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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婶已经从没看见过叶清笑了，就好像她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林婶低低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要不要将那封写给叶清的信给她。
第70章 忆·二
遇见徐雨熙是在高二时，叶清是巡查组组长，那天正是她当值。
徐雨熙直冲着她跑来，绕过她直接进了换衣室，叶清不觉皱了眉，抬眼看去，看见张益程气喘吁吁地跑来。
问她，“有没有看见没穿校服的？”
叶清竟一时犹豫了，她摇了摇头，张益程又转身去其他地方巡查。
徐雨熙听着张益程脚步逐渐远离，这才从换衣室中探出脑袋，深吸一口气，“吓死了。”
“谢谢你。”徐雨熙对叶清的印象仅限于女生中的话语。
她们口中，叶清严厉抓不穿校服，不带铭牌的学生，被抓到后软硬不吃。
威胁她，叶清冷眼道，“那等你来。”
朝着她撒娇，叶清皱眉说，“好好说话。”
无论对谁，对视冷漠以对，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谁都看不起的表情。
所以从高一开始，叶清就是独来独往。
“看来，你也没她们口中那么铁面无私嘛。”徐雨熙说，“还以为你会把我供出来。”
叶清瞥了她一眼，看向她胸前的铭牌，道，“徐雨熙同学，你没穿校服，扣两分。”
徐雨熙：“……”
两人就此开始有所交集，徐雨熙单方面的。
两人不在同一个班级，徐雨熙会经常下课后来找叶清，朝着她丢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一开始是各种软硬糖，叶清看也没看，接住后直接向后丢去，精准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徐雨熙却不觉得生气，被丢进垃圾桶第二天依旧。
就这样骚扰了叶清半个学期，两人也逐渐熟络起来，后来徐雨熙朝着她丢面包之类的零食。
叶清也不再直接丢垃圾桶里，而是放进桌屉里，不吃，也不会丢。
后来班级里一有人低血糖就会找叶清要上一两颗糖果或者面包。
在久一些，徐雨熙会带着叶清翻墙，叶清的学习能力很强，只看徐雨熙翻过一次，她就能完美的复刻出来。
并且比徐雨熙翻的更加干脆利落。
徐雨熙眯眼，“你翻过？”
“没有。”
徐雨熙已经习惯了叶清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甚至有些时候不理自己也感觉有趣。
徐雨熙带着叶清去喝了啤酒，一起去吃了烧烤，叶清不喜欢吃这些重口味的。
所有都是尝一口后便不再动手，所有东西几乎都是徐雨熙一个人吃完了。
徐雨熙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晚上不回宿舍了。”
叶清皱眉，“为什么？”
“反正明天周六，我们去看星星呗。”徐雨熙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拿起没有喝完的啤酒，“随便去哪里逛一逛。”
叶清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随着徐雨熙的脚步跟在身旁，徐雨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这看看，那摸摸，到后半夜徐雨熙实在困的不行，两人准备去网吧开两台机子。
却因为年龄不够，无法包夜，徐雨熙又带着叶清去了最近的公园。
叶清坐在长椅上，徐雨熙坐在另一侧，公园里很安静，没有人，只有路灯为周围照亮。
远处的天空中，零零散散几颗闪烁的星星，叶清盯着那几颗星星。
徐雨熙靠在长椅上，也不知是否是吃烧烤时喝的酒起了作用，开口问，“你的性格，真的让我摸不透。”
“冷冰冰的，无论对谁都是。”徐雨熙眯了眯眼，“就像一个被铁墙围住，谁也进不去，谁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和叶清认识这么久以来，自己和她交谈身心好几回，都把自己全部秘密都说出来了。
叶清硬是关于自己的一个字也不说，徐雨熙对于叶清的认识。
也仅限于，她叫叶清。
叶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于每一个关于她的，她都会给予一个沉默。
闭口不谈。
