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昼没仔细挑,弯腰在地上随便捡了一颗抱在怀里就打算回去交差。
他正打算走,场上有个人朝他跑了过来。
“学长,好巧,你也在这啊。”
“咦,你们认识吗?”借球的那同学问道。
原听澜想了想,解释道:“我们上同一节选修课。”
“原来是认识的学长。”
“你怎么也在这,”池昼想起来这个场好像是哪个学院的篮球队,但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原听澜是篮球队的一份子,“你是篮球队的?”
“不是,球队现在也没在训练。”那同学见他们熟稔,以为他们关系还不错,就说,“小原最近不是失恋吗,我们在陪他打球呢。”
“这样。”
说来奇怪,池昼好像一直没听说原听澜有对象,但是那天猝不及防就听到原听澜说他失恋了,实在是失恋得有点突然。
他不知道原听澜的前男友姓甚名谁,想要安慰都有点无从下手。
况且他也从来没有尝过失恋的滋味,实在是没有办法跟原听澜共情。
池昼不太知道怎么安慰失恋的人,只好拿出他惯用的那句:“别难过。”
然后又艰难地加多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原听澜苦涩地笑了笑,“好,谢谢学长。”
“你在隔壁场打球吗?”原听澜岔开话题,一边说着一边往隔壁场上看,“你跟谁——”
话到这里,他就看见了陆深的身影。
原听澜的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嗯,我跟舍友,”池昼无所察觉,自行补全了他的问题,回答道,“还有陆深他们。”
原听澜点了点头,“看见了。”
“那边好像还有几个女孩子。”原听澜忽然又说,“是来看学长比赛的吗?”
池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女孩子,她们正在他们站的那个球场附近犹豫徘徊,中间那个女孩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矿泉水,粉色信封,看上去似乎是球场表白标配。
“我们不比赛,”池昼收回目光,“随便打打而已。”
那几个女孩子应该是刚来,找了张相对较偏的长椅坐下。今天球场上连一场友谊赛都没有,她们不可能是来看比赛的。
池昼视线一偏,落在不远处的陆深身上。
他突然明白了,这几个女孩子应该是得到了消息,过来看陆深的。
陆深桃花向来很多,池昼早已见怪不怪。陆深本身并不是招蜂引蝶的性子,可惜实在是人太过耀眼,真是走到哪儿都不缺女孩子喜欢。
池昼莫名有点不爽。
高中那会儿也是这样。池昼虽然没有喜欢的女生,桃花运却一直不如陆深。
偏偏他在班里人缘还不错,所以经常有其他班的女同学拜托他转交情书给陆深,一度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快递员,让他为此不爽了很长时间,每帮忙多交一封情书,他就又更加讨厌陆深多一点。
“我先过去了。”他跟原听澜说,“失恋也别太难过了,不值得。”
原听澜应了声:“知道了,谢谢学长。”
他们看着池昼一步步地走过去,走出几米远的距离,刚刚将篮球借给池昼的那个同学撞了撞原听澜胳膊:“你干吗啊,以前都没见你注意过女生。”
原听澜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注意女生。”
那同学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不是吧,你喜欢刚刚那个学长?”
“是啊。”原听澜坦荡承认。
“但他看起来好像是直的……”
“他有男朋友了。”原听澜往陆深那边看了一眼,“可惜。”
那同学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问:“不、不是吧,你想……?”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原听澜转过身,慢慢往回走,“要是我做什么有用就好了,你没看他对别人都挺直的吗。”
刚还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别难过”“不值得”呢,安慰得这么干巴,想必是没谈过几次恋爱。
原听澜想到这,自己又先笑了。
“那你刚刚干吗跟他说那些……?”
“就是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而已。”原听澜摩挲着下巴,“好像跟我想的差不多。”
池昼抱着颗篮球回到场上,王知宇屁颠屁颠跑过来,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不愧是昼儿,”王知宇说,“不过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很难说话吗。”
“没有,遇见认识的人,随便说了两句。”
陆深隔得远远的看见了:“原听澜?”
