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之从背后搂住严时,鼻尖在他脊背上点了两下:“好。”
郑恩之没有细说他被霸凌的事情,但严时有大概了解过。
体考受伤后,严时一门心思想尽快养好伤回国复读,但几次手术加住院,半年过去,出院后复健困难,他走路都有很大问题。
后面又复健将近半年,拆掉钢板,经过一个月的康复,伤腿仅仅恢复到和正常人走路无异。他再也不能剧烈运动,就连普通的跑步都成问题。
严时从积极面对到逐渐绝望,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接受了他再也不能当运动员这个事实。
在L国边复健边念书时,托朱廿帮忙打听郑恩之的消息,朱廿发给他一段参与霸凌他的人的录音。
“任显过生日,又不要他花钱,请他去不去,都是同学,请他那是看得起他,摆架子给谁看?全班就他没去,不是他告密是谁告密?我们去了的总不能自己挖坑往里跳吧?这事儿校长都知道了,我们几个人被记过,不都是他的‘功劳’么?
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人,谁知道这么恶心,揍他都是轻的。挺没意思的,每回都和个木头似的站着让人打,也没见他哭过。
开始他还反抗过一次,周达嫌他书包碍事,想摘了丢一边去,结果拉链扯坏了,东西全掉出来,他那书包里头什么垃圾玩意儿都有,我把他铅笔掰了,直接上来给我手咬了一口,他妈的贱狗,得亏是没咬破,咬破了还得打狂犬疫苗。一破包还有他那堆垃圾比他命都重要。每回把他东西丢到楼下,他不上课挨老师批都得去捡回来……”
严时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朱廿在电话里安慰他:“别气,哥们几个已经把那几个傻逼给揍了。”
半晌严时才憋出哽咽的一句:“谢了。”
“严时,严时。”郑恩之脸上湿漉漉的,在雾气里看不大清。
严时回过神来:“嗯?”
郑恩之晃晃手里满是泡泡的浴花:“该你给我打泡泡了。”
“好。”严时接过去拿浴花在郑恩之身上每个地方都打满泡泡。
郑恩之问:“你刚才在想什么?你都不理我,叫你好几声了。”
“在想你。”严时把浴花丢到一边,冲洗干净手,挤了洗面奶搓出泡泡,准备给郑恩之洗脸。
“是吗,想我什么了?”郑恩之仰着脸笑嘻嘻地看他。
严时搓泡泡的手停下来,看着郑恩之没有说话,郑恩之看到他嘴唇咬得都发白了,眼睛通红。
“严时,你怎么了?”
“没事。宝宝,闭上眼睛。”严时说话声音很低,几乎要被水流声盖过去。
郑恩之听话地闭上眼睛,严时将洗面奶泡泡涂满他的脸,像是抚摸他一样在他脸上轻揉,很让人犯困,时间比之前都要久。
洗完澡严时先给郑恩之吹头发,吹完郑恩之去外面收拾东西,严时自己在洗手间吹头发。
郑恩之收到李月亮发来的道歉消息,他给李月亮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有十五分钟,挂断后,郑恩之发现吹风机还在响,严时还没有吹完。
他头发比郑恩之要短很多,每次吹几分钟就干了。
郑恩之推开门,发现开着的吹风机放在洗手台上,而隔着紧闭的浴室门,隐隐约约听到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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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郑恩之开门进去,几乎是同时,哭声也停止了。
严时面朝浴室一角站着,背对门口。
郑恩之走过去问:“严时,你在哭吗?”
“没有,不小心吹到眼睛了。”严时躲着不和郑恩之视线遇到一起。
“我看看。”郑恩之左手放在他腰上,伸着脖子想看看他。严时不说话,脸扭到另一边去。
“严时……”郑恩之握住他的右手在手心捏了两下,他声音带了些颤意,“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严时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转身与郑恩之面对面,两人对视的瞬间,严时又想躲到墙角那去了。
但他没有,郑恩之抱住他了。
郑恩之埋怨道:“你怎么躲着我偷偷哭啊?我要生气了。”
严时说:“那你生气一下好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生气。”
郑恩之立刻松开了抱他的手,瞪他说:“那我生气了。”
严时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亲,把人抱在怀里说:“我宝宝好可爱。”
郑恩之手放在严时腰上,蜷起食指隔着衣服刮了两下,问道:“你为什么哭?”
