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顾倾颜朝她的伤口撒秘制药粉,以便止血。随即,擦去阿翎上身的血污,动作轻柔小心。
神态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世界珍宝。
随后不要钱似的,少女为她抹上白浊色的药膏。
最后则是包扎,为师姐的胸膛裹上干净的布条。
过程中。
许些草药味的药粉飘进鼻腔,熏得阿翎直想打喷嚏。
而后,对方用湿布细细地擦去自己上身的血。
顾倾颜拨开衣裳,触碰到她肚脐时,说不清冰凉的触感是手帕,还是对方的手指,又痒又冷。那感觉,极度酸爽,叫阿翎直打颤,寒毛立起。
许是心理作用,这段磨人的时光,显得尤其漫长。
最后,师妹为自己裹布,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敏感的地方。
阿翎是想自己缠的。
不过,师妹认为她刚粗手粗脚地取下布,害自己伤口反复裂开,担心如若再交给她,可能导致自己勒得太紧或太松,这些皆不利于伤口愈合。
所以,应该让经验丰富的人来做。
之后,推脱再三,架不住对方热情,阿翎便任由她去了。
不知是否错觉,阿翎老感觉,师妹做这步骤的时间格外的长。
假设,站在面前的是别人,不是师妹,她都怀疑对方是要故意吃她豆腐了。
……
末了。
系上死结。
换药终于完成。
阿翎站得略微腿麻。
她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前的汗,感觉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们回去就寝。”
阿翎累极了,边说往回走。
顾倾颜跟上她,望着女子挺拔的背影,唇角弯起,“嗯。”
紧接着,状似想起什么,顾倾颜嘴角下垂几分。
——如果,自己很强就好了。
不是门派里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医者,而是一个武功高手。
如此,便可像师姐保护她一样,在关键时刻保护师姐了。
顾倾颜出神地想,步伐逐渐缓慢。
她同阿翎拉开的距离愈来愈大。
抬起手,顾倾颜转动手指,在虚空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她的身影。
师姐,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没关系。
远远看着你,我便心满意足。
第75章 五个小师妹
另一边。
阿翎抵达据点,发现杨虎仍睡得正香,甚至开始咂巴嘴,口里嘟嚷着什么。
坐一旁,竖起耳朵细听,她方知晓,他讲的梦话是:“好吃……肉…肉……妙啊!不、不要…嗯…不要抢……”
阿翎:“……”
咱能不能有点追求?
搞得她也想吃肉了。
这时候,顾倾颜姗姗来迟。
看到了女子挨在男子身旁的一幕。
少女眸光一暗,径直行至阿翎背后,袖口中的手握紧,表面却甜甜地说:“师姐,明早得赶路,我们早些歇息吧。”
“好。”
阿翎应道。
尔后,夜深人静。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以石为枕,她们平躺在一起共眠。
…………
翌日。
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起程。
一路顺着水走,几欲迷失方向,终于,柳暗花明,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村口有一辆马车停靠。
阿翎两眼一亮,寻思着可以坐马车,这样一来,能快上一些。而且,她感觉自己走得腿快断了。
念此,阿翎向其余两人提议坐马车。
他们则表示无异议。
于是乎,作为队长的阿翎上前,和坐马车上的车夫搭讪:“老大爷,请问去西陵镇要多少铜钱?”
车夫是一个老头,头发花白,饱经岁月风霜的脸上生满皱纹,坐姿倒吊儿郎当,靠车上翘着二郎腿,抖呀抖。
原本,见有客人来了,老头忙正襟危坐,笑开花,露出两排黄牙。
然而,听完女子所述的地点,老头顿时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成,那鬼地方不管给多少银子,我也不干。”
看他们的打扮,想必出身不凡,衣料虽蒙灰尘,但仍不掩它做工精细,但最数身前两名女性的相貌最为夺目美丽
像他这种平民,接触的人也大多是粗糙的平民,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可上那被诅咒的小镇,给他一万个胆,他也是不敢靠近。
未料到车夫是这个反应,阿翎微愣。
接而,她委曲求全:“哦,我们不去西陵镇了,去离西陵镇最近的村。”
老者想了想,讨价还价:“最近的村……不行,得再隔一个村。”
“就这么定了。”
“等一等。”
阿翎皱眉,不明所以:“怎么,你要反悔吗?”
