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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偏差(近代现代)——山河南渡

时间:2024-08-18 11:09:41  作者:山河南渡
  祁扬一边后悔一边这样想着,他有苦难言,只好郁闷地向洛明起倾吐烦恼。
  “祁扬,”洛明起沉默半晌,叹气说,“瑞安气的是我们骗他,并不是单为工作受影响这一件事。”
  “就算他不高兴,就不能和我说吗?哪怕他骂我两句都行。”祁扬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洛明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居然能从祁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的声音里听到一抹转瞬即逝的哽咽。
  “洛明起,你知道吗,他主动跟我提离婚。他压根不听我解释,也不在乎我的想法,我承认这件事我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骗了他,为什么他没有和你断交、但可以这么绝情地要跟我离……”
  听着祁扬的话越来越往胡搅蛮缠的方向发展,洛明起突然厉声打断了祁扬,硬生生隔着电话把祁扬的声音堵了回去:“可我骗他和你骗他是不一样的!”
  他顿了顿,隐晦道:“两个多月前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没想过和你离婚。”
  “可是为什么……”祁扬怔怔。
  “他不会对任何人说难听的话,你要是想讨骂可以找我,”洛明起忍不住加重语气,他的指责直截了当地把他和祁扬都纳入其中,“祁扬,这件事我们都没什么能辩驳的,错就是错了——我们都是混蛋。我作为他这么多年的朋友,瞒着他和你计划这件事,他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会让他多伤心,更别谈是你。”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想通吗?他如果和你提离婚,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补习这一件事。”洛明起缓了一口气,“祁扬,你要是想不明白,就放过他吧。”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想得明白,也想去和陆瑞安道歉、解释。可是他……”脱口而出的话太熟悉,祁扬猛然一顿,恍惚意识到什么。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一直在推卸责任。
  ——他的确在认错,但那只是表面形式上的,所有的认错都只是“但是”前面的让步。他自始至终都在埋怨陆瑞安,试图将责任分摊到陆瑞安头上,以此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还试图像从前一样,不需要低头就能让陆瑞安先服软。
  他委屈陆瑞安不听他解释、委屈陆瑞安始终沉默不向他交付心声,可他何尝不是利用陆瑞安的温软脾气、逼得陆瑞安一再委曲妥协的罪魁祸首?
  洛明起不再听他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祁扬陷入长久的愧悔和惶然之中,全然没注意到黑暗中从不远处气势汹汹大步袭来的人。
  驾驶位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祁扬一惊,还以为是下班的陆瑞安,但他一抬头,直直撞入祁湛怒火中烧的双眼中。
  “你是不是疯了?!”祁湛一把攥住祁扬的衣领,狠狠往上一提,祁扬被他拽得一晃,额角猛地撞上门框,发出闷响。
  祁扬呼吸一窒,身体本能地要挥拳反击,但手臂刚抬起,又硬生生地卸下了力道,双臂无力地垂挂下来。
  他的声音更哑了:“……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该去派出所捞你了!”祁湛气极,咬牙切齿地瞪着祁扬,“瑞安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领你回家,说你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怕你疲劳驾驶出事。我还一头雾水呢!要不是我追问,都不知道你跟踪人家跟了半个多月!”
  “你怎么想的,啊?祁扬?你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喜欢耍脾气的旧事我不和你理论,现在变本加厉开始撒疯是为什么?”祁湛狠狠攥着他的领口往后一搡,祁扬狼狈地跌坐回去,褪色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遮住他眼中的灰败。
  祁湛恨铁不成钢,又顾忌着这是在校门口,极力压制音量,见祁扬一脸浑浑噩噩的神色,只得把祁扬弄去后座,叫司机开车回父母家。
  “哥,”祁扬双目无神地仰脸望着车顶,声音哑得像是气流从喉管里的刀刃尖儿淌过来的,“陆瑞安要搬走了,你帮我劝劝他……”
  祁湛听他唧唧歪歪,忍了一路终于到家,克制着语气让司机先下车。
  司机在祁家做了二十几年,此时敏锐地嗅到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只听得身后拳拳到肉的重响,赶紧去楼上通知在家的祁父祁母。
  陶汝成忧心忡忡地赶到车库,阴沉夜色里的最后一声吃痛闷哼还未散尽。
  “祁湛!祁扬!”她第一眼瞧见挂彩的祁扬,目光触及到祁扬嘴角那惊心动魄的红,心急地喝止两人,急忙蹲身去看祁扬,想要触碰祁扬额角伤口的手指始终没能落下去,怕碰疼了祁扬。
  “阿扬?你怎么样?有什么事和哥哥好好说呀,为什么要动手?”她满目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祁湛站在一旁,衬衫衣袖挽至手肘,目光垂落在祁扬身上,语气沉沉:“他没还手。”
  陶汝成微顿,不赞同地看向祁湛:“阿扬有什么做错的,你也该好好跟他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
  祁湛平复着呼吸,语气缓和下来:“妈,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俩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也好。”陶汝成为了端平兄弟俩的水,即便再心疼也决定不掺和进去,走前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两人,再次叮嘱,“别再动手打架了啊,再打,你俩就都给我滚出这个家。”
  车库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祁湛平静地上前一步,朝祁扬伸出手。
  祁扬抹掉嘴角的血,撑起身体搭上祁湛的手指,借力站起来。
  “现在清醒了吗?”祁湛问,“能好好说话了吗?”
