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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鸟(近代现代)——Brokkoli

时间:2024-08-18 11:06:40  作者:Brokkoli
  林文清再次窥探他的神情,询问道:“下周六是你表弟的婚礼,你有空过来吗?”
  “会的,我会去的。”谢濮应声,他只是想快点离开,所以无论林文清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背光的长廊有些阴冷,他一步一步走出医院,迈到阳光之下,外面太阳热烈,树影随风晃动。
  怔然间,身后传来一道惊讶又喜悦的声音:“学长?”
  谢濮回过头,看见来人。
  是叶明朗,他脸上扬着笑,飞一样地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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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没有资格
  自动贩卖机前,叶明朗买了两瓶山楂饮,其中一瓶递给谢濮。
  这款山楂饮是长淮本地的牌子,价格亲民,谢濮小时候很爱喝,他接过去,瞥到叶明朗手上缠着纱布,“你受伤了?”
  叶明朗很不在意地朝他扬手,“抓人时被划了一刀,还好,只是流了点血,但我师父不放心,非让我来医院看看。”
  医院里有个花园,这时候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复健的病人在活动,他们俩坐在长椅上,都捧着山楂饮。
  谢濮很久没喝过这个,味道还和从前一样。
  叶明朗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喝这个,后来去外地上大学,一次和家里打电话,才知道做山楂饮的厂子要倒闭了。”
  这件事谢濮完全不知道,他仔细看了看山楂饮的包装,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弄错了?这家厂子还在。”
  “没弄错,我当时很难过,觉得这款饮料是长淮市很多孩子的童年记忆,思来想去,就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想问问大家有没有救活厂子的方法,本来只想试一试,但帖子的热度比预想中的要高,引来很多人的关注和共鸣,后来被长淮本地的一个老板看到,他决定提供一笔注资,所以,”叶明朗对他眨眼,“我们现在还能喝到原汁原味的山楂饮,是不是和童年里的一模一样?”
  他身上有浓重的少年气,仅凭一腔热爱就能做到在别人看来很困难的事情。
  谢濮想起大学时的一次露营,地点在郊外,所有人都睡了以后,他独自守着篝火,非常固执的坐了一整晚,亲眼看着星星围绕月亮闪烁,然后黑夜被吞噬,太阳自东方升起,光芒笼罩万事万物,无论是高大的树木还是不起眼的沙砾。
  叶明朗就像那天早上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温度辐散给周围的一切。
  谢濮羡慕也妒忌这种人,因为他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山楂饮喝完,手中的重量变轻,他说:“我要回去了。”
  叶明朗一愣,“不再待一会儿吗?”
  他看了眼时间,果然和学长在一起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不了。”谢濮摇摇头,“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他话很难不让人多想,叶明朗的脸上没了笑,有些失落地问:“学长,你已经谈恋爱了吗?”
  有一件事他在心里踟蹰了很久——他喜欢谢濮,春心萌动也好,少年长情也罢,被谢濮送去医务室的那天,他就将谢濮的身影牢牢刻在了心里。
  再次相见以后,他试图和谢濮处好关系,打算循序渐进,最后再告白,现在看来,他好像迟了一步。
  此时此刻,对于谢濮的回答,他期盼又胆怯,他想,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么他今天一定要告白。
  然而他看到谢濮微笑对着他说:“是啊,我谈恋爱了。”
  叶明朗的少男心啪叽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光影,微风吹过,视线内的一切都在随之晃动,也包括叶明朗轻颤的眼瞳,他眼中的失落呼之欲出,然而谢濮必须忽视。
  他在某些时候很迟钝,但叶明朗的喜欢表现得太显眼,让人无法忽视,他不能对这份喜欢视而不见,因为他感同身受,喜欢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有多么痛苦。
  都是因为靳隼言,明明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喜欢,却开心不起来,靳隼言让他病态的心脏坏得更加彻底。
  与叶明朗告别,谢濮去了一家中介机构,提交完所有信息以后,刚好是中午十二点。
  他路过超市,想了想,进去买了一些菜。
  他是会下厨的,高中时他在一家餐馆做兼职,虽然做的只是切菜打下手的活,但餐馆厨师是个好人,看他年纪小又瘦巴巴,不仅会给他留一点剩菜做晚饭,还会在做菜时指点一两句,半年时间,谢濮学会了好几道菜。
