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的声音的保安进来查看情况,没多久,沈立白也匆匆赶来,了解完情况后,他赶紧让护士帮年轻警员处理伤口,然后才劝说女人:“吴大姐,大勇的事情警察一定会调查清楚,你这样闹,伤了警察要被追究不说,大勇他在下面也不会安心的,你说是不是?”
女人听不进任何一句话,留着眼泪兀自喃喃:“你们都得偿命,我的大勇……你们都得给我的大勇偿命……”
沈立白朝谢濮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离开,接着继续说:“这样吧,吴大姐,咱们去我办公室谈,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谢濮走出大楼,看见年轻警员正站在台阶上,“叶警官,你的伤口处理好了吗?”
“没多大问题。”年轻警员扬了扬缠着纱布的手,“谢医生带我去食堂吧,我还等着蹭饭呢。”
还能想着吃饭,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谢医生,你刚才是不是吓到了?我看你愣了好一会儿。”他又问。
“还好。”谢濮摇摇头,惊吓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对女人恨意的惊讶,他忍不住想,这几天来女人一直待在四院,所表现出来的沉默和麻木是不是就是为了等待今天这一刻。
如果不是有叶明朗在,或许女人真的会成功,想到这里,谢濮道谢说:“刚才真的谢谢你了,叶警官。”
“别叫我叶警官了,我叫叶明朗。”叶明朗自我介绍说,“你没吓到就行,道谢就不用了,到食堂给我推荐几个菜吧。”
他说着,肚子叫了两声,自己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第19章 咬
小操场被警戒线包围,他们稍微绕了一点路。
阳光下,空气发烫,警戒线内,隐约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这里是命案现场,所有人经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
案发当天是端午节,早上下了小雨,雨过天晴后空气清新,病人们都在小操场活动,
谢濮正在对药品进行日常的登记工作,刚完成一半,就被人打断,他拿着镇静剂下去的时候,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小操场上,闻郁两只手捂着耳朵,蜷缩着发出尖叫和嘶吼,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弱兽,而在他的不远处,金大勇毫无反应地倒在地上,由脖颈流出的血浸湿了他的病号服。
其他的病人被吓到,有的尖叫有的四散跑开。
谢濮怔在原地,手中的镇静剂不知被谁夺走,几分钟后,闻郁安静了下来。
金大勇被紧急送到市区医院,但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闻郁自那天起就一直处于发病状态,他抗拒任何人的靠近,甚至连平日最亲近的罗阳也不例外,所以直到今天警察也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谢濮想着这些,步子放慢,直到叶明朗唤了他两声,他回神,道了声抱歉。
食堂没什么人,叶明朗约莫是个活泼性子,一会问谢濮这个菜好不好吃,一会又说那个菜看起来很不错,被他感染,谢濮打的菜要比平常多一些。
他们找了个空桌,刚坐下,有人端着餐盘凑过来。
是王志,罗阳口中颇为吝啬的医生。
因为两人属于不同科室,谢濮很少能见到王志,他大约能猜到王志过来的原因,但没有出声。
“上午太忙了,没赶上正点吃饭,谢医生也是?”
谢濮没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只点了点头。
王志的主要目标也不是他,转头和叶明朗搭话,话里话外都是案件的事,叶明朗忙着吃饭,没怎么应声。
王志当他脾气好,打量一遍四周,压低声音说:“小叶警官,案子还得查到什么时候,这真相不是很明显吗,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凶手就是闻郁,你们直接把他抓走不就行了,要我说闻郁不管说什么肯定都是狡辩,精神病的话怎么能信呢。”
谢濮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因为职业习惯,叶明朗吃得很快,他放下筷子,“表面的真相不是绝对的真相,找出真凶也并不代表结束,确定他的作案动机和过程,是对死者的尊重。”
王志被他说得很无措,“不是,我可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
叶明朗打断他,“这位医生,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不想讨论关于案件的事情。”
王志这下不敢再说话,饭都没吃完就端着餐盘走了。
他一走,叶明朗就没了那副正经的模样,他笑眯眯地看向谢濮,语气沾沾自喜地问:“怎么样,谢医生,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像我师父?”
