息的我也十分心痛。事到如今，只盼大家不要再提及她们，这篇帖子也很快会删掉，希望她们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这篇帖子的内容看上去有道理，但实际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想必时雨根本没有什么室友，不过是双生和蔷薇为了脱身捏造出来的身份。
这件事后果然没什么人再提起曾经的x大校花，时雨和时濛濛好像就此被遗忘了。
林炡皱起双眉，居然是车祸，而且这个时间线，竟然真的对得上……
十年前。
“昨日，xx路发生一起连环车祸，导致三人死亡，二人重伤。近日来发生多起交通事故，请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电视骤然被关掉，沙发上的女主人不紧不慢地出声：“……先生大老远过来，不如先喝杯茶？”
客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青年男人，长相普通，略有些发福。他一直盯着电视，这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做得不错，”他赞许道：“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会过来。”
女人面不改色，伸手摆弄着茶几上的一套瓷器茶具。这套茶具做工精美，茶壶上有裂痕，但是通过金缮的方式修补了，不但不限破旧，反倒别具一格。她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具，倒是更显赏心悦目。
“老规矩，”男人甩下两张照片：“这个数。”
女人冷哼一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拿。
那一眼说是风情万种也不过分，却给人带来无端的寒意。
“这个数？”她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先生未免太欺负人了一点。”
男人眯了眯眼睛，表面上和气的关系瞬间被打破，他冷言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女人嫣红的嘴角勾了勾，身体前倾，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了两下，比出一个数字：“要我出手，至少这个数。”
对面的男人眼神瞬间阴沉。
“怎么？连这点钱都不愿意拿？”女人嗤笑道：“……要是先生坚持，倒也不是不能接，只不过……我可不保证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男人咬了咬牙，然而此时对她无可奈何，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别太贪心，当心引火烧身。”男人丢下一张卡，一刻也不愿多待地离开了，临走前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待男人走远，女人带着笑意的红唇冷了下来，一点儿也不似刚刚抚媚的神态。
“引火烧身？”她冷笑一声，丝毫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我不是从出生就待在这红莲业火之中吗？”
第46章 戒指
两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两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双生正准备干一票大的，最近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给蔷薇洗脑。
“挪威那个地方风景倒是不错，有机会在那里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夏威夷我们还没去过呢，听说也是个适合居住的城市。”
“我有点想念美国的生活了，你记得吧，当年我们跟劭哥……”
……
这样的对话隔不了两天就能从双生口中听到，无非就是哪里哪里好、哪里哪里适合居住、哪里哪里空气清新……
“你别把她当傻子，你真当她听不出你那些言外之意？”
双生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她背对着秦川，秦川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淡淡道：“这些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让她相信。”
“……行，”秦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那再容我冒昧多问一句，她要是不想走，你是打算把她绑去异国吗？”
“她怎么会不想走呢？”双生终于回过头来，肯施舍给他一张正脸：“你放心，她肯定会想走的。”
双生脸上的笑容让秦川有些慎得慌，双生现在的语气，就跟当初她说“那个女孩一定会死”的语气一模一样。
是的，李薇死了，死在了建宁市局找到她的第二天。
甄鹤心的死因几乎已经被确认，现场的痕迹和线索全都指向自杀。就算严峫他们再怎么肯定甄鹤心的死跟双生有关，都拿不出证据。那个在甄鹤心出事前曾拜访过她、送过她礼的男人，被他们认定是使甄鹤心自杀的原因之一，只可惜缺乏证据，无法对其下通缉令。
建宁的人不知道，秦川却清楚的很，那个男人就是双生的雇佣心理医生，对甄鹤心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催眠，让她在愧疚和痛苦中自杀。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几分真心，也不重要了。
而李薇也可以说是被他逼疯的，最后在市局自杀而亡，至于她手上为什么会有她母亲服用过的有毒的□□，至今仍是个谜。
双生既然敢这样说，那她想用什么方法，秦川也猜了个七八分。
