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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穿越重生)——十昼春

时间:2024-08-19 08:39:01  作者:十昼春
  他做的那几次梦境都是自己死,瞧不太见自己的惨状,现下看见旁人恨得目眦欲裂的样子,别提多新鲜。
  沈瑞眼含深意地转头看了眼江寻鹤,难怪这漂亮鬼这般专心热衷于变着花样杀自己,大约是比现下精彩许多,至少自己要比陆昭这副鬼样子中看许多。
  江寻鹤还在小心地吃手中沈瑞方才递给他的半块点心,神情认真地好似在吃什么长生不老的十全大补丹。
  沈瑞的目光从饱含深意到略显疑惑,最后停留在一众无言的状态,缓缓收拢了回去。
  他下意识收紧的手指将糕点捏出好大一个坑,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松力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原书中一己之力勘破汴朝百年迷雾的明珠似的人物,现下瞧起来比他这个反派还要变态些。
  沈瑞一点点把已经被他捏得毫无美感的糕点吞吃了,一时吃得急了,小声地咳起来,余光瞧见江寻鹤从他身侧递水过来,果断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口喝进去。
  热茶从唇舌、喉咙一路烫进肺腑间,沈瑞烫出了点生理性的眼泪,囤积在泛着点红的眼眶内,显出些莫名的无辜。
  江寻鹤捏在杯盏两侧的手指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好似半点波澜都不曾起过般归于平静。
  管家已经端来了新的茶具,新被烫洗过的茶盏已经被擦拭干净,在阳光的映衬下泛出些白玉特有的润泽光感。
  管家将其放在了陆昭面前,玉制的托盘轻轻落在桌案上,遮掩住了管家轻声提点的一句,陆昭慌忙抬眼对上管家的目光,试图寻找一点生境,却只瞧见了一片疏离。
  “陆昭公子还是快些吧,否则只怕公子要不高兴。”
  陆昭心中当然清楚陆氏这些年里触怒陆思衡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下场,他深吸了一口气,认命般拾起沈瑞抛过来的帕子,一点点将本就洗净的手重新擦拭干净。
  他能感受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看戏似的目光愈发刻薄起来,明明这些人在沈靖云面前也不过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现下却可轻而易举地欣赏着自己的丑态。
  这便是出身携带而来的依仗吗?
  陆昭即便心中满含着怨气,陆昭手上的动作仍然一丝不苟,他被陆思衡看着练了许久的煮茶,几乎已经成为刻在心中的定式。
  茶盏被推至沈瑞面前,沈瑞垂眼瞧了片刻,唇角显出一丝笑意,他端起来轻啜了一口,随后便将其泼洒在一旁,在陆昭发作之前懒声道:“虽同出一族,可比之陆兄要差了许多 ”
  陆思衡轻笑道:“虽练了些时日,怕还是火候不够,说到底年轻气盛些,偶有行查踏错也是难免。”
  沈瑞只弯着眼睛笑却不接他这话,反而转头看向江寻鹤道:“太傅以为如何?”
  江寻鹤捏着茶盖悬在杯盏上空,见众人的目光现下都落在他身上,勾了勾唇角,语调淡淡道:“虽是消火平燥之道,可陆公子煮出来却另有一番兴盛之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松,茶盖便直直地砸在杯盏上,撞出玎珰声响,溅出的茶水散落在周遭的桌案上,形成大小不一的水珠。
  周遭立刻发出细碎的哄笑声,江寻鹤这是拐着弯地说陆昭的茶煮的浮躁。
  也是,旁支的能上得了什么台面,也就陆思衡心软,还带在身边教着,若是换了旁人,早赶出宅子,永不许进来了。
  一时间众人落到江寻鹤身上的目光里倒是多了几分探究,敢当众驳了陆思衡的面子,一时间倒不知是该夸他胆大还是命大。
  沈瑞闻言眼中的笑意倒是更深了几分,哪怕是个周全的伪装,可聪明乖顺的漂亮物件儿却着实叫人愉悦度攀升。
  陆思衡好像半点也不在意他们两个话中的刻薄般,反而笑着应承了句:“却是如此,总还是要再磨炼些时日。”
  他侧过头淡淡地看了眼陆昭,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后很快便意会地默声退下,宴会尚没结束便自觉去祠堂中跪着了。
  院子里的人互相对了个目光,随即笑着高声道:“不愧是陆兄,向来依着规矩行事,若照着我说,这不守规矩不分尊卑之人便应当将他送回旁支去,学好了规矩再酌情用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下一下瞟着江寻鹤,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昭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是陆氏的子弟,说到底若是重用也可为家族助益,这样的情景在中都城内并不少见。
  反倒是江寻鹤,依着规矩,现下陆昭走了,也就由不得他继续在这。
  说话的人洋洋得意,自诩聪明守规矩,却没注意身旁的人侧过身子,尽可能同他避开,一副半点牵扯都不想有的样子。
  “若说守规矩,头一个就该打发了你,你加重那几个族弟若是管教不得,便叫人送到白府来,我替你挨个教教规矩。”
  少年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话人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转头对上了白琢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讨饶似的。
  白琢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众人纷纷回避着,不愿与他对视,生怕引火上身。
  陆思衡无奈道:“园子里新移栽了好些菊花,前院这些不过是寻了些有趣的搬来,诸位若得趣,不防去园子瞧瞧?”