他这么一说,谢濮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叶明朗刚才的神态动作有点眼熟,“确实很像。”
叶明朗用一只手抵着下巴看谢濮,他眸光澄澈,没有任何闪躲,并不会给人带来不适感。
谢濮问:“叶警官,你有碰到过找不出真相的案子吗?”
叶明朗换了只手,依旧撑着下巴,“那倒没有,可能是我工作才不久吧,不过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有一句话,凡有过必留下痕迹,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
“所以我相信,再离奇的悬案,也会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谢濮笑了笑,“你这样想是好事。”
有热血和希望才能保持对工作的热爱。
叶明朗余光看着他微红的唇,突然问:“谢医生,你高中是不是市三中的?”
谢濮虽然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叶明朗的眼睛似乎亮了亮,“谢医生,其实我……”
“阿濮。”
他的话被骤然插进来的亲昵称呼打断。
靳隼言站在食堂门口,在谢濮看过来时朝他挑了挑眉。
谢濮把餐盘匆匆放好,对叶明朗说:“叶警官,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他离开得迅速,叶明朗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他哀怨地叹了口气,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天气炎热,靳隼言还穿着长袖子的病号服,唯独一只手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青筋若隐若现的小臂,手腕处破个口子,流出些微的血迹。
谢濮一眼就瞧见,捉了他的手问他是怎么弄的。
靳隼言眼皮半垂,不怎么在意,“被没良心的东西啄的。”
他说的是麻雀,谢濮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靳隼言掌心反转,反握住他,“再看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他转身往楼下走,手还拽着谢濮,“我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走快点,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步子于是加快,走变成了跑,分明天气如此晴朗,他们却像两个躲雨的人,不得不踩着地上沉积的雨水在雨幕中奔跑。
谢濮小口喘着气,被靳隼言握住的掌心生了汗,兴许是运气好,他们一路上果真没再遇到别人。
踏上住院部四楼的时候,谢濮的腰骤然被搂住,眼前场景旋转了一下,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
他被靳隼言堵在了角落。
楼梯拐角处有面镜子,因为很少用,上面积了层薄薄的灰尘,照人也是模模糊糊的,谢濮此刻却觉得清晰极了,他能看到自己因为奔跑而发红的脸颊,因靳隼言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羞怯湿润的双眼,他的一切都无处遁形,而靳隼言却截然相反。
他背对着镜子,谢濮看不见他的脸。
视线慢慢移动,由远及近,落到靳隼言的脸上、他的眼睛上,里面好似是浓稠滚烫的热,谢濮的脸愈发红。
“我被麻雀咬了。”
谢濮不明所以,靳隼言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
“所以……”靳隼言低下头,用手指剥开他鬓角的发丝,不欲多说,对着白皙柔软的耳朵咬下去。
很疼,耳垂好像要充血了,谢濮在心里庆幸靳隼言只是咬了一下。
靳隼言话音低沉:“所以要这样才公平。”
公平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谢濮用手虚虚盖住耳朵,不让靳隼言再碰。
靳隼言便转而去勾缠他的发丝,“那个年轻警察,你好像和他聊得很开心,都说了些什么?”
谢濮没有隐瞒,把刚才和叶明朗的对话复述给靳隼言。
靳隼言站直身体,一只手还放在谢濮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你们以前认识?”
谢濮很肯定地说:“不认识。”
“刚才我被叫过去问话,他们问我,阿濮和我在小树林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是在做什么。”靳隼言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还好那里是监控死角,不然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呢。”
谢濮果然羞怯至极地闭上了眼睛。
靳隼言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但是我刚才发现,这里也有监控。”
他指了指斜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谢濮一怔,心跳仿佛停了一瞬,接着以更加剧烈的速度跳动起来,脸上的红晕也跟着褪去。
靳隼言欣赏了半晌他的恐惧,才将他的断指握在掌心,安抚说:“不会被发现的,阿濮别害怕。”
没人会闲来无事调出楼道里的视频查看。
靳隼言收拢手臂,将仍处于惊惧中的兔子搂进怀里。
不可否认的,他因为兔子对别人露出笑容而生出一点所谓愤怒的情绪,类似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的感觉。
这种情绪太新奇,他好像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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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苦药
些微热气散在空气中,谢濮再次用手背试了下水温,觉得可以后才递给靳隼言,同时展开另一只手里的药片。
靳隼言不接,“我一会再吃。”
谢濮没收回手,“我看着你吃。”
事出有因,他以前没监督过靳隼言吃药,但偶然一次,他在床脚发现了堆积的药片,才意识到靳隼言可能一直没好好吃过药。
靳隼言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舒展眉头,“好吧,谨遵医嘱。”
五粒药,他灌了口水,一口气全吃了,吃完就神情恹恹地吐出一个字:“苦。”
谢濮又把水推过去,“再喝一点?”