“没有没有,”马夫又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矮小的车箱,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车子只够坐两人。”
听之,阿翎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
总不能丢下一人不管吧。
正在苦思冥想对策,突然,阿翎灵光一闪……
她转向师妹,注视身材纤弱如柳的少女,表情和悦。
“师妹,你方便坐我腿上吗?”
马车座位不足,故阿翎邀请小师妹将就一下, 坐她腿上。
对此, 顾倾颜表情一滞, 随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语气惊慌不定:“这…怎么行,你的伤还未痊愈。”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能因为三人无法共行,便纠结于此, 耽搁行程。
想了想, 少女提议道:“不如你们先上车, 我紧随其后, 日后在西陵镇会合。”
闻言,阿翎蹙眉。
自己伤的是胸口, 不是腿, 坐一下而已, 有何问题。
至于让师妹跟后面跑, 那更不行了。
怎么看,这位病弱苍白的师妹,比自己更需要关照。
想到此处,阿翎正欲劝解,表示自个儿身体倍棒,并非瓷娃娃, 不会一碰即碎, 没必要捧在手心里疼爱。
然而, 话未脱口,却被一旁的师弟抢过了话头——
“稍等!我有法子!”
先前一直缄口不言的杨虎突然出言,做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见她们纷纷望过来,他面露自得,明白表现自己机会来了,而后昂首挺胸,右手指向车厢的顶部。
献媚道:“两位师姐身娇肉贵,当然待厢里。”
跪舔一阵,他步入正题:“我皮糙肉厚,不怕风吹,就让我坐车顶上,同你们一块到西陵镇边。”
既不落单,亦不叫师妹降心相从。竞想出这等两全其美,他简直佩服自己得五体投地。
只愿,付出那么多,师姐能记挂他的好,日后返回门派,勿介怀他曾出言不逊,多加为难才是。
听杨虎一席话,阿翎颇为赞同。
没想到,这小子挺上道的。
目前是春天,花开漫野,温风和煦,吹在身上不冷不热,他坐车上面,若按最坏的情况,吹感冒了,没关系,还有顾倾颜在,她几方草药下去,保准变回生龙活虎。
况且,外边有车夫把风,应出不了大事。念此,阿翎愈发觉得方法可行。
然则。
车夫听后,摇头晃脑,无情地否认:“不成不成!”
听之,杨虎粗眉皱起,怒瞪老头,问:“有何不成?”
锐利的眼神令老者脊背生寒,他扫视对方健硕的身材,声音哆哆嗦嗦:“公子,我的车厢不牢固。你坐上去,假使把它坐塌,压到这两位姑娘该如何是好?”
“言之有理。”
顾倾颜点头称是,余光瞥了眼青年,“我们另想办法吧。”
哪怕仅有万分之一概率,杨虎坐塌车顶,砸到师姐,她也会全力阻止。
——唯有师姐,她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毫毛。
杨虎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走到老头跟前,粗声粗气地问:“老头儿,你的马车价值几钱?我买了。”
不就是赶马车?
简单。
他也会。
杨虎心里已然盘算好,他在外面控马,两个师姐坐车厢里,如此一来,三人即可一同前往目的地。
可惜车夫不作美,他一听对方要他的车,急忙说道:“我拒绝,万万不能卖给您……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遗产啊,我和它感情深厚,它是我的所有……”
“二十两黄金,够不够?”
财大气粗的杨虎忽地打断他,接着提起老人的衣领,不耐烦地问。
语气凶神恶煞,仿若不是在问马车价格,而是问他项上人头值几金。
老者吓得说不出话。
“杨虎,够了!”
