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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偏差(近代现代)——山河南渡

时间:2024-08-18 11:09:41  作者:山河南渡
  “那你再想想,是不是给亲戚的小孩补过,被学生家长知道了?”
  “我……没有。”
  他四年没回家过年了,就算是在祁扬家里,也都只是在大年三十那天碍于祁家亲戚把小孩往他这边推的热情,一句又一句的“你堂嫂可是九中的老师,快去求他帮你讲讲题,你那么多不会的”让陆瑞安难以推拒,只好顺服地帮忙指导作文或看看作业。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给任何人的小孩讲过题,连班上的家长私聊他求他寒暑假帮忙补课他都推脱了无数次,一回也没答允过。
  他叹了口气,把这点唯一的可能也如实交代。
  年级主任了解清楚情况,沉吟片刻,无奈安慰他:“行,我知道了。没有补习的转账记录,也没有违规补习的证据,局里应该不会随便给处分。市里的教育圈子小,保不齐就是你家亲戚和孩子家长聊天的时候吹嘘了什么,人家心里不平衡,所以往局里投诉了。”
  “好,”陆瑞安知道这时候的自我辩白没用,索性不解释,顺着年级主任的意思做出保证,“我以后过年过节注意,不会在校外随便给小孩辅导。”
  “尽量避免麻烦吧。”这件事实在怪不到陆瑞安头上,只能自认倒霉。年级主任深为同情,却不得不替学校下达处理结果,“是这样的,教育局那边调查结束之后要让家长满意,学校这边也得往上面交待,你这两天手写个检讨和保证书吧,下周一来学校给我。要是还要交什么材料,我后续在微信上和你说,你再交过来。”
  “好,”陆瑞安心里深吸一口气,“麻烦你了,岑哥。”
  一团灰蒙蒙的浓雾滚过来,吞没了陆瑞安,沉甸甸地压住陆瑞安的身体,让他的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小区里的大榕树枝干上坐着几个小孩,遍体鳞伤的枝叶不安地抖动着,长长的榕须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夏季的闷热让陆瑞安感到仿佛胸口里的空气已经不多了。
  他麻木地摘下发顶的落叶,将孩童恶作剧成功后颠颠的笑声甩在身后,麻木地走入楼道,盯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随着秒的流逝增加。
  电梯门缓缓张开,浓雾吐出了陆瑞安,使得他的眼睛和耳朵无比清晰地发现家门口的祁扬的存在。
  祁扬正歪靠着门框,似乎是等得烦了,嘴里咬着一支烟,但没点燃,只是将烟蒂咬在齿间反复碾磨。
  陆瑞安敏锐地从空气中捕捉到一缕混着浅淡香水味的烟草气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陆瑞安迟钝地眨了下眼,心里后知后觉地弹起一个事实:哦,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了,五天前是他通知祁扬请假出来去民政局拿证的。
  下意识的问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进去?”
  祁扬取下烟,随手丢进楼道的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回答:“没钥匙。”
  陆瑞安淡淡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有精力询问祁扬是什么时候到的,今天超负荷积压在他身上的一切已经让他没办法再去揣度祁扬的想法、祁扬的情绪。
  他无比冷静地低下头摸钥匙开门,不忘安抚祁扬:“稍等一下,我拿证件,民政局五点下班,拿离婚证来得及。”
  嘭——!
  身后扑来摔门的巨响。
  陆瑞安缓慢地闭了闭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在门口还情绪如常的祁扬会被他极其平常的一句话激怒。
  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站定身体,看祁扬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听祁扬气急败坏地压着火气问他:“你就这么急着跟我离婚?”
  陆瑞安抬了抬眼,听到自己脑子里有极其细微的一线“啪嗒”断弦声,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祁扬——他从来没有想过和祁扬离婚。
  难道不是祁扬想离婚所以才提的吗?
  陆瑞安感到自己所有的稳定情绪快要被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消耗殆尽了,他不安、疲惫、焦灼……还有委屈。
  因为预感到自己即将无法压制负面情绪,陆瑞安开始惶恐无措,他努力地想要挣开祁扬禁锢在他肩膀的手,缄默而固执地要转身去拿卧室里的证件。
  然而他刚一表露出逃避的意图,就被祁扬粗暴地抓住手腕拽了回来,他听到自己脑中响起第二线断弦声,他躲闪地垂着头往后缩,不愿意摔在祁扬身上。
  之前不欢而散,祁扬回酒店烦躁得捶了一晚上床,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承认自己不应该说那些话故意气陆瑞安,又想起陆瑞安有培训,硬生生地憋了五天没有找陆瑞安。
  他知道二十八号是陆瑞安的生日,原本是想要接陆瑞安出去过生日的,万万没想到陆瑞安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去离婚,这让他怎么不生气?怎么不恼火?