“对。”
陆深没说什么,他往隔壁场上看,原听澜他们已经重新开始打球了,没有再关注这边。
王知宇对池昼借球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他对池昼手上的这颗球更感兴趣一点。
他伸手一拨,将池昼手上那颗球捞到自己怀里:“来来——”
他张开嘴正想招呼人,可张嘉翊不会打,这会儿已经跟许铭元一起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去了。
四下望望,眼下场上能跟他一起打球的竟然只有池昼,陆深,以及郝文乐这条狗。
郝文乐居高临下地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王知宇:“比一场?”
王知宇的胜负欲顿时被激发起来了,颇有豪情壮志地吼了一声:“比就比!”
池昼本来是真没有打比赛的想法的,他叫上陆深,纯粹是为了将陆深拖下水,好让陆深不要那么严格地揪着他去学英语。
没想到最后率先较劲起来的不是他和陆深,而是王知宇和郝文乐。
所以他们还是打起了比赛。
王知宇大概是真的很想赢,对着郝文乐就是一通严防死守。
他的体格往人身前一站,自然而然地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郝文乐比较瘦,身形灵活,时常左右乱窜模糊视线,像一尾难以捕捉的游鱼。
他俩就在场上上演着他逃他追双双插翅难飞的戏码,闹了半天是一个球都没投进框里。
防守陆深的任务自然而然地交到池昼头上,由于王知宇和郝文乐正在全心全意地防范彼此,池昼和陆深这边简直就像在玩双人篮球。
池昼好不容易用假动作晃过陆深,传了个球出去,结果王知宇这边一个不注意,让郝文乐这条狡猾的鱼抢到了球,夺回了球权。
“陆哥!”
郝文乐传球没用多大力气,这道声音倒是喊得声嘶力竭。
篮球从头顶飞跃过去,形成一道抛物线。池昼下意识要去截,篮球堪堪擦过指尖,他只浅浅地改变了球路,却并没有抓到那颗球。
刚刚那个姿势使得他的重心控制不住地前倾,一时没稳住,直直地往前栽倒过去!
可预想中的头破血流没有到来。
他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衣服上浅淡的洗衣粉清香扑面而来。
球没抢到,人撞陆深怀里了。
旁边传来几道惊呼声。
“没事吧?”陆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池昼栽了一下有点晕乎乎的,拽着陆深的胳膊站稳了:“没事。”
站稳的时候他往陆深后面看了看,刚刚那几个女生还站在那里,表情有点震惊,惊呼声好像就是从她们这里传来的。
中间那个女生拿着粉色信封,似乎是不知道还该不该送出去。
池昼忽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本来要松开的手就这么又搭了回去。
然后故作虚弱地叹了口气:“唉,好像有点晕。”
陆深:“……?”
刚刚不过就是抢球未遂差点摔跤罢了,怎么突然就变得多灾多病了。
不过陆深也没拆穿他拙劣的演技就是了。
王知宇一脸心疼地跑过来:“昼儿,怎么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不会是中暑了吧?”
“没事,”池昼本想说都十二月了还中什么暑,但他目光往后面一瞥,想想还是顺着王知宇这个扯淡理由说了下去,“可能是太热了,我喝点水就好。”
池昼心念一动,慢步走到长椅边上。
张嘉翊刚刚就看见他倒在陆深怀里,见他过来,十分忧心地给他递了一瓶水。
但池昼只说了声“谢了”,却没有接过来。
他在他们放东西的地方翻翻找找,故意拿起陆深放在外面,喝过的那瓶水,喝了一口。
“啪”的一声,张嘉翊手上忘了使力,手里的那瓶水掉在了地上。
王知宇也是一脸震惊。
昼儿喝的是谁的水?