顾倾颜拧眉,手有些颤抖,继而阻止他强盗般的行为:“你是青山派弟子,应品德清廉,怎干出威逼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之事,你让掌门失望了。”
听言,杨虎分开他衣领。
他转向少女,尴尬地笑:“不敢不敢,我这也是着急,一时激动罢了。”
“好了,别吵了。”
看透师弟心术不正,师妹性格嫉恶如仇。
阿翎拉住师妹的手,尽量不让他们凑一块,以免打起来。
尽管杨虎大开脑洞,想了两个解决方案,但都非常可惜地作废了。
假使再去村里找其它马车,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只怕浪费时间,逗留下去,保不准抵达西陵镇后,逃犯已然离开。
似乎也没其它办法了,阿翎偏头,对顾倾颜笑道:“只好委屈一下师妹,坐我的腿,我们不能拖延下去了。”
“好……”
对方笑得大方从容,见状,顾倾颜心境随之豁然,摒弃忸怩。
她垂首道:“听师姐的。”
其实,才不委屈,少女欢喜地想。
意见达成统一。
第76章 六个小师妹
接下来,三人爬进了车厢。
阿翎坐在右边,顾倾颜则小心谨慎地坐在她腿上,背挺得笔直,注意不碰到女子受伤的胸部。
随即,车夫驾车,手执长鞭,抽马褐色的屁股。
马儿长嘶一声,迈开四条腿,嗑了药般的往前跑。
车厢内有个小窗,窗的里侧垂挂一条布。
它随着车震摇晃,漏出裹挟暖意与花香的风,十分好闻。
僵硬身体,坐在师姐腿部的顾倾颜抬手,扶住窗沿。
“师姐。”
“嗯?”
“我、我重不重……”
少女低柔的声音飘来。
以阿翎的角度,透过发丝,可以看到她红得滴血的耳尖。
阿翎失笑。
果然不管哪个年代,女孩子都挺在乎自己的体重。
“不重,一点也不哦~”
阿翎伸手,搭着她的腰,让她姿势更舒服点,一边回答:“轻如鸿毛。”
“……”
少女赧然。
揽住自己腰间的手无比温暖,给人一种安全感,对方的话语传入她耳内,如同羽毛挠刮着耳廓,一直痒至心底。
顿时,顾倾颜觉得,自己的心被触动得一塌糊涂。
…………
五日来,快马加鞭地赶路。
途中,师弟抱怨车子颠簸,暗想若非原本承载他们的马车被山匪砍得四分五裂,他这辈子都不会坐这种小破车。
而天气有时艳阳,有时阴云细雨,路从泥泞到平坦。
终于,阿翎等人到达一座无人村,村成废墟,一派萧条。
据原著中描述,村中无人,是因西陵镇流传着可怕的瘟疫,方圆几百里的村民闻风丧胆,便统统搬走了。
阿翎一面回想,一面下车。
之后,阿翎付给车夫路费,另外多给八两小费。
老者数也不数,慌乱地塞进衣兜,而后驾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继续赶路。”
阿翎向他们说。
“是。”顾倾颜应声。
“等一等!”
杨虎突然急促地说。
闻言,阿翎回眸:“怎的?”
“大师姐,这都晌午了。”杨虎搓手,眼里发出绿光:“我们找点吃的呗。”
阿翎看了看他腰间挂的一袋干粮,以目示意。
“大师姐,我想吃肉。”
“我调查过了,附近一带有类野猪,肉质鲜嫩,味道美味。”杨虎擦了擦口水,继续道:“而西陵镇的瘟疫说来奇怪,只有普通村民能被传染,习武之人和动物则不会。”
“我们可以放心吃。”
语毕,他期盼地凝视阿翎。
阿翎:……
她困难地移开目光,忍住对肉的渴望,拒绝同流合污:“要是推延了时间,晚了一步,逃犯跑掉怎办。”
“没事。”
这一声,是顾倾颜说的。
她看着女子,目光澄净,似是读出了她口气透露想吃肉的想法。
纵容道:“我们吃了十天干粮,是时候改善伙食了。
倘若一直吃干巴巴的馒头,那样对师姐的伤口也不好。”
随后,见女子神情犹有动摇,顾倾颜适时添了把火,莞尔一笑:“就当休息半日,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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