  而陆瑞安也一如既往地用沉默来应对他的愤懑不甘,让他陷入不断轮回的噩梦,逃不开也打不碎。
  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离婚,但那时候他已经灰心,不想再束缚着陆瑞安在他身边受委屈。
  可这两个月以来,他在逐渐明晰的蛛丝马迹中找寻到了自己曾经渴求的东西,甚至也误打误撞和陆瑞安耳鬓厮磨解开了困扰两个人快五年的心结。他确认陆瑞安心里是有他的,他不甘心放手,也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陆瑞安一拍两散。
  他像被网在蛛丝中的猎物,痛苦地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真正地找到能打开陆瑞安心扉的入口。
  这让他的理智断了弦,再次拾起已经刻进骨血里的习惯,咄咄逼人地将陆瑞安强制按在墙上咬牙质问:“你现在是看都不想看到我是吗?”
  “能不能不要吵架?”陆瑞安闭着眼,满脸的疲惫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痛苦,他再一次妥协,“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改,对不起……”
  祁扬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让步,陆瑞安越是低微就越让祁扬火冒三丈,连前几日的自我警告都全部抛在了脑后,专挑会让陆瑞安难堪的话在他耳边狠戾道:“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十五号那天的晚上在床上留我做什么?难道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炮、友,爽了才……”
  啪嗒——
  第三根弦绷断,溅起分崩离析的血色,陆瑞安难以置信地猛然抬眼。
  祁扬被袭来的掌风硬生生甩得侧脸向一边,所有刻意羞辱激怒的话戛然而止,他用舌尖顶了顶脸颊的位置,似乎尝到了一丝血气。
  他一寸寸地转回头,定定地盯着陆瑞安的眼睛,唇角勾起破罐子破摔的乖戾笑意:“为什么不吵?你就这么看不上我,连吵架都懒得和我吵?陆瑞安,今天是这样,以前多少次都是这样。你一句话不说,就默默躲着我,有意思吗?我是把你怎么着了吗?你用得着像躲洪水猛兽一样躲我吗?!”
  “行啊,”祁扬舔了舔后槽牙,抓住陆瑞安的双手向后按在墙上,冷笑发狠道,“我今天就是要犯浑和你吵,不说清楚我不会放开你。”
  “我倒要听听你到底什么意思?!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跟我上床,又何必忍我这五年,你做给谁看?!”
 
 
第34章 蓄念七·争吵 (2)
  祁扬的步步紧逼终于撕裂陆瑞安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已经无法支撑更多的负面情绪的自我消化,他绝望地听着羞愤与委屈决堤从自己喉咙里倾泻,知道这一场战火他再也无法逃避。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不是已经努力迁就你了吗?!我还应该怎么做?!我已经说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迁就?”祁扬一愣,音量陡然拔高,“我不需要你迁就我!陆瑞安,你能不能睁大眼睛看看,我是你领了结婚证的对象,不是你的小孩、更不是以前那个学弟!你凭什么认定我愿意让你迁就我?凭什么觉得你迁就我了所有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了?你把我当什么?!”
  陆瑞安怔住了,发泄后回笼的理智终于能够处理现有的复杂心绪,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有那样一瞬间,他眼前不再是祁扬的脸,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些无数个梦魇般的从前。
  他在餐桌上、在试卷前、在冲突随时可能会一触即发的家庭角落。
  但这次,他不再是软弱无力被裹进无形硝烟中惊惶无措的承受者——他成了引发战争,并主动泼入烈油使得争端愈演愈烈的制造者。
  他惊恐地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母亲和父亲的影子,那两道影子双双交融在了一起,筑成他挣扎多年想要逃离的噩梦。
  深深的恐惧与惊悸陡然攥紧了陆瑞安的心脏,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愤怒在一刹那被压缩到极致,被他疯狂地锁进心底。
  他开始拼命压制自己的所有情绪、拼命挣开祁扬的手,挣脱无果后脱力地向后仰身紧贴着冰凉的墙面。
  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地连同沉甸甸的脑袋一起垂挂下来,苦苦哀求祁扬:“我们别吵架,好不好?我不想吵架……”
  “不好!”祁扬刚才被他劈头盖脸一通吼,此时回过神来,竟然有种类似喜极而泣的情绪从他胸口里涌起——他不想要陆瑞安对他妥协,更不想陆瑞安又用这种忍受他的低微态度来逃避冲突。
  而他的逼问竟然误打误撞地逼出了陆瑞安的爆发,让他终于能够触碰到陆瑞安的真实内里。
  倏忽之间,他草率地凭着直觉做了决定——他不仅不介意陆瑞安对他发脾气,还要进一步激怒陆瑞安,否则一旦让陆瑞安恢复理智逃离,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剖开陆瑞安从不肯示于人前的真实心念。
  祁扬一只手按住陆瑞安的手腕,另一只手钳住陆瑞安的下巴强制性地让陆瑞安抬脸看自己,不给陆瑞安任何喘息机会地紧追逼问:“陆瑞安你和我吵一架又怎么了!我没让你忍着受委屈,为什么要忍让我、为什么要纵容我?陆瑞安你能不能和我说句实话!”
