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有些顾虑,“可万一白钰跟楼兰王在一起了,到时候他让楼兰王帮他继续攻打大楚,为他报仇怎么办?”
太后轻笑一声,毫不为意的说道:“楼兰王这人哀家清楚得很,他只喜爱男子,是出了名的有断袖之癖。”
“其残暴程度比司临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丝毫没有感情可言,性格更是阴沉不定。”
“听闻,他时常会将自己的妃子做成菜赐给大臣享用,就连他的几个儿子也不例外。”
“所以白钰去了根本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恐怕新鲜感一过就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现如今,没人敢将自己的女儿再送进宫,楼兰如今只求生女不生男了。
闻言,翠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娘娘这一招是想借刀杀人?”
太后淡淡嗯了一声,“也不全是,哀家这样一来是为了除掉白钰,二来白钰一旦死在那里,我们便有了挑起争端的借口。”
翠珠点了点头,“娘娘英明,只是万一白钰他不愿去怎么办?”
太后脸色微微一沉,“那可由不得他,他不是一向喜欢把家国大业挂在嘴边吗?那哀家就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
“哀家不信他会因为一己之私,让边关数万人丢了性命。”
翠珠这才放心的笑道:“娘娘说的极是。”
太后轻笑一声,随后快步上前,红色的裙裾在地上快速拖动着。
她猛地推开门,敛袖向里面沉稳地走去,步步带着寒风。
第14章 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姬文轩看到了她,心中不禁一惊,连忙将白钰刚刚给他的书藏在了屁股底下。
“母后……您……您怎么来了?”
陈玄棠也迅速反应过来,袍袖一挥,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的神色并不好看,一时也未叫“起来”,而后目光看向姬文轩:
“哀家过来看看皇帝,如今没有太傅在身旁辅导,功课还能否安心的学下去。”
姬文轩眼中冷光闪了闪,云淡风轻道:“朝中大事小事皆由母后做主,儿臣是否熟悉功课又有何用呢?”
太后如今也才四十不到,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如果她想要效仿武则天一般一直掌握着大权,直到八十岁,一百岁,那他也只能干等着。
即使太后将来要给江山改名换姓,大臣们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太后细长的柳眉轻轻一挑,“哟,皇帝今日怎会突然对哀家说出如此生疏的话来?莫不是还在为太傅的事情而怪罪于哀家吧?”
姬文轩深知太后是在试探自己,于是简单回答道:“儿臣不敢,母后对儿臣的养育之恩如同浩瀚苍穹,高悬天际,岂是一个臣子可以比拟的?”
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嗯,看来还是哀家多虑了呢。”
她的眸光迅速一扫,好像这才留意到陈玄棠的存在,轻挑了一下眉,语气故作惊讶地说道:
“哟,原来陈将军也在这儿啊!只是,现今并非上朝的时段,你不在家中好生歇息,反倒跑来陪皇上讲话,瞧这模样,你们二人的关系倒是颇为不错呢。”
太后的话句句带着深意,似乎看穿了什么。
这令陈玄棠感到异常不舒服,赶忙赔笑解释道:
“末将身为臣子,自当全力以赴地辅佐皇上,又怎敢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呢?”
太后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神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随口回应道:
“那你可要好好地开导他一番,如今哀家将太傅从他身边调离,听底下的人说,皇上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已经伤心了好些日子呢。”
陈玄棠点了点头,声音清幽道:“是,臣自会开导皇上。不过,皇上与太傅感情深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此举,打压的何止是白钰一人?
那是自己,皇帝,满朝文武。
陈玄棠原以为白钰在太后的打压下,再无翻身之日。
他这次前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劝劝那位因白钰之事而稍显消沉的皇上。
让他不要灰心,来日找到机会,自己定然会助他一臂之力。
太后微微挑眉,目光再次看向姬文轩,轻声笑道:“皇帝如今已有二十,还未选嫔妃,一个人未免也孤单了些。”
姬文轩目光沉了沉,“儿臣无心纳妃,只想专心处理朝政之事。”
太后慢条斯理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皇帝此言差矣,立后选妃可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这关乎皇室血脉的延续和王朝的稳定。”
“再者,皇帝亦是需要有人陪伴在身旁,一同享受天伦之乐的。”
呵,什么无心纳妃,皇帝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喜欢的偏偏是自己最讨厌的白钰!
