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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玻璃墙能通风吗？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夏蔓忽然发现眼前的玻璃墙竟慢慢向两边收缩，在碰到墙壁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夏蔓盯着那水曲柳木板。
这景象，和刚刚的进门楼梯一样，这水曲柳该不会是白骨幻形出来的吧？
晚风吹到夏蔓的脸上，夏蔓忽然就觉得有些头晕。
难道她还在梦里？
夜色已深，夏蔓也有些疲倦，她站在门口对兴奋地四处摸来摸去的谢自然道：“我们先回去睡觉吧，天亮了再来看。”
夏蔓暗暗地想：说不定天亮了她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她的一场梦。
“我今天要在这上面睡！”谢自然踩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上，道，“我不回去了。”
夏蔓：……
认真的吗？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谢自然点了点头。
“我要在这睡。”
白骨门悄悄地打开，俨然是一副送客的架势。夏蔓走下一层台阶，大声道：“那我走了？”
“嗯。”
那是难掩兴奋的声音。
“我真的走了？”
“好。”
夏蔓已经走下了台阶，愤愤地回望这骷髅房车一眼。
都怪谢自然收集的那些白骨，害她梦里都是白骨，结果大梦成真，抽了一个骷髅房车。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让谢自然抽，反正不可能更惊悚了！
第141章 艾草青团
第二日，夏蔓一睁眼便看向自己身侧。
没人。
她穿上衣服，走出大门。
那硕大的骷髅头依旧在厂房前。
夏蔓沉默了。
她沉默地洗完脸，谢自然似乎还在睡觉，现在都没看见人影。等夏蔓准备煮点米粥时，骷髅房车的门终于打开，从上面走出夏蔓熟悉的身影。
“睡得好吗？”夏蔓幽幽地道。
“还行。”谢自然伸了个懒腰。
见谢自然精神充沛的模样，夏蔓忽然就想通了，她微微一笑：“快进去换衣服吧。”
谢自然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二楼的被子是你昨天给我盖的吗？”
夏蔓给陶罐里加入水：“夜里冷，我担心你受凉了。”
谢自然的神情表面没什么变化，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等我把房车收拾，我们去找海，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以来，谢自然都很期待能和夏蔓一起探索荒岛，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外晃荡，虽然这种局面的发生这是由于她的私心。
夏蔓一直想和她一起出去，但都被谢自然以各种方式避开了。
如果不能在荒岛上找到一点独特性，她会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只要她再强、再厉害一些，夏蔓就永远都无法离开她。
如果有一天夏蔓后悔和她在一起，想要抛弃她，那时夏蔓只会突然发现，原来她们早就不能和彼此分开。
“不行。”夏蔓拒绝了。
谢自然失落且不理解：“为什么？”
夏蔓用勺子在沸腾的米粥里搅了搅：“我们又不知道从这到海边的距离，一去不知是多久。菜谁收？田谁翻？”
游山玩水算是什么，在夏蔓心中，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谢自然瞬间蔫了。
夏蔓说的很有道理，她没办法拒绝，总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夏蔓陪她颠沛流离。
谢自然坐在木墩子上，耷拉着眼皮，如同雨打小狗，让夏蔓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等五月份的时候，你抽到了家务机器人，我便陪你出去找海。”
“真的？”
“真的。”
短暂的开心后，谢自然又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可如果没抽到？”
“那就等到明年再接着抽。”
“看海计划呢？”
“当然是推到明年啦！”
陶罐里的大米已经开花，夏蔓盛了一碗递给谢自然：“喝粥吧。”
谢自然再次变成蔫蔫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抽到家务机器人！