  厨师还半开玩笑地问他要不要来做他的徒弟。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尽管会下厨,但谢濮没正儿八经为自己做过什么菜,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在自己身上投入什么,大学毕业的第一年,他拼命攒钱还助学贷款,吃饭全靠糊弄,后来为了接近靳隼言,他忙得更没有时间,然后就是现在,时隔许久,他打算做几道菜。
  说来也很好笑,他买菜时犹豫了许久,竟然完全想不出靳隼言爱吃什么,靳隼言在四院的那些天,他曾在心里暗暗保证会努力去了解靳隼言的喜好,但事实证明,他失败得很彻底。
  靳隼言从未对任何事物表现出特别的喜爱,他像一只永远高飞的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回到别墅,已经下午一点半。
  谢濮在厨房里忙碌,他不想浪费食物,所以只打算准备三道菜,淘米洗菜,时间很快流逝,炖得恰到时候的汤散出香味,转眼就过去一个小时。
  说要两点回来的靳隼言不见踪影。
  饭菜快要变凉,谢濮坐在餐桌旁,听见手机响起的声音,是一条推送进来的的新闻,视频有些模糊,但能确认其中一位主人公是靳隼言。
  他坐在方形餐桌的一面,抬手举起酒杯,在他对面,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在微笑。
  餐厅暖色调的灯光下,一切都被衬托得异常暧昧,他们看上去如此登对,和世界上的其他情侣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靳隼言出院以后第一次露面活动,媒体对此大肆渲染,洋洋洒洒抛出所谓的独家消息,说这次晚餐是靳氏决定联姻的信号,联姻的对象是老牌企业杜家的外孙女。
  汤匙跌进碗里,发出一声脆响。
  谢濮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麻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然后机械地咀嚼。
  他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心脏好像被小虫咬了一下,起初他只是觉得痒,然而痒意转瞬即逝,漫出密密麻麻的疼来。
  挺好的,知道靳隼言在做什么,他就不用担心了。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
  下午没什么要做的,因为请了假,谢濮不需要回四院,他将水壶装满水,在小花园里给树浇水,夜晚来临时,他早早洗漱,上床入睡。
  他并未失眠,只是睡得不安稳,夜半的时候,他被吵醒,靳隼言正站在床边解领带。
  谢濮愣了愣,“你回来了?”
  他以为靳隼言今晚不会回来。
  靳隼言解开领带,随意丢在一旁,弯腰抱住谢濮,“醒了正好,省的我再叫你。”
  他的亲吻落下来。
  敏感处被抚摸,谢濮几欲动情,却在呼吸间闻到靳隼言身上浅淡的香水味,他浑身血液都跟着冷了下去。
  靳隼言的手指有点凉,划过肩胛骨时,谢濮抖了一下,他喘息一声,试图躲避,“我不想要。”
  靳隼言退开一点,一只手撑着他的后背,打量他的表情,“生病了?”
  额头传来温度不高,这种方法并不准确,靳隼言在他的手背上轻咬一下,打算起身,“我去拿体温计。”
  “别去……我没生病。”
  谢濮浑身无力,想说些什么,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他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他没有资格对靳隼言产生不满的情绪,从始至终,靳隼言都说得很明白,他只是想玩弄他而已。
  靳隼言眯了眯眼,“到底怎么了,今天出去见亲戚……他们欺负你了?”
  他想到谢存强,觉得不太可能,他下手多重他心里清楚,谢存强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谢濮紧紧抓着靳隼言的手臂,声音很轻:“我只是觉得可惜。”
  两菜一汤,他和靳隼言两个人吃刚刚好,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剩下很多,全都浪费了。
  他向靳隼言展开手臂,放松下来的身体变得柔软,是十分生涩的引诱。
  他今晚很奇怪,靳隼言虽然不解,但兔子已经把软肉送到嘴边,他没道理不吃。
  他重新投入,勾着谢濮的腰将他拦腰抱起,抬脚向浴室走去,“阿濮陪我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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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啦,大家有吃粽子嘛?!
 
 
第49章 别走
  那天以后,关于靳家准备联姻的消息愈演愈烈,靳隼言频频登上娱乐头条,连四院里都有人在讨论八卦。
  午休间隙,众人聚在凉亭里吃冰棍,话题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靳隼言身上,关咏荷一边刷手机一边说:“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我还以为联姻这种设定只有电视剧里才有呢,不过其中一个主人公在四院待过,怎么着我也算是个能露面的配角吧。”
  秦长安呆呆地问:“什么电视剧?”
