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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庚(近代现代)——离弦

时间:2024-08-16 08:28:47  作者:离弦
  江代出激动地一个高呼,MP4一扔,这才反应过来他妈方才问他的话。
  他张嘴结舌看着年美红,见她手里没拿拖鞋才放心,“妈你知道了啊,张老师告诉你的?”
  他报一中的事除了班主任只有贺繁知道,贺繁不会出卖他,那他妈一定是从张丽敏那听说的了。
  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么偷偷摸摸地连他妈都瞒着,可谁叫他每次一提不去首都,他妈就说他不知好歹。在筹划着留在锦阳这件事上,只有贺繁是他的盟友,连他那份报考费都是他俩一起攒出来的零花钱。
  为此他还特地模仿了他妈的签字,报名表交上去,张丽敏一点也没看出来跟贺繁的那份不一样。
  他也没有告诉那几个发小,怕他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准备将这事悄悄进行。而且他必须考上,这样才能和大人讲条件,不然都是空谈。
  关于小升初的事,江代出不止一次从大人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他们大都将初中择校当作读书生涯的分水岭,上了好初中才意味着有了高质量的教育和环境,将来才有希望进好的高中,考好的大学。
  反之则是意味着落在了起跑线上,中考要差一截,高考就更竞争不过人家。
  他们锦阳本就是小地方,市里拿得出手的初中只有一个市一中,要是考不上就会被按片区划分到锅炉厂子弟中学,不然就只能去周边乡镇读那种封闭式管理的寄宿学校。
  他们厂院儿里那些上了子弟中学的,其实多是成绩不好,家里不重视也没有余力提供更优选择的孩子,毕业后大部分都不会念普高,更无缘大学,不是去了职高技校就是干脆不念书直接打工去了。
  江致远对子弟中学的情况大致做过了解,无论对软件还是硬件一律非常不满意,绝对不可能同意他去念。
  这两年江代出慢慢懂事了,明白自己只是一味抗拒去首都,只会让他爸妈在首都那二位面前为难,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一中。只有考上了,他才有底气跟江致远和付雅萍争取留在锦阳。
  年美红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是,你们张老师还夸你用功,说你成绩进步了,冲刺一把兴许真能考上。”
  江代出等了几秒,见他妈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欣喜地凑到年美红跟前说出自己的想法:“首都那二位不是看不上子弟中学嘛,等我考上一中我就去和他们说我要留在锦阳,不去那边了。”
  没有真心爱孩子的父母会因一己私欲让孩子放弃更好的机会,埋没在局限的环境里。江代出要是能留在身边,年美红比任何人都高兴,但同时也忧虑,试探着问:“那如果考不上呢?”
  “我一定考上,妈你相信我。”江代出一脸成竹在胸。
  虽说他的成绩还没有进步到稳进一中,但从不焦虑和盲目乐观也是他一项独特技能。这一点让贺繁很欣赏,也很羡慕。
  “妈妈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吧凡事都有个万一,考试这东西要看运气,最没准儿了,万一真就没考上你怎么打算?”
  江代出明白他妈的意思,心一横道:“我就不走,首都那二位还能把我绑去不成,再说就算他们把我绑去我也能想办法回来。”
  年美红没料到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想做一件事会有这么强的决心,半喜半嗔地推了把他的脑袋,“你快把这个想法给我收了,在南山离开大人跑了就算了,要真敢从首都一个人往回跑我可不是就拧你耳朵了!腿给你打折!”
  江代出最会分辨他妈的气话,也能看出他妈疼他,把脑袋搭在年美红肩上腻腻歪歪道:“妈妈,反正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才是我妈妈,就别赶我走嘛。再说万一有人欺负贺繁怎么办,有我在不是能给他撑腰嘛对吧。”
  六年级的江代出已经有至少三四年没喊过“妈妈”了,他觉得自己是大小伙子了,喊“妈妈”害臊,平时都只喊一个字。但他现在就是想这样叫一叫年美红,撒一撒娇。
  眼泪在眼圈里打起转来,年美红无奈又心软地抚摸江代出的发顶,心想这孩子头发可真硬,难怪死有主意呢,跟贺繁那种顺顺溜溜的发质完全不一样。
  “妈妈怎么可能赶你走啊,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在妈妈身边呆一辈子妈妈都愿意。”
  江代出抱着年美红的胳膊晃啊晃,“妈,我不去首都,我一定会考上一中,让首都那两位同意的,你相信我。”
  “好,妈妈相信你,但你也别压力太大啊。”年美红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心里疼的紧。
  “我哪也不去,我要在妈妈身边呆到七老八十。”
  年美红笑了,“妈妈可活不到你七老八十。”
  江代出还在耍赖,“能,怎么不能,你肯定长命百岁。”
  “好,妈妈长命百岁,你就在妈妈身边,等以后成家了,妈妈给你带完儿子带孙子。”
  江代出对娶老婆生孩子这事还没概念,只是总听大人们挂在嘴上说,就默认男孩会干这个事,眨巴着眼睛问:“那你给贺繁带吗?”
