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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庚(近代现代)——离弦

时间:2024-08-16 08:28:47  作者:离弦
  江代出想着只要能找到贺繁,就一定可以劝好他,开解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一直等到他把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寻找贺繁仍毫无进展的时候,江致远发现他偷跑回国了。
  江致远打了电话来,却什么也没问,只说让他先回去,自己有话要和他说。
  那一刻江代出才意识到,贺繁原定来美国的时间已经临近,人却不见了,江致远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找不到人还不来问自己。
  他要么是联系过贺繁,知道贺繁改变了主意,故意隐瞒自己。要么跟自己一样找不到贺繁,却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听之任之。
  那这个原因,根本不必细想便能猜到。
  抱着能从江致远那得到贺繁去向的可能,江代出二话没说飞回了美国。
  一见面,江致远就把他叫去书房,直白承认他早就从贺伟东那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语气比江代出想象中坦然,也更平静。
  “我知道,我要跟你说我从没想过阻拦你俩,你也不会信,但我怕跟你硬着来你会有逆反情绪,越管越不听。”
  又说自己确实想了很久能平和地分开他俩的方法,最后想出借移民的由头把他俩隔离一年,等两人自己慢慢疏远变淡。没想到他不受诱惑,一直在等贺繁。
  “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贺繁刚好就来找我,说贺伟东杀了人,要赔死者家属五十万才能保命,问我能不能借他这笔钱。他当时不想我告诉你,我就同意了。”
  “正好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跟他摊牌了知道你俩那事,说钱我可以做无偿赠予,前提是他要跟你分手。”
  闻言,江代出的表情先是震惊错愕,而一瞬又现出狐疑。
  为了拿到贺伟东的买命钱,贺繁不得不答应江致远的条件,这听似合理,但仔细一想却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或许一开始贺繁瞒着贺伟东的事是不想自己担心,可后来知道他俩的事在江致远那暴露,他怎么都会先找自己商量再一起想办法的,不会撇开自己直接答应江致远的要求。
  再者从江致远的角度上看,贺繁完全可以假意应下,拿了钱后跟自己暗度陈仓。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这样拿准了一样的态度并不合常理。
  退一万步说,就算贺繁急着要保贺伟东的命,拿了江致远的钱,也不可能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消失,草草地跟自己分。
  江代出不信,他怎么也不可能信。
  江致远看出他的质疑与不解,无奈地缓缓开口:“儿子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贺繁之所以会答应我,不光因为那笔钱。”
  江代出心里一紧,蹙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原因,你可能不愿意往那个方向上想,就是贺繁他不想当同性恋了,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
  这一句直接戳中了江代出潜意识里最为恐惧的点,他几乎是失控地喊出来:“不可能!贺繁才不会在乎那些!”
  江致远轻叹了口气,默然片刻,才说:“贺繁和我说过,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事了,你走以后他一个人慢慢静下来,觉得最想过的还是轻松普通的生活。同性恋的担子太重了,他不想像面对年美红跟贺伟东一样再来面对我和你妈,面对其他人,他觉得很累。”
  江代出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眼神迷茫地听着江致远接着说下去。
  “他说他和你就是一时有些冲动,回过味儿来还是渴望能做个正常人。不告诉你贺伟东那事也是怕你着急要回来,他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江代出唯有用力握紧拳头才能止住颤抖,“我不信。”
  他一定要找到贺繁,他一定要亲口去问。
  “你知道贺繁去哪了吗?”江代出嗓声绷紧地问。
  “他没告诉我具体在哪,只说不来美国了,大学准备去个暖和点的南方城市,以后就留在那边。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你俩的问题是解决了,就多给了他五十万,让他拿着创业,或者将来付个房子首付在那边定居,以后别再来找你了。”
  “他收下了。”江致远说。
  跟着见江代出一脸木然,起身朝桌案旁的文件柜走去,从其中一个格层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条,放到江代出面前展开了。
  是一张整整一百万的汇款凭证,收汇款人的姓名一目了然,垂眼一瞥便能看得清楚。
  去了南方。
  小姨父也听贺繁无意中提起过,他想去南方。
  江代出顷刻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贺繁是一早就有了跟他分开的念头,才会假装去了他以为的省理工,而给自己留下余地。
  江代出恍悟,难怪这半年来,贺繁不想和自己视频的理由总是很多。自己去了省会,他不用回宿舍,也不用回学校,又说省理工没有学生证不能带自己进去逛。
  那一个星期,他们那么幸福度过的一整个星期,都是贺繁为了继续欺瞒不得不演的戏。
