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对自己母亲的了解说了出来。
却没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微顿。
沈不弃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托盘,停下了脚步,扭头往回走。
他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被设计出这样的基因,敏捷和力量都被刻意点满了。
走得这么近还没有被发现。
以致于听得清清楚楚。
他当然也有些痛恨自己现在知道了太多。
知道了初见时,他身上那时隐时现的菡萏香气。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他却知道,那是和S级Omega信息素相似的东西。
说不定,也有什么依懒性呢。
第54章
季维时是晚上发现的不太对劲,他好像又被无形地隔开了。
直到晚上吃饭沈不弃都没出屋门一秒,季维时现在是踩着线行事,自然也不敢随便踏出这一步。
只能在审判处里不停地瞎溜达。
出任务的黎野几次撞见他,虽然知道季维时没有积分限制,可还是没忍住道:
“您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帮我们1区做点任务,派往前线的人一去,实在不够用。”
季维时思考一番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直乱晃的确没什么好事,而且正好摸一摸1区的底,点了点头。
黎野见他破天荒地好说话,心中惊愕。
1区还不知道沈不弃和季维时的事,秦澈不想让沈不弃那点倒霉事都被抖搂出来,黎野他们只隐约知道小少爷回来了。
现在看着这位几次见面都狠厉轻狂的4区庇护者,和他一起出任务,还干得……这么卖力。
黎野看着“蝴蝶”轻巧斩下变异白虎的头后,忍不住赞叹:“厉害啊!”
他是偏办公型的审判者,没真正和季维时一起作战过,此刻才真正认识到这位年少成名的战场天才究竟是什么实力。
这样的人,竟然抛下自己的区来1区帮这种无足挂齿的小忙……审判处结算时,黎野几次欲言又止。
季维时正端着自己的蜂蜜水品尝酸度,心情还算可以,看他这样子,心中疑惑,随口问道:“你怎么了?刚才的任务有问题吗?”
黎野赶紧摇摇头,刚才那种普通S级任务季维时来了就是降维打击。
他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道:“任务完成得很好,那个,领导,我其实是有件私事想问。”
“说吧。”
联盟里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一起打过变异种出过任务就算战友了。
何况以后还要长待在1区,季维时耐心还算可以。
黎野轻咳一声:“呃就是,您是不是喜欢我们审判长啊?”
“咳咳咳”季维时差点被自己的蜂蜜水呛着。
黎野笑了两声,“您慢点啊,我平时真不是这种八卦的人,但是现在谁不知道联盟里局势紧张啊,派到您们4区的支援都够平时拓展计划了。”
“我这不是想着,我们审判长岁数也不小了,我想撮合撮合。”
季维时快被他气笑了,说话不留情面:“你脑子有坑吧,他儿子都比我大三岁你知道吗?”
“啊,原来您是在乎小少爷啊?这倒无所谓,听说小少爷都有孩子了,根本不会影响您和审判长的。”
“傻逼。”
季维时如是评价,顺便反问: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那个孩子的爸爸?”
……爸爸?
黎野知道……知道个毛啊,就算现在当事人告诉他他也根本不敢知道啊。
尬笑了两声,他准备和祁秋水请教请教这位领导的好故事。
季维时却拦住他:“诶,等等,”
黎野:“您还有什么事吗?”
季维时有点难为情,问得却流畅:“你为什么会觉得呃,觉得我和秦澈有关系?”
黎野实话实说:“我不清楚您和小少爷的关系啊,平时也看不出来什么,还以为您是因为审判长才在这里的。”
“哦。”季维时点点头,又烦躁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的是他?”
“啊???”
·
得到指点的季维时信心满满走了。
徒留黎野一个人在审判处里值班,他一边咒骂着世界可恶,一边祈祷着上天赐个对象,正骂着,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诶,你咋来了?”黎野看着祁秋水很是欣喜,他俩是军校里一届的同学,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
“废话,我他妈没事还能来找你谈恋爱啊?”
黎野想起自己刚刚的祈祷差点呕了,心想自己要的是omega,不是alpha。
所幸祁秋水没接着说,开门见山道:“行了,别说没用的,我们领导呢?”
