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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鸟(近代现代)——Brokkoli

时间:2024-08-18 11:06:40  作者:Brokkoli
  “当然是无聊嘛,我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用脑门磕了磕桌子,很颓废的样子。
  “齐宣宣。”谢濮叫了声她的名字,“你这几天都没有发病,看来有时候无聊一点是好事。”
  她患有严重的妄想性障碍,发病时会认为自己是一只鸭子,然后疯狂破坏水龙头,企图到水池里游泳。
  不止如此,她还喜欢用水泼别人,谢濮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齐宣宣唉声叹气,问他:“谢医生,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发病后会以为自己是鸭子吗?”
  谢濮接话说:“为什么?”
  齐宣宣把下巴抵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趴了下去,“我小时候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住,他们养了好多只鸭子,一下雨叫声就变大,每天还要带它们去撒欢,我也天天跟着,行走在鸭群里,偶尔会觉得自己也是鸭子,后来长大了,毕业,工作压力太大,每晚都要加班,生活在没多大的出租屋里,我就想,还是当只鸭子好,我就想当一只鸭子。”
  在水塘里翻腾,给同伴啄羽毛,她想象那个画面,忽然问:“谢医生想变成什么,如果可以选择不做人类的话?”
  她确实是太无聊了,这个问题也问过很多人,但没有人认真回答她。
  谢濮是第一个给他答案的人,他说:“我想做一棵树。”
  齐宣宣问:“为什么?”
  谢濮没有回答。
  在天地旷野里,成为一棵树,扎根土壤,抵御强风,沐浴日光,他不必再渴求怜悯般的爱,只需要获取养分便能活下去,这样他才能得到永远不会消退的安全感。
  又到下班时间,走出四院正门,今天是靳隼言亲自过来接他,谢濮很意外。
  回别墅的路上,靳隼言很神秘地说:“我给阿濮准备了一个礼物。”
  谢濮微怔,礼物这个词和太多不好的记忆挂钩,无论是生日当晚的照片还是曾戴在他手腕上的镣铐。
  明明天气不冷,他坐在车里,却平白生了冷汗。
  靳隼言脸上兴味盎然,勾缠着他的手指,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谢濮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张了张嘴,想问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路上浑浑噩噩,直到车子停下,靳隼言打开后备箱,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颗树苗,根部还带着泥土。
  谢濮彻底呆愣,表情僵住,十分滑稽。
  靳隼言轻碰他的额头,“脸色这么差,又发烧了?”
  “不是。”谢濮吐出滞涩的话语,实在弄不清靳隼言这样做的缘由,“为什么要送我树苗?”
  靳隼言没说路上碰见的事故,只说:“不是说叶子太苦么,以后不要再做吃树叶这种无聊的事,种树不是更好一点?”
  谢濮的目光在树苗和靳隼言身上游走,良久,得出结论,是的,他想要,他想拥有一棵树。
  可靳隼言,他抬头看着这个温柔恶魔含笑的眼眸,轻声问:“可是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他宁愿靳隼言对他坏一点,再坏一点,这样就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小举动而生出不舍。
  他还是喜欢靳隼言,他不想被靳隼言玩腻后抛弃,可他注定会被抛弃。
  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彷徨袭来,他无助地抓住靳隼言的衣摆,“我……“
  他想说我喜欢你,可短短几个字压在心头,重石似的挪动不了一点,这句话如今毫无意义,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自己不过是靳隼言心血来潮摆弄的玩意儿,不该生出妄想,即便靳隼言温柔地对待他,他也不敢询问原因、不敢吐露心意,害怕会得到一个可笑的答案,证明他是个傻瓜,一直在自作多情。
  在靳隼言疑惑的视线下,最终他说:“我今天晚上会很听话的。”
  无论靳隼言这次多么凶狠他都会忍着不哭,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上,或许他能短暂的得到解脱。
  靳隼言单手捧着谢濮的脸,下巴尖刚好抵在他掌心,“表情看起来不像开心,你不想要这棵树吗?”
  谢濮摇头,解释说:“我只是在想要把它种在哪里。”
  靳隼言环顾四周,牵着他到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这里没人打理,野草长得很茂盛,“这里怎么样?”
