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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尽渡(穿越重生)——月见春晓

时间:2024-08-13 08:41:52  作者:月见春晓
  庄瑟说罢,扯紧了缰绳,迅速催动马儿,当即就要追着那失控之人下去。白邵雪见此更得知耽误不得,他立刻取出火折子将手边人递来的火把点燃。随即也催动座下马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高处冲向低处。
  但他同时十分紧张,就怕西边埋伏好的人看不懂他的意思。
  可到底是他多虑,西边有沈系在,自然不会出岔子。两方埋伏的人马虽然早了片刻出来,但也算是配合紧密。不过,不等着信号就出来,未免还是时机出了问题。白邵雪遥遥望着,看城门前那群敌军,果然是没有预想的人那么多,更是没有被城内军士逼到围成一团。因此,埋伏好的骑兵冲入战火之中,效用恐怕少了四成。
  别小看这四成,有了这四成,敌军的心理防线就不会被完全击溃,只要对方有个还能稳得住阵脚的将领,说不定就有望突破围堵。而且他们这么早下了高处,和本来在低处的人不一定能很好的衔接上。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错位,都有可能导致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邵雪不由狠狠咬牙,心中一面想着如何才能弥补上这时间,一面又想着那个失控之人到底是谁?!这样的害群之马,若不能早早从队伍中剔除掉,以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事!
  可现下却不能管这些,只能专心应战。
  因为冲下时机有些早,敌军在最开始乱了阵脚之后,还是有些反应过来的。好在后来战局被燕灵王掌控,他当机立断,调兵遣将,将敌军撤退之路封得死死的。白邵雪听从安排,不多时就和庄瑟分开,他在一片混乱之中,早就不知自己砍杀了多少人,更不知时间过去了多少,只能大抵看着东方既白,竟是战过去一夜了。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少,白邵雪终于可以微微缓口气儿。不过他这队人马中也有损失,他也就只松快了一口气,就有设下的小将来向他禀明到底队中有多少伤亡。
  白邵雪默默听着,心中也在计数。
  想着或许这场战役是时候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从远处传来的,撕心裂缝的吼声:“将军!!”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他蓦然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知道,他听得出来,那分明……分明是庄瑟身边亲信的声音!
  能让身边亲信这般嘶吼的,不是庄瑟又是谁?!
  白邵雪回首望去,入眼的一幕叫他目眦尽裂。庄瑟前心后背居然各中一箭,顿时就呕出鲜血来!这射箭之人角度刁钻,见庄瑟身着都是重甲,竟是找到重甲的弱点,这才让庄瑟受了如此的伤。而射箭之人应当是敌军中好手,毕竟能有这般力量的人,实在不多见。
  白邵雪的手一抖,目光不再停留于庄瑟身上,而是迅速找寻着何人射箭。他目光如电,当即就锁定住一个目标,看那一身打扮,像是敌军中一位地位不低的将领!
  难怪!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是出声提醒还是策马过去,都会来不及。那么当下最应该做的……
  脑中飞速给出了应对之法,白邵雪也没有一丝犹豫。伸手去摸箭袋,居然只剩下一支羽箭!他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可手上照旧是在微微颤抖。
  我要杀了他!!!
  如此念头就像是病毒一般在他脑内席卷,不经意之间,白邵雪咬破了自己的唇舌,血腥之气仿若潮水。
  与此同时,白邵雪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与此同时,手中羽箭雷电般奔腾而出,只听得耳边留下“铮”的一声,羽箭已然不见了踪影!
  然后,一箭得中,就在那人眉心!
  他身后,小将将这一幕全全看在眼中,不由说了声:“好!”
  可白邵雪听不见这声夸赞,在看到射箭之人倒地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发丝凌乱,只觉心急如焚。座下马儿迅疾狂奔,让他能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庄瑟的身边。
  先是几刀把想要涌上的敌人杀尽,他一把就握住庄瑟的肩膀:“小庄!”
  庄瑟这次伤在前心后背,虽不及雪夜那日严重,却也逼得他呕心沥血,但凡有一口气没能顺过来,说不定就会当即从马上滚落下去。白邵雪焦灼不已,长刀下去,将他身上插着的两支箭都砍断,却不敢随意动已经深入血肉的箭头。白邵雪更不知这箭头上会不会有毒,在强迫自己快速镇静下来之后,他让庄瑟的亲信赶紧带人走:“撤下去,找医官给他诊治!”