“楼上,好像搞对象呢,你最好别去。”
“要不是他搞对象不回去吗,我也不来你这破地!”祁秋水现在脾气爆得很,自从上次和秦澈一块去了趟禁区,6区那边就跟神经病似的缠着他打。
关键拿到东西的是秦澈不是他啊。
这些庇护者一个个脑子有病,找儿子的找儿子,找老婆的找老婆,倒霉的全是他。
黎野“哦”了一声问,“你来得这么急,是4区出什么事了吗?”
“还好吧,打架肯定输不了,就是太恶心了,他们弄了个什么生理性和平剂,打到谁身上谁倒霉。”
黎野一边带着他往上走,一边问:“什么玩意,生理性和平剂,那是干啥的,我咋从来没听过,你和审判长他们说了吗?”
“说个屁,联盟内网说白了就是周清燃他家,我敢说毛啊,这不是破开包围圈出来了亲自说嘛。”
“你要问我是啥我也真不知道,送过去检验的样品测不出来什么,打到人身上的症状是让人精神域封锁,没法再调动机甲。”
“而且越想打越解封不了,除非你真心实意地不想打了,那玩意也就解除了,但只要你想再打,精神力就用不出来。”
黎野听得骇然:“卧槽,这什么玩意啊。”
一只修长的手挡在祁秋水面前:“我知道了,你们领导刚刚出去了,先和我说吧。”
鎏金眸光璀璨,正是秦澈。
祁秋水连连说好,连带着黎野三个人一起到了屋里叙事。
而刚刚被秦澈看到出去的季维时则毫不知情,他急速安排了一番,照着黎野说的仔细弄好了,
然后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深邃眉眼,冷白肌肤,犀挺鼻梁,唇不点而红,漂亮得很。
他满意地穿上自己黑色衬衫,浅色外套,勾勒出几分青春气息。
矜持地敲了敲沈不弃的房门。
没反应。
他不信邪,继续敲。
敲了大概十分钟,还是没反应,季维时知道,这门大概是不会开了。
失落地慢慢转身,他连口气都不敢叹息,生怕里边的人是故意不给他开,听到他叹息会更生气。
心中的失落却像阴云笼罩天空。
就在他转过身的片刻,“咯吱”一声,门开了,他顿住,心脏起起伏伏,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什么事?”
很不耐的语气,季维时却差点哭出来,他激动地扭头,眨眨眼,长睫沾染的雾气消散。
乌黑的眼珠像流星划夜,璀璨漂亮,他咬着唇问:“想约你出去玩,可以吗?”
沈不弃看着几米外站着的人,心情复杂,他大概能猜到这个人的心情,被抛弃后重新听到喜欢人声音的欣喜?
可是他就没法高兴。
他不能分辨自己的情感,也猜不透了季维时的,那S级Omgea的信息素味道就好像挥之不去的阴翳。
落在心口,堵得人无法呼吸。
他今天已经在屋里待了四个小时,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黑暗,可他就那么在床上默默地坐着。
窗帘紧紧地拉着,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他能怎么办呢?
去问季维时吗,他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敢把这伤口再揭开。
他们两个之间要克服的东西太多了。
后来还是忍不住重重一把拉开了帘,外边已是暮光沉沉,夕阳红得要点燃远方长河海洋。
沈不弃看了会儿,觉得那轮红日和季维时的唇一样艳丽,又觉降落的黑好像季维时的眸。
此时敲门声已经响了十分钟。
他知道,他应该开门,他得把季维时刻意忽略的事实重新揭开,那令人厌烦的菡萏香气他也拥有着。
说不定那令人恐惧的依赖性也是他有的。
于是他拽开了门。
门外的青年仿佛年轻了许多岁,挺拔,高挑,漂亮得几乎算的上锐利。
这是一把利刃,能轻易刺透人心。
朝他欣喜笑的时候,连眼角都盈满着润色。
沈不弃忽然想起,眼前这个还没跨过少年与青年交界线的人,比他还小上三岁。
他不应该如此苛待一个从来没有过爱过别人的年轻孩子。
所以沈不弃没能拒绝季维时。
没能把冰冷的话放在今天说,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等我换件衣服。”
季维时尾巴都快摇起来了,兴高采烈地点头:“好的,我等你!”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得很。
沈不弃关上门,拽开自己的衣柜,7区时,他没几件衣服,还基本上都是黑的,后来去了5区沈思给他弄了一柜子搭配好的衣服。
秦澈在那基础上又给他添了几件,沈不弃最后选了那件浅蓝铺白色的T恤,和一件宽松的黑色外套,下身随便搭了件牛仔裤。
