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四楼的病人并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计划做好后,明竺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护士长给自己的手电筒。
手电筒灯光呈现乳白色,不是很透彻,但胜在很亮。手电筒柄上贴着“特制手电筒”五个大字。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
九点很快到了。
戴上医用口罩,揣上点名册,明竺抬腿就要前去查房,刚迈出护士台,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异能手枪别在了自己右腰侧,也方便自己随时取用。
让我看看第一个房间是谁?
明竺低头查看。
——孙栋。
我们的前队友。
“咚咚咚——”
少女敲响了房门。
没有等待,明竺直接钥匙开门。
是个年轻男人笔直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穿着病号服,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从眉心一直拉到左脸颊。
不过并不显得可怕,更有一种坚毅。
“孙栋?”明竺扫了一眼房间,淡淡开口。
“嗯。”
他显得有些局促,紧紧盯着明竺,似乎想从她脸上得到什么信息。
“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
“行,早点睡。”
照本宣科念完手里的问题,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明竺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突然,少女又转身:
“护士长带你来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
孙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正一脸纠结不知想些什么,一听明竺的话,没有多少思考就脱口而出:
“他让我晚上好好待在房间,不要想着乱跑。”
“哦。”
明竺轻轻应了句,煞有其事地点头,转头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
风吹来轻飘飘一句话,若春风料峭。
“谢了!”
“——回礼。”
紧接着,一个纸团被扔了进来。孙栋赶忙过去捡了起来,打开——
是手抄的[员工守则]和[护士守则]。
*
来到谢代疏门口。
明竺终于有了一些不同的感觉。
npc诶……
……不会直接上手抢我身份牌吧。
想着,只听“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只不过是从里面拉来的。
兜帽,披风,黑长裙。
墨镜,口罩,高跟鞋。
她环抱着胸、懒懒靠在门框,跟没有骨头似的,一只腿随意曲着。见人还颇为乖巧地歪歪头,长瀑般的秀发垂在胸前,又融进无边夜色。
而晚风裹挟着不知哪里来的栀子花香,淡淡的、轻飘飘的掠过护士小姐的鼻腔,一路蜿蜒,明竺愣愣抬头。
——“Good evening, beautiful lady。”
沉闷的原是她在愉悦地笑。
馥郁于是肆无忌惮地流淌进了少女震动的心脏。
明竺最喜欢栀子花了。
……
“咳咳…你倒是积极。”
少女终于打破沉默。
黑色笼罩,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比自己高点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不是为了迎接你吗?护士、姐姐~”
谢代疏掐着嗓子,故意在“护士”后面停顿了老长,格外重地咬了“姐姐”二字,语气还恶劣地上扬了几个调。
明竺:“……”。
这喷不了,上天赏金嗓子吃。
“谢代疏?”
她决定装作没听见,一板一眼地询问:
“今天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谢代疏没见到自己想要的反应,颇为失望,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转头就坐到床边。
明竺:“……”
很难不听见她的遗憾。
“睡得好吗?吃的好吗?”
她还装,机械音重复刚刚在孙栋房间问过的话,活脱脱一个人机。
谢代疏撑着下巴,也不着急回答,墨镜下的黑眸眨巴眨巴,又有了新主意。
她反反复复前后摇着双腿,低着头“灰心怅然”道:
“害,睡得不好,吃的也不好。”
明竺:“嗯,你睡得好,吃的好,我就放心多了。”
谢代疏:“……”
哪儿来的耳背姐。
接下来的几秒,护士少女以机关枪发射的速度迅速询问了剩下的问题。
谢代疏也一直乖巧温顺地坐在床边,只摇着腿。
高跟鞋鞋跟很长,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和刺耳的刮擦声。
静、静、静。
明竺也不想和她纠缠,转身就要离去。
不知为何,在这个房间待着,她觉得有点闷,听见黑袍女孩的声音,她还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难形容,就是怪…特别怪。
……
“我第一次见你,就好喜欢你。”
手都伸出去要碰到门把手了,明竺耳后突然一阵温凉气息吐过。
浑身过电般战栗一瞬,随后是无边无际的僵硬。
?!!!
衣袍的冰冷和吐息的寒凉一道洒在明竺脖颈,游蛇般湿漉漉的感觉自上而下贯通,让人黏腻不适。
黑袍少女轻轻地环抱住前人的腰,清瘦的下颌落到护士小姐的肩膀上,她眼尾晕红,长又翘的睫翼轻轻颤抖,蝴蝶般,碎下扇扇薄影。
“所以我可不可以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明竺:“……”大妹子你要咋留啊。
于是只听一声娇俏的笑:
“把你的头发缠上我的头发…交织打结…把你的头抱在怀里……背上你的腿,牵着你的手……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
大妹子,这还是中文吗?你要给我分尸吗?补药哇!!大妹子!!
肾上腺素开始飙升,明竺奋力挣扎,终于摸到了腰侧的异能手枪,一个肘击迅速转身。
谢代疏闷哼一声,抬眼,墨镜下竟是嗜血的疯狂,整个瞳孔几乎被血色染尽。
——该死!!该死!!!该死!!!!!!