不是他们宿舍任何一个人的水瓶,也不是郝文乐这傻逼天天用的唐老鸭保温杯。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那是陆深的水!
难道中暑会让人神志不清?
等等,但是都这个天了,竟然还会中暑吗?
郝文乐这会儿也忘了跟王知宇较量了,他罕见地跟王知宇保持了同步,张大了嘴就再也没能合上,一副下巴脱臼的模样。
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包括后面几个踟躇着打算表白的女生,也被震撼得一动不动。
池昼喝完,还环视了一圈。
效果拔群,池昼凭借一己之力拔掉了陆深周围的几朵桃花。
陆深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女生,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池昼手上那瓶水,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池昼喝的那一口水没喝出什么感觉,他就顾着观察四周了。
等他观察完了,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池昼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哥哥?我们不是情侣吗?”
陆深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随后淡定地接过了他的话:“对,做什么都可以。”
池昼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心脏都差点漏跳一拍。
靠,差点被这狗比整到!!!
考四级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两天池昼除了上课,都是跟陆深一起泡在咖啡厅。
池昼向来有考英语前临时抱佛脚的习惯,但这次不一样,他被迫学了好久的英语,这几天也就是随便看看巩固一下,已经算不得临时抱佛脚了。
周六考试,池昼在周五晚上跟陆深一起去买了一个新耳机。
池昼拿着新耳机付了钱,随口说了句:“希望这玩意儿这次能派上用场。”
一直以来他都是听力最差,戴着耳机也不知道里面在讲什么,听得头疼不说,好不容易听到一个题干上有的关键词,选了相应的答案,然而能给人听到的关键词一般都不是正确答案,还不如他随手蒙的。
“当然可以。”陆深说。
走到宿舍楼,即将分道扬镳时,池昼忽然问:“明天你会陪我去考试吗?”
陆深淡淡地反问道:“你想我去吗?”
“当然啦。”池昼说,“别人男朋友都是这么做的。”
陆深:“好。”
池昼又说:“别人男朋友还会想方设法鼓励考生。”
陆深挑了挑眉:“那是怎样?”
池昼眼珠一转,摆明了是在打鬼主意:“你高考的时候没看过那种新闻吗?穿红色旗袍表示‘旗开得胜’,还有紫色内裤代表‘紫定赢’……”
“虽然说四六级考试不比高考,”池昼故意使坏,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红旗袍没有。”
“你喜欢的话,”陆深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间,“现在还能买到紫内裤。”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池昼。
“——我穿,你看吗?”
池昼重点是在前半句,谁知陆深竟然如此不要脸,这种话说出来一点都不害臊。
“……我他妈不想看!”
被陆深这么一打岔,池昼的坏心眼完全没得到正向反馈,一时间也忘了继续下去。
他抱着新买的耳机走回宿舍楼,等到快要分开的时候,陆深叫住他。
“考试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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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爽
一声“宝贝”差点让池昼露出破绽,临到睡前还在思索陆深整人功力见长,次次都能四两拨千斤地还回来。
但前半句“加油”好像更有分量一点,池昼勉为其难地忽略了后半句。
第二天,陆深跟他一起去了考场。
他们学校是考点,本校考生去教学楼考试就可以了。
他们依然是牵着手去的,池昼还专门牵的是陆深握笔的那只手,说是可以从中吸取点能量。
一路换了百八十个牵手姿势,陆深倒也没生气,只是手指在池昼手心里轻轻挠了几下。
他的手心微微有点痒,第一反应是陆深又在趁机gay他,当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你干什么呢?”
“你不是要鼓励?”
陆深将手指从他手中挣脱,将池昼收拢的手指拨开,在他的右手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给你写个‘过’字。”
池昼哼哼了两声:“你这招能比我说的管用?”
嘴上这样说,他还是让陆深把这个“过”字写完了,权当讨个彩头。
“比你昨晚偷偷拜孔子有用。”
池昼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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