  他找了个位置,抬着谢濮的下巴让他看向别墅二楼的窗户,“从卧室刚好能看到。”
  “好,就种在这里吧。”谢濮应声。
  下午买了这株树苗后,得知靳隼言要种树,司机还顺便买了一把铁锹。
  夕阳仅剩的一点余晖下,靳隼言握着铁锹,在草地上挖出一个圆坑,泥土松软湿润,很适合栽种植物。
  接下来把树苗放进圆坑里,填土浇水,就完成了。
  最后一捧土的时候,谢濮和靳隼言一同蹲下身,用手将土压实。
  属于两个人的手在草地上交握,指缝都有潮湿的泥土。
  谢濮看着靳隼言的侧脸,这一刻,靳隼言不再是靳隼言,他也失去身份,他们之间没有玩弄与被玩弄的关系,仅剩下两个平等的灵魂。
  他们之间从没有此时这般平等,如果时间停顿,这种平等就是永恒。
  可惜靳隼言是永恒的破坏者。
  “好了。”
  他勾了下谢濮的鼻尖,看着沾上泥土的白皙脸颊,笑了笑。
  一颗树苗从今天起在这里安家,以后它的根系会深深扎进土里,迎风伸展开枝叶,年轮一圈圈增大,虽然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谢濮已经看到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等靳隼言玩腻以后,他要怎么带走他的树呢,他迟疑地确认:“它真的是我的吗?”
  “当然,它是你的树,只属于阿濮一个人。”靳隼言温声保证。
  他有点沉迷这种感觉了,只是对谢濮稍微好一点,就能得到谢濮潮湿温顺的目光,像在驯养一只极为知足的宠物,一时兴起地从指缝露出去一点东西,它就会迫不及待地献上自己。
  靳隼言注视谢濮的双眸,谢濮自己肯定不知道,他每次看过来的眸光里都清晰透露着一句话——请给我爱吧。
  到底是有多渴求爱,才会对骗了自己的人露出这种目光。
  可惜他选择的对象错了,他不是谢濮喜欢的人,自然不会给予他想要的爱。
  更何况没有猎手会爱上猎物,还是注定会被丢弃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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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
 
 
第47章 没有人会来救他
  夜风吹拂草地上的一颗树苗,它刚被移栽,并不精神,树叶垂下去,虚虚接着薄薄的月光,等到太阳升起,树叶上凝结的细小水珠也在闪光。
  卧室里,谢濮趴在枕头上,看着靳隼言正在穿衣服的背影,用疲倦沙哑的声音说:“我今天请了假,可以外出吗?”
  靳隼言正在打领带,听见这话,转过身把谢濮从床上拉起来,“出去做什么?”
  “去见一个亲戚。”谢濮垂眸,抬手整理他的衣领,然后打上温莎结,“我会很快回来。”
  “阿濮不会又要逃跑吧?”靳隼言看着他,“你知道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就像上次一样。
  谢濮这次听到他的话没有害怕和恐惧,他点了点头,“我没有撒谎,一定会回来的。”
  靳隼言勾着他的下巴,端详了片刻,最终答应说:“下午两点,我回来时要看到你。”
  从渡洋回来后,靳隼言变得更加忙碌,谢濮不明白,现在的靳隼言顶替了从前的靳隼言,靳家难道没有发现这件事吗?还是即便知道也放任不管。
  他思考得太专注,直到嘴唇传来刺痛,血腥味自舌尖蔓开,他的唇瓣被靳隼言咬破了。
  靳隼言显然不满他的走神,“在想什么?”
  谢濮如实回答,他想知道答案。
  “阿濮以为我和他为什么会斗争这么多年,不过是在争抢肉骨头罢了,老头子想用这种方式选出继承人,他要的只是胜利者,但胜利者是谁根本无所谓。”靳隼言笑了笑,手指勾勒谢濮的下颌线条,“过去八年,老头子关着我,任我自生自灭,如今依旧会保持同样的态度。”
  谢濮仰着头,不敢相信,光鲜亮丽的靳家背地里竟然会存在这样的事,靳隼言作为其中的受害者,过去是如何生活的,他为了活下来经历了什么,拨开迷雾,终于能让人隐约窥见一点影子。
  “说了这么多,阿濮是想从我这里打探他的消息吗?”靳隼言的声音陡然冷下去。
  被误会了,谢濮看着靳隼言的黑眸,没什么力度地反驳,“我没有。”
  靳隼言不知信没信,只说:“阿濮最好没有在撒谎。”
  他再次吻上去,舔舐掉谢濮唇瓣渗出的血。
  医院走廊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谢濮循着门牌找到对应的病房,然后抬手敲门。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几张病床之间用帘子阻隔,谢存强在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看到谢濮的一瞬间,他立刻张嘴骂骂咧咧。
  隔壁床探出一个脑袋,提醒他公共区域里小点声,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谢存强挑衅一样再度提高声音。
  谢濮舒了口气,“别骂了,你骂的是什么我也听不清。”
  和电话里说的一样,谢存强确实伤得不轻,两个手臂骨折,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脸颊高高肿着,因为缺了几颗牙齿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病床边,林文清蹲在地上清理水壶碎片,溅出来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脚,谢濮叫了声小姨,拿走她手中的扫帚,“我来吧。”
  太长时间不见面,让林文清对这个外甥有些陌生,她笑了笑说:“你爸心情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谢濮还没说什么,谢存强再度嚷嚷起来:“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是他找人揍了我!”