徐雨熙昏昏欲睡，撑着长椅把手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叶清彻夜未眠，看着星星的光亮逐渐消散，看着月亮慢慢消失。
看着天边逐渐泛起白，望着太阳慢慢上升。
她看完了整个日出，一个人。
这次过后，叶清不再和徐雨熙一同出去了，但依旧会和她翻墙出去吃个夜宵，然后再回来。
绝不会在外面过夜。
徐雨熙撇撇嘴，“不就在公园里坐了一夜嘛？”
“不要那么无情！”徐雨熙求着说。
叶清手里写卷子的手没停，闻言皱眉，“被蚊子咬的也不是你吗？”
徐雨熙闭嘴了。
高二上学期结束，叶清回家的那天，忽然决定改变方向，开向墓园。
那天是中午，下了些小雪，叶清打着伞一个人走向母亲的墓碑。
这是她第二次过来看母亲，上一次是母亲离世后的三天。
叶清比三年前高了许多，五官也长开了，和黑白相片中的榕雪更加相像了。
只不过，榕雪的长相整体偏柔，一双眼睛微笑起来时，如同春风抚过。
叶清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将落下来的雪花拍走，自己坐在一旁，脑袋靠在墓碑上。
很硬，很冷，其实一点也不舒服。
但叶清依旧靠了一下午，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地坐在旁边，双膝曲起，泛酸麻木也没有动
直至天边泛黑，叶清才动了动，撑着地站了起来，撑着的伞积了雪，随着她的动作掉落，竟直直地砸在墓碑上。
叶清愣了下，抬手有些慌乱的将墓碑上的雪都扫开。
这是叶清面对母亲的墓碑，第一次露出其他的情绪，慌乱，不知所措。
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母亲…”
叶清轻声喊了声，垂下眼，撑着黑色的伞转身离开。
回到老宅，叶清把自己关了起来，林婶也没去打扰，将烧好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九点，叶清从房间里出来，和林婶吃了一顿晚饭。
不知不觉中，春节将近，叶清常常站在窗外，看着周围离家的小朋友拿着摔炮玩。
声音很响，甚至有些刺耳朵，叶清却这么看着他们玩了好几天。
直至她们不再玩摔炮，换了新的花样，手里随意比划着仙女棒。
各种形状的，有粉色爱心，黄色星星的。
叶清磨了磨指腹，抬手拉上窗帘，房间中陷入黑暗，打开台灯，书桌上摆放着许多资料和试卷。
似乎，她们的热闹并不属于自己。
第71章 忆·三
除夕夜那天，家里安静的可怕，叶清将所有灯都打开，煮了一碗清水面坐在餐桌前，
一个人安静的吃完了年夜饭。
叶清说不清心中的情绪，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叶清到处走动。
她上楼逛过二楼的所有房间又走下楼梯，到达一楼逛过一圈又再次上楼。
在这一夜无数次重复这个动作。
她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也无法让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守岁。
守岁，这个词好像已经远离她许久了。
她回想不起上一次守岁是什么时候了，客厅的灯闪烁一下，叶清抬头，别墅外忽然响起鞭炮声。
叶清平静的眸子闪了下，她打开大门，霎时，天边炸开烟花，五颜六色的，照亮了半片天空。
烟花倒影在叶清的眼里，小道上，前几天在玩摔炮的小女孩又偷摸跑出来了。
手里攥着仙女棒正在燃烧，也有小朋友出其不意在脚旁扔去摔炮。
“嘭”的一声，不仅惊了叶清，也吓到了玩仙女棒的小女孩。
叶清面色如常地关上了门，回到房间，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很吵。
也很烦，莫名的情绪围绕着她。
叶清拿上手机远离了这里，她走在街上，路过卖各种烟花的小摊，叶清不觉停了脚步。
她望着摆得整整齐齐的烟花棒，各种样式的。
叶清买了最普通的烟花棒，老板附赠了打火机。
叶清打车去了墓园，只有这里是最安静的，也只有这里没有人来往。
“母亲，新年快乐。”叶清停在母亲的墓碑前，她努力扬起一抹笑，却僵硬无比。
她还是收了笑容，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烟花棒，“看，我发现很好玩的东西。”
“点燃会发亮，很好看。”
叶清说话的声音很轻，揉进吹来的冷风里，几乎被掩盖的听不见。
叶清自顾自地点燃了烟花棒，在漆黑的夜里，只有她手中的烟花照亮了周围一小片。
隐约间看见了墓碑上母亲的笑容，仿佛在温柔地注视着她。
叶清晃了晃，按照脑海中小女孩的玩法晃动着手臂，一根烟花很快燃烧至底部，叶清点燃第二根。
第三根，直至叶清将买的烟花棒都点完，也已经过了十二点。
