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在国王诅咒的影响下,动过这样的念头。
还未开始便被陈朝雾劝了回去。
他的空间里什么都有,甚至月蚀和星芒。
“走,”邵寻话说得很短,“先出去。”
看起来没有出事,顾云疆松了口气。
他说:“你先走,我殿后。”
“先你个头,”邵寻从墓碑上下来,不顾星芒的影响,直接去扯闻映潮,另一只手抓顾云疆,“出个门磨磨唧唧的还要分先后。”
莫名被波及的闻映潮:“……喂。”
就在邵寻把两人一块拉出幻境的刹那间,墓碑之后的裂缝骤然合上!
若是刚刚晚上了一步,幻境重置,命运灾眼没有强行开启第二次的能力。
而此刻离原本预计的五分钟,分明还剩下三十秒。
“我就知道。”
他们几个浑身湿得厉害,邵寻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里头也湿了,他对上满面不悦的命运灾眼,问:“你先别急,我让占卜师最先出来,你还满意?”
“我满意?”命运灾眼气笑了,“你们知道强行改变出口结构,我要多改写多少条因果线才能让它稳定吗?”
一只蝴蝶振翅能卷起狂风。
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影响。
“我提前三十秒关是极限了,”她说,“没什么好指责我的,说到底,我和你们也只是利用关系。”
“利用?”顾云疆起身,水湿漉漉地往下掉,他笑了笑,“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你还在天网的名单上。”
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我刚救了你们?”
沈墨书:“不是救芙夏吗?”
命运灾眼:……
她刚刚费了太多精力,去重新编织幻境里被沈冥设定好的命运,躯体此时如死一般僵硬,何况还要带上不能动弹的芙夏,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
可即便如此……她不后悔的。
“你们不会杀我剐我的,也不会不管我的,”命运灾眼收拾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道,“对吧?”
这种时候就要卖惨。
顾云疆说:“你认为我们会拿你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虽说我们先前有不愉快的过节,然而刚刚……谢谢你。”
这算变相给了她答复。
命运灾眼舒出一口气。
芙夏问沈墨书:“宴馨乔的核呢?”
她的人偶化已经到了极严重的地步,如果沈冥不主动去减弱人偶的控制,她不久后将被堵住咽喉,无法呼吸。
沈墨书:“在玉权手里,那个东西不配合,没办法解除人偶标记。”
芙夏点了两下头。
她没抱太大希望,如果真的能解开,沈墨书早就那样做了。
“如我所想,”她轻轻笑出声,边笑边咳,“那么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呢?”
“我是货真价实的占卜师,没有提供一点价值的累赘,利用人偶游戏敛取生命,残害他人的恶者,天元广场传播国王诅咒的罪魁祸首——没人强迫我,是我自愿。”
她的话带了激烈的恶意:“想怎么做?我这个板上钉钉的罪行,可和某些人不一样。”
芙夏抵住命运灾眼的唇,不让她打断自己。
顾云疆凉凉地看着她。
陈朝雾说:“封停长生殿,也有我的一份。”
换言之,没必要逮着顾云疆一个人针对。
“对,还有你,”芙夏瞥向陈朝雾,“可惜你是个瞎子,我不与你计较。”
陈朝雾心态稳定得很,断不会因为芙夏几句恶意攻击就被惹恼。
她说:“我不过想提醒你一下。”
“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三十六小时。”
芙夏对陈朝雾的话倒没多大反应,她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然而最在意芙夏的命运灾眼也如此,她不再说话,一瘸一拐地带着芙夏往后退,替她拨弄额角的发丝。
很早以前,她们就分别与徐晓然聊过。
芙夏说:“我没有未来。”
命运灾眼说:“她活不下来。”
芙夏说:“我想要的不是永生。”
命运灾眼说:“我只能勉强地,尽可能地,希望她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
“错误的选择,”芙夏说,“我是个累赘,会连累你们所有人。”
“陪我下地狱。”
第133章 千面(2)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闻映潮打断了芙夏的输出,“这里个个都是冥渊实验的受害者,给你下人偶禁制的是沈冥,你和顾云疆,和天网有过节,也没人嫌你没用,要你死。
他说:“冥渊还是天网,你自己选。”
芙夏:“有区别?别忘了,你们天网可还有冥渊的内鬼。”
顾云疆立刻:“你有证据?”
芙夏肯说这话,就证明她知情。也许早就用命运灾眼看过,算间接性落实了他们的猜测。
芙夏笑而不语,她轻飘飘地拐过话题,用真心实意的语气夸赞陈朝雾:“你的眼睛原本应该很漂亮,真是暴殄天物。”
在闻映潮他们从幻境中出来之前,命运灾眼也这样说过。
她除了在长生殿与天元广场的两个事件中为顾云疆提供过有效支援外,就没和芙夏有多少关联,更谈不上与命运灾眼的交集。
为何她们都特地去看了陈朝雾的命运?
邵寻忽然明白了她们的言下之意,出来打圆场:“气氛都别太紧绷了,想想,我都把人带出来了,也不可能给塞回去,纠结这些做什么,我们顺其自然,行吗?”
