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的。
他哑着嗓子说。
当天的多媒体教室坐满了人，又吵又乱，大家都不按班级来坐，随心所欲地扎堆。
姚璐帮他占了周淮之背后的位置，见他进来，拼命招手。
姜南戴着口罩，避开来往的同学，悄悄坐到了周淮之的后方，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排桌椅。
和周淮之的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够触碰，甚至还能闻到周淮之校服上传来带着薄荷清新的皂荚味。
那天的电影放了什么内容他没有在意。
只记得自己在别人注意力都放在电影上时，偷偷用手丈量自己和周淮之的距离。
那是不过两个手掌的距离。
如同今晚一样近。
一直到电影散场，姜南都没有注意到放了什么内容。
出了电影院，他深呼吸了一下，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周淮之问：“我送你回去吧。”
姜南这次没有跟他客气：“好。”
周淮之的车就停下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两人搭乘电梯下了梯。
姜南看到亮起灯的黑色轿车，车身线条简洁流畅，看似低调又极具张力，不由想起周淮之在直播间给自己打赏的那几十万。
败家子啊！！
他痛心疾首地骂道。
周淮之刚来A市不久，虽然之前借同路的理由送了姜南一次，但对这边的道路不算熟悉，上车就在导航输入了“锦绣豪庭”的地址。
回去的路上，姜南都在想怎么处理周淮之是自己直播间粉丝这件事，他甚至连退钱给周淮之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周淮之见他神情苦恼的样子，出声问：“怎么了？”
“嗯？”姜南收敛心神，“没什么，只是有点困。”
周淮之闻言只当他是昨晚睡太晚，没有多想：“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姜南看了眼路程，只剩下几个公里：“不睡了，快到了。”
周淮之也没有勉强他，稍微加了点车速。
车子到锦绣豪庭门口，姜南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对周淮之说了句：“路上小心。”
“好。”周淮之点头，看他转身进了小区才掉头离开。
姜南回到家里，拨通了姚璐的电话。
姚璐等他回电等了一晚上了，几乎是秒接：“到底怎么回事啊？周淮之怎么会是116657359呢？！你不会弄错了吧。”
姜南半躺在沙发上，语气肯定：“不会。”
他把今天晚上和周淮之吃饭的经过说了一遍，强调自己亲眼在周淮之的手机上看到116657359的系统消息，以及周淮之说自己喜欢会唱跳的女生。
“会唱歌跳舞……”姚璐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就是你吗？！”
“严谨一点。”姜南提醒她，“是我的主播马甲，不是我。”
“没差啦，反正本尊就是你。”姚璐不在意地说，“没想到啊，最终他还是栽在你手里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姜南扶额：“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晚上他脑子都跟浆糊似的。
既高兴，又茫然。
高兴的是周淮之是喜欢他的，茫然的是喜欢的又不是他。
周淮之喜欢的是他的马甲，还是个女马甲，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个直男。
姚璐却没有他顾忌这么多，反而说：“这是好事啊！当初你不是说要让他高攀不起吗？机会就在眼前！”
姜南：“……快别提了。”
当年姜南被周淮之拒绝，虽然能理解周淮之拒绝自己的理由，但是总归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恋，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输在起跑线的他急需发泄内心的苦楚，约了姚璐深夜痛饮一番，在酒精的刺激下，一时上头激情下单三十件小裙子。
他当时醉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却不忘大放厥词：“校草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我你爱理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
“等我小裙子到了，让你看看什么叫女神！”
隔天他酒醒后，收到了同城的第一件快递——一件黑色掐腰背心短裙。
他拿着又薄又短的布料，一脸迷茫地看着门口双手抱臂，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姚璐：“这什么玩意儿？你的裙子为什么寄到我家里。”
