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昱问:“因为我的信息素么?”
姜缈点头:“嗯。”
“抱歉。”
“为什么,我们不是有很高的契合度么,为什么我还是会不舒服?”
“因为没有标记。就算有标记,alpha易感期时释放的信息素,omega还是难以承受。”傅时昱语速很慢,在姜缈耳边低声说,“抱歉。”
“不用道歉,你又不是故意的……”
抱了一会儿,傅时昱摸摸姜缈的头发,说:“你去找何叔,他会帮你安排新的房间。”
姜缈抬起头,问:“那你呢?”
“我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你在我身边,我容易失控。”
傅时昱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我容易失控”,就好像正在炸毛的姜缈说“我不会生气”一样令人难以信服。
姜缈没来由生出一丝不舍,他明明应该向往“老公不回家,一个人住大别墅”的自由生活,但傅时昱说分开一段时间,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忧虑和担心。
“我……”姜缈张了张口,想说“我留下陪你”,傅时昱却先他开口,说:“听话,缈缈。”
姜缈垂下眼帘,闷闷地答应:“喔。”
房门在身后关上,姜缈站在门外,回头望着冷冰冰的门板,终于还是收回目光,听傅时昱的话去找何叔。
何叔似乎已经接到傅时昱的指令,替姜缈安排了一间一楼的房间,这样姜缈就可以只在一楼活动,避免上楼被傅时昱的信息素影响。
“先生吩咐过,您正常上学生活就好,不必挂心他,他没事。”何叔说。
姜缈从来没有在何叔脸上见到过这样紧张严肃的神情,仿佛傅时昱的易感期是件很严重的事。他想了想,问:“真的没事吗?”
何叔抿了抿嘴唇,说:“先生的易感期,半年才有一次。”
“半年……”
姜缈的发热期三个月一次,一般alpha的易感期也是这样。半年一次的易感期,似乎是某些高阶alpha才会有的,因为间隔时间长,所以易感期的症状也会比别的alpha严重。
姜缈忧心忡忡地问:“他会像书里讲的那样,暴躁易怒,攻击别的alpha和omega吗?”
何叔摇摇头:“目前没有过。”
“哦……”
想想也是,自己早上还和傅时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傅时昱情绪稳定,丝毫没有暴躁易怒的样子。
姜缈放下心来,问:“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待在一起呢?”
何叔回答:“分开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先生独处时能够控制自己,但您是omega,您的信息素会影响他。”
姜缈耷拉下脑袋,说:“好吧……”
傅时昱和何叔都这么说,看来他真的不能和傅时昱待在一起了。
何叔问:“您什么时候去学校,我派车送您。”
姜缈摇摇头,蔫蔫地回答:“我下午才有课,吃完午饭再走吧。你去照顾傅时昱,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叫司机。”
何叔说:“好,那我把先生的早餐送上去。您有事叫我。”
何叔上楼去给傅时昱送早餐,姜缈站在楼梯口,仰头望着自己房间的方向。
他还可以闻到一点苦艾的气息,大约是傅时昱在他身上留下的,想到早晨那个拥抱、和傅时昱的嘴唇在他腺体处逗留的触感,姜缈有一点脸热。
——如果傅时昱不打算咬他的话,那么那个触碰算是亲吻吗?
听说易感期的alpha会很依赖自己的omega,傅时昱嘴上赶他走,会不会心里很希望他的陪伴?
……
姜缈脑袋里有很多疑问,站在楼下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自己可以用手机和傅时昱联络。
他掏出手机,点开傅时昱的头像,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还好吗?”
半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消息:“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何叔帮你送早餐上去了,记得吃早餐。”
“嗯,好。”
姜缈抱着手机,看着上面很符合傅时昱性格的简短文字,没了话讲。
又等了一会儿,傅时昱似乎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姜缈自暴自弃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闷闷地嘟囔了句:“讨厌。”
——“那是我的房间,把我赶出来算什么?”
——“哼,臭alpha。”
相隔不远的楼上,傅时昱靠在床头,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何叔闻声抬头,问:“您不舒服吗?”
