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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鸟(近代现代)——Brokkoli

时间:2024-08-18 11:06:40  作者:Brokkoli
  “谢濮!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不是聋了?”
  “是我自己。”谢濮的思绪被拉回,他轻声说。
  是他养活他自己的。
  “你说什么?”已经完全被酒精支配的男人听不懂他的话,仍旧同以往一样颐气指使,“给我打点儿钱,不然我就去你们医院闹,让你的同事都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对自己爹的!”
  谢濮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说:“我知道了。”
  那头的男人醉醺醺地笑了几声,他总觉得自己能一直拿捏谢濮,无论是多年前懦弱的小孩,还是现在能很轻松制服他的成年人。
  挂了电话,后背濡湿,快要被汗水浸透了,谢濮捏着手机,过于用力的指尖发白。
  病人们大多已结束用餐,他转过头,靳隼言正倚在墙上,手上摆弄着琴叶榕的叶片。
  谢濮顿了顿,眼中溢出些许慌张,他不知道刚才的一切被靳隼言听到了多少。
  靳隼言耸了下肩,直起身子,神色自然道:“谢医生没事的话,能送我回病房吗?”
  他如此询问,但没给谢濮拒绝的机会。
  雨丝轻拍窗户,谢濮盯着他的背影,小跑着追了上去。
 
 
第6章 雨天
  雨天沉闷,光线暗淡,楼梯间也昏沉沉的,靳隼言走在前面,谢濮跟在他身后,几次张嘴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靳隼言什么都没听到呢?
  其实听到也不会怎么样,但自尊心还是作祟,在面对靳隼言的时候,他的难堪会放大数倍。
  于是两个人都很安静,一时间只有相同频率的脚步声轻响。
  靳隼言的病房在五楼,走到三楼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声调依旧低沉,但足以占据楼梯间的每一处角落。
  谢濮因他的话发愣。
  他很少多言,尤其是面对靳隼言,靳隼言是进攻者的角色,他则是承受的一方,他的情绪、他的话其实并不重要,抛开这些,他也不知道什么话能用来讨好和取悦,与其令人生厌,不如索性沉默。
  但他记得一件事,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那晚,靳隼言亲吻着他说:笑一笑,很漂亮。
  谢濮想,这样做应该不会被厌恶,于是他仰头抿开一个笑。
  他总是这样,模样纯洁,内里却是诱惑。
  靳隼言看得蠢蠢欲动,也跟着笑了。
  他惯常的笑只是勾唇的动作,某种程度上根本算不上是笑,但他此刻弯了眼睛,眼中有细碎的光芒在闪烁,让谢濮清晰地意识到——他取悦了靳隼言。
  谢濮盯着靳隼言琥珀色的瞳孔小声问:“你喜欢猫吗?”
  很突兀的话题,让靳隼言产生了一种自己在逼迫谢濮的感觉,他在高了一节的台阶上稍微俯身,作出认真思考的模样,“猫是一种过于狡黠的动物,我不喜欢。”
  狡黠吗?谢濮从他眼里看见了缩小的自己,面庞有些扭曲,接着赞同说:“猫的确很狡黠。”
  他们终于踏出楼梯间,靳隼言在入眼皆是纯白墙壁的长廊里放缓脚步,等待谢濮与他并肩。
  谢濮步子放大,“我从前在书上看到,古代有一种聘猫的习俗。”
  “聘?下聘礼吗?”