姬文轩猜出了她话语中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看来母后已然为儿臣挑选出了几个合适的人选?”
太后轻轻点头,和声说道:“哀家的侄女,如今刚刚及笄,也有十五岁了,她聪慧过人,知书达理,必定会成为你的贤内助。”
姬文轩无声地轻笑一声,“一切皆任凭母后做主。”
什么贤内助,太后全然是为她自己所准备的。
接下来,太后怕是要将满朝不服她的人,统统换成她江家的心腹。
太后瞧出了他的不悦,但自己却感到十分舒爽。
当初皇帝听从白钰的话,把自己安插在皇宫的心腹眼线都想方设法调离了,有的甚至随意治了罪。
难道这样就能阻止她了吗?
那她偏偏要将眼线安插到前朝后宫,看皇帝还能有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太后向皇帝看去一眼,冷笑一声,而后扶着翠珠的手向殿外走去。
“既然皇帝同意此事,那哀家便寻个合适的日子,接她们进宫吧。”
姬文轩幽然凝眸,淡淡的忧伤从眸底流过:“一切,全听母后安排。”
……
白钰从皇宫走了出来,眉间染着淡淡的忧愁,像是还在为方才的事烦忧。
“太后接下来也不知会有什么动作,此时的计划失败,也不知太后会如何为难皇上……”
司临夜看出了他的心思,闻声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切不都是皇上自己的选择吗?”
“你已然为了皇上的事情费尽心思,已然尽到了身为臣子的本分,接下来的事情就该让他去亲自处理了。”
白钰轻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缓缓摇头。
“其实,我并未曾为上次那件事责怪过皇上,太后乃是他的养母,养育了他整整二十年,其功劳早就远远大过了野心。”
“若要采取强硬手段,皇上杀了太后必定会令世人所不齿,被视为昏君。”
“可若是软着来,如今却……唉!”
“眼看,唯有通过削弱太后的心腹势力来逐渐掌握主动权。”
司临夜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认同,“看来阿钰心里又有了主意,若将来需要本座帮你去做些什么,阿钰你尽管开口便是。”
白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多谢。”
第15章 尖酸刻薄敌国鼠,唇枪舌战遭羞辱
白钰看着宫墙上还未盛开的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轻声叹息道:
“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
司临夜伸手摘下其中一朵,然后轻轻地递给白钰:
“任是春风不管,也曾先识东皇。”
“阿钰,你莫要如此悲伤,大楚落败,实乃太后无道所致啊,并非你之过错。”
“更何况朝堂之事复杂多变,非一人之力能左右。”
白钰微微一怔后,伸出手接过了他的花,沉默不语。
司临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道:“对了,本座刚刚听到消息,说是此次边关又战败了。”
“而且,太后这一回再次选择求和。睿渊提出向我们索要三座城池,明天就要过来谈判了。”
什么?
白钰听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流转的眸光中浸满忧愁。
“如此下去,朝廷无人敢言,任由妖后胡作非为,江山社稷危矣。”
“督主,凭您手中的权势,与睿渊抗衡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何您却选择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司临夜眸子沉沉,“太后她自寻死路,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被人以祸国妖后的罪名给骂死。本座又何须插手,为她那荒唐的野心买单?”