  或许是因为始终拥有足够多的爱,贺繁又从来不争不抢,早从很久以前江代出对父母的占有欲和危机意识便消除殆尽。有时想到贺繁从小没人疼,还会替他心酸,不吝于分享出自己拥有的母爱给他。
  当然江代出不可能对谁都这样,他对贺繁好是因为贺繁对他好。
  每次挣扎不想下床去关的灯,最不愿意换的床单被套,犯懒不去捡的掉在桌下的笔帽,看着头疼又不得不交的作业,贺繁总是会默默帮他把这些琐事弄好。
  是那种不言不语,妥贴实在,润物细无声的好。
  就说他妈那么好的人,亲生的孩子又怎么会差呢?连长得都比别人好看。
  听他这么一问,年美红卡了个壳,倒是江代出嘿嘿乐了,“妈,你放心,我大了,不小心眼儿了。”
  年美红也笑,“带,我都带行了吧。”
  “妈,等我跟贺繁上了一中,你能给我俩买自行车不?我想骑车上学。”
  年美红犹豫了下,“一中离家多远,你骑得动,小繁哪行啊。”
  江代出觉得也是,“那买一辆吧,我后座带他。”
  “行,回头先去店里看看。”
  外面忽然传来门锁的拧动声,年美红以为贺伟东回来了,出去一看是贺繁洗好了澡,弯身在洗手间门口试图修理坏了的门锁,见她出来抬了头说:“阿姨,我觉得这个修不好了。”
  这把锁坏了修修了坏,估计是寿终正寝了,年美红干脆说:“别冻着,快进屋把头发擦了,回头我让你爸换个新锁。”
  江代出也跟着出来,脸上笑模样一下消失了,“他哪有心思管家里的事,一有空就去找那个老齐喝酒,今天又去了吧。”
  年美红听他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声轻怪:“大年,你不能这么说你爸。”
  江代出的犟劲儿上来了,“都几点了他还不回来,我看他是想再摔断一回腿。”
  孩子对父亲的不满非一日之寒,年美红也劝说不动,还记得贺伟东喝酒骑车摔骨折那次,江代出跑回来一见他爸打着石膏缠得绷带的腿就难受哭了。当时贺伟东跟孩子保证了再不喝酒,结果只坚持到腿养好又故态复萌,难怪孩子会生气失望。
  提到这个江代出就越说越来火,年美红赶忙转移话题,看贺繁的刘海耷拉下来,便说:“小繁你头发长了,明天放学我给你剪剪吧。”
  贺繁轻轻应声:“嗯,好。”
  见两个孩子洗漱好要休息,年美红便回了房间。江代出把他妈知道他要考一中的事告诉了贺繁。
  贺繁一讶,“阿姨怎么说?”
  “给我加油呗!”江代出勾了勾嘴角,“她肯定是不想让我走。”
  贺繁擦好头发,背过身去挂毛巾,“嗯,我也是。”
  江代出准备睡觉,脱着衣服耳朵被蒙住,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贺繁咬唇,“没什么。”
  江代出没当回事,打着哈欠就往床上爬。
  贺繁叫住他:“你题做完了吗?答案还没对。”
  江代出苦着脸跟贺繁打商量:“能不能明天再对啊?”