  “……哥,”祁扬耷拉着脑袋,少顷,他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我不好。但我……真的不能失去陆瑞安。你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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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周四见~啵唧朋友们!
 
 
第48章 蓄念六·求婚 (1)
  祁湛全然不搭理他,疾步进电梯,祁扬连忙跟了上去。
  他正要哀怨地又开口,被不胜其烦的祁湛截断:“闭嘴。”
  “你回去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祁湛眉头紧锁,“就算瑞安没想跟你离都能被你吓跑了。”
  祁湛的语气缓和几分:“我明天给你公司的人打电话请假,你这两天别去了,在家休息。不想和瑞安离,就拿出行动来,你光靠嘴皮子功夫和我说是没有用的。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插手你和瑞安的事,你们离或不离都跟我没关系。”
  电梯门缓缓打开,祁湛收回目光,回了卧室,俨然不打算帮祁扬。
  祁湛不肯帮忙是祁扬早就料到的事,可当现实真的发生,他仍旧被满心的委屈和幽怨淹没。
  家里的阿姨已经将车上的那只纸箱放在祁扬卧室,祁扬一样都没取出来,原封不动地摆在沙发旁的空地上。
  祁扬几回想悄悄开门偷溜走,都被恰好出来的祁湛堵个正着,在祁湛脸色难看的注视中不甘不愿回浴室洗漱换上睡衣。
  可他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挺尸,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陆瑞安的脸:温和的、永远带着善意微笑的脸,眼神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祁扬受不了陆瑞安对他这样疏离,简直要疯掉。
  叩叩叩——
  祁扬被敲门声惊散思绪,抬头望过去。
  “阿扬,是妈妈,你睡了吗?”陶汝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睡,妈你直接推门进吧。”
  得到他的应允,陶汝成推门进来,在床边轻轻坐下,关切的目光落在他发青的嘴角:“还疼吗?”
  她的声音柔和又沉稳,像阳光晾晒后的毛绒织物,成熟而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脸依赖。
  祁扬原本没觉得怎么样,他从小就犯浑和祁湛打架,挂彩是家常便饭的事。可被她这样一问,祁扬控制不住地鼻腔一酸,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妈。”祁扬微微歪脸,额头抵住陶汝成的掌心,沮丧的声音从喉咙里滚落,“陆瑞安不要我了。”
  “嗯?”陶汝成疑惑地低头去看他,瞧见小儿子疲惫泛红的双眼,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使她心里酸软。
  虽然理智知道多半是两口子吵架、祁扬气走了陆瑞安,可她身为母亲,公正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有所偏向,于是她说:“没关系的,瑞安性格好,等他消气你和他说说就好了。”
  她的安慰不太有效,祁扬吸吸鼻子,无精打采地问:“你怎么不和我哥一样骂我,怪我对陆瑞安不好。”
  “阿扬,”陶汝成顿了顿,“我的确很喜欢瑞安这孩子,但你是我儿子。”
  ——到底她和祁扬才是亲母子,就算祁扬有错,真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她心里也会更偏袒祁扬。
  “那我哥呢?”祁扬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哥?你哥怎么了?”陶汝成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和我哥打架,难道你就没有更偏疼谁一些吗?
  祁扬没来得及问出口,突然警惕地一眯眼,盘腿坐起身:“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陶汝成收回手,“公司前段时间遇到些麻烦,和阿湛聊了聊劝他别太辛苦,聊着聊着就顺嘴提到你和瑞安,所以下来看看——脸上的伤处理了吗?”
