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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近代现代)——楚山咕

时间:2024-08-15 09:05:59  作者:楚山咕
  对于天越门这样体量的中型门派,绝不应该说出“一千金就是全部”这样的话。
  而走在前方的方天涯闷声发笑,笑着笑着,忽然问:“吹玉,要是有人拦在你跟前,不许你去救你的朋友,你要怎么做?”
  商吹玉斩钉截铁地回答:“杀了他。”
  方天涯又问:“穆姑娘,倘若有人阻碍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又要怎么做?”
  穆青娥低垂眼睫:“和商吹玉一样。”
  方天涯点了点头。
  海角斋已经近在眼前,方知南道:“你们要杀的人之于你们,犹如别意公子之于敬远。”
  商吹玉顿住脚步,听得方天涯缓慢的一声长叹:
  “从前,众生所求不过武道巅峰。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江湖再不是简简单单的刀光剑影了。”
  方天涯推开破败陈旧的斋门,内里一片暗沉,只有一豆烛火摇晃。
  方天涯道:“老头子略懂几分卜算,昨夜求问天机,你们那位朋友绝非池中之物,莫说是一个敬远,纵是十个百个也不能伤他分毫。”
  商吹玉的表情这才微松,却听方天涯继续说:“要伤你们朋友的,另有其人。而敬远和天越门……应该也付出应付的代价了。”
  “知南,把那封密信交给能够保管它的人吧。留在天越门,只会让那家伙对我们赶尽杀绝。”
  -
  商别意的身体的确孱弱,凤曲和他依偎着,都能感受到商别意那边刺骨的寒意。
  他瘦得像一页纸、弱得像一缕风,任谁看了都不理解,方敬远何必要跟商别意过不去。
  但凤曲不信他的推测。
  几乎用不着思考,凤曲张嘴便道:“吹玉是个好孩子,他是绝不会无故伤害他人的。”
  商别意问:“看上去,凤曲果然和吹玉很有渊源?”
  “……不是的,我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记起吹玉的事。”
  “一些原因?”商别意看向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和你的佩剑有关系吗?”
  凤曲一怔:“你看到我的剑了?”
  “因为那层白布被划开了,隐约能看到是把很华丽的剑。”商别意轻笑着转移话题,“不过我都只是胡说的,猜忌兄弟,这种事也太荒谬了。”
  但他又隐约透露出些许委屈,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声:“像我这样怀疑亲弟弟的哥哥,凤曲该觉得我太不称职了吧?”
  “那倒不会……”
  “事实上,吹玉自从回到家中,就和父亲针锋相对,时常受训,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毕竟是我骨肉相连的亲弟弟,我不可能不在意。可吹玉早把我视作煽风点火的伥鬼,不管我如何示好,他都不肯接受我这个哥哥。”
  凤曲记起商吹玉和商晤冲突的那晚,商晤的确口口声声说着,是商别意想见商吹玉。
  单从这些来看,商别意似乎真的只是想做好一个哥哥,奈何商晤和商吹玉的矛盾太过尖锐,商吹玉难免也会迁怒于他。
  商别意道:“但无论他怎么想我,经商只是凤仪山庄入世的权宜之计,百十年后,我们仍要回归刀光剑影的江湖。唯有琴剑,方使山庄久远,而那就是吹玉才能办到的事了。”
  “诶?为什么?”
  商别意对他笑笑,缁黑的眸中满是无奈:“我天生体寒,不通武道,且是短寿的命数。学琴也是天赋奇差,根本难得真谛。家中上下,只能仰赖吹玉。”
  凤曲怔了片刻,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商别意笑笑,“吹玉有吹玉的过人之处,我也有我的。能为山庄和吹玉铺好一段路,也是我作为山庄一员应尽的义务。”
  虽然听着有些沉重,但道理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凤曲叹息一声,正想安慰,又听商别意问:“就像且去岛需要凤曲的时候,凤曲也不会瞻前顾后,对不对?”
  “和凤曲一样,为了重振山庄的光荣,我甘愿献出所有。”
  那么温柔的人,却说着那么坚决的话。
  凤曲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心中也不禁软了一片。至少对这份效忠家门的决心,凤曲的确能共情些许,好比为了让且去岛免于灭门,他也必须生出为之赴汤蹈火的勇气。
  凤曲振作精神:“那都是后话了,你这么通透聪明的人,长命百岁才是对的。而且对现在的我们而言,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首先,我要给你上药,其次逃出去,再次你身体太冷了,回家后一定要喝姜汤。最后再考虑找天越门和幕后黑手算账,到那时我陪你一起。”
  商别意忍俊不禁:“好,你一定要陪我。”
  “我当然要陪你,我也要找他们索赔的!说起来,天越门是不是很有钱?我要让他们赔多少呢?”