清明节的这一天，夏蔓背着背篓、在草地里摘了一筐艾草，锤烂后用纱布捏出艾草汁，再将艾草汁倒入锅中，加入少许盐，高温去除涩味。
煮好的艾草汁倒入糯米粉中，加一点猪油，揉成青绿色的糯米团。
馅料是蒸烂的甜红豆，谢自然看着正在包馅的夏蔓突然抬起头，露出沉思的神情，心中一个咯噔。
她不会是想说她要包麻辣土豆馅的青团吧？
然而夏蔓只是道：“馅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应该够了。”
夏蔓想了想：“要不加点别的馅？”
谢自然心中的警钟瞬间敲响。
“不用，这些够了。”
“可只有甜的，会不会有点腻？”
“不会，不腻。”
夏蔓还是有些犹豫：“我觉得还是加一个馅吧，你有什么不想吃的馅吗？”
“麻辣土豆丝！”
这五字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谢自然的大脑思考。
夏蔓瞬间弯了眉眼。
看来谢自然真的不喜欢吃麻辣土豆馅呢，是因为蒸过的土豆丝太粉了吗？
“那我们做香菇笋丁馅，怎么样？”
香菇笋丁，又是谢自然没吃过的馅，不过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应该不会很难吃。
“嗯。”谢自然勉强地点头。
昨天刚杀一头猪，夏蔓在香菇笋丁里添了一点猪肉沫。
自从上次在谢自然的房中睡了一夜后，夏蔓才发现谢自然房间内的温度是多么的异常。
摸遍了谢自然的每一个珍藏品后，夏蔓终于找到了那股阴凉气息的来源。甚至这种气息的来源还有好几个，夏蔓挑了其中最正常、最平平无奇的一块灰石头。
这灰石头上的花纹不错啊，神秘又好看。
“这个叫什么？”
谢自然的每一个珍藏品，她都记得名字。她立刻道：“被诅咒的英石。”
手上刚拿起石头的夏蔓沉默了，单手捏着的姿势瞬间变成了两手捧着。
刚才多有不敬，可千万不要迁怒无辜啊！
夏蔓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灰石头放回原位。
“这个呢？”
“怨气缠身的木雕娃娃。”
夏蔓的指尖瞬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垂在身体两侧，只用眼神示意。
“这个？”
“被恶魔击碎的骷髅降魔杵碎片。”谢自然主动拿起另一片，“这一片也是。”
终于听到了一个正常的名字，夏蔓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就这个了，两片一起。”
谢自然将两片碎片放在储物间的两边，储物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这温度虽不能和冬季相比，但胜在凉爽，等夏季炎热时，食材腐坏的速度也不至于那么快。
新鲜的猪肉已经只剩下夏蔓手中这一块，现在已经被剁成了肉沫。
以她们二人的食量，一头猪的分量实在是太大了。吃不完的猪肉很快就会变质，只能腌制晒干。即便晒干的猪肉，在炎热的夏日里也很容易坏。
现在储物间里多了两块可疑的碎片，夏蔓仍不敢将猪肉放久，只能立刻腌制，有的挂在树杈子上，有的挂在绳子上。
香菇笋丁肉沫馅的青团带点辣嘴的口感，一口咬下去是糯的，到嘴里又变成咸辣的口感，虽然不难吃，但谢自然总觉得有几分奥妙。
“味道怎么样？”
看着夏蔓期待的目光，谢自然咽下了口中的青团。
“好吃。”
平心而论，忽略身体本能的微妙感，香菇笋丁肉沫馅青团的味道确很不错。
泡发的干香菇有一股干鲜味、笋丁脆脆的、猪肉用葱姜水去过味，又加了酱油、盐、八角粉，如果想做得难吃，那应该也有些难度。
虽然夏蔓总爱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馅料，但从来没有难吃的馅料，只要毒不死人，谢自然最后都会吃完。
“那你多吃点。”
夏蔓又给谢自然夹了一个青团。
晚上不好好睡觉，人都瘦了，就该多吃点。
第142章 嫩刺篷
天边未露白，谢自然蹲在草丛里，嘴里嚼着刚剥皮的嫩刺篷。
今天就是谷雨日，夏蔓还没醒，她怎么准备什么才合适？
长寿面？花环？
可这些都是夏蔓去年为她准备的，再拿出来岂不是显得有点潦草。
该准备些什么才适合？
谢自然又掰断了一根嫩刺篷。
她看着面前的草木，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谷雨日啊……
“……谷雨落，万物兴，野草蔓生，自然肆意……”
在那远去的岁月里，一切面容和声音都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唯有那些话语，亘古不变地留在她的脑海中。