  亲信早已准备好,上前一步牵住了庄瑟的马缰绳,同时给了白邵雪一个坚定的眼神。
  如此情况之下,白邵雪居然莫名其妙被他看得一怔,想不明白此人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可这眼神中除了坚定,也没有了其他的情绪态度,白邵雪只从中看出善意。
  他自己不能随意撤下,只能全全交给庄瑟的亲信。但就在亲信准备带着庄瑟撤下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道:“好……好生照顾他。”
  亲信点点头道:“大人,我明白。”
  潇潇凉风,望穿秋水。
  白邵雪后来都不知自己如何熬过来的,而他亦不知疲惫,收兵之后立刻跑到安置处询问庄瑟的情况。可尚未闯进安置处,迎面就撞上了庄瑟的那位亲信。亲信一见他,脸色变了少许:“大人!”
  白邵雪自是认识他的。之前还在燕地的时候,赏花会那日,庄瑟就是派了他过来向白邵雪报信。经过这么些年,这孩子也长大不少,也不似从前那般畏惧了。白邵雪知道他叫飞羽,还是庄瑟给他起的名字。
  见着飞羽如此,白邵雪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庄瑟呢?!”
  飞羽赶忙说道:“大人,将军他没有伤及根本,但也因为羽箭震荡肺腑……刚才医官已将羽箭拔下,给将军包扎好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白邵雪却压根不敢放松,因为他看得出来,飞羽还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飞羽微微一顿,接着道:“可将军,被王爷的人带走了。”
  “说将军御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王爷已经找到失控之人,行了军法……”
  都用不着飞羽说完,白邵雪就已经全部清楚了。他也在军中待着,知道行军打仗过程中,若属下犯错,上官亦会收到惩罚。这倒不是什么连坐制度,而是全天下通用的规整军队的手段。这次他们队里有人疏忽,若非燕灵王指挥得当,还真有可能让战局逆转。庄瑟作为他们这边的号令官,是无论如何脱不开责任去的。
  一开始,白邵雪就有预感,只是没想到燕灵王发难如此之快,庄瑟如今还受着伤!他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和飞羽再交代什么,脚下如风,直接朝燕灵王那边过去了。
  还没等着进院,就听见一人撕心裂肺的叫嚷。白邵雪知道这必然不可能是庄瑟,那想必就是那个失控之人了。虽说事情不明,尚且不能把所有的罪责按在他一个人头上,但一想到庄瑟就是因为此人受到连累,白邵雪就火大得不行,恨不得用目光射穿了他。
  而等着瞧见此人面孔,白邵雪才发现,这竟是之前和自己在马场对垒的豪绅之子中的哥哥。要不是因为这次布局需要的人马多,像是这样的新兵,本不应该直接上战场的。
  倒是凑了巧了。
  白邵雪心中不由复杂,但脚下不停,更不顾旁人阻拦,上前直接推开了前厅的大门。
  丘瓮城是他们临时经过的地方,自是没有王府那样的建筑,燕灵王如今办公和所居都是用着一座五进的院子。前院中豪绅之子正在受军棍,却不见燕灵王和庄瑟,再看前厅紧闭的大门,白邵雪就有了目标。
  他刚刚闯进去,身后严正英就跟着进来,对上燕灵王审视的目光,告饶道:“王爷恕罪,属下未能拦住少爷……”
  燕灵王看了一眼白邵雪,并不意外。随即对着严正英道:“罢了,你也拦不住他。”
  等到严正英退下并重新闭上大门之后,燕灵王才看着白邵雪叹了口气:“你来干什么?”
  白邵雪频频去扫跪在地上的庄瑟,听了燕灵王这话之后才道:“父亲,是我鲁莽……可是父亲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
  没人知道白邵雪和燕灵王在室内密谈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就是因为有了白少爷出面,庄瑟仅仅受了两棍之后就被免了责罚。可那个豪绅之子却被打得半死。因为最后调查清楚的结果就是,他根本就是自己不看信号冲下去。本来这样的情况,燕灵王就是杀了他也无人能说什么,但燕灵王到底留了一份心,没对他赶尽杀绝。
  他根本动都不能动弹,被人抬着回到了营中休养。而到了夜里,他却没有睡过去,反而目光凝凝的看着屋外。这屋里没人,按理说不太应该,但或许是有人专程把他送过来,就为了在这夜色笼罩之下来见他一面。
  他竖着耳朵,听到脚步声之后,不由说道:“……别杀我……”
  来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他近前:“你失败了。”
  他因此咬牙切齿:“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如此大的失误,竟是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就能免得只罚两棍!……这不对,这不对啊!怨不得我……”
  来人听着,就笑了:“倒也不算稀奇,有那个人在,庄瑟受了两棍,在我预料之中。”
  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抬头去看来人,却发现来人面无表情,唯独一双眼睛如同蛇瞳,像是有剧毒一般。
  他心觉不妙,可是已经晚了。
  来人淡淡道:“处理了吧,别让旁人知道。”
 
 
第四十八章 承诺
  没人知道暗地里发生的事情。白邵雪也是在之后去寻那位豪绅之子的时候,才听说此人从前在家娇生惯养,进了营中尚不及磨炼,军棍虽然不至于要命,但后续却是生了并发症,因此一命呜呼。这人到底有点子身份,最后还是沈系派了亲卫专程去他家报得丧。