  祁扬冷笑一声:“劳烦费心,可惜您大儿子手轻,这回死不了。”
  陶汝成微怔,目光微黯:“祁扬,你对我们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祁扬想也不想地倒身背对陶汝成,“您请回吧,我要睡了。”
  方才还可怜兮兮寻求安慰的小儿子毫无征兆地突然变脸,陶汝成愕然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得出话来,沉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陶汝成一走,祁扬就开始感到后悔——他又控制不住说话惹得妈妈伤心了。
  他知道母亲关心自己,也知道祁湛这个哥哥尽职尽责、凡事都为自己着想,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抗拒。
  从小到大,祁湛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而他就是“教子无方”的反面案例。无论是别人夸祁湛、还是夸赞祁父祁母,都会拿他来衬托。哥哥的家长会就是爸妈争抢着去的香饽饽,他的家长会就是所有人都试图推托的烫手山芋。
  后来,父母把他送回老宅,接走哥哥,不由分说地放弃了他。他不知道要如何挽回父母的关照,他不如哥哥优秀,也达不到父母的要求……直到他和同学发生冲突那天,两人双双从楼梯上滚下去,父母连夜赶了回来。
  祁扬睁着眼直到天边泛起一线白,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的画面场景,一直到天亮,眼睛实在涩得发疼,他才勉强合眼逼自己别再想下去。
  这一眯眼直睡到第二天晚上,祁扬浑浑噩噩醒来时往窗外一望,发现天还是黑的,还以为自己只小憩了十分钟。
  他头痛欲裂,嗓子更疼了,每一次吞咽都像有刀片狠狠刮过,被情绪屏蔽已久的胃叫嚣着反抗起来,挤压着、疼痛着彰显存在感,祁扬不得不起身,准备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来镇压身体的反抗。
  “小祁先生?”李阿姨刚收拾完厨房,一回身见着祁扬,诧异地问他,“你刚醒吗?”
  “什么?”祁扬脑子里还发晕,不明所以地问她,“我睡了很久吗?”
  李阿姨被他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他,“先生太太不让叫你,没见着你白天出来吃饭,晚上吃饭他们也没说你在家,我以为你回去了。”
  祁扬和她大眼瞪小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了一整天。
  “哦,没。”他按着胃,愣愣地问,“李阿姨,还有吃的吗?”
  李阿姨摇头:“我给你煮碗面垫垫吧。我听你嗓子哑了,是感冒了吗?那就吃不得甜辛的,吃点清淡的好。外面客厅左边的立柜里有消炎药,我给你拿还是你自己去找?。”
  “行,谢谢,我自己去拿吧。”
  祁扬坐在餐桌旁发了半晌的呆,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进入到爹不疼娘不爱、一言不合就会被哥揍的境况,不仅把陆瑞安气走了,连妈妈和哥哥都一并得罪个干干净净。
  祁扬颓丧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掌心搓了搓,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心头苦闷——祁扬你这是有多可恶啊,到了哪里都讨嫌。
  他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在家里也静不下来,吃过饭后干脆直接换衣服准备回酒店。
  陆瑞安给他整理的那一箱子东西他搬进了柜子里放着,只把那对铂金戒指一起带走。
  ——祁湛那一顿揍也算没白挨,祁扬开车从陆瑞安的学校经过,被夜风吹清醒了。
  洛明起和祁湛说得对,错就是错了,他该去和陆瑞安道歉,不该和陆瑞安辩解。陆瑞安骂他也好、打他也好,他都乐意,要是陆瑞安不和他说话,他也不能对陆瑞安生气,好说歹说起码让陆瑞安理理他,总之他不想再像现在这样了!
  祁扬拿定主意,游荡在外半个多月的三魂七魄悉数归位,抓心挠肝地忍了一周没在晚上下班之后去陆瑞安的学校晃悠,数着日子等到了九月三十号这天下午。
  “今天晚上最后一次彩排和确定求婚现场布置了,你来吗?”洛明起卡着祁扬下班的点给他打了电话。
  自上次不欢而散,两人也有段日子没说话了,此时乍然一联系,尚且有些生疏的别扭,洛明起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轻扬欢快。
  “嗯。”祁扬果断应下,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没挂断电话也没吭声。
  洛明起默了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瑞安今天晚上才过来,他平时太忙了,我没给他安排任务,你来帮忙吹点气球吧。”
  洛明起又听到一声“嗯”,察觉到祁扬的声音有些怪异,但他明天就要向女朋友求婚了,还有大把的求婚流程要去安排,无暇顾及这些,给祁扬发了个地址和房间信息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祁扬晚上开车挤着晚高峰紧赶慢赶抵达郊外的度假庄园,来门口接他的是洛明起的高中同学,两人没见过,于是握手算打招呼,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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