又过了一年，叶清又长了一岁。
叶清垂下眼，望着脚边那一根根燃烧后的铁丝，蹲下身子将这些都捡了起来。
“母亲，你又陪我过了一年。”
————
新年后开学报到，徐雨熙来的早，在校园门口踢着小石子等着叶清。
叶清到时，徐雨熙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第几个哈欠，抬脚跑去，“新年快乐啊。”
叶清淡淡的“嗯”了声。
徐雨熙和叶清走进校园，新年后第一天报到，许多人都甚是兴奋，成群结伴的。
叶清半垂着眼，她不喜欢吵，也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
徐雨熙在一旁说道，“除夕夜有人在市中心求婚哎，你去了吗？”
“没去。”
徐雨熙可惜地叹了口气，“我也没去，没凑到热闹。”
徐雨熙话语刚落，只见一位女生直接小跑到叶清的面前，突如其来的冒出，叶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匆匆刹住了脚步，女生散着长发，一双杏仁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扬起明媚的笑容。
“你好，我叫杨青。”
叶清半晌没应声，徐雨熙愣了好一会，杨青笑容不变，抬了抬手，轻轻戳了戳她。
叶清皱眉向后退去，似是拒绝她的触碰，杨青怔了下，下一秒叶清绕过杨青朝着主教学楼走去。
徐雨熙眨了下眼，终于是反应过来，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她就是性子冷。”
杨青摇了摇头，“没关系。”
徐雨熙再次歉意地笑了下，抬脚跟上叶清的脚步，走近后，徐雨熙压低声音，“你怎么不回应人家？”
叶清瞥去眼，声音毫无情绪，“她碰到我了。”
“没经过我的允许。”
徐雨熙：“……”
徐雨熙眼前一黑，“交朋友嘛，万一是人家以为你没听见呢？”
叶清道，“我不聋。”
徐雨熙语塞，闭上了嘴。
这件事仿佛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叶清依旧不停的刷题，徐雨熙乐此不疲地朝着叶清投丢各种小零食。
每一次的月考，每一次的测试考，叶清的排名都稳坐第一。
徐雨熙次次看了都觉得叶清不是人，是个设置好的程序或者是机器人。
但有时又能感受到叶清的暖，比如在徐雨熙生病时会请假陪她去医院，也会在她受伤时扶着她回教室。
徐雨熙有时会低血糖，叶清就会时不时往她抽屉里塞两把糖。
徐雨熙似乎真的已经成为叶清的同学，又或者是朋友。
高二下半学期临近期末，叶清成绩忽然下滑，掉到第十名。
徐雨熙惊讶，甚至不敢相信。
叶清第一次翘掉了晚自习和徐雨熙坐在教学楼天台上。
“你怎么回事？竟然掉排名了！？”徐雨熙喝了口酒，倚靠在墙壁上。
天边挂上了月亮，周围闪烁的星星似乎灰上了一度，没有那么亮了。
叶清沉默，食指指尖卡进卡环，只听“呲”的一声，叶清单手开了啤酒。
泡沫顺着瓶口涌出，沾湿了叶清的指尖，她抿了口苦辣的酒液。
在这一刻，她心里有了不能说的秘密。
这一夜，徐雨熙始终撬不出叶清成绩下滑原因，喝到最后，徐雨熙醉了。
靠坐在墙壁上睡了过去。
叶清看着漆黑的天空，又一次看完了整个日出。
直至起床喇叭响起，徐雨熙醒了，叶清一夜未睡，上完了上午的课，下午叶清请了两天的假。
这两天里，叶清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林婶担心叶清，又不好冒然进去，只好端着饭菜放在房门口。
周一返校上课，徐雨熙看见叶清时心中才松了口气，“你一言不发就请假，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叶清轻轻摇头，排名下来后，叶清望着自己第十名的位置，看了许久，直至周围的学生散去，她才抬脚回了教室。
高二下学期期末，叶清发挥稳定，再次冲回排名第一，仿佛那次失常只是一场梦。
只是一个小失误似的。
第72章 忆·四
第三年学校重新打乱排名分班，叶清被分到三班和徐雨熙同班。
徐雨熙开心坏了，无数次说两人有缘分。
叶清也只是淡淡看去一眼，对于无用且无聊的问题，她总是给予沉默。
不过这次分班，也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杨青来的晚，到班级时只剩下徐雨熙身旁的座位是空着的，她抬脚走去。
徐雨熙察觉身旁站了人，抬头一看，讶异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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