阴魂铃应唤微颤,她手指一顿,咬咬牙还是收了回去。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谢代疏额头,她的口罩在刚刚被拉到了下颌的位置,但因为兜帽很大落下的阴影也模糊了无比相似的下半脸。
“哈——”
她竟是直接笑了出来,还笑得十分灿烂。
谢代疏慢悠悠地将手举起,作投降状。
“别杀我,姐姐。”
“我刚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分开你。”
“还有几个房间没查吧,姐姐你快去吧。”
黑色长裙在此时开始随风摇曳,像一朵盛开的黑巴克月季,神秘矜贵。
“操。”
“有病。”
明竺最终还是放下枪口离开了。
……
*
走出房间,她十分后悔。
——该开枪的。
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食指放在扳机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不是心理上的按不下去,而是物理意义上的按不下去,卡住了似的。
什么烂道具,保修吗?不会用着用着炸膛吧!投诉你系统!
……
“咚咚咚——”
带着无边的烦躁,她敲响了下一扇门。
*
而在刚才的房间
谢代疏将高跟鞋一左一右踢得老远,指下的床单都抠破了。
什么破鞋子?!
穿着难受就算了!还发出刺耳的声音!都是你,她都被你吓跑了!!
她愤怒地摘下口罩和墨镜。
下面是一张和明竺一模一样的脸。
……
又想起怼在额头上的枪口,谢代疏小朋友更生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就该把她留下的。
以任何方式。
黑袍少女攥紧拳头,白皙的皮肤逐渐红肿,一条又一条鲜红的血液淌了出来,绯色染红床单。
我可没骗你啊,姐姐。
从镜子里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好喜欢你,好想亲近你。
第61章 李英杰
我想跟着她。
谢代疏这会儿低着头坐在床上,光脚开始摇晃,除开脸部相似度,明竺的肌肤是正常的白皙透光,而她更近乎一种苍白,皮肤下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嘴唇也是诡异的艳红。
强烈的对比色下,给人极致的视觉冲击,平白生出恐怖。
……
可是……
我好像快死了诶。
盯着虚空中的各项数据,谢代疏不笑也不哭,目光放空,有些呆呆地,只有一前一后摇摆的双腿在暗示她在思考。
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兴奋起来,没来由的,双目弯弯,激动得发丝都在一寸一寸颤抖。
她终于跳下了床,光着脚走到门边。
靠近高跟鞋的时候,还迁怒似的踢了一脚。高跟鞋砸在墙上,在一片粉红色中留下一个“疤痕”。
惨白的温度被漆黑的长裙遮住,随着长腿迈动,没有大范围摇曳,反而庄严极了,衬得少女像是漂浮。
谢代疏只戴了口罩,毫不费力拉开门,向着403房间方向望了一眼,撇了撇嘴,最终去了电梯方向。
下次再见。
姐、姐。
……
*
而此时的另一个房间。
王晓兰。
明竺刚进入副本时遇到的中年女人。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床单的束缚,正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怨恨的眼睛在外,死死盯着明竺。
“王晓兰,”护士小姐·明竺开口。
“……”
“今天怎么样?”
“……”
“吃——”
“你居然在四楼。”
“嗯?”明竺被突然打断,侧头睨了王晓兰一眼。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被安排在四楼。”
“四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女人笑的很是疯狂,眼泪都一股一股往下流,在她那遍布岁月沟壑的脸上迷失。
她突然迅速爬近,状似蜥蜴。
明竺也不含糊,在靠近的一瞬间掏出手枪,上膛,动作和之前在训练俱乐部的千千万万次训练重合。
女人似乎是已经放弃挣扎,只瞪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珠缓缓转动,她咧开嘴:
“你知不知道,四楼的所有人,都活不过两晚。”
“我知道你再靠近今晚都活不下去,”明竺也是言简意赅。
“……”
女人哼了一声,手撑着床,慢慢后撤。
……
明竺迅速掠过各种问题,面向王晓兰后退出了房间,当然,中年女人没有上前抢名牌纯粹就是在忌惮一直瞄准她脑门的枪。
“我是为了你好,今天不是我来提醒,过不了多久惨痛的现实就会提醒你。”
王晓兰见明竺要离开,平淡地来了句。
“你看看之后谁能救你?”
明竺:“……”
好奇怪,这话为什么听着让人这么不舒服?这是什么新语言艺术吗?
*
来到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李英杰。
资料显示为16岁的高中生。
明竺上午其实已经来过查房,当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很乖巧的男孩。
“咚咚咚——”
明竺迈步进入。
“护士姐姐晚上好。”
清秀的男孩正坐在床边,微笑着给明竺打招呼。
“李英杰。”
“嗯。”
“今天怎么样?感觉如何?”
“挺好的。”
……
“啊啊啊啊啊!”
询问途中,隔壁房间传来泄怒似的尖叫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她又开始闹了吗?”
男孩微笑着询问。
“你认识她?”明竺有些诧异,虽然这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嗯,住在一起很久了,”男孩说话自带一种平和,好像所有事都与他无关,天然的置身事外的平静。
“她一直这样情绪不稳定,我已经习惯了。”
“哦。”
明竺“深以为然”点点头。
“我家人把我送到这来,我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在旁边,其实……偶尔还可以打磨无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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