  “你数学还有很多题型要补。”贺繁在心里算着时间,太紧迫了,“一天一套题,一定得做完。”
  江代出上床的梯子已经爬到一半,只好又爬下来,正唉声叹气,听见贺繁说:“我想你跟我一起上一中——”
  “我不想让你走。”
 
 
第49章 
  小升初的考试成绩比暑期档的偶像剧还早来了一个星期。
  江代出以再错两道选择题就会落榜的擦边分数挤进了录取排名的倒数前二十,但不管怎么说,考上了,可喜可贺。
  贺繁和陈玉超都考得不错,但论高兴程度,他们绝对比不上江代出。和两个学霸不能比,但是和李诚比只少了十分,意思就是说他临时抱佛脚一学期自学出来的成绩,比李诚上了几年补习班补课补出来的分数只差十分,这就够他得意一阵了。
  当然也不算是全自学,他有贺繁给他开的小灶。
  他们这几个发小里,除了离开锦阳的赵宇航,只有罗扬没有考一中。他小学成绩班里垫底,家里都觉得没必要浪费报考钱,准备直接去念子弟中学。
  成绩一出来,年美红就带着江代出去了首都,专程跟江致远和付雅萍商量他的去留问题。
  按照当时两家的协议,江代出小学毕业就得回首都,因此一开始江代出说要留在锦阳,江致远并不同意。
  作为亲生与法定的家长,江致远认为江代出合情合理就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回到“正确”的地方,却忽略了孩子跟孩子可不一样,江代出不是贺繁,他不可能听话地任大人安排,更何况他还为自己选好的路付出了努力,并拿到了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
  江致远跟付雅萍看得出他不愿回来并不是因为贺家夫妇在阻挠,归根结底只在他不肯配合,那真是说不干就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青春期的半大小子能有多拧,算是让他俩见识了一回。
  担心硬逼他反会伤了这两年寒暑假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最后江致远跟付雅萍只能妥协,同意他继续留在锦阳生活。
  转眼正式开学,九月开端,是比盛夏还要躁动的初秋,是迎来初一新生最合宜的时节。
  锦阳市第一初级中学,顾名思义,只是一所初中,规模在当地不算小,三个学年各十个班级,一个班级六十来名学生,加上校领导教职工,后勤保安食堂阿姨,每日来往进出的有两千来号人。
  整个一中的校园占地开阔,四层的教学楼外墙刷得雪白,操场有序地规划着球场和塑胶跑道,比锅炉厂学校的硬件条件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江代出,贺繁,陈玉超和李诚四个从外望一眼,都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不如原来的,就是没建在家门口,试过后甚至觉得骑车都吃力,大多时候只能坐公交车。
  初中比小学早半小时上课,路上还要花费好些时间,因此上了一中后,江代出面临最大的难题不是学习,而是早起。
  为了让他少些哀怨,每天早上都是贺繁先起来洗漱,喂好富贵和小旺再去叫他,等着他闭眼穿衣服,闭眼洗脸刷牙,再以自己单薄的身躯把他这个骨头都要比人重十斤的大个子拖出门。
  不过只要有人看向他们,江代出就会立马站直了跟人打招呼,大小伙子了,要脸面。接着他那每天用不完的精力就会顺便解除封印。
  为了杜绝班内出现小团体,影响团结,一中在给新生分班时,特地会把从同个小学考进来学生尽量分开。因此他们锅炉厂小学考进来的学生也被分散至各班。
  贺繁被分到五班,江代出六班,虽然班号挨着,都在二楼,但教室中间隔着条楼梯,两人每天一起上到二楼就一个转左,一个转右,短暂地分道扬镳。
  李诚跟陈玉超分别去了一班和十班,教室也是一左一右,放学后他们四个就约在校门口一起坐车回锅炉厂。
  开学不久后,贺繁就被班主任选作了数学课代表,要知道五班的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班主任任课的课代表那可是嫡系,论起来地位不输班长。而江代出的入学成绩学年倒数,无缘班干部,只能当个平头百姓,不过他根本无所谓,整天守着学校规整的两个球场,一心只想着去玩。
  不过一个学期没过,他也在初一中混成了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一是他篮球足球都厉害,常被别的班甚至高年级的借去比赛。二是他性格活跃过了头,成天在学校里大事小犯,小事不断,周一升旗后的点名批评栏目隔三差五就能听见他的大名。
  三是他几次小考的语文作文都被老师拿去印成范文发给全学年赏鉴。
  得了自小年美红不限制他看闲书的益,他的知识面丰富度和文字的运用力在写作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扣题深入,文思斐然,还特别会引经据典恰合时宜地化用些名人名言与古诗词,加上写字又漂亮,深得语文办公室一众老师的欣赏。
  连他那个当时一拍脑门给自己取的大名,也连同他的作文一起被全学年的人记住了。
  跟着就有人注意到江代出跟五班的数学课代表很熟,每天一道来一道走,下课也总去找他。
  贺繁之所以也被人记住,是因为他皮肤白的过眼难忘,时常会有人路过他后再扭头看他一眼。
  他原本天生就是亚洲人里少有的冷白皮,加上开学军训别人都晒足一星期,就他只晒了一个上午,更加大了这种肤色差。
  不过他不用军训的优待不是自己争取来的,而是江代出隔着班级队伍看他站军姿站的摇摇欲坠,跑去校领导那报告他有过敏和运动型哮喘,不能接触尘土和过量运动,还说家里有诊断书。校领导为证实真伪给年美红去了电话后,破例允许他不参加后面的训练内容。
  因此在所有新生,包括江代出自己在内一个个晒得跟刚从煤堆里翻出来一样的头半个学期,贺繁往人堆里一坐,晃眼的都快和周围人有次元差了。
  后来因为江代出太常往五班跑,贺繁的同学他不少都混的挺熟,慢慢六班学生也知道了贺繁,就有人好奇他俩为啥关系这么铁。
  据别的从子弟小学考进来的学生提供来的碎片信息得知,他俩的家不仅同在锅炉厂,甚至还是同一个家,江代出之前改过名,原来也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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