“这不是我的裙子，是你让周淮之高攀不起的辅助道具。”姚璐忍着笑，冲他扬了扬下巴，“穿吧，女神。”
姜南：“……”
接下来他连收了五天快递，各式各样的裙子快把他淹没了。
他第一次穿裙子是在姚璐的怂恿下，和她一起去发传单，也是那一次碰到了俞强，成为银河TV的女主播。
没想到当年的一句醉话，多年后却成了真。
姜南头都大了，他和姚璐聊了半天，最后手机没电告终。
起身拿充电器充上电，姜南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毫无睡意。
手机上有周淮之发来的晚安信息，距离发送时间已经过来一个小时，姜南没有再回复，趴在床上辗转难眠。
“啊——”
他抓着被子将自己捂住，一想起自己在直播间穿着超短裙又唱又跳的样子被周淮之看到，就有种脚趾都要蜷缩起来的羞耻感。
幸好周淮之不知道他粉的女网红是自己。
否则真的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姜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后爬起来开了电脑，登录某问答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震惊】《拒绝过我的校草成了我直播间的粉丝怎么办？》
第22章 JK格裙
姜南发帖的是国内很受欢迎的一个问答论坛,论坛网民活跃度非常高，即使已经凌晨两点，帖子刚发上去就收到了不少评论。
【震惊】《拒绝过我的校草成了我直播间的粉丝怎么办？》
【楼主】本人是某平台的小主播,粉丝量刚过五位数那种小透明,偶然发现直播间给我刷礼物的粉丝居然是高中时期拒绝过我的校草！！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1L：卧槽,白月光送上门了你还不下手？你是戒过毒吗？
2L：关键词【主播/校草/直播间/粉丝】你们真他妈会玩儿……
3L：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4L：火钳刘明！想知道是哪个平台，盲猜银河？某音？
为了不掉马甲,姜南故意模糊了一些信息，他忽略掉猜他马甲的回复，继续往下看。
5L：楼主这么问……十有八九是还对初恋念念不忘？
姜南：“……”暴露了。
这个五楼的回复太一针见血了,他就是对周淮之余情未了。
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急于表白,而是选择和周淮之去同一所大学，再以校友的身份和周淮之慢慢熟悉，这样一来是不是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是在重逢之后，和周淮之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对方是真的不喜欢男人,才慢慢收起了心思。
今晚这顿饭，本是他给自己最后的一点念想,没想到峰回路转,周淮之居然是他直播间的粉丝！
震惊过后,姜南又遏制不住心底慢慢滋生的惊喜。
自己喜欢的人,同样喜欢着自己。
这简直不敢想。
姜南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有种不知所措但又急于做点什么的冲动。
人都送上来了,要不……
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刷新了帖子，看到新的评论。
30L：我猜也是余情未了……不然楼主怎么会大晚上来发帖？
35 L：建议楼主迎男而上,先撩他再上他再狠狠甩掉他，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36 L：这跟双向暗恋有什么区别？下一步就是双向奔赴了吧！
37 L：等一个“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的帖子。
……
姜南一条条评论看下来，可谓是茅塞顿开。
就像论坛的水友们说的一样，白月光都送上门了，自己还犹豫什么呢？！
即使周淮之喜欢的是自己的另一面，那又如何呢？女主播南南也是自己啊。
他和周淮之就是双向暗恋！
姜南心境豁然开朗，在帖子底下回复了网友。
67L（楼主）：受教了，谢谢大家！[抱拳]
关闭了论坛，姜南手机往旁边一扔，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开始期待明天的直播。
照周淮之最近出现在直播间的频率，明天他应该也会在的吧？今天他还收到了自己直播间的公告提示。
姜南把手机拿过来，上面显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平时如果不是和亲友打游戏，他很少会熬到这个点，这些天来为数不多的失眠，大多都和周淮之有关。
微信上有周淮之到家时发来的消息，简单的一句“早点睡”。
再往上是昨天周淮之约他去参加攀岩队聚会的记录。
想到昨天的聚会，就不可避免想到昨天的公主抱和纸牌互动，对方灼热的怀抱和强而有力的手臂让他整个人都燥了起来。
