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知道自己突然说这话很唐突也很失礼,甚至是能称得上一句轻率 。
但是这是宁舒这句话已经占据了宁舒的身心,她想不到任何在不伤害梓汐的前提下将梓汐与自己捆绑的方法来,除了合籍成婚。
她站在那里,握着女子因为紧张而湿濡的手,凝视着女子慌乱游离到不敢直视她的眼眸,看到梓汐紧张至此,那颗慌乱的心渐渐平缓。
想要和梓汐成婚的念头并未消退,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于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地喷薄而出,“我知道此时此刻提及唐突梓汐,很抱歉。”
轻柔的话语如同一阵风浅浅拂过,可是却并不能抚慰苏梓汐那颗躁动地心,她的手被宁舒握住,连挣扎地余地都不曾留,让她无可抗拒。
“但是我想和梓汐在一起。”她低下头沉默一瞬,面颊燥红,绯色的耳垂红如火,瞧着令人心惊,“我知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以恶意揣测邱彦书有什么不对,任何接近梓汐的人都值得她警惕。
“可是看到梓汐身侧站着旁人我会心生怨念、惶恐……”她的眼睛里有着不该出现的哀怨与忧愁,恰似江南柔弱少女对镜自怜地哀愁,同宁舒格格不入,“我想和梓汐在一起,梓汐……请你娶我可好。”
这样近乎请求的话语不该出自宁舒之口,她何曾这样卑微过。
然而她就这么直白的毫无遮掩地说出口,请求她的所爱来娶自己。
于她而言娶或者嫁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是梓汐。
她都愿意。
相比较于梓汐嫁给自己,她更愿意嫁给梓汐。
娶本就高于嫁,娶等于迎进门,嫁等于走出去。
她愿意走出宁家冠以梓汐之姓嫁予梓汐。
第74章 :所以梓汐愿意吗?
周围的风都静了,树叶的婆娑声也听不见她只听到了宁舒刚才所说的话语,甚至是连惊讶地表情都尽显于面上。
这样满腔的爱意无可遮挡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她应该欢喜的,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全心全意的爱过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梓汐竟然生不出一点儿的欢喜,哪怕这是自己曾经渴求而不得的东西。
不是她不想要这样的爱意而是她的心已经被另外的人填的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它,不是宁舒不够好而是她来的太晚。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这么几个人,再也放不下其它。
梓汐的沉默让宁舒地恐慌不断的放大,握着女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近乎偏执地眼神让她此刻显得格外的可怕。
感觉到手上的疼痛,苏梓汐回过神来,看着此刻的宁舒忍不住的想要逃离,后背发凉。
声音略显颤抖,也不知道是被宁舒吓的还是因为自己欺骗宁舒而心虚的,“我愿意和阿舒在一起。”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般轻柔,好似风一吹就会随着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女子的话语宁舒放缓了呼吸,等待着女子接下来地话。
神情忐忑却又暗含期待。
“可是……”女子垂首,咬着唇瓣,面若飞霞,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羞怯与紧张,“谁家成婚不是三媒六聘,怎么到阿舒这里就是红口白牙一张嘴了。”
她的手被梓汐甩开,心也倏然一下落在了地上摔的她头晕脑胀,她看见梓汐背过身去,面颊红艳如同散发着幽香地水蜜桃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采撷咬上一口的好。
女子背过身去眼神还不住地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并没有生气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鼓鼓的香腮,显得分外可爱。
看着女子不安搅动着裙衫的手,宁舒胸口因为女主拒绝的郁气也散了个干净,梓汐说的没错。
是她失礼了,该沉稳、庄重些的,红口白牙便许诺终身的确是草率。是她太心急了,看到梓汐和旁人站在一处便没了神智,竟然忘了礼节。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可是她还是没能忍住回想起刚才苏梓汐听到自己说想要成婚时表现出来的不是欣喜而是诧异,甚至是震惊,就连后来解释也是沉默了许久。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多思的,却又忍不住地去回想。是不是梓汐的心已经被分了出去,她该怎么办?梓汐留在她身上的心本就不多,若是再从她身上转移她该怎么办?
“是我不好不该如此轻率。”她扶着女子的肩膀解释着,更想看到梓汐脸上的神色,“所以梓汐愿意吗?”