  沈系说起此事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觉得此人犯错深重,能棍下饶了一命已然是燕灵王心软。此人最后死了,也是因为运气不好,便是如此,还得让他派人专程去给其父母报丧……实在是让沈系觉得不妥。
  战场上出了这等麻烦事儿,不只是沈系,便是所有的人心中多少都有怨怼,因此白邵雪也不觉得沈系这会儿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本来他此番找那豪绅之子,其实也是有想要迁怒的心情。
  能让他有了这份心,还不是因为庄瑟受了两棍之后回去又呕血几回,简直能把人魂魄都吓得飞出来。所幸有医术高明的医官持续跟着,只说这是从前受伤留下的淤血,呕出来未必是件坏事。
  白邵雪这才微微安心,在庄瑟病榻前陪了好几日,眼见着他灌下去不少汤药,又反复发了几回热,终是平稳下来。这期间每日都要给庄瑟擦拭身体,一面是防着感染,一面又是为了让他好受些。白邵雪从未假手于人,统统自己去做了,只是看见他身上伤痕,不由怔怔落了几次泪。
  不过,庄瑟身上的伤痕颇有些古怪。那日在小河边的时候,白邵雪就隐隐注意到他后背上有些诡异的痕迹,奈何当时被一腔热血冲昏头脑,事后又只顾着回忆甜蜜,几乎忘了过去。可最近帮着庄瑟擦拭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痕迹并非是自己眼拙,而是确实存在。
  白邵雪细细观察过这些伤痕,它们十分暗淡,又细又长,不太像是因为训练或战事所受的伤,若不是仔细去看,或许根本看不见。更令白邵雪吃惊的是,这些痕迹非常多,俨然铺满庄瑟整个后背,而其余部分却没有……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且,为了将这些疤痕全部恢复、淡化到这种地步,所用药剂定然是绝顶好的那种。庄瑟是因为什么受了这一身的奇怪伤?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绝顶好的药剂?白邵雪想不通,更不想和庄瑟提起这件事,心中起了念头,决定碰碰运气去找吴琪询问。
  他本不抱着希望,因为若庄瑟的伤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这人肯定不想让旁人知晓。可他才问出去一句,就见吴琪眼神躲闪。
  白邵雪:“!”
  眼见着吴琪要躲,白邵雪脚步一错,顿时挡住他“逃跑”的路线。
  白邵雪磨磨牙道:“跑什么?”
  吴琪心中紧张,他还记着当初庄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记得庄瑟说不要告诉白邵雪的嘱咐。可那时候让他骗一骗纯良的白少爷还行,现在么……
  站在自己前面的白少爷已然和从前大不相同,个子高了,身子壮了,整个人气势都变了!更何况,白邵雪在战场上浸淫,虽然没有被王爷授了官位,但他的勇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若要论在军中的威信,他也不至于差到什么地方去。
  吴琪这样的武人,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勇猛之人。更别提他是眼睁睁看着白邵雪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现在的吴琪,已经不敢再对着白邵雪说谎话,但又不想辜负庄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他如此态度让白邵雪更加肯定,吴琪必然是知道什么的,而他现在不说,大抵是因为庄瑟有过什么嘱托。白邵雪想到这里,知道用硬的许是不行。他因此气势一松,整个人垮了下来,沉着声音对吴琪道:“吴将军,我不想逼迫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吴琪没忍住:“少爷……”
  白邵雪摆了摆手,打断他:“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知道你有话难言,咱们去别的无人的地方说。”
  面对这样的白邵雪,吴琪果然没有再躲闪的余地,只能任由白邵雪带着他去往一个隐蔽之地。到了地方,白邵雪立刻道:“这下你应该能说了吧!”
  吴琪吞咽一下,来回看了看白邵雪。
  “……”白邵雪颇为无奈,稍加思索之后道:“你不要担心,我绝无可能伤害庄瑟的。我们关系那般好,你不是都看在眼中吗?”
  “更何况,我对庄瑟一片痴心,怎么可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他说得坦然又平静,可吴琪却是听着愣住,仿佛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白邵雪更是一叹,加了一句:“庄瑟也……嗯,我们二人两情相悦的,你若是去问庄瑟,他定然也是这样回答你。”
  这实在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吴琪久久没能回神,等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这……”
  他“这”了半天,才将白邵雪的话全全消化完毕。有了这一层的保障,他终于愿意把事情说出口:“我,我也并非知道所有。对庄瑟施加私刑的人,我到现在不清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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