  他虽然年纪小,但很少玩手机,因此完全听不懂关咏荷在说什么。
  罗阳拍了他一下,“吃你的雪糕去吧。”
  关咏荷将目光移到怔神的谢濮身上,好奇地问:“小谢,你每天要给靳隼言治疗,是不是知道一点内幕呀,靳隼言真的要结婚了吗?”
  “谢哥当然不知道。”罗阳突然插嘴,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谢濮和靳隼言关系的人,很自觉地为谢濮打起掩护,“我还想再吃根冰棍,谢哥你陪我去买吧。”
  他说着起身,拉着谢濮往凉亭外走。
  秦长安很不解:“哥你冰棍还没吃完,怎么又要去买?”
  关咏荷摆摆手说:“年轻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小秦你听姐的话,咱们一天只吃一根,不然该肚子疼了。”
  秦长安点头,然后想了想说:“可是关姐,你这已经是第三根冰棍了。”
  走在青石板路上,罗阳忍不住打量谢濮的表情,其实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他很憔悴,人也好像瘦了一圈。
  罗阳心想,这完全是一副被渣男辜负的可怜模样。
  走了没多远,谢濮突然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
  罗阳一惊,然后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JSY先生就是靳隼言,他知道以后吃惊了很久,可这件事他没和别人说过,一直当成秘密藏在心里,他怕谢濮误会,连忙说:“哥你放心,我没和别人说过。”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谢濮从未怀疑罗阳的善良,“我在想要怎么和你解释,我一直瞒着你这件事,作为朋友,我太不坦诚了。”
  罗阳愣了愣,从谢濮来四院的第一天,他就敏锐察觉到谢濮内心的封闭,他把自己关进小世界里,旁人很难能走进去,他自己也很少走出来,即便与人相交也是若即若离,今天谢濮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出乎意料,但不免高兴,“不会啊,朋友也不一定都要坦诚,谁都有秘密嘛。”
  谢濮释然点头,“嗯,走吧,不是要吃冰棍。”
  他们继续往活动室的小商店走,罗阳这些天来也看了很多关于靳隼言的新闻,这时候和谢濮同仇敌忾地说:“哥你不要难过,你们分开了也好,我看靳隼言就是个大渣男,和他联姻的对象肯定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转角处传来一声轻笑,蒋雪青叼着烟走出来。
  他将罗阳方才的话听了个彻底,目光在谢濮身上转了一圈,才看向罗阳,“你未免想得太单纯了些,所谓联姻,不过是两个家族缔结的一份合约,所以不管靳隼言是渣男,还是……骗婚同性恋都算不了什么。”
  合约双方各出一件商品,商品的优劣事实上并不重要。
  而且这场联姻也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杜家是老牌企业,与靳隼言适龄的女孩有好几位,却偏偏选了一个身份尴尬的外孙女,很明显,这位杜小姐是个牺牲品,而靳氏这边,由靳文东做主同意联姻,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他对靳隼言的一场形象改造。
  靳隼言出院后几次闹事,导致靳氏风评下跌,尤其靳文东重病以后,其他股东蠢蠢欲动,靳隼言此时想要顺利上位,必须得变回大众眼中的“正常人”。
  罗阳没想到蒋雪青会突然出现,还听到他之前的话,有些尴尬地问:“蒋医生也来买东西?”
  “再不吃点东西要晕了。”蒋雪青晃了晃手中的面包。
  他脸色看起来确实很不好,谢濮正要开口询问,蒋雪青就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一样解释说:“没熬夜喝酒,这次是个意外。”
  罗阳买完了冰棍,有点好奇地问:“蒋医生,那你以后会不会也……联姻啊?”
  蒋雪青的背景同样不简单,罗阳忍不住想,难道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吗。
  蒋雪青很坦荡地说:“以前也许会,但现在不可能了。”
  罗阳听得纳闷,“为什么现在不可能了?”
  蒋雪青勾唇,没说话。
  当然是因为他现在已足够强大,那些人不敢再轻易地拿捏他。
  他不由得想起一些关于高中的记忆,那段他和靳隼言的关系被发现的日子,他被关在阁楼,每日的食物只有一杯水一块面包,这些食物对于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男孩来说不可能足够,可他一次也没有求饶。
  他当然知道他的父母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他哀求道歉,放下自尊刨开脸皮变回他们永远听话的玩偶。
  可蒋雪青早已生出反叛的念头,区区饥饿和痛苦不会让他屈服。。
  “蒋医生?”
  手臂被推了推,蒋雪青回过神,“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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