严时又开始鼻酸,他只要一想到郑恩之遭受霸凌,父母不爱他,就心疼得难受。
他第一次见到郑恩之那会,他笑得好看,模样和性格都惹人喜欢,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才被人打过。
正常家庭的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都有家人撑腰,有朋友安慰。郑恩之没有,他忍气吞声,独自承受这些不该他承受的事和情绪。
严时许久没说话,郑恩之靠到他怀里,轻声说:“我有想过为什么我握着画笔,偏偏我的世界里没有色彩。我放弃了上色,但我没有放弃起型勾线,我不想它停止和坍塌。后来断断续续走进来好多个握着画笔的人,在我世界里填色,好像我的坚持也不是没有意义。”郑恩之仰头看着严时,笑了起来,“而遇到你之后,忽然就变得特别...嗯...特别五彩斑斓,就一瞬间所有颜色都填了进去。”
严时注视着他,抚摸着他的脸,哽咽着,乱了气息:“恩之辛苦了。”
他抹去严时流淌下来的眼泪说:“我不辛苦的,真的。”
过了几秒,郑恩之又说,“那个...好吧,其实很累很辛苦,但是我觉得很值得,特别值得,真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我也会心疼的。”郑恩之说着捂住自己胸口,“不行,好疼,我要严时的亲亲才能好。”
严时破涕为笑,打横抱起郑恩之,两人躺到床上亲起来。
次日他们睡到很晚才起,音乐节去得很晚,站在很靠后的位置,人头攒动,看不到舞台。
严时蹲在郑恩之前面说:“坐到我肩上。”
郑恩之怕他听不到,蹲到他旁边说:“不要,你快起来。”
严时很执着,手碰了碰郑恩之的腿说:“宝宝快点。”
郑恩之抬腿坐上去,严时抓着他的腿站起来。郑恩之去握严时的手,两人双手十指交握。
“看得清楚吗?”
“超级清楚!”郑恩之弯下腰小声说,“谢谢老公。”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很小声,严时只听到了“谢谢”,他问:“你说什么?”
郑恩之立刻大声说:“没什么!”
低头盯着严时头顶的发旋在心里嘟囔,都怪李月亮出的馊主意。
“郑恩之!郑恩之!”郑恩之闻声回过头,是李月亮,“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我怎么,老打喷嚏。”
……这人就不经念叨。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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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恩之在家里转来转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摆摆沙发靠枕,碰碰桌面干不干净,又转去厨房帮严时打下手。
菜做得差不多了,严时终于腾出手来洗干净,从背后抱住了四处乱跑的郑恩之,下巴抵在他肩窝,温声说:“宝宝能歇会儿么?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严时,我紧张...”
严时安慰说:“他们特别特别好相处,相信我,你们一定相处很愉快。他们不像传统父母端父母架子摆规矩立方圆,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
“嗯,嗯。”
郑恩之扭头搂住严时脖子,亲亲他的下巴。严时捏着他下巴亲上去。
两个人亲到卧室里,躺到床上亲。
亲了不知多久,郑恩之微微喘气问:“几点了?是不是快来了……”
“敲门我们会听到。”严时又扣着郑恩之后颈亲上去。
老严和小秦女士敲门时发现门没关,自顾自开门进去,小秦女士喊了两声严时,没人应。
家中一股饭香味,她挨个屋找人,卧室门没关,她看到严时趴在床上,身下压着一个人。
小秦女士朝老严招手叫他过来,老严凑过去,愣了两秒,用力清了两声嗓子,敲敲卧室门:“严时,你叫我俩来吃狗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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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两人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严时将郑恩之挡在身后,热着脸看他们,一副做坏事被父母抓包的小孩子表情。
严时声音干哑,极其尴尬地说:“额,你们怎么进来的...”
郑恩之在后面拽拽他衣服小声说:“你说留门来着。”
严时皱眉:“把这事儿给忘了。”
郑恩之害羞地探出脑袋,朝老严和小秦女士笑了一下,飞快下床,拖鞋只蹬到一只,另一只飞到老严脚下,郑恩之冷汗立马下来了。
他立刻朝他们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然后干巴巴笑了两声,特别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让你们见笑了。”
严时直接笑喷了。郑恩之把手伸到后面,冲严时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小秦女士说:“恩之你好。”
老严笑着说:“没事,严时的笑话我们见多了。”
严时:“?”
