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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失忆后和宿敌互演情侣(近代现代)——鱼曦草

时间:2024-08-15 09:00:35  作者:鱼曦草
  池昼气鼓鼓地收了伞,一个不注意踩进水坑里,溅起的水花害他又湿了半边裤脚。
  池昼说的话从没这么灵验过,那天之后,陆深真的生了一场大病。
  刚开始只是小感冒。池昼见到陆深脸色苍白,时不时咳两下。
  后来越来越严重,陆深似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睛勉勉强强撑开一半,也越来越懒得说话,走在实验室里像一具行尸走肉。
  池昼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每当他走过去想说点什么,陆深用那种平静又疏离的目光制止他,无形之中划开距离,让他无从开口。
  他不知道他们如今算什么关系,好像连关心都没资格问出口。
  过了两天,陆深彻底倒下了。
  池昼一走进实验室,就看见陆深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他身旁的电脑已经进入了息屏状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这样趴了多久。
  终于,池昼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出了口:“你怎么了?”
  陆深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趴了回去。他的头埋在臂弯里,声音沉闷地传出来,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含混不清:“没事。”
  嘴上说“没事”,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陆深安安静静地趴着,他似乎已经很难受,连话都不想多说了。
  池昼皱起眉,轻轻戳了戳他,“你去医院了吗?”
  陆深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那你吃药了没?”
  陆深这回不吭声了。
  池昼又问了一遍:“你吃药了没?”
  陆深耳朵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池昼提高音量,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遍:“你吃药了没?”
  也许是因为池昼这个问句气势很足,好像陆深再不回答他就要开始吃人了。
  陆深这才模棱两可地说:“感冒而已,不吃药也能好。”
  意思就是没吃。
  可陆深现在看起来动弹一下都像要命,根本不像普通感冒。
  池昼强行把他拽起来一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出意料地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他松开手,陆深的脑袋又重重地垂下去,趴回了原位。
  他带着鼻音说:“你离我远点吧,会传染。”
  “传染个鬼……你发烧了!”池昼恨不能往他脑袋用力敲那么一下,砸开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陆深有点敷衍地“嗯”了声,又不说话了。
  池昼气不打一处来,重新把陆深拽起来,身子前倾,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感受到没?你、发、烧、了。”
  陆深撑开眼帘,用视线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描摹了一遍。
  他似乎是花了点时间辨认“发烧”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等他转过弯来,他慢慢吐出两个字:“嗯,好。”
  “好什么啊?”池昼又急又气,“烧死你算了!”
  说完,他立马又想到他上次在心里说的“淋死算了”,赶紧“呸”了三下,小声嘀咕:“我乱说的。”
  “起来,”池昼说,“我带你回宿舍。”
  陆深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池昼只好一个人把陆深搬到床上,又找出温度计给陆深量了体温。
  39度,再烧高点就能变傻子了。
  池昼在陆深桌上找到了一袋药。
  陆深倒是没撒谎,他确实是去过校医院的。只不过取药单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五天前。
  再看里面的药,只有一盒胶囊是拆过封的,被挖走了一颗。剩下的崭新如初,开都没开过。
  池昼找到退烧药,又泡了一袋校医院开的冲剂,摁着陆深的头逼他把药吃了。
  吃完药,陆深顺从地瘫回了床上,看着池昼弯腰给他盖好了被子。
  池昼准备起身的时候,陆深叫住他。
  “池昼。”
  池昼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你很难受?”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陆深的脸有点红,眼眶也泛着浅淡的红。
  他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关心我有没有吃药?”
  池昼没明白他这个问题什么意思,但他想起陆深病恹恹的样子就忍不住生气:“你趴在那里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还不让人关心了吗?”
  “出门不带伞生病不吃药,你要当神仙啊?”
  池昼直起身来,走到阳台口,把宿舍窗帘拉上。
  光线被隔绝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外面雨声绵绵,潮湿四处氤氲。
  “池昼。”陆深又喊了一声。
  池昼应道:“在,怎么了?”
  池昼听见床上躺着的人极轻地叹了口气,混杂在雨声里,像是错觉。
  “你又不喜欢我,不要对我这么好了。”
  陆深闭上眼睛,“你回去吧,谢谢你。”
  又是谢谢。
  池昼从来不知道陆深这么有礼貌,跟他说一次话就能收到一百个谢谢。
  池昼在原地站了很久,纠结再三后,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床上陆深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心地关上了门。
  回到宿舍,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后知后觉地辩驳道:“我又没有……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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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钝刀
  陆深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自从那天池昼摁着他的头逼他吃药,他就会自己按时吃药了。好像比起医院开的药,池昼来一趟更像灵丹妙药。
  阴雨连绵的天气仍未偃旗息鼓,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潮湿的气息蚕食着天花板,留下黑色的霉点。
  窗外雾气弥漫,阳台的玻璃窗门上凝满了水珠,没过多久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泼洗干净。
  好在后来陆深记得带伞了,再也没有需要池昼撑伞一起走的时候。
  再加上他病好了,池昼又找不到新的话题可以说了。
  陆深又像最开始那样,拒人千里之外,谁也不敢凑上前。
  池昼几度试图上前都没能成功开启话题,只好埋头干活。
  他一边调整参数一边想着,陆深真是有够狠,说句话能死一样。
  烦得他在实验室操作激光切割机时差点忘记戴防护眼镜。
  幸好有人一把拽住他,拽得他直接往后踉跄了一大步。
  回头一看,陆深正沉着脸,手上拿着一副防护眼镜:“眼睛不要了?”