白钰眸色一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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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廷再次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宫宴,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不过,这次的宫宴不同于往日的庆典与欢聚,而是为了求和而设。
姬文轩如同一块沉寂的玉石,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上位,就像是个虚设一样,唯有太后坐在一边操控着大局。
朝臣们携带着家眷陆陆续续的走进大殿,不再像往常那样笑着寒暄,而是个个面带愁容,落座后便不再说话。
更有朝臣心中难受,一杯接着一杯地借酒消愁。
美酒佳肴摆放得井井有条,丝竹管乐声不绝于耳。
众人基本上都已到齐,可始终未见楼兰使者的身影,有人不禁议论了起来:
“——九千岁平素里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每次参加宫宴不是缺席,便是迟到许久之后才到来,我们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那楼兰使者,仿若刻意要耍弄一番威风似的,也存心把我们所有人都晾在那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如今我们大楚是有求于他们,我们就只能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即便真的被他们耍弄了,我们也只能受着。”
“——唉,简直气煞我也!”
随着一道黑影的进入,但见司临夜头戴描金帽,身着一袭玄色蟒袍,他以一种极尽缓慢而又优雅的姿态徐徐走了进来。
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将众大臣皆视作尘土。
与此同时,白钰也紧随在司临夜的身后,一同迈入了这场宴会之中。
这次,他没有用面纱遮住自己的面容,而是如往常一样地走了进去。
当他从太后身边走过时,太后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在打她的脸一样。
白钰和司临夜一同落座,仿佛完全无视了太后的存在。
跟在司临夜身边,就这么一个好处,原本不能进宫的他如今可以随便出入皇宫,太后还奈他没办法。
在座的大臣无意间瞥见白钰的身影,眼睛顿时发亮,脸色也随之变化。
“你看,刚刚走过去的那不是太傅白钰吗?他不是被太后贬入教坊司了吗?”
“你还别说,还真是啊,我还以为刚才看错了呢!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宫,就不怕太后将他碎尸万段吗?”
“这有什么,他要真的怕死,当初就不会放着前程不顾,和太后对着来了。”
“只是他怎么会和督主大人在一起啊,按照督主以往的性子,对待有罪之臣早就下手毫不留情了。”
“我倒是觉得,他这样做,分明是在狠狠抽太后的耳刮子。”
太后隐约听到这些话,手指差点把酒杯都捏碎了,但纵然心中不爽,却还是忍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楼兰使者苍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鼻孔朝天,满脸都是傲慢之色,似乎对在场的任何一个大臣都瞧不上眼。
走到舞姬面前时,他倒是一脸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大楚果然不缺美人。”
而后,苍野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屁股,吓得舞姬尖叫一声后,这才继续大笑着向前走去。
走到太后面前,他仅仅只是将手放在胸口稍微俯身行了个礼,“楼兰使者苍野,见过太后娘娘。”
甚至都没等太后开口说话,便自顾自地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太后眸色一寒,笑容里带着讽刺道:“哀家今日举办盛宴,睿渊今日为何没来?你一个小小的使臣,有权利代替他做出决定吗?”
苍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这又不是什么稀罕地,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不必劳烦我们大王亲自出驾。”
他轻飘飘的回答着,眼神里尽是得意之色,这明摆着是看不起楚国。
太后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心头如针刺一般,与他针锋相对:
“若你一个人就能象征整个楼兰,那哀家不得不遗憾地说,你的素质实在是差强人意,你们君王的眼光和人品也不过如此。”
苍野眸色一冷,端起酒杯,与她继续回怼:“我们大王说了,和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语气。”
“我对你什么态度,就代表你在我们大王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太后脸色顿时一黑,“你……”
她先前也不是没考虑到,楼兰使者此次前来,肯定会当着大臣的面说一些挖苦的话。
可没想到他们会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简直气的人胸腔发疼。
苍野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一声,而后端起酒杯:
“如今你们都快沦落到国破家亡的地步,今日却依旧笙歌管乐,叫上一群舞姬助兴,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庆祝些什么?”
话语落下,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朝臣们面面相觑,就连呼吸声里都带着些许沉重。
第16章 惹谁不能惹白钰,言语说辞太犀利
苍野看着把他们连连打脸,心里更是得意,“真是没想到,泱泱大楚如今竟衰弱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让一个女子来操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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