  世家子弟们顿时如蒙大赦般起身行礼,跟在管家身后去看那劳什子的菊花去,院子汇总很快就空荡了下来。
  沈瑞垂着眼不出声,心中却琢磨着他这道假借着解围将人支开的把戏,虚伪但有效。
  白琢见状哼了一声,不再多看一眼,便径直坐在了陆思衡身侧,一偏头瞧见江寻鹤手边的半杯茶,皱眉道:“这哪个糟践东西的混账奴才煮的茶?”
  “……”
  沈瑞笑弯了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陆昭煮的,人刚走。”
  大有一副白琢若是想要治罪,现下寻回来也来得及的意思。
  白琢伸出的手指猛地顿住,脸上闪过些不自然,他埋怨地看了眼沈瑞这么些人里,独他一个听见最高兴。
  沈瑞注意到他这点情绪,顿时心情更好了些,他借势身子向后倚了倚,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想来今日该来的人都凑齐了,陆兄不妨说说这醉翁之意何在?”
  这些世家们行事大约最忌讳开门见山,凡是能折腾出点弯子来的,都恨不得先绕个百八十圈,却偏偏出了沈瑞这么个不耐烦的主儿。
  陆思衡面色不动,转而看向江寻鹤道:“听闻江大人是江东人氏,江东水运亨通,行商者不在少数。江大人现下身处中都,两地货运想来也更方便些。”
  江寻鹤将面前那杯茶盖上,抬眼同陆思衡对上目光道:“江某家中不过是些小本生意,两地货运牵扯甚广,多有不便。”
  “却也无妨,靖云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寻些有乐子的事情,此事虽麻烦些,想来却也有意趣。”
  白琢拎起陆思衡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听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弯弯绕,不耐烦地指着沈瑞道:“陆兄是想问你今日有没有插手江东中都两地货运之事。”
  沈瑞看着脸上尚且稚气未脱的白琢,轻笑着颔首道:“有。”
  白琢立刻转头对陆思衡说道:“他说他有。”
  “……”陆思衡无奈地扶额道:“我听见了。”
  “哦”白琢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继续捧着杯子喝茶,但眼睛还是滴溜溜地来回转。
  要他说这些人扯来扯去,一扯就是好半天,尚且不一定有个结果,倒不如这般痛痛快快的,说便说了,不说也不麻烦。
  “行商一事非同小可,牵扯散世家更是要落人口舌。”
  沈瑞端着茶盏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道:“前些日子犯了点事,连带着钱袋子一并收紧,不算插手行商之事,只不过投了点钱,赚点营生罢了。”
  这话听着便是胡诌,他从小犯的事儿多了去了,从未见他何时缺钱。
  可若是牵扯上他那闯祸的本事和沈钏海的行事风格,又莫名显出几分真来。
  陆思衡还不待说话,白琢便瞪大了眼道:“你要谋反?”
 
 
第048章 
  分明还只是初秋, 袁中华却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荒凉。
  白琢巴巴地双手捧着茶盏,眼睛来回地在沈瑞同江寻鹤之间转悠,好似生怕有什么漏洞他发现不了般。
  原书中对白琢的描述并不算多, 沈瑞避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陆思衡,后者会意颔首道:“他一惯如此。”
  见没人继续问,白琢颇没意思地懒声解释道:“依着沈伯父对你那一惯纵容的态度, 能想到要克扣你兜里的钱, 先来除了这种要杀头的罪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由头。”
  沈瑞挑了挑眉看向他, 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露出一点嫌弃道:“当真想不到旁的由头?”
  白琢被他的目光瞧的禁不住拢了拢衣领,一脸警惕地瞪回去, 脑子却在飞速地旋转, 琢磨着这中都内还有什么足够大逆不道的玩意儿值得沈瑞作乱。
  想了半天, 白琢原就瞪大的眼睛被再度放大, 他红着脸磕磕绊绊道:“你……你该不会在外面……”
  憋了半天,最终有些不情愿地朝着沈瑞凑近, 可两人中间到底还隔着一个江寻鹤,白琢凑了半天,最后只能硬挤在江寻鹤身前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乱搞?”