秦川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女人，说她不狠心吧，她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下的死手；可说她狠心吧，她又偏偏能容忍自己和林炡的胡作非为。只有遇上蔷薇，那是真的狠不得、也忍不得。
“催眠这种东西成功率也不高吧，你就不怕她知道了？”
“你不说，她自然就不会知道。”双生淡淡地扫过秦川一眼，若是个普通人，这会儿就该被双生的眼神吓得腿软了。可惜秦川不是普通人，也根本没把她话语间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双生不再看他：“如果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是去跟马克里德先生谈生意？”秦川随口问了一句，双生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一个不明显的“嗯”。
秦川沉默地看着双生远去的背影，直到最后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
李薇的死牵扯出了潜逃的A级嫌疑犯，也就是曾经涉及玩偶藏尸案的那个工厂老板。建宁已经成功追捕并打击了背后的贩毒势力。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人员伤亡都比其他行动要少，想必也有双生从中作梗的缘由。
凭心而言，秦川是感谢双生的。他做了那么多年缉毒警，最怕的其实不是自己丧命于哪次行动，而是行动结束后，听说谁受伤了，谁牺牲了。做这一行做久了，反而对死亡没什么畏惧了，却越来越接受不了身边的人离开。
所以他当年选择义无反顾地扔掉掌控着大局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抢走那枚手榴弹，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冲动。
跟双生合作以来，不管哪一次行动，伤亡都尽可能降到了最低。如果可以，秦川是愿意一直这样合作下去的。
但事情总不会是完美的，有些人注定会走到人生的分叉口，双生和他们，从根本上就不是一路人。
“马克里德……”秦川口中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看来差不多……该收网了呢……”
“最后一次？”
“马克里德是最后一个势力大的鲨鱼旧部，我不知道双生现在是什么意思，她最近谈‘生意’都不让我跟着了。”秦川的声音从电话传出来，林炡手中转着笔，思绪有片刻分神，说实话，他近来特别不喜欢跟秦川用电话沟通，总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很遥远，遥远到他抓不住。
“马克里德一直挺低调的，最近才崭露头角，他以前和双生的交集比较少，也没有明显冲突，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跟马克里德合作的意思。”
“竟然连是不是要合作都不知道吗？那看来双生防你防得紧。”林炡心中担忧，却没让秦川察觉半分：“你还是要小心。”
“放心，具体细节还是等我确认一下再告诉你，给你们提前打一针预防针啊，可能不会有太多时间准备。”秦川飞快地阐述了一边自己的计划，说到一半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林炡？你在听吗？”
“在的。”林炡把思绪拉回来，浅浅笑了笑：“云滇随时配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我能有什么需要，”秦川难得起了一丝不自在：“话可别说得太满。”
林炡不置可否，他知道秦川本能地对承诺免疫，这是一种习惯，日积月累而缺乏的安全感，更别说他已经存在于公安的通缉名单上这么多年。
“真的林科，你别不信，”秦川有些戏谑地说：“谁知道你找的人可不可靠啊？万一碰巧找到了双生的手下，这可不是撞枪口上了嘛。”
“听上去你知道都有谁啊，”林炡失笑：“赶紧列个名单给我。”
秦川轻笑，故意压低了声线：“你这话说的，我要是能知道还能不告诉你吗？”
林炡哼笑一声：“谁知道呢，老狐狸。”
这句“老狐狸”几乎是气声带出来的，夹杂着半分的调戏的半分的认真，让秦川心神一动，他无意识搓了搓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枚素戒。
是林炡走之前留下的，那天晚上林炡最后一次吻他，趁他不注意把东西套在了他的手上。
他一怔，林炡的唇贴着他的耳廓，语气里充满着不舍和眷念：“这可是我大老远从云滇带回来的，你先收着，等以后我再补给你个好的。”
这枚戒指后来被他收进了藏手机的盒子里，也只有每次和林炡通电话的时候，才会被他拿出来看看。
“秦川？”林炡疑惑的声音传来：“怎么没声了？”
“走神儿了。”秦川快速从回忆中抽身：“怎么了？”
对面不知怎么卡顿了一下，才听林炡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你说是最后一次，那等结束之后，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秦川猝不及防一梗，手上骤然用力：“这个……”
“我已经找过宁局了，他帮我收集了资料和证据，”林炡飞快地打断秦川的话，仿佛再多一秒就会听到他的拒绝，要是秦川此时还能分心仔细去听，不难听出他话语间微微的颤抖：“只要你肯回来，就能证明你就是乘风，到时候……将功抵过，总能有机会的……”
素净的银环被秦川死死捏在手里，硌得他生疼，秦川却固执地将它捏的更紧。
自从秦川那天把它取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戴过。这枚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合适，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就像是为秦川量身定制地一般。可每一次，他只是拿起它，放在手心端详几眼，再稳妥地把它放进盒子里。
27/39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