靳隼言没接,从背后抱住他,抱怨说:“我不想吃药,吃了就头疼。”
“头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用药情况要根据病情调整,谢濮猜测可能是靳隼言最近的症状减轻,所以之前的药不再合适。
靳隼言说:“也就最近几天。”
谢濮想了一下,“我晚上问一问蒋医生,看看他怎么说……”
“蒋雪青?”靳隼言一只手箍着他的腰,鼻尖在他侧颈蹭了蹭,“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变好了?”
天热,两个人挨在一起,体温也在彼此交换,谢濮是不爱出汗的体质,体温也比寻常人低一点,和他相比,来自靳隼言的温度可以称得上是烫了。
他没想着躲开,靳隼言搂他亲他他从来没躲过,就算抗拒对靳隼言来说也跟挠痒痒一样,而且他也是喜欢的,这样和人紧紧靠在一起,鲜活的脉搏和心跳融为一体,他内心的渴望才能稍微满足。
他走了下神,语速也跟着慢下来,“蒋医生人很好。”
无论怎么样,蒋雪青虽然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但他没有宣扬出去,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负责的医生。
靳隼言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呼吸逡巡在谢濮的后颈上。
他后颈处的软肉很敏感,靳隼言心知肚明,却故意在那块皮肤上亲了亲。
他亲一下,谢濮就抖一下,“阿濮觉得他哪里好?”
谢濮一边发抖,一边回答,声音都磕磕绊绊的,到最后,他只说出几句语无伦次的话,又被靳隼言抬着下巴亲。
他隐约尝到一点药味,确实和靳隼言说的一样,很苦。
本想让靳隼言吃个药,到最后反而将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谢濮被靳隼言抱着,有些飘忽的视线放到桌角的拼图上,上面追逐气球的小狗依旧可爱,他还是觉得疑惑,“闻郁到底为什么要送你拼图?”
“谁知道呢。”靳隼言不甚在意,“估计骂我是狗吧,啧,那个年纪的小孩最烦了。”
罗阳是一个虽然年轻但十分负责的护士长,他曾很骄傲地对谢濮说,他来四院工作后一天都没有请过假,但今天是个例外。
谢濮回来时他正坐在桌旁发呆,房间内溢满泡面味,自从谢濮搬进来后,他已经很少吃这样味道重的东西了。
谢濮走过去,看见桌上的泡面已经肿胀凝固,罗阳听见声音,猛地缓过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谢濮打了声招呼,然后低头去吃泡面。
谢濮先他一步拿走泡面,“已经凉了。”
罗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过长,他懊恼地打了下自己脑门,“没事儿,反正大夏天的,不吃就浪费了。”
谢濮躲过他的手,把他带回来的饭盒推过去,“关姐打的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罗阳捧着还留存温度的饭盒,眼圈蓦地红了,他低头掩饰,嗓音发哑:“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他声音里充满迷茫,“我早该劝闻郁出院的,如果他上次就出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都是我的错……”
金大勇的致命伤在脖领处,凶器是一把小刀。
闻郁喜欢拼图、堆积木,他的病房里有一个积木拼成的玩具小人,小人手中拿着的武器就是这把小刀。
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一个装饰品,但它最后却插进了金大勇的动脉里。
罗阳是最自责的人,他对谢濮说,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他是四院的护士长,他记得每一个病人,但闻郁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们在同一天进入四院,闻郁抗拒排斥任何人,唯独亲近他。
他多希望能看着闻郁被慢慢治愈,然后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发生的事实与他所期望的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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