  林文清这几天听了好几遍这样的话,压根不相信,“姐夫,你明明是被追债的揍的,怎么能怪小濮。”
  谢存强说了太多假话,好不容易说一次真话竟然没人相信,他气得呼吸加重,“我有什么可瞎说的,打我的人口口声声要给谢濮报仇,不是他找来的人还能是谁?”
  他说着卖起惨来,“是,我是没啥大本事,那我不也是他亲爹吗?你姐走得早,这些年来都是我拉扯他,还供他上大学,我容易吗我?”
  “我之前说过了,是我自己。”谢濮表情冷漠,一旁有人在看热闹,他索性一把拉上帘子,“我上学的每一笔学费都是打工攒的,这些都和你没关系,我活到现在,是靠我自己。”
  谢存强哑口无言,然后耍赖,“我不管,再怎么说我都是你亲爹,你找人来揍你爹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让警察抓你!”
  收起碎玻璃,唯有水渍还在地上蔓延,湿漉漉的痕迹像是泥潭,谢濮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在泥潭里,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也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说:“好,你去报警吧,看警察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没把谢存强的话当回事,只当这是他要钱的新手段。
  “好了好了,都别说话了,小濮过来坐这里。”
  林文清搬来一把椅子,又对谢存强说:“姐夫你也是的,小濮多好的孩子,你还不知足。”
  谢存强浑身伤口都在疼痛,他当然不敢去报警,说到底,那天是他先讹人的,要是警察把账算到他头上怎么办,可要像个哑巴一样把亏咽下去,他又不甘心。
  他咬着仅剩的几颗牙齿开口:“你给我点钱,医药费要交,还有吃饭买东西的钱,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医药费是林文清垫付的,这个谢存强不说他也要还,至于其他的,谢濮问:“你外面欠了多少钱?”
  谢存强犹豫地报了个数字。
  林文清讶异出声:“这么多?!”
  谢存强嘟囔说:“我哪能想得到,本来没借多少,一直没还就越来越多……”
  赌场有人放高利贷,他玩昏头的时候借了钱,但一直没想着还,直到追债的上门,他才知道这笔债随着时间越滚越大,他现在已经彻底还不起了。
  如果谢濮不帮他,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谢濮也很吃惊,这么多钱已经不是卖房能还清的了,他说:“我今天就把房子挂出去,卖的全部钱都给你还债,不够的部分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管。”
  “不行!”谢存强急切道,“我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还钱,我还不上那群人会打死我,你就是想让我死!妈的,我生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刚生下来就把你掐死,你就是个克星,你妈就是被你克死的!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灾星!”
  谢濮平静地听他说完,然后起身,“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住院期间我会给你请个护工,希望你早日康复。”
  为谢存强还上一笔债的代价是落入靳隼言的骗局,这一次,他已没有任何可以付出的了。
  他走出病房,林文清追出来,“没关系的小濮,垫付的医药费你不用还给我。”
  谢濮摇摇头,“要还的。”
  他明显不想在这里多待,林文清犹豫再三,出声询问:“小濮,你最近过得好吗?”
  林文清和谢濮的母亲是亲姐妹,五官很像,谢濮看着她,忍不住想,如果妈妈没有离世,活到现在的话,应该就是林文清这个样子。
  他停顿片刻,说:“我过得很好。”
  林文清说:“这些年我一直想要联系你,但怕打扰到你,就没有……现在好了,你工作稳定,以后要常来小姨家吃饭,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做的油焖大虾了。”
  她的眼神愧疚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谢濮有些恍惚,很久以前,他好像也见过一次。
  那时候的林文清说:“小濮听话,小姨送你回家,你爸他只是喝了点酒才打你的,以后应该不会了。”
  他身上伤痕累累,被唯一信任的小姨再次送回变成地狱的家。
  这些记忆太久远了,从脑子里翻出来都要得废很大力气,谢濮因此感觉十分疲惫,他不想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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