傅时昱摇摇头,说:“没事。”
何叔把一杯温水和一粒胶囊递给傅时昱,说:“您的药。”
傅时昱接过胶囊,就着温水吞下。何叔面露担忧,说:“其实您不必吃这种抑制药,房子里没有别的alpha和omega,小姜先生一直在楼下,不会感受到您的信息素。”
傅时昱摇摇头,语气平淡:“吃药保险一点。”
何叔叹了口气:“您好好休息,这几天的会议和行程我帮您推后。”
“嗯,辛苦你。”
说完话,傅时昱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床头的毛绒兔子和毛绒小狗。
那是姜缈的好朋友,姜缈每晚抱着它们睡觉,偶尔还会对他们自言自语。
傅时昱拿起兔子,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毛绒玩具原本的气味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蜜糖甜香。——果然,已经被姜缈的信息素腌入味了。
整个房间里都有姜缈的信息素,只是现在傅时昱的信息素太强势,让它们变得微不可察。傅时昱闭上眼睛,在浓郁的苦艾气息中寻觅那一缕甜。
何叔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将房间留给傅时昱自己。
每年的易感期对傅时昱来说无异于假期,平时没有机会休息,只有这种时候能够丢下工作,什么都不去管。
但这一次,又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傅时昱睁开眼睛,对上毛绒兔子那张人畜无害的圆脸。
兔子的眼睛圆溜溜的,有点像姜缈,又没有姜缈那样灵动。
傅时昱抬手,戳戳兔子的鼻尖,问:“他有对你说过我的坏话么?”
毛绒兔子不回答,傅时昱笑笑,说:“一定有。”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隐约的风声。阳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刚好将一条光斑照在兔子身上。
安静了很久,傅时昱垂下眼睫,又问:“那他,有说过我别的么?”
兔子依旧不回答。
第27章 不要走了。
傍晚时分,姜缈从学校回来,一进门习惯性地要上楼,走到楼梯想起来,傅时昱在楼上,他今天不可以上去。
姜缈垂头丧气地又退回来,刚好何叔路过,他叫住何叔,问:“傅时昱今天一天都没有下楼么?”
何叔回答:“是的,先生一直在楼上。”
“哦……”
真是耐得住寂寞啊……
姜缈打心眼里佩服易感期的alpha,要是让他一整天待在小房间里,他一定待不住。
不可以上楼回自己房间,姜缈只能提着书包到何叔给他准备的新房间,推开门,陌生的家具和装潢,让他恍然有种第一天来傅时昱家的错觉。
一晃三个月,姜缈还记得那天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被父母送去与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alpha联姻,同时被告知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领养,姜缈几乎觉得人生无望,前途尽是阴暗。
可后来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他现在还好好活着,偶尔有一点小烦恼,大部分时候都开开心心。
姜缈走进房间,一个“大”字扑到床上。
就当自己在旅行住酒店好了。傅时昱易感期的时间,刚好够他度一个假。
——这样的心态勉强维持到晚上睡觉前,姜缈便忍不住了。
他习惯了每晚伴随着傅时昱的信息素入睡,这些天来,傅时昱的信息素已经变成他的安神剂,比任何玩偶或助眠的音乐、香薰都好用。
他闻不到傅时昱的信息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觉得不舒服。
更可恶的是,他的毛绒兔子和毛绒小狗也被傅时昱霸占了,可恶的alpha把他扫地出门,连孩子也不给他留一个!
姜缈越想越咬牙切齿,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对面的空白墙壁,半晌,又窝囊地躺回去。
他对易感期的alpha到底存有一丝畏惧,心里估量了一下要是自己上去抢孩子,有几成把握战胜傅时昱。
0。
姜缈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掏出来,给傅时昱发消息:“你睡了吗?”
傅时昱回:“还没有。”
“你要替我照顾好呆呆和小白哦。”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弹出一条消息:“呆呆我知道,是那只毛绒狗。小白是,毛绒兔子么?”
姜缈:“嗯嗯。”附带一个小狗眼巴巴表情包。
——暗示得这样明显,姜缈不信傅时昱看不懂。
聪明的alpha应当从这个表情包中体会到omega爱子心切的心情,主动交出至少一个孩子的抚养权。
姜缈胜券在握,却见傅时昱发来新的消息:“好。它们都在床上。”
?