  “嗯。”谢濮点头,在心里回忆书上的字眼,“如果聘的是家猫,就会准备盐和糖做聘礼给猫主人,是野猫就要给猫妈妈送一串小鱼。”
  “听起来很有趣,阿濮也是有趣的人,所以才能发现这样有意思的事。”
  谢濮没对这句像是夸奖的话做出任何表态,他侧过头,抬眼看着靳隼言撑到脑后的手,这样懒散的姿势由他做出来反而十分自然。
  靳隼言的病房在长廊尽头,要比其他单人病房宽敞许多,以他的身份,这种特殊是被默认的。
  只能窥见一角的病房干净整洁,靳隼言单手抵在门框上,没有邀请谢濮进去,“多谢阿濮送我回来。”
  他没给谢濮说话的机会,抬了下下巴,“阿濮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好。”
  大脑根本未经思考,答应的话已先一步从嘴里吐出来。
  穿着洁白制服的医生自长廊尽头折返,身形瘦削,略长的发尾戳着衣领,随着他的步调轻轻晃动。
  靳隼言指尖摩挲门把手,半晌后,才收回意图不明的目光。
  靳隼言关上门的时候,谢濮刚好走到倒数第五间病房,身后传来关门的声响,他下意识回头看,随后余光瞥到身侧门玻璃上映出的一张脸——不知道站了多久,竟然无声无响的。
  是一张十分苍白青涩的脸,属于一个年轻男孩,上面嵌着的两颗幽深眼珠正凝着谢濮。
  谢濮顿了顿,上前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认出来这是食堂打架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罗阳叫他小郁。
  男孩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拿着的东西,啪的一声摁在玻璃上,“拼图,少了一块。”
  拼图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好,画面里是大雪覆盖的森林,松鼠和小鹿围成一团,一个小男孩坐在它们中央,手里高高举起一只红色气球。
  缺的那块正好是小男孩的一只眼睛。
  谢濮稍微弯下腰,“需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
  男孩的声音从拼图后面传来,听着有些冷淡,“罗阳哥哥拿走了。”
  谢濮明白过来,对他说:“那好,我和他说一下,让他送回来。”
  “谢谢。”
  男孩很有礼貌地道谢,然后收回拼图。
  透过门上的玻璃,谢濮看见他坐回了窗前的椅子上,用一只手拨弄桌上的积木,出奇得安静,让人无法联想他发病的模样。
  正午刚过,食堂内一片安静,只有几个换完班的工作人员还在用餐。
  秦长安单手抱着一只纸箱,他旁边的罗阳用剪刀划开纸箱封口处的胶带,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玻璃罐子。
  “小秦你妈又给你寄腌菜来了?”吃完饭的男医生凑过来,抬手想往纸箱里摸,“上次的酸萝卜还有没有?给我拿一罐,还有酸豆角,那个也挺好吃的……”
  罗阳不动声色地挡开男医生的手,“我刚想起来,王哥,你这周末是不是想请假来着,去参加你小姨子的订婚宴,是吧?”
  他一打岔,男医生露出一副愁容,“可不是么,可这周轮到我值班,不好请假啊。”
  “这个好办。”罗阳揽过男医生的肩膀,一边冲秦长安使了个眼色,等秦长安抱着纸箱离开才继续说,“林医生周末有空,我跟他说说,让他帮忙跟你换个班。”
  男医生顿时一脸喜色,“真的?那咱们说好,你可一定得把事给我办成。”
  “放心放心。”
  罗阳笑呵呵地应着,抬眼看见走进来的谢濮,他耸了下鼻子。
  目送男医生走出食堂,罗阳凑过去和谢濮说:“谢哥你看见没,这人叫王志,又抠门又爱占小便宜,以后你要是碰见,少搭理他,表面应付得过去就行。”
  他说完才想起来问谢濮刚才去了哪里,谢濮很笼统地回答说:“在附近随便转了转。”
  他现在还处于熟悉环境的阶段,罗阳没有怀疑他的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食堂仅剩的几个人也走完了,谢濮把拼图的事情告诉罗阳,罗阳一脸纳闷,“拼图?我没拿过啊……难道是我忘了,等回宿舍找找看吧。”
  “他、小郁的病情很严重吗?”谢濮问,从方才的接触来看,男孩的表现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精神病患者。
  罗阳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说真的,哥,我在四院待了快两年,接触过这么多病人,年轻的有年纪大的也有,除了发病的时候,他们就是正常人,像四楼的一个病人,人家下围棋的,能参加国家级比赛拿奖的那种,沈主任也爱下围棋,碰着问题还过去请教呢。”
  他说到这里,乐了乐,“所以我是觉得吧,对待这些病人就要像对待平常人一样,他们自己也不想受到偏见,而且他们是生病,又不是犯错。”
  “你说的对。”谢濮点头,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罗阳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性格圆滑但不世故,对待病人也有耐心,他人缘好是正常的。
  听到谢濮的赞同,罗阳得意地抓了抓头发。
  细长的树枝在风的作用下摇晃,拍在玻璃窗上发出很大的簌簌声,谢濮张开手,从窗户外接了几滴零星的雨水。
  精神病患者也是人,不应该受到偏见,但在靳隼言的位置上,他身上任何一点小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掌心的雨水微凉,谢濮无法欺骗自己,他是伤害了靳隼言的人,靳隼言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呢,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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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啦更新啦!真的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更新,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花了很多时间来调整心情。
  前面的内容小小修改了一下,建议大家重新再看一遍吧【亲亲】我现在是有存稿的人,请大家放心追更!!