郑恩之抿唇忍笑,严时伸手在他后腰捏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郑恩之跑去盛饭,严时上菜。坐定后,严时发现郑恩之面前摆着家里最小的那个碗,里面的米饭只有拳头大小。严时偷偷戳戳郑恩之的腿,郑恩之看向他,严时拿筷子指向郑恩之的小碗,郑恩之朝他皱了下脸。
老严话很多,也很会活跃气氛,和严时说的一样,他们极好相处。在饭桌上一边聊一边吃饭,郑恩之觉得特别快乐。没过几分钟那一点点米饭就吃完了。
他原本是打算一点点吃,矜持一点,别显得自己和没吃过饭似的吃那么大一碗,但他完全沉浸在和长辈交谈的愉悦里,完全忘记要小口吃饭这件事。
米饭碗空了,郑恩之一个劲儿地夹菜吃,严时忽然拿过他的碗起身去电饭煲那儿盛饭。米饭压得很实称,沉甸甸的一满碗。
郑恩之在桌下拿腿碰严时,严时回碰两下,郑恩之碰三下,严时就碰他四下,郑恩之碰了他五下之后看向了严时。
严时笑着扭头看向另一边,老实了。
小秦女士去厨房拿了个碗,用公筷夹了郑恩之够不太着的肋骨放到碗里,满满一碗放到郑恩之跟前:“恩之啊,多吃点肉,阿姨下回再见你,你要是上称轻了,我们可是要找严时麻烦的。”
“谢,谢谢阿姨。”郑恩之看着满碗的肉和米饭,眼睛有点发涩。
严时往郑恩之碗里夹了几块炒鸡,可怜巴巴地和他咬耳朵:“你是不知道他们找我麻烦有多过分,老欺负我。”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严时立刻坐直了:“没什么。”
吃过饭他们一起去了楚美丽家里,馒头见着郑恩之像只皮球一样弹射过来扑到他身上。
小秦女士说:“馒头也好喜欢我们恩之呢。”
郑恩之抱着毛茸茸的耶耶馒头,被午后的阳光晒着,整个人被严时和他的家人带来的暖意浇灌,心里好像长满了金灿灿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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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郑恩之的懒病就又冒出来。前几天郑恩之起得比严时都要早,一开学就像只蘑菇一样躲在被子里,死活起不来了。前一晚说着要早睡,还是磨蹭到凌晨两点才睡下。
严时晨跑遛狗加买早饭做完,郑恩之还在床上,他卡着点喊郑恩之起床,完全喊不起来。
郑恩之说着这就起,然后又倒头睡过去。
再睡就得迟到了,严时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郑恩之迷迷糊糊搂着严时脖子,闷着鼻音嘟囔了句:“老公早上好。”
严时听了差点松手把郑恩之丢到地板上,继而故作镇定地说:“早上好宝宝。”
严时把郑恩之抱到洗手间放下,郑恩之倚着墙,握着严时挤好牙膏的牙刷刷牙。
郑恩之直到坐在饭桌前才清醒一些。
严时说下周五他要和其他几个体育老师一起带学生去市里参加田径运动会,要周日才回来时,郑恩之彻底清醒了。
“那我想你怎么办?”郑恩之刚夹起来吸满豆浆的油条重新落回豆浆里。
严时说:“我们晚上可以打视频电话。”
郑恩之问:“那白天呢?”
“我会抽空跟你打电话的。”严时吃得快,起身去刷馒头的食盆。
“好。”郑恩之扁了下嘴,他只要一想到要和严时分开两天,就不怎么有胃口。飘着油泡泡的甜豆浆都不想喝了。但他还是皱着眉喝下去。
郑恩之不会让心情影响他上课,反而上课能让他心情更放松一些。
他认为自己太过于不能接受和严时分开两天这件事,便想办法把缺失掉的这两天弥补回来。
中午在外面吃饭时,郑恩之把严时放到他对面位置的餐盘推到严时左边位置,然后绕到严时左侧坐下,朝他身边靠了靠,手臂和他紧挨着。用来挖米饭的握勺子的手都换成了左手。
严时扭头看郑恩之,郑恩之就凑上去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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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晚上吃饭时,郑恩之端着他的大碗坐到严时身旁。
严时说:“怎么坐这儿?”
郑恩之干嚼米饭囫囵着说:“就是想坐这儿了。”
严时左手搭在郑恩之左肩捏着他耳垂,故意皱眉:“看着我吃不下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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