周淮之怎么会喜欢他呢？他喜欢自己哪一点？
喜欢女装的自己好看吗？可是自己男装也不差啊！
还是因为自己会唱会跳？可是银河TV有那么多唱跳主播。
姜南胡思乱想半天，最后又想到昨晚周淮之替金宇问的那个问题。
明明已经过了一天，他想起来周淮之当时的问题还是有些牙痒痒。
如果不是周淮之已经不记得他，他甚至以为周淮之这一举动是怕自己纠缠他，才设法撮合他和金宇。
姜南胡思乱想到半夜，想到第二天还有课，强制性逼自己入眠。
这一晚上，姜南梦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自己被周淮之拒绝，一会儿是周淮之被女装的自己拒绝，隔天被闹钟吵醒还陷在乱七八糟的梦里。
前前后后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姜南满脑子浆糊出门去上课，无精打采地度过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清醒过来。
直播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姜南吃过饭后，花时间找了一些本周组会需要的材料，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化妆准备。
今晚的服装是飞鸟社的新款JK套装，深色系的格裙搭配白色衬衫。
姜南选了顶黑长直的假发，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打开了银河TV。
-
海岳府，二十八层。
偌大的书房里，巨大的电脑屏幕上铺满了复杂的机械模型设计图。
周淮之坐在电脑后面，一旁的手机开着扩音，他一边审图一边说：“偏差的几个数据我已经更正发回邮箱了。”
“这么快？”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男声，“老王算了三天都算错了，你居然两个小时就改好了，不愧是你！”
“其他的你们重新再测算一下。”周淮之顿了下，“有什么事再跟我——”
手机的闹钟突然响起，打断他的话。
屏幕上提示：姜南直播。
周淮之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
他保存最新的图纸，将板子收起来，“行了，今天就这样。”
“啊？这才八点多。”电话那边的人不敢置信，“平时出现这种问题，你都要拉个会议纠正，怎么今天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了？不像你啊。”
周淮之：“有事。”
“有啥事啊？你又没有对象，又不用上晚自习的——”
“我有。”
朋友震惊：“有晚自习？不是吧，读研了还有这个？一等学府这么卷吗？”
“……”周淮之纠正他，“不是晚自习。”
“不是晚自习，那是啥……哈？对象？！！！”
周淮之：“对。”
“？？！”
“挂了。”
周淮之挂了电话，打开银河TV，进入姜南的直播间。
姜南的直播间一直很火爆，但兴许是昨天的预告加成，今天的人数比之前都要多。
离开播还有几分钟，周淮之在直播间挂着，起身到一旁冰箱拿了瓶水。
很快就到了八点半，姜南准时上线。
他身穿着一身JK套装，顶着一头黑长直，搭配清透的妆容，让他看起来活脱脱就是校园里清纯美貌学姐。
人一出现，还没出声就被弹幕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穿JK的老婆啊！！我圆满了！】
【老婆好美！舔舔！】
满屏的“老婆”让周淮之皱了下眉，他动手刷了一波打赏，让特效将弹幕盖过去。
五彩缤纷的特效让姜南沉默了，周淮之那个系统生成的ID【116657359】闪着金光，飘在直播间的最上方。
开播前他还在想周淮之会不会在线，结果这人不止在线，一开播就给自己刷了五万。
是脑残粉吧！
周淮之就是自己的脑残粉吧，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那种。
一定是这样没错！
想到当初周淮之拒绝自己的冷酷无情，到现在在自己直播间一掷千金，姜南不免有些唏嘘。
这种情况仿佛真的验证他那句“当初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些，调整了一下麦，出声和粉丝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主播南南。”
今晚的直播服装是飞鸟社的新品格裙和衬衫，姜南按照流程先做了新品介绍，过程中还起身给大家展示了全套的搭配效果。
格裙穿在姜南身上有些短，因此显得他的腿更长了，白色的衬衫扎进窄细的腰间，勒出不盈一握的腰线。
弹幕里都在夸姜南好看的，有人问他能不能卷边。
“卷边？”姜南看着弹幕，“可以是可以，一米七五以上的人不建议，因为会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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