芙夏张了口,可她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
咽下那句不能说出的“对不起”。
邵寻继续:“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这一块墓碑在我们出来的不久就移动了。启明,你去底下找你想要的。”
原咒。
沈墨书一激灵,忙折回去。
墓碑的移动有时间限制,底下刻着沈冥离开前留下的所有。
两部分卷轴都已使用过,机会稍纵即逝,错过这次,便很难再有办法看到了。
邵寻扶额,又做闻映潮和顾云疆的工作:“所以你们两个,接下来什么打算?”
“看闻映潮的样子,墓碑之锁应该没能解除。”
闻映潮还戴着眼罩。
他把幻境里发生的事,以及国王诅咒的想法简单又快速地说了一遍。
邵寻:……
他说:“真的假的?”
闻映潮:“总要试一下。”
邵寻想到在问答迷宫时,闻映潮的镜中人针对“代价”的回答,停了停,向陈朝雾唤了声:“朝雾姐,还有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陈朝雾说:“等等。”
幻境外的雨并非沈墨书能力的作用,一时半会看不出停歇的意思,老屋子还漏雨,大的洞被邵寻堵住了,地上湿漉漉一片,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
芙夏与命运灾眼行动受限,虽说警惕不能放下,但也没必要时刻监视,逃跑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陈朝雾拉了张干净的折叠凳,又从行李中找了几件干衣服与毛巾。
“我听你们一直在滴水,应该湿透了,”陈朝雾把干衣服囫囵塞到命运灾眼怀中,“干的衣服,你给她换上吧。”
芙夏:“我都要死了,多管闲事。”
陈朝雾不强求:“你们随意。”
命运灾眼抱着衣物,和湿漉漉的的芙夏,什么都没说,僵着步子走到了角落。
她咬住下唇,在发抖。
这一生太短,又有太多无可奈何,被称为命运。
芙夏抬不起手臂,她轻轻问:“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冲她笑笑:“怎么啦?”
芙夏说:“你喜欢芙夏这个名字吗?送给你。”
“和冥渊那些东西打交道,辛苦了,”她眨了两下眼,“可是我不值得。”
从冰海的那场火开始,整整十年。
命运灾眼读懂了芙夏的意思,她捧住对方的脸,悄声道:“放心,我会帮你最后一次。”
“为这个世界编织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未来。”
所有人都能活着,都不会因灾难死去。
除了你我。
没能察觉到顺着发上的雨一起,淌过芙夏脸颊的泪水。
陈朝雾收回微偏过去的头。
她们知道她能听到这些悄悄话。
也知道她不会毫无根据,就往外面说,那个人包括顾云疆。
“好了,你要说什么?”她问邵寻。
“你应该听到了,”邵寻简单解释了一句,“他们几个,准备通过蔷薇墓土的门去冥渊。”
“嗯,”陈朝雾点头,“虽然有些铤而走险,但想法不无道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选择。”
邵寻正色,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但凡事并非一成不变,门里是活的,怪物也是活的,戒指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原处。”
“不说去一趟冥渊,里面有多险,单是大概率希望落空这点,就应该做好打算。”
顾云疆理解了邵寻的意思:“你想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也得有第二个篮子才行。”
他深深望了邵寻一眼:“还是说,你有篮子?”
顾云疆和邵寻认识了八年,他们是同届的实习生,邵寻聪颖,深谙处事之道,左右逢源,和他关系不错。
在曾经最疑神疑鬼的那段时间,顾云疆调查了他身边大多数人的背景,其中就包括邵寻。
他与曦时住在一起,过往经历合理得挑不出错来。
邵寻与冥渊有交集这回事,不止是顾云疆分毫不晓,天网里被蒙在鼓中的人实在太多。
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邵寻从来不对没把握的事打包票,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组织语言道:
“我不能确定,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不久前,在我进幻境里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顾云疆:“说说看。”
邵寻继续:“幻境中弥漫的让人梦的力量,曦时的能力可以抵挡。它与月蚀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能肯定,那不是月蚀。”
“我应该见过,遇上过,利用过。”
闻映潮沉吟片刻:“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七年前的冰海,那个时候你的身上还有冥渊的刻印。”
“唯一能解除契约的信物冥渊之戒,在一个月前,被我丢在门里。”
邵寻“哦”了一句:“这样。”
他条理清晰地在心底列好了与自己有关的时间线,一通分析下来,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迹可循。
他略过自己的分析过程,直接抛出结论:“曦时的手里,可能有能够克制月蚀的东西。”
“就是你们说的星芒,我猜他对我用过。”
闻映潮与顾云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邵寻身上消失的印记。
他们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可以把冥渊的痕迹抹得这般干净。
陈朝雾也没问,她很安静地在听。
似乎早就知晓这回事。
“可以说吗?”邵寻却主动转向陈朝雾,向她征询意见,“关于天网被解散的,秘密X组的事。”
顾云疆眉梢微挑:“秘密组?”
关于这件事,他倒没有听说过。
“可以说,”陈朝雾开口解释,“顾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秘密组存在了几年,当时捂得很死,可以称得上是完全封闭。”
“关于组员、任务、职能与存在,都不会被记载,连解散也悄无声息。”
“除了组内成员和一些直接高层,无人知晓。”
“况且,”邵寻补充,“秘密X组被解散的时间是2715年,如果我没记错,以你们的年纪,那时候还在上大一。”
顾云疆:“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比我大一岁,不应该在上大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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