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台阶的时候,beta有些脱力的弯下腰,手扶着冰凉的扶手,像是楼梯延绵没有尽头。
"有时候,我还挺想念以前那小房子的。"
穆鹤山坐在床铺上休息。
"简陋是简陋,但是习惯了,也挺方便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但摸了个空,alpha这时坐在边上从背后搂住他,把他的手腕握住。
"抽烟不好。"
穆鹤山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人狞笑咬上他后颈的记忆,挣开束缚,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几十年了,身体早就中了尼古丁的毒。"
穆鹤山看着他。
"总不能在我人生最后的时间里过的憋屈不是。"
"你不会死。"
alpha也看着穆鹤山,目光灼灼。
掌权者说出的话语可真有分量,放在别的领域一定能掀起风雨,但很可惜,世界的中心也没有办法阻挡他的死亡。
"我会的,小孩。"
穆鹤山躺进柔软的枕头里,上面像是留有阳光的温暖,看着上方璀璨的灯光。
"你已经长大了,我也能放心了。"
楚霄琅走近,手撑在beta耳边,穆鹤山看着他不断俯身逼近,阻隔贴下的腺体又开始发疼,烈酒像是在灼烧他的大脑和心脏。
"为什么,放心我。"
"因为,你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打架过日子的孩子了。"
beta伸手抚摸过他的眉眼。
"你看看,已经长成了大人样子了,很快,就应该和一个很好的omega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了。"
楚霄琅抓住他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哥,你不是……爱我吗?"
穆鹤山不自觉的蜷缩手指,这个问题被突然抛向他。
"你也算我养大的,我怎么会不爱我的孩子呢?"
"不是这样的。"
出乎意料的,alpha吻上他,呛人的酒味涌进喉咙。
"我们之间,应该是这种爱。"alpha不断亲吻他的脸侧和脖颈,自欺欺人的强调。
"哥你说过的,你是爱我的。"
穆鹤山伸手推开他。
"我那时候三十多岁,可能只是仅存的荷尔蒙作祟而已。"他看着楚霄琅,"我四十岁了,小孩,差不多是收心的年纪了。"
他们的对话无疾而终。
晚餐时间,穆鹤山意外的看见主角omega前来摆放,几年时间,beta身上是无法掩饰的老态,但omega却是越□□亮。
"对不起!"
omega突如其来的下跪差点让穆鹤山被刚送入口的蛋糕呛住,他有些不解,眉头慢慢收紧。
omega无意识的让他记起一些残酷的记忆。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楚霄琅很抗拒让omega一同用餐,但穆鹤山这样要求,beta坐在桌侧,看着相对而坐的AO,再一次感叹他们的般配,用叉子挑去涩哭的酒渍樱桃,只品尝甜腻的蛋糕奶油,在结束时突然发问: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omega原本涨红的脸随着alpha捏碎酒杯的声音而变得惨白,最终只是匆匆的离开了。
穆鹤山看着下人处理楚霄琅手上的伤口,吞下最后一口蛋糕,甜腻的滋味到最后让人作呕。
"小孩,你发什么脾气?"
"为什么?"