 
 
第7章 不后悔
  晚些的时候,谢濮知道了男孩的名字,闻郁,郁有丰盛美好之意,也指忧郁,很少有家长用这个字作为孩子的名字。
  罗阳一边翻找被褥一边说:“我看过他的病历本,上面有他妈妈的签名,他妈妈姓郁,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闷青色的天空中闪过一阵亮色,雷声接踵而至,天气预报很准,今天的确是阵雨,雨停了又下。
  谢濮收回视线,弯腰从床脚捡起一小片没什么重量的东西,灯光照出上面画的一只圆眼睛,他递到罗阳面前,“找到了,应该是这个。”
  罗阳满头大汗,看见他手中的拼图松了口气,“还真是我拿回来的,我一点也不记得,不过找到就好,小郁认真拼的,要真是丢了一块就太可惜了。”
  正说着话,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罗阳喊了声进来,门外伸进半个身子,秦长安的眼镜上沾着雨滴,头发也湿漉漉的,他显然没有打伞,看上去有点狼狈。
  “出事了?”罗阳忙问。
  “没有没有。”秦长安摆手加摇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瓶腌菜,“阳哥这个给你。”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我家比你家近,不用抢你这好不容易寄过来的母爱,你当我是王志啊?”
  最后一句声音压了下去,背后说人毕竟不好,罗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说话连珠炮似的,秦长安说不过他,直接把腌菜放在桌子上就走,还对一旁的谢濮也说了一句:“谢哥你也吃。”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罗阳嘿了声,“这小子长本事了。”
  周末过后,谢濮收到正式的入职通知。
  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办公室,沈立白捏着树枝逗鸟,眼也不转地说:“合同在桌上。”
  谢濮把歪在一旁写着主任沈立白的立牌扶正,然后从笔筒里抽出签字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我签好了。”
  鸟笼里传出几声振翅声,羽毛光滑的两只鸟不太想搭理沈立白,叫都没叫几声,沈立白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还是向往自由啊。”
  他重新坐回黑色皮椅上,合同没再看,直接收了起来,末了又问:“真不后悔?”
  谢濮脑海里想起那天靳隼言问他的话:“怎么会来这里,为了我?”
  那时他没回答,此刻他认真点头,“不后悔。”
  “我想在这里。”
  四院坐北朝南,从正门进来,经过的第一栋建筑属于保卫科,向前是病人活动的操场,操场对面的大楼是主楼,一楼为门诊部,向上设有精神科、神经科、心理科、药剂科、精神卫生科等科室。
  员工宿舍主楼后侧,经过小操场,谢濮工作的地方就在主楼三层的药剂科,几天的时间,足够他把四院的内部格局了解清楚。
  主楼右侧是住院部和康复活动中心,其中住院部的楼层最高,内部主要分为开放病房和封闭病房,根据病人特点又分男女病房、物质依赖病房和儿童青少年病房等。康复活动中心则要简单许多,除了阅读室,还有一个小型健身房、心理治疗室、电休克室及配备的一些治疗仪器。
  药剂科原本有两位医生,刚好可以互相配合工作,但其中一位在两个月前离职,剩下的医生要处理原本两个人的工作量,两个月来身心俱疲,所以对谢濮的到来很高兴。
  “左边箱子里是住院病人的病史和用药史,你不用着急,慢慢上手,虽然你有工作经历,但咱们四院毕竟是精神病院,和其他医院不太一样,这两天我先带你走一遍流程。”
  房间内有两张办公桌,一左一右靠在两侧,谢濮把带来的东西放进抽屉里,不好意思地说:“麻烦您了,我会尽快上手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关咏荷,你叫我关姐吧。”女医生指了指胸前的名牌,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因为最近没少加班,“以后都在一个办公室,少不得我要找你替我值班呢。”
  “好,以后值班的话关姐你尽管找我。”谢濮没拿她的话当玩笑。
  关咏荷看着他,噗嗤一下笑出声,“小谢你人真有意思,你家不是本地的?周末不用回家吗?”
  谢濮手指蜷了蜷,“本地……但家里人不怎么管我。”
  “我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嘛,真好。”关咏荷感叹一句,“我还是得多跟你这样的年轻人接触,感觉我自己都年轻了似的。”
  谢濮花了一个上午来看住院病人的用药史,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中午,对面的关咏荷抻了个懒腰,叫他去食堂吃饭。
  谢濮冲她摇头,“我还不饿,还是先把这些文件看完吧。”
  “那可不行,我说小谢,你这个思想太不对了,工作哪是能做的完的?再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要按时吃饭。”
  关咏荷声音温柔,话里带着关切,让接收到善意的谢濮有些无措,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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