  江代出两眼发空地怔愣着,江致远看着他,又道:“贺繁说这半年多他也很发愁,怕突然提分手会刺激到你,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圣诞节你说要回去,本来我不想同意的,怕你俩一见着面他再改主意。”
  “可他和我说他已经决定好了,见了面也不会改变什么。还说要是跟你提了分手,以你的脾气恐怕再也不想见他了,这一面就当好好做个告别。”
  “告别”两个字,把江代出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冻住了。
  一张口,就像裂开一块冰,喉咙里仿若有血腥气涌上来,“你别说了,我一个字也不信。”
  江致远沉默了一会,探身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聊天界面,放到了那张汇款单上面。
  “我和他近一年的聊天记录都没删,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江代出冷眼盯着那个手机屏,一秒,两秒,三秒,很久,最后还是拿了起来。
  他先是看到贺繁也删除了江致远。
  跟着向上滑动,看到一些对话从夏天开始,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不久之前。
  是熟悉的贺繁的昵称,头像,和账号,但那一格格的文字却让江代出觉得出离陌生。
  贺繁说他认真想了很久,还是不能接受当同性恋。
  他说他不敢当面告诉自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慢慢和他疏离。
  他说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没有勇气,也没有气力去过复杂的人生,不想总是面对处理不完的人事和麻烦,只想要过平静简单的生活。
  他说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是亲情友情,信任和依赖,但不是爱情,他难以对一个同样性别的人产生爱情。
  他说他从没体会过,所以心里始终憧憬着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是只有结婚生子才能组建的那种正常的家庭。
  还说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找个好女孩结婚。
  每一句都如坚冰利刃,每一句都足能把江代出的心戳个对穿。
  他从头到尾地翻过,翻得双眼血红,耳边嗡鸣。
  贺繁不爱他,不和他走下去了。去走他直男的正途,不跟他走弯路了。
  此时回想之前种种,才明白原来贺繁的那些反常,那些对他的冷淡疏远和不近人情其实都是在给他暗示。而他一直羞愧厌恶的,自己的敏感计较和小心眼,不过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不安。
  他感受到了,却完全没往贺繁在冷处理自己这方面想过。
  还以为贺繁只是有太多事忙,无暇分心太多给自己,只是环境使人改变,贺繁的一些想法和说话方式有些不一样了。
  有时他面对贺繁的冷言冷脸,还安慰自己,上了大学的贺繁变得还挺酷的。
  加上生日那天贺繁又给了他那样一份礼物,他更是被迷了眼,傻傻以为贺繁终于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他们的感情又更进了一步。
  可之后贺繁却说:我不懂你们这类人干嘛要用这种方式。
  那句“试一试”的意思,可能真的是贺繁考虑做的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连同性间杏的方式也不能接受,那只有和他算了,做回取向正常的男人。
  江代出回想这句话,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他后知后觉一起在省会的那些天,贺繁的笑意总是有些勉强,他们每晚相拥而眠,贺繁总是背对着他。
  他凑在贺繁耳边说情话,说了不知多少句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贺繁只是回答“我知道”,却从没有也说一句:江代出,我也喜欢你,我爱你。
  他只顾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肉体的甜蜜里,对一切这么明显的迹象都未有所觉,竟没看出贺繁那时已经决定等他一回美国就甩了他。
  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在想他跟贺繁的将来,想他们可能会遭遇的阻碍,纵使他人非议如刀俎,他都没有过一丝畏惧。就算江致远跟付雅萍有天知道了,无论让他付出什么,放弃什么,为了贺繁他都情愿。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
  唯独没有想过贺繁不跟他走下去了。
  不当同性恋了。
  灵魂被抽出身体时有一种钝痛的剥离感,撕扯着他每一寸长着血肉的地方。之后江致远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可他只能看见面前的嘴唇一张一合,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些天,不知时日,也不知冷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过去跟贺繁在一起的许多事,有些是小的时候,有些是他以为被贺繁爱着的时候,有些还是鲜活的那不久之前。
  只是所有的画面如今已然金粉成灰,全无色彩了。
  有天江致远敲他的房门,进来后到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认真地看着他。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跟贺繁......到底是你胡闹的还是认真的?儿子,你不会真是同性恋吧?”
