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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抵债两个字，