穆鹤山挑了挑眉。
"几年前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不是你吗?我还以为你们这几年应该结婚了。"
结果他醒来的时候只看见alpha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beta姿态懒散的用叉子叉起一块五分熟的牛肉,口中爆出的浓郁气味让他不太适应,放下了餐具,端起桌上的果酒,压下口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不喜欢他。"
穆鹤山听见楚霄琅这样说,beta有些不解的偏头,高脚杯里的酒水晃荡着。
"可你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在告诉我你喜欢他。"
穆鹤山站起身拍了拍楚霄琅的肩膀,仰头喝下剩余的酒水。
"好好认清内心,小孩。"
beta离开时甚至对着拿来医疗物品的仆从抛了个媚眼,岁月带来的细纹让他多了几分易碎感和忧郁,三年折磨唤醒了这具身体前三十年的记忆。
或许是彻底抛弃了自我,也放弃了追求所谓的未来。
beta连指尖都带着风情。
楚霄琅只能抓住beta的手腕。
"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曾经很多次,只要他受伤,最着急的都会是beta。
但这次beta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
"我没法一直陪着你,你要习惯了。"
很奇怪,无论多少次,beta身上依旧是那间惨白的衬衫,像是永远握不住的飞雪。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无用的beta
在穆鹤山漫长的四十年人生里,或许曾经有过美好的生活,只不过那段时间实在太短,在四十年的时间里只是微不足道的细沙。
美好还未来得及为他眼中的世界塑型,他就被推搡着进入不加掩饰的混沌里,beta记不清他第一个客人是什么时候了,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总归不会太晚。
福利院的孩子,从一开始就被分类,十四岁以后能留下的孩子只是AO性别,所有人都在妄想着飞黄腾达的美梦,或许那些孩子会被送养,但无用的beta被早早的赶出来讨生活。
穆鹤山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很害怕,闭塞的小巷子像是怪兽的喉咙,他从来都不懂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小说有什么好看的,对他而言,那只是他获得零星钱币的唯一方法。
从那时候开始,尼古丁就一直陪着他,再然后是酒精,有时候烟酒确实是最好的伙伴,只需要一些钱币,就能获得,空荡荡的胃里最多的就是勾兑的酒水,真好,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宽慰。
"One cake。"他接过瓷盘上的纸杯蛋糕,看着眼前还留着娃娃头的beta孩子,看上去像是仆人的孩子,小大人一样的帮忙,明明只有十岁的模样。
穆鹤山蹲下身,手指贴上嘴唇,碰了碰孩子的额头。
"One kiss。"
紊乱像是一个开关,让他不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像被人抓回来的野猫,打扮的再漂亮,也没法适应被关住的生活。
alpha这段时间很喜欢给他置办服装,手工剪裁的西装,陈列规整的袖扣手表,像是璀璨的金银,beta的手腕上就戴着楚霄琅半强硬要求的腕表,刻意忽略表盘中交错的GPS信号就好了。
忽略掉那些东西,他的生活会好很多。
他不自觉的将胳膊撑在栏杆上,忍不住向外探出身体,像是摇摇欲坠的挂画,风吹过侧脸,摇晃间恍惚会感受到自由的触碰,有人冲上来拦腰将他抱下。
beta眼里,只是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远。
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眶开始不受控制的酸涩,为什么呢?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但无论是这具躯体还是其中的灵魂,他们学不会流泪,积压的情绪最终只能变成急促的呼吸,配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可笑,就像是濒死的鱼,求助的呼吸被当做生命力顽强的象征。
"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楚霄琅看着他,同样被惊吓到面色惨白,在穆鹤山没注意到的时候,alpha的身形足够笼罩到他,beta松开抓皱了西装外套的手,缓过呼吸后笑了笑。
"我一直都看着你的。"
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萎缩的腺体不自然的跳动着,像是滚烫的热血要喷涌而出,穆鹤山身边出现了那发育不健全的信息素。
那些让他染上紊乱的人是这样评价的。
"劣质的香水味。"
确实,就像是几块钱的柠檬泡腾片落进凉水里,咕噜咕噜,用绚烂的颜色掩盖住难喝的真相,香精味盖过了水的甘甜,只余下人工的痕迹。
alpha难得允许他抽烟,穆鹤山嘴里叼着价格高的吓人的香烟,盘腿坐在床上垂着头,楚霄琅在身后为他的腺体注射药物——ao的信息素提取物,大部分是伪装的药剂。
"你看起来好多了,很快就会没事了。"
高价香烟的味道不错,但少了那横冲直撞的尼古丁,多少让穆鹤山有些嫌弃,他掀了掀眼皮,咬扁了烟嘴。
"要是真的,我就是个医学奇迹了。"
他活不久了,beta比任何人都清楚,曾经充斥着激情的心脏,现在只剩下干枯的皮肉苦苦支撑,随着呼吸一鼓一瘪,看起来像是古旧的充气玩偶。
只不过他实在太老,也太过丑陋。
原本清秀的脸被岁月带走,只剩下眉目间的忧郁气氛,曾经微弯的双唇也因为无数人的来到而落下,他是被淘汰的人,无论是情感,或是生活。
没有人会要他这个一事无成的大叔了。
别人都觉得他是个脏东西。
穆鹤山伸手推开alpha从背后伸开抱他的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那些人总喜欢看我在他们怀里窒息的样子。"beta只是看着地面,眼神没有焦距,"我现在,有些害怕拥抱了。……"
"尤其是来自alpha的。"
穆鹤山拍了拍楚霄琅的肩膀,beta身上尼古丁的气味让人意乱,可吐出的话语又像是瓢泼大雨。
"你不能爱上我,听话。"
alpga逼近他,把他困在闭塞墙角,那双眼睛看着穆鹤山。
"为什么不能?你告诉过我爱我的!"