  商别意道:“他们刚死了少主。”
  凤曲:“……”
  凤曲不敢看地上的方敬远:“那是‘雇主’和‘鸦’的手笔,我就是个搬脑袋的呀!”
  商别意又禁不住笑了。
  凤曲爱看他笑。
  虽然商别意应该惯常挂着笑,以至于眼角都有轻微的笑纹,但凤曲看得出,和自己相处时,商别意的笑要比对其他人的更真切些。
  或许是觉得他俩都快死了;或许是觉得他比较笨,敞露一点真心也不危险。
  商吹玉的笑有些孩子气,总是上一刻委屈,下一刻破涕为笑。
  而商别意就显得成熟很多,笑的分寸、笑的深度,就连笑声都有特意的把控。只有眼眸里闪闪的光亮不能控制,凤曲偶尔瞥见商别意眼里的自己——一道模糊的影子,但笑得傻里傻气。
  “凤曲,你有没有想过,‘雇主’为什么要为难你?”
  “不知道,方敬远也没说明白,可能我长得不讨他喜欢。”
  “你长得无可挑剔。”
  “真的?”凤曲道,“那我长这么好,‘雇主’也不怜香惜玉。”
  商别意又捺不住笑:“如果我是‘雇主’,一定舍不得为难你。相反,我会招安你,说服你成为我的助力,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我‘长得无可挑剔’?”
  “这只是原因之一。”
  “那是因为我功夫好?”
  “不,那个最不重要。”
  凤曲怔了刹那,旋即大笑,用笑声掩盖那一瞬间的心惊。
  一直尝试挣脱的手腕终于有了一点进度,能够勉强触碰到九万里临走前丢来的伤药。
  凤曲背过身子反着手,把药瓶的盖子拧开,再用手指蘸上药膏。
  他背朝商别意,努力地侧过头来:“别意,我来给你上药。”
  商别意失笑:“只是一点擦伤,真不碍事。”
  但凤曲的眼睛亮亮的:“我很少受伤,一个人用不完这么好的药膏。”
  商别意只得转过身去,和他背靠着背,手腕也递了过去。
  他想起什么,笑说:“也对,毕竟你武功这么好,连九万里都被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凤曲动作微顿,轻轻“嗯”了一声。
  在商别意的手腕上涂完药膏,他又蹲下去,无视商别意惊讶的神情,把手指送近了脚踝的位置。
  他看不见商别意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正紧紧盯着自己。
  良久,商别意“嘶”地吸一口冷气。
  凤曲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商别意柔声回答:“没有,快起来吧,当心摔倒。”
  凤曲像这样蹲跪在他膝下的角度,让商别意没来由地感到心悸。
  如此驯从、温顺、体贴,简直是世上最合心意的随从。好像他已经驯服了这个人,而这个人即将披荆斩棘,为他拿下渴望的一切。
  这种征服感……远胜从前的任何一次胜利。
  凤曲却开口说:“我相信你说的,相信你是盼望凤仪山庄转好,才会做出这一切。”
  商别意怔住。
  凤曲上好了药,活动着有些麻木的手腕,缓缓站了起来。
  他忽然从屈居在商别意的膝下,变成了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但那双眼睛始终如一,就和初见时一样澄澈而纯粹。
  “别意,我特别感谢你的手帕,它的香气很合我的爱好。我还感谢你今晚对我坦诚相待,这是我到瑶城以后第一次和人聊这么久。
  “——可是,我没办法被你招安。”
  -
  「难得,你自己也听出端倪了?」
  “你醒啦!因为他以为我离死不远了,连他知道‘九万里’这个名字这件事都懒得隐瞒。如果有意瞒着我,说不定我还发现不了。”
  「看来你很感动?」
  “感动,但是活命更重要。我是说,我和商别意最好都能活命。”
  「……呵。」阿珉发出一声轻轻的嘲笑,「退。」
  -
  时近晌午,商别意仰头注视凤曲。
  头顶的天光有些刺眼,让他无法看清那张脸是何时从微笑变为冷厉,只是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眼前少年已经挣开了绳结。
  断绳落了一地,阿珉逆光打量商别意,轻轻一啧。
  “舍不得为难‘我’……吗?”