他自认为穿得足够随便,可是一出去,季维时那眼珠子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脸颊飘粉:“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他说完这话人不仅脸红,还有点发热了,得意洋洋地要把这打扮归功在是因为和自己一起出去。
瞧瞧这颜色,都和他穿得有些互补。
沈不弃却蹙了蹙眉:“太显眼吗?我挑了套最普通的,那我再去换一件。”
季维时连忙阻拦:“诶不不不,好看是好看,但是非常清新,一点都不招摇。”
沈不弃看他说得认真,挽留这套衣服时眼睛眨眨眨的样子,猜他应该是喜欢这件衣服,只好打消了想法,“嗯”了声跟着往外走。
“小忆,我们一会儿先一起去吃饭,我预约了好多你爱吃的,咱们过去就能吃。”
沈不弃在脑内组织语言,正放空状态,没来及回应他,忽然,面前递过来一枝玫瑰,层层舒展,红得艳丽。
他愣了一下,只听季维时说:“今天的玫瑰,我还没有忘记。”
“以后的玫瑰,我每天给你,好不好?”
他好像在乞求什么,大概是渴望着用玫瑰换爱。
沈不弃心情复杂,却坚定了自己应该和季维时说清楚,季维时沉溺于这带着水分的爱,所以不愿意面对现实。
但不能,不能两个人都这样。
他得做些什么。
至少让季维时想一想,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是信息素带来的极致迷恋,还是求而不得只想要回应的畸形欲望。
接过玫瑰,沈不弃说:“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好啊,那我们吃饭的时候说好不好,”季维时眼睛直冒光,啪嗒啪嗒眨着,“吃完饭我们就去未来塔看星光,然后去启阳河里划船看烟花,我们还有……”
“好了,”沈不弃打断了他,不忍心告诉季维时这些可能都要在吃饭的时候结束,选了个委婉的说法,“安排那么多可能也做不完,而且现在联盟里每天都有事情,我们还是先休息好再说。”
季维时连忙赞成地点点头:“我也觉得,那我们看完烟花就回来休息好不好呀?”
他已经习惯了尾音上扬,配着松软的黑发,活力满满的打扮,让沈不弃没法说出什么太狠心的话。
——季维时实在应该感谢自己今天的打扮。
太年轻了,让沈不弃不忍心欺负孩子一样从此刻就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他不再说话,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季维时高兴地多充满一会儿遐想。
然而却忘了,在季维时眼中,他们在热恋期。
那骨节修长的漂亮手指,缓缓地搭上了玫瑰至的另一端,隔着短短一截,沈不弃觉得自己握着玫瑰的手指,也快被烫到了。
他感受到手中玫瑰滞涩了片刻,随意地望去,却差点松开自己的手。
两只手占据了玫瑰花枝的两端,中间的距离却逐渐缩短。
刻意的,人为的,卑劣的。
沈不弃收回手也不是,放着手也不是,似乎只有这样保持现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现,才能让气氛趋于宁静。
至少,季维时握住的不是他的手。
这已然让人感谢他的进步。
虽然这进步微乎其微。
去的路上,自然要穿过1区的审判处,形形色色的审判者疲惫地归来,看到两个人,大多是陌生。
因为季维时的脸还没有被公开。
沈不弃也只存在于听说中。
但季维时却热情地和每一个陌生人打招呼:“Hi,我们要出去约会了。”
在两人之间承担桥梁作用的玫瑰花被他轻轻勾起,沈不弃被迫地高举起自己手。
这种尴尬弥漫。
1区的审判者们也多是迷茫,还以为是哪个等级高的同事在炫耀脱单,犹犹豫豫地选择了恭喜。
走出去审判处,沈不弃终于忍无可忍松开了手:“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生气了吗?我错了,”季维时从善如流道歉,“我只是怕他们看到了奇怪。”
这样明明更奇怪……
沈不弃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青年,温柔的,矜贵的,爱撒娇的,或者是狠厉无情的,又或者是现在这样耍无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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