"因为我是beta。"
穆鹤山伸手为楚霄琅扣上松开的领口,打理好他一身笔挺西装,拉着楚霄琅的手摸上锁骨处还未消下去的痕迹。
"因为我太脏,洗不干净。"
那些人在他的锁骨处摁灭香烟,他的嚎叫甚至不如皮肉的焦香让他们激动,这很正常,他不是那些小说里被圈养的金丝雀,身为社会底层的beta。
他只是一只拔了舌头染了皮毛妄图以假乱真的乌鸦。
没有人在乎乌鸦身上纯黑皮毛,那远不如珍贵的雀鸟耀眼。
但又是很好的发泄材料。
"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
alpha弯腰靠进他怀里,像他少年时期输了架,憋了许久仍旧委屈的样子,beta任由他靠着。
但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一起生活的n记忆是太久之前了,他记不得曾经会做什么了,但他记得如何讨好"alpha们"。
房间里的床铺,总好过冰凉的墙壁。
"如果你放不下,我并不介意这具身体。"
穆鹤山解开扣子,惨白的皮肉晃了楚霄琅的眼,beta的手划过他的喉结,像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见的模样,眉梢都是风情,活生生以色侍人的beta。
"这不是你。"
Alpha颤抖着手为他扣上衬衫,beta不解的歪头。
"可这就是我。"
"我只是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是怎么哄你的了。"
香烟在手中燃尽。
"但你是Alpha。"
beta眉眼弯弯,像是诉说家话。
"所以我觉得这样你应该会高兴。"
他在楚霄琅面前,变回来那个放弃一切,死气沉沉的beta。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很短我知道,因为凌晨两点写的。
我个人因为教资没过成为导火索rw自己觉得大学几年很失败,可以说我的心态在今天出了一点问题导致失眠,不过不用担心,我的抗压能力还可以,也通过写作稳定了一些,然后计划好了接下来的目标。
我很珍惜作为读者的你们,在不知不觉中,你们的评论对我的意义已经大于我自割腿肉的初衷了,评论每条我都会去看,感觉已经成了我做事情的动力之一了。
因为遣返所以我可能需要一定时间调节,假期里我尽量保证一周三更的状态,因为我还是会继续备考教资。
(爷就算是为了你们的更新我也得把这玩意在大三考过去)
这个故事我个人也很喜欢,我尽量在以后的更新达到每章五千字吧,记得常来看我哦宝贝们
第43章 、无用的beta
他有一个,与自己alpha身份背道而驰的人生。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第二性别被当做划分三六九等的依据,但楚霄琅以顶端的身份活在最底层的贫民窟,很难想象,他的omega父亲是活活饿死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里,他应该有过不错的生活,强大的alpha父亲和温柔的omega父亲,就像是刚出炉的棉花糖,温热香甜的梦一样,但时间过去了太久,香甜的糖丝化成水,黏黏糊糊的,像是甩不掉的垃圾。
alpha的性别让他在这成为众矢之的,他唯一获取食物的方法,就是挥出的拳头,总会有人看热闹,运气好,会获得口味差极的营养液。
但大部分时候。
他流离失所。
在一个糟糕的雨天,他遇见了那个beta,在破旧筒子楼的窗口,指尖夹着香烟,皮肤是不健康的白,身上还带着迷乱的气息,尼古丁的气味在雨雾里溢满他的大脑。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beta这样说。
他们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彼此,一个没法继续吃青春的皮肉饭,一个是这里的流浪狗,其实也挺好的,磨出毛边的沙发,沾着油污的案板,都有人情味多了。
beta有副漂亮的皮相,不像omega那样柔软娇俏,而是如同石墨文字,沉稳而潇洒。
他们这样搭伙过日子,军校通知书下发那天,beta买了一个普通的奶油蛋糕,不算很好的奶油的甜腻溢满了小小的房屋。
如果噩梦没有找上他,或许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的alpha父亲,一身名贵的西装,袖口的蓝宝石价值不菲,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omega贫困潦倒至死,楚霄琅讨厌他们父子间相似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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