  江代出背对他站在窗前,没有回头,搭在窗台上的两只手轻轻攥了下,“当然不是,我就是胡闹来着。”
  “现在闹够了。”
 
 
第116章 
  温哥华的冬天不凛冽,却绵长,终日阴郁不展,罕有能出太阳的时候。
  自昨晚与江代出不欢而散,到现在半天一夜过去,贺繁都还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事发生的原由。
  他甚至连怎么回得家,怎么睡着的都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路上接过乔遇一通电话,彼时他头痛到视线不清,全身冷得发抖,乔遇问了他什么,他回答了什么,都模糊倒错,记不清了。
  到家后一头栽倒,半梦半醒着睡不沉,也醒不来,恍惚中觉得自己就如一道漂萍,一缕游魂,人间羁旅而过,无处可安身。
  等从游离中恢复意识已经第二日下午,贺繁撑起虚软无力的身体,充上早就自动关机的手机,准备跟甜品店那边请个假。
  手机一开,乔遇的两通未接来电跳了进来,微信上也有留言,问他是不是在忙。
  被江代出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打了,昨晚自己只是草草道歉,还欠他一个认真的解释,他一直到现在气都没消很正常。
  这七年来贺繁从未与任何人谈及他过去的经历,如今那道遮天蔽日的心墙似乎终于裂开条缝,要让他跟乔遇说实话也没什么不行,于是回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没等贺繁开口,就听乔遇在那头情绪激动地问了句:“小繁哥,那个Max Jiang你真确定他精神没问题吗?”
  贺繁听他这控诉的语气心里一紧,意识到江代出恐怕又找了他别的麻烦。
  “发生什么事了?”贺繁问。
  乔遇大概是气得不行了,贺繁听见他狠狠吸了口气才说:“他跟人要到了我电话,莫名其妙打过来说知道我是Gay,给我个希尔顿的房间号让我晚上九点去找他!说不来就取消我比赛资格!”
  贺繁才刚睡醒,脑子本就转得慢,加上这会儿头还疼着,一时没有理解乔遇这话里的意思,问:“他说了找你什么事吗?”
  “小繁哥,你是直男你不懂,他这就是想那个我的意思。”
  乔遇把唯一合理的解读讲给贺繁,自己在那边都气笑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就这么个可去可不去的破选秀他还要搞潜规则,他把自己当谁了?”
  这人的外表和内在怎么可以比金子跟狗屎的差别还要大?
  贺繁闻言脑子先是空白,随即反应过来。
  “抱歉,乔遇。”他默了少顷,又问:“他给你的房号是多少?”
  乔遇答了串字母加数字,气咻咻道:“我才不会去呢,那破比赛大不了我不比了,随便他取消!”
  “比赛的事你不用担心。”贺繁此时是真为乔遇无故遭受的殃及感到歉疚,笃定道:“我去和他谈,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不用了小繁哥。”
  乔遇参加那个比赛只是因为课余无聊,真心没什么所谓,也没听出贺繁说的“去和他谈”是今晚要替自己赴约的意思,想到贺繁要在那坨屎手底下做事,心里一阵担忧。
  于是开口劝道:“小繁哥,要我说你换个工作吧,你这老板人精神不好,还有暴力倾向,这上个班危险系数也太高了!”
  贺繁知道江代出在乔遇眼里的形象已经无可救药,澄清的话,光电话里三言两语实在不够,想了想,决定之后再好好跟他说。
  “你放心,他不是有问题,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是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贺繁先宽慰乔宇,又说:“但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很对不起,找个时间我一定会好好跟你解释。”
  乔遇听贺繁这样讲了,便没再问什么,不放心地嘱咐贺繁还是要留心防着那狗屎一些,又顺道提了自己今天换了家酒店住,两人便挂了电话。
  贺繁昏睡许久,眉心依然胀痛,简单吃了些东西,洗了个热水澡,还是没能缓解身体那种由内而发的不适。
  看着外面天色已暗,贺繁换了身衣服,拿起手机钥匙提早出了门。
  他本来是想开车去的,然而发动车子,摸上方向盘,实在觉得自己这状态算是危险驾驶,就走去了公寓的街对面坐车。
  可能是周六的关系,希尔顿酒店的门口人潮如织,大堂里人更多,电梯一等就是几分钟。
  在那几分钟里,贺繁预设了许多种等下见面会出现的情景,可最后不得不承认,也许是他当局者迷,也许因为时过境改,江代出已不再是七年前那个能被他轻易看透心思的少年。
  电梯停在面前,叮的一声脆亮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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