  “你想听什么实话?!”陆瑞安的理智还未来得及回笼就再次轰然溃散,工作的疲惫、被无理投诉的有苦难言、已经强行压抑多年的惶惶不安都在此时如山般压弯他的脊梁,祁扬来势汹汹的紧逼成为足以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瑞安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冲破他的心口,像熔浆灼得他疼痛难忍、无法挺直腰背,不断地喷薄上涌,最后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中滚落出来。
  他的耳边不断飞旋着尖锐的啸鸣,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尝到腥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他再也无力克制自己的抱怨、自己的不甘、自己的阴暗,支离破碎的声音无情地划破喉咙,他失控地低吼着:
  “我就是不想要吵架、不喜欢发生冲突?不可以吗?!”
  “祁扬,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样开明乐观的父母、轻松融洽的家庭氛围,我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让我爸妈满意、才能不辜负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才能让他们别再吵架!我不想要和任何人争吵、不想要时不时就会爆发的一切冲突,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我失败的一生,难道这也是错吗?!”
  “祁扬,你爱热闹,你也更适合张扬肆意的生活,但我不行,我做不到!我错了,所以我放手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我还能怎么做?!”
  他长长的睫毛被不断涌出的泪珠打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撕裂的声音急速地坠没。
  祁扬一怔,陆瑞安终于得以挣脱祁扬的束缚。
  可他的苦楚还未诉尽,他已经彻底放弃自控,他喃喃着,最后哽咽地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我什么都没有奢想,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不想和你吵架,连这也不可以吗?祁扬,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祁扬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发疼,方才所有的愤懑都化作回南天的积水,浑浊潮湿地从酸涩的眼眶中滑落。
  他终于明白了陆瑞安的逃避,也恍然为什么陆瑞安总是在两个人出现争吵端倪的时候就条件反射地妥协,为什么总是沉默地消极应对他的不满和埋怨。
  可是,陆瑞安从来都不肯和他表露丝毫,如果不是今天被他逼急了,恐怕这些本应该在争吵中解决的、积累已久的情绪还会留存到以后,化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在他和陆瑞安之间。
  而陆瑞安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凭此对他下了最终审判。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祁扬慢慢地俯下身,手臂环住了陆瑞安的身体,试探地、小心地将陆瑞安拥入怀,陆瑞安疲倦的喘息使他的双眼发烫。
  他低哑又异常温柔的声音吻在陆瑞安的耳廓:“为什么不和我说?陆瑞安,我不是听不懂话的小孩,我有哪里不好你就应该和我说,我一定会改,可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含义复杂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涌出,祁扬毫不吝惜地将它们擦掉,却制止不住它们持续不断地冒出来。
  他索性不去擦拭,将脸埋在陆瑞安颈间,说话间的细微颤抖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陆瑞安:“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你怎么都不愿意搭理我,就好像、就好像我一直在无理取闹。”
  ——我只是想要向你确认,你对我哪怕有一丁点的、超过对其他所有人的在意,证明我在你身边和别人就是不同的。
  陆瑞安没吭声,祁扬很确认他在听,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吸了吸鼻子赶走那些让他觉得丢人的鼻音:
  “我不需要你向我妥协,陆瑞安。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以前也很努力地不向你发火,可是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不会说出你真实想法。”
  “你不问我衣服上的口红印怎么来的、不问我为什么和以前的朋友闹得不愉快、不问那些我现在还不知道的、你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下罪行的事情。你越迁就我我就越控制不住生气,你能不能……对我特殊一点?别像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一视同仁地对待我?”
  陆瑞安怔然地睁开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不忤逆父母安排,文理分科是这样、高考志愿是这样、毕业工作是这样,他按部就班地走过父母为他规划的二十三年,在二十四岁这年鼓起勇气作了最叛逆的决定:和祁扬结婚——唯一一件完全由他自主选择的人生大事。
  父母的愤然决裂在预想中,祁扬的冷淡疏远也在预想中,这是他毫无征兆的反叛必然带来的结果,陆瑞安早已预料并且全盘接受,没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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