  话音刚落,一把锃亮的弯刀从天而降。
  擎刀之人一身黑衣,缁黑眼眸锁定在阿珉的背影。
  刀锋冷光闪进商别意的眼眸。
  他听见刹地声动,眼前少年一掀衣摆,袖袂翻飞间,手腕生生扛住了来自五十弦的刀。
  “哈!”五十弦大笑出声,“不藏拙了?还是外挂又上线了?来啊,就看看我俩谁的外挂更能打!”
  阿珉眸色微沉,震飞了腕上伤口涌出的汩汩鲜血,拔身扑袭而去。
  血溅在了商别意病白的脸上,像坠天的星火,在雪地里烧出一片荒野。
  商别意眨一眨眼,眼中盛满阿珉的背影,几点血便顺着下颚蜿蜒滴落,啪地坠地。
  宛如姗姗来迟的一声更漏。
  连商别意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眼神无比狂热,喉咙里滚动着某种奇异的声响。
  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痴迷。
  刚才,倾凤曲本可以躲开那把刀,刀只会砸到商别意的身上。
  ——但倾凤曲选择了硬扛。
 
 
第026章 帮凶其一
  【警告!玄品武器·明月刀已装备,当前对战角色具有高度危险性!建议撤退!】
  【警告!当前对战预测胜率低于30%!】
  【警告!当前对战预测胜率低于12%!】
  ……
  【警告!当前对战预测胜率——】
  系统发出的最后一声警报,和五十弦脱手飞出的弯刀齐齐坠地。
  只剩下机械音残存的余韵,在五十弦的颅内轰鸣:
  【……低于0.01%!】
  不知何时从干草堆里抽去的一节草杆,在少年的指间翻飞如剑。
  他不需要武器,周身仍环绕着锋利的剑意。
  草尖纤而锐利,一丝细微的痛感传来,五十弦才感受到脖颈上被草刺破的皮肤。再进一步,如此细弱的干草,说不定就要割断她的喉咙。
  五十弦躺在了地上,浑身都像被恐怖的巨力碾压。
  被阿珉一脚踢飞的明月刀不知去向,她的手腕正被阿珉踩着,半点不能挣脱。
  “师姐!倾凤曲,你放开她——”九万里的惊呼从后方传来,他举起刀,笔直地攻向阿珉。
  不等阿珉出手,五十弦大声制止:“滚开!你不是对手!”
  九万里呆呆停住脚步,阿珉也应声望向了他。
  “‘鸦’的弟子,就这么莽撞?”阿珉淡淡说,“你们的雇主是谁,从实招来。”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没有追究的意义,连凤曲心里都有了答案。
  五十弦咬紧牙关,冲九万里大喝:“愣着做什么?跑啊!”
  在她信奉的法律里,九万里还只是个刚刚脱离“儿童”界限的小孩。
  成王败寇,她是死不足惜,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九万里也来送死。
  然而话刚出口,阿珉稍一用力,清脆的骨裂声就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呃——”五十弦竭力压下痛叫,脸色惨白,冷汗滚滚。
  偏偏一刻钟到,失效的不仅仅是明月刀,还有她倾尽积分,给自己穿戴的诸多防御装备。
  钻心的疼痛犹如反噬,痛到五十弦几乎不剩理智,但还努力撑起假笑:“大boss,你和一个小孩为难什么?他才十四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任务全是我接的,你拿我出气就够了,没必要殃及无辜嘛。”
  阿珉低眼看她,不理她的油嘴滑舌:“雇主是谁?”
  “换个问题呗?这个违背人家的职业伦理了。比如问问我尊姓大名?芳龄几何?家中几口?……大boss,你眼神好凶啊,人家害怕。”
  说着害怕,阿珉却没有错过她的眼神。
  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很不着调的女人,即使被他牢牢克制,眼睛里也残存着极为明显的不甘。
  分明是个难啃的骨头,却总是装得粗枝大叶……
  就跟此刻一声不吭的某人一样。
  「啥?干嘛点我?」凤曲不情愿地嚷嚷开了,「你睡觉的时候也没管我死活啊?」
  阿珉正想回答,却感受到衣摆被人轻轻一拉。
  那份轻微的拉力引走了他的视线,阿珉低眼循望,见对方弯着一双眼,语气轻柔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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