  江寻鹤端着茶盏轻啜了一口,随后垂着眼看杯盏上的纹样, 故作不经意般听着白琢的动静,闻言将目光从杯子上挪开, 混着白琢的一起落在沈瑞身上。
  前者既震惊又羞耻, 后者神色平静, 却莫名带着些质问的意思。
  沈瑞莫名想起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猫也是在他身上闻到别的猫味后,就用这种好似不在意, 其实全是逼问的目光盯着他瞧,一瞧就是半夜。
  他弯了弯眼睛,轻佻道:“大约也算是。”
  话随是对着白琢说得,可目光却稳稳地落在江寻鹤身上,既像是试探,有仿佛是不断合拢的束缚。
  他这话也不算是扯谎,至少在沈钏海心中,已然是坚信了自己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扯着这漂亮鬼在床榻间厮混。
  白琢本就是个试探,在话问出来的瞬间,便在心中驳斥了回去。
  不说旁的,就沈靖云在中都城内折腾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祸事都惹过,唯独还不曾犯过女色。
  就连家中祖父都说他,瞧着现下,左不过心性顽劣,若有一日生出恶念,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却没想到现在就这就已经把最后一点底线给突破了。
  白琢瘪了瘪嘴,悄悄把甚至往回缩,恨不得现下就跑回府中告诉祖父,沈靖云现下非但动了恶念,还是最最下作的淫.欲!
  他根本不想再这肮脏之人再同坐在一处,今日回去非要沐浴焚香才好。
  “靖云。”陆思衡大约这一个月的无奈份额都用在今天了,他唤了声沈瑞,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算是制止。
  “莫要吓他。”
  沈瑞从来是个打蛇上杆的,他懒散地将目光收回来,落在自己的手上,语调淡淡道:“不算唬人,来日领出来给你们瞧瞧也好。”
  陆思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随后勾了勾唇道:“那便等着瞧瞧究竟是哪位姑娘,竟让靖云这般欢喜,便连一惯不喜欢的行商也肯投钱进去。”
  沈瑞心中轻轻“啧”了一声,没意思,千般万般的转弯也能叫他重新牵扯回最初的由头上来,不过从沈瑞拿到那张请帖起,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今日在座四人心里怀揣着的那点鬼心思,都不过是额外附加的罢了。
  沈瑞不介意陆思衡在这之间掺和一手,行商的这块饼子,若是谁抱着一人吞吃的心思才是十足十的蠢货。
  他将食指探入茶盏,沾了一点茶水,随州在桌案上画出两块地界,用以作比。
  “从中都到江东的货船,赔了大约血本无归,赚了便可比平日多出三层利。”
  一批货船所承载的货物堪称巨额,三层利已经够许多人枉顾善恶去搏命了。
  沈瑞想了想,收回手指总结道:“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
  陆思衡请沈瑞来并非全然没个对策,这中都城内从来藏不得秘密,即便沈瑞不说,他也查到了许多,但三层利还是让他眉头一跳。
  他想要开口问沈瑞知道三层利代表什么吗,可一对上沈瑞似笑非笑的神情后 ,却又下意识停住了。
  “世家行商多弊病,你虽不过是投钱,计较起来却也没有更多的分别,此事一旦传了出去,沈家便会陷入危言之中。”
  不算出乎意料,依着汴朝对商业的贬低,世家又个个自诩清流,陆思衡会立刻同意才是奇怪。
  沈瑞舔了舔唇,看来藏在草里的肉只能狐狸自己吃掉了。
  “此事知晓的人不多,只要遮掩得当,便不会被发觉这藏在身后的人是我,想来陆兄定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沈瑞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陆思衡道:“对吗?”
  陆思衡端起茶盏阻隔了目光交融的可能,用惯常的语调应承道:“这是自然。”
  茶杯重新落在桌案上,两人相视无言,却将彼此的想法勘破了个七七八八。
  跟着管家去院子里瞧花的公子哥儿们磨蹭了好半天,估摸着前院的风浪该止息些了,才晃晃悠悠地转回来。
  方一从拐角探头出来,便是好一番夸赞,知晓的是陆思衡种了好些菊花,不知晓的还以为是金屋藏娇。
  大有一副凡不见者皆暴殄天物的意思。
  沈瑞懒得再同陆思衡在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上来回拉扯,他探出头好像真在惋惜般问道:“当真这般好看?”
  大头的几个话都撂出来了,现下变卦就是自寻死路,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说。
  好在陆思衡园子里栽种的菊花的确漂亮,各类品种争奇斗艳。
  但坏就坏在眼前人不学无术,审美向来只在金玉上发作,天晓得他能不能欣赏这菊花的高洁之态。
  沈瑞转头看向陆思衡,摊开白嫩的手掌,颇有些恬不知耻地说道:“我要。”
  底下的世家子弟们悄悄对视了一眼,又偷偷瞟一眼江寻鹤,难不成这几日听学当真长进,现下连这些闲情雅致都这般兴盛了?
  “放心,已经命人洗好晒干,改日送到你府上小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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