傅时昱:“你也早点休息。”
姜缈:“……”
姜缈不知道傅时昱是真看不懂还是装的。他关掉对话框,打开搜索软件,输入“易感期alpha智商会变低吗?”
第一条回答:不会。alpha在易感期的思维敏捷度会比日常更高,不仅如此,其他各项身体素质包括耐力、爆发力、协调性等都会有短暂提升。
所以傅时昱的智商没有问题。
姜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委婉了,思来想去,一低头看见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屏幕那头的傅时昱大概已经睡了。
……算了。
姜缈翻身躺好,把被子拉上来。
一个人睡的第一天,没有傅时昱的信息素,没有小白和呆呆。
令人难过。
第二天还是这样,姜缈从早上起来吃早饭,到放学回家看电视、做作业、看书、洗澡躺到床上,都没有见到傅时昱。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栋房子里,姜缈却感知不到任何傅时昱生活的气息,听何叔说,傅时昱今天一天都没有下楼,一直待在姜缈的房间。
姜缈问:“他真的不会闷坏吗?”
何叔摇摇头,回答:“不用担心,易感期alpha都是这样的。”
何叔这么说,姜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呆。
夜渐渐深了,姜缈以为自己昨天在这张床上独自睡了一夜,今天会很习惯。但事实相反,他躺了很久,毫无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傅时昱还是在想念傅时昱的信息素,总之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傅时昱昨天早上拥抱着他叫他小名的样子。
姜缈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
傅时昱只说他们不可以待在一起,没说姜缈不可以去房子里其他地方,比如傅时昱原本的房间。
房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走廊里亮着几盏柔和的暖黄色夜灯,何叔和其他人都休息了,整栋房子静得落针可闻。
姜缈穿着毛绒拖鞋,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穿过一条走廊,凭记忆找到傅时昱的卧室。
他站在门外,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竟然是开着的。
“叮”的一声,房间里的灯自动亮起来,姜缈吓得后退一步,恍然想起傅时昱的家就是他的家,他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切,有什么了不起。”
姜缈心虚地嘟囔了句,然后挺起胸膛,大摇大摆地走进傅时昱的卧室。
和预想中一样,卧室的空气里有傅时昱的信息素,也许因为傅时昱很久没有在这里过夜,信息素变得微弱稀薄,聊胜于无。
姜缈走进里面,墙角放着一架老钢琴,还有些别的乐器,看起来像是傅时昱的收藏。姜缈对它们不太感兴趣,径直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一头栽到床上。
果然,枕头里的信息素多了很多。
姜缈像一只吸到猫薄荷的猫,心满意足地抱住傅时昱的枕头,让傅时昱的信息素把他包围。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依赖一种苦苦的气味。
姜缈踢掉拖鞋钻进傅时昱的被子里,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回床头,来回滚了几遭,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盯着头顶的吊打,眨眨眼睛。
他困了。
在抱着傅时昱的枕头回去睡和在这里睡之间,姜缈犹豫几秒钟,选择了前者。
他当然更想留在这里睡,但那样的话明早被何叔看见,他很丢人。
姜缈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离开傅时昱的房间。
房子依旧静悄悄的,和他上来的时候一样。路过自己房间时,姜缈停下脚步,转头望了眼那扇门。——这么晚了,傅时昱肯定睡了。
姜缈收回目光,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姜缈随着声音转头,傅时昱站在门后,像平时那样穿一身深色睡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姜缈愣住。世界上就是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刚偷了人的枕头,便被失主抓个正着。
四目相对,傅时昱问:“这么晚了,在做什么?”
姜缈手忙脚乱地把枕头藏在身后,说:“没、没什么,上来看看。你、你呢,还没睡么?”
“嗯,我听到你的声音。”
傅时昱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姜缈身后的枕头。姜缈清瘦的身体当然无法挡住一整个枕头,傅时昱盯着枕头看了一会儿,目光重新回到姜缈,问:“那是我的枕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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