这是第二次询问,却远没有第一次示爱时那么有底气,言语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愿意的。”
苏梓汐面红耳赤虽然害羞却在强忍着,握住宁舒的手,被温软的柔荑包裹着的时候在这之前所有的猜测和不安于这一刹那如同潮水般退却。
她清冷的眸子中浮动着柔缠眷的光亮,于眼波流转之间,如皎洁的月光般倾泻而出随之而来地便是那密密麻麻翻涌的情丝,要将身前的女子缠绕其中网罗到眼底深处刻进心头。
苏梓汐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地异常必然是被宁舒察觉到了,她不能让宁舒起疑。
遂踮起脚尖,朝着她的嘴角落下一吻。
女子的肌肤洁白,温软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她的心跳的很快,头也有些发晕,呼吸间全都是宁舒身上的冷香将她包裹其中沾染上了宁舒身上的味道。
这种感觉并不好,让有领地意识地苏梓汐本能地警戒、心慌。
环抱着女子腰间的手虚握成拳,随着梓汐的靠近不断地收拢蜷缩,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愿去想。
眼中,心里只容得下眼前的梓汐。
蜻蜓点水般的清浅一吻,让她的眉宇柔风化雪,自持的淡然也全都尽数消散唯有那快要溢出来柔情还在不断的泛滥。
“我喜欢阿舒,想和阿舒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想和阿舒分离。”
得到女子的这番话,她好像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毫无疑问梓汐是在意自己的,她想和自己在一起的。
这一点同她一样始终如一。
*
漆黑发亮的墨汁泅湿了雪白的纸张,她看着上面的字被墨水所污已经看不出原来写的是什么,将那沦为废纸的纸张揉成团,手中用力化为齑粉簌然飘落。
她的心不静,明明该安心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心烦意乱。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梓汐的回答该是欣喜若狂的,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可是当那一刻上头的悸动过去之后,她又再次回想起来了当时出门时看到的场景以及她在询问梓汐时,梓汐的迟疑。
他的面前摆放着棋盘,心乱烦忧的时候他格外喜欢独自待在一处与自己对弈。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冷静的方式。
房门被敲响,指节处夹住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打乱了棋局。
纤长卷翘的长睫翕动,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已经预料到外面是何人。
她一贯的行事作风皆是如此,得寸进尺,从前对她冷言冷语针锋相对也就罢了。可是这次他暴露了自己还是在意她的,按照她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他再退缩,打蛇上棍她从来都不赖。
他以为按照她火急火燎的性子必然会推门而入,可是这次她倒是极为乖巧,倒像是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般……”‘乖巧’二字当看到门外的人的时候便淹没在了喉咙间。
面上的神色肃然,敛了神色,“深夜至此,师傅有何指示。”
宁舒绕开邱彦书入内,看着软榻之上摆放的棋局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她教导邱彦书多年,邱彦书的习性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心乱了又或者说是他在心烦,所以他的心为何而乱又为何在烦忧。
师傅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执着棋子把玩着,邱彦书垂首站在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惶恐也在慢慢的放大。
第75章 :借宿
“你刚才以为来的人是谁?”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宁舒开口。
心口泛着微涩,本能地联想到了梓汐身上,她忍不住的去想是否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孽徒曾……
却又很快的否决掉,不会的,自己不可能没有察觉的,更何况梓汐不会如此。
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干涩发紧,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弟子以为是孙道友前来相商。”
他曾经给过孙颖一盆至关重要的绿植,为众人拨开迷雾见真章。此刻拿孙颖做伐子虽然是多有不妥却也是最合适能让人信服的。
毕竟他一向不善与人打交道,天衍宗内稍稍能称得上一句熟悉的也只有孙颖,也只有孙颖因着上回帮衬让师傅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帮忙,更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宁舒点点头。
不置可否地态度让邱彦书有些拿不定主意师傅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动心思,但是自己这么晚了选择来找邱彦书也很明确了,不管是或者不是,她都不希望他继续跟着她们身边。
梓汐想要历练,她本不愿梓汐涉险,只是刚生事此时反对梓汐难免心有不悦。
其实此刻这般也很好了,至少自己光明正大的陪伴在梓汐身侧,不用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偷偷摸摸地跟着。
“为师离开的匆忙掌门并不知晓,笛月一人在缥缈峰也放心不下,不若你早些回宗门吧。”
宁舒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是以委婉之中有带着牵强之意,显然是没有把握好说话的度。