那个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将她带到破庙，又是抱着怎么的心态说出这句话？
时隔太久，她已经无法弄清。只记得那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从破庙的瓦片里漏出，滴到干涸的破陶罐里。没等土壤被润湿，那雨便已不见踪影。
那是一年没有雨的谷雨日，就如同今日一般。
去年的今日似乎也没有下雨，那一天夏蔓在做什么呢？
找到了，米酒煮鸽子蛋！
谢自然捏着一把嫩刺篷，将其放在檐下的篮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拿出一盆糯米发酵的米酒。
这个米酒是夏蔓前天做的。
谢自然抱着盆子，又蹑手蹑脚地经过长廊，在储物间里取出鸡蛋、红枣、枸杞。
她用火石点燃了蒲苇绒子，放到土灶旁的小灶里，向里面添了一把火。
火苗在陶罐下挤压着，米酒渐渐翻滚、冒起水泡，谢自然将切好的红枣倒进陶罐里，再向里面加入一碗凉水，等米酒再次沸腾时再打入鸡蛋、放入枸杞。
枸杞刚放进去、还未泡发，夏蔓便扎着头发、走了出来。
“好香啊！”米酒的香气在院子里缭绕着，夏蔓走到陶罐旁边，“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煮这个？”
米酒煮鸡蛋还没做好便被夏蔓发现，谢自然有些慌张地点头。
“不错嘛，比我做的香。”
夏蔓走到水缸边，准备洗脸漱口。
谢自然正准备对她说生辰快乐，便见她挤出牙膏、开始刷牙，到嘴边的话语又溜回肚子里。
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太合适说这样的话？
她忐忑着，盛出两碗米酒鸡蛋，放在厨台上放凉。
夏蔓进屋放牙刷牙膏，走出木门时瞬间被篮子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是？嫩刺篷？”
夏蔓已经很久没吃过嫩刺篷，还有一种叫毛针的植物，都是她童年时的美食。
四月份里，荒岛遍地都是毛针和嫩刺篷，但她似乎一次都没注意过。
夏蔓站在檐下，将嫩刺篷的皮剥开，露出淡青色的芽身。前几天刚下了雨，这嫩刺篷看起来极为水润，一咬都是清甜。
谢自然一直在厨台边等夏蔓，等得都有些着急了，也没见夏蔓过来。
“夏蔓，吃早饭了！”
“好诶！”
夏蔓从篮子里抓了一把嫩刺篷，边走边吃。
“好久没吃嫩刺篷，好甜。”
谢自然原准备将碗递给夏蔓，见此，默默地缩回了手。
“那你多吃点。”
夏蔓剥了一根新的嫩刺篷，递给谢自然。
“给你。”
谢自然接过那根嫩刺篷，却迟迟无法下嘴。
吃什么嫩刺篷啊，她还有句很重要的话没说呢！
她正准备说，却见夏蔓忽然站起身，走到厨台边，一手一双筷子，端着两碗米酒鸡蛋，向她走来。
谢自然连忙站起身。
夏蔓将其中一个碗递给谢自然：“再放又不香了，赶紧吃吧。”
谢自然接过碗，心中忍不住默泪。
她明明是准备好了，自己给夏蔓递碗，然后说生辰快乐，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谢自然看着夏蔓准备用筷子捞那个鸡蛋，连忙道：“夏蔓！”
“怎么了？”夏蔓抬起头，看着她。
“生辰快乐。”谢自然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真的太难了！
夏蔓两眼弯弯，微微一笑：“谢谢。”
明明是一年独一次的生辰，可谢自然却在夏蔓的眼中看不见几分欢喜。
对于自己的生辰，谢自然心中也没有几分欢喜。不过是因为有夏蔓，才生出了那几分期许。
对于生来即是孤儿、宁愿只是孤儿的夏蔓而言，也许作为生辰的谷雨日远远算不上一个喜庆日，更像是某种隐秘的痛苦的延续。
十三岁之前，夏蔓的生辰便是谷雨日，那时她是满怀期许与欢乐。
十三岁之后，谷雨日里便多了几分痛苦的味道。
每年谷雨日，院长都会坚持给夏蔓煮一份米酒鸡蛋。后来，夏蔓问院长，为什么要将她的生辰定在谷雨日。
院长说：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谷雨落，万物兴，野草蔓生，自然肆意，意为拂病祛灾、辞旧迎新，生命如同野草一般肆意生长。我将谷雨日定为你的生日，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望你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再后来，即使每年的谷雨日夏蔓并不开心，她还是会为自己煮一份米酒鸡蛋庆贺。
能有这样一个人挂念着你、只图你好，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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