  池昼这才惊觉自己忘记戴防护眼镜了,接过防护眼镜说了句“谢谢”。
  看着池昼穿戴好防护装备后,陆深才回到了原位。
  池昼见陆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赌气似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不直接让我瞎了。”
  表白墙:【OMG我校两位内部消化的草是分手了吗?最近都没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了】
  下面有评论说:
  【我看到了,但是看起来不熟的样子,感觉是分了】
  【啊啊啊?我一直以为他俩的传奇故事能载入校史呢】
  【我一直信奉的真理就是爱情还是别人谈的好……草,为什么别人谈的也会分啊!】
  这个讨论直接成了校园热议话题,尽管池昼没有刻意去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一点风声。
  他和陆深算分手了吗?
  但是好像……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这么多年来,池昼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取向。
  喜欢他的人很多,可除了陆深,从来没有男生跟他说过“喜欢”。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池昼也不是没有拒绝过别人。
  只是,从来没有一份“喜欢”让他感觉到分量这么重,沉得他不知如何回应。
  长久以来,跟陆深成为朋友几乎要成为他的执念,他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
  池昼难得地翘了一整天的课,实验室也没去。
  但他也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在宿舍里呆了一整天。
  他在宿舍里没做别的,就是在搜索一些资料而已。
  一些他听闻过,但从来没有仔细浏览过的资料。
  在他如同入定一般对着手机屏幕呆滞的时候,他的床帘被人轻轻地揭开了一条缝。
  床帘的缝隙间露出一双担忧的小眼睛:“昼儿,你怎么了?”
  “没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陆深。
  这段时间他们不在一起走了,池昼整个人状态看上去都差了很多。
  王知宇小心翼翼地问:“你……受情伤了吗?”
  “没有。”
  王知宇愤愤地说:“是不是陆深这狗比欺负你?”
  池昼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嘛,你跟胖哥说话都不超过两个字了,”王知宇夸张地指指心口,“胖哥心里都想着你呢,这多让人伤心的。”
  “我没事。”池昼怕朋友们担心,又解释多了一句,“就是心里有点乱,等我想明白再跟你们细说吧。”
  池昼去了酒吧。
  他这次没有照着习惯点可乐,而是破天荒地点了一杯货真价实的酒。
  以前池昼总觉得借酒消愁很傻,但他现在实在是太烦了,心里装的那些杂事像迷宫一样,七弯八绕却找不到出口宣泄。
  酒精不是出口,但酒精可以短暂地忘却。
  许铭元是第一个发现池昼的。他在这里打工,擦着桌子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问:“咦,那个人不是你朋友吗?他怎么一个人过来啦。”
  许铭元惊讶地看过去。
  见到池昼,许铭元赶忙放下手中的布,走到他身边。
  池昼撑着脑袋,歪头看了看许铭元,算作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来?”
  “他们俩不在。”
  许铭元很少见到池昼这么颓丧,他欲言又止,斟酌着用词问:“昼儿,你这样,是因为陆深吗?”
  提到这个名字,池昼就像蔫了一样趴在桌上,“可能是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纠正:“不完全是……吧。”
  池昼不想多说,许铭元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渐渐地,许铭元看他那杯酒见底了,不禁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池昼没声了,额头抵在桌子边缘,像一朵垂头丧气的蘑菇。
  “昼儿。”许铭元喊了一声,没反应。
  “昼儿?”许铭元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池昼迟钝地抬起脑袋,额头上一道红痕格外显眼,“怎么了?”
  比他额头上那道红痕更显眼的,是他微红的眼眶。
  “你想哭吗?”许铭元问。
  “没有,我就是……”池昼嘴硬地反驳道,他又重新回到刚刚那个头抵着桌子的姿势,“好晕啊。”
  许铭元拍拍他的背,“因为你醉了。”
  池昼这种出门都喝可乐的人,那点酒量少得就跟没有一样,一口酒精饮料都能让他晕半天,何况他今天喝了一整杯。
  池昼可能真的很晕,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说话了。
  “回去吧,”许铭元轻声说,“我找人带你回去?”
  池昼轻轻“嗯”了一声,又含糊地道了声谢。
  许铭元从他兜里掏出他的手机,对他说:“开下手机,我打个电话。”
  池昼听话地按了指纹。
  许铭元点开他的通讯录,找到一个明显是情侣备注的联系人,拨打过去。
  “陆深。”许铭元背过身,压低声音说,“池昼在我这里喝醉了,我走不开,你过来帮忙带他回去吧。”
  距离电话挂断不过十分钟,陆深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他应该是赶过来的,走进来时气息还有点急促。
  许铭元拍了拍池昼,弯腰说:“昼儿,有人来接你了。”
  说完,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正往里面走的陆深,告诉他池昼的位置,然后就回到了工位上。
  池昼像是有预感似的,突然抬起了头。
  那个反复浮现在脑海中的人闯入视野,与实验室里提醒他戴防护眼镜的那张脸渐渐重叠,那上面是熟悉的担忧的神情。
  池昼本来还能忍住,一看到陆深,眼泪就无声无息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陆深停顿了一秒后,动作有些慌乱地一个箭步上前,几乎称得上是手足无措。
  “怎么了?”
  池昼很少掉眼泪,要掉也不会在陆深面前掉。
  如果池昼现在比较清醒,他怎么都会憋回去的。
  可惜酒精麻痹的好像是他掌控泪腺的那根神经,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眼泪也不受控制,越想越难受,眼泪越流越多。
  “陆深——”池昼喊他的名字。
  “在,怎么了?”
  池昼拽着陆深的衣摆,仰头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好像也不是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等陆深回答他,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没有不喜欢你……”
  话到这里,他又说不下去了。
  陆深听到这句话,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
  仿佛只要池昼一句话,它就会以最鲜活的姿态被进献到对方手里。
  “陆深,”池昼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红着眼眶看着他问,“我是弯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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