但是此刻话已经说出口,她必然不会再收回去的。
也就是说落在邱彦书耳中便是师傅要赶他离开,他不笨,相反的因为在意师傅格外的敏锐,很快的就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然而事情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他贸然开口师傅只怕会觉得自己在不知分寸又或者是冒犯。
良久,只得道:“弟子谨遵师命。”
看着格外沉静,没有任何疑问的弟子,宁舒又觉得是自己多心,生出些许愧疚之意来。
“回去之后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是。”
胸口酸酸胀胀,如同打翻的调味料,百般不是滋味。师傅要赶他离开是和苏梓汐有关,可是他和苏梓汐的关系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之后无疑就表明自己当初哄骗了师傅。
也许会师傅厌恶又或者是逐出缥缈峰。
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故而也只能将这些酸涩全都吞咽入腹。
夜晚的冷风吹拂着,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烦躁。
*
阳光正好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有点晒却尚且在能忍受的范围里,她们离开的时候是盛夏,此刻已经步入秋日里,时间过得倒是极快的。
白底描着垂丝海棠的十二骨节伞被苏梓汐撑在手中,当看到宁舒拿出海棠花伞的时候她吃了一惊,还以为宁舒是发现了什么,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
苏梓汐撑着伞侧身坐在马上,宁舒牵着缰绳步行。
余光里瞧见女子嘴角含笑,那抹浅淡的笑意浸染了宁舒,她的眼眸中也蕴了喜色。
可能是因为独自和梓汐在一起,又或者是因为赶走了邱彦书解决了心头大患,身心格外的轻快,连心情都要好上许多。
“阿舒好像很高兴?”她见过宁舒开心的时候,但是宁舒的情绪终是掩饰的很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舒这样喜形于色还没有很快的掩饰过去,故而询问出声。
宁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表面化,故而在苏梓汐询问出口之后,有过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凝视着苏梓汐的眼神中蕴的笑意越发的深,如同烟雾般缭绕的爱意似裹了蜂蜜般蔓延着丝丝缕缕地甜,“和梓汐在一起,无一刻不开心。”
和梓汐在一起的时候她无时无刻都是开心的,见到梓汐便心生欢喜,藏都藏不住。
苏梓汐:“……”
她看着前方的宁舒,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崇明剑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宁舒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内敛,情绪从不外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神越发的袒露,其中所蕴含的爱意仿佛卸了闸的洪水奔腾汹涌滚滚而来,无遮无拦;她的言语也越发的直白,从前都是重在行动,很少诉说情爱,可是如今,不仅是行动上言语上也将那绵绵如丝的情意搬到了明面上来。
“还是快些找地方歇脚才是,天快黑了。”苏梓汐别开脸不去看宁舒。
宁舒只当她是害羞了,应声称是。
她们是傍晚的时候才找到落脚的村子,借宿在那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住在村头离着村子还有着一段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是也让人心生疑惑。
村寨大多数都是群居,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比邻而居,这户人家离的有些太远了些。
这户人家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丈夫是书生而且还是还是秀才院案首(童试过了就是秀才,有三个小阶段,第一名分别被称为“县案首”、“府案首”和“院案首”。)
算是小有成就,以抄书为生,每半个月去一次镇上将誊抄的书卷以及作的画交给书斋以此换取银钱。
其妻柳氏身子不大好,受不得累,做不了重活,家里的事情全靠丈夫卢浩然操持。
此刻招待她们的正是柳氏,她的身体看着的确是不怎么好,虽然称不上面黄肌瘦但是身量纤细,脸色苍白如纸,给人感觉平地起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柳氏将她们带到一处房间,“这是夫君的书房,家中多余的房间需得收拾。今夜太晚又过于匆忙,二位仙长先在此处将就一晚。”
家里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婆母在世时的房间还在,只是需要收拾,现在天色已晚烛火不明不甚方便,再加上她的身体不怎么好,到了晚上疲乏困倦的厉害。
房间里除却书籍之外再无其它多余的摆设,一眼看去除了书还是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是读书人。
宁舒朝柳氏道谢,还拿出银钱充做住宿的费用,借宿的又不是平常人而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可望而不可即的仙长,充满了敬畏之心。这让柳氏如何肯收,更何况只是借宿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刚好有多余的房间。
还是最后宁舒提及她身体不好,家中只有丈夫操劳,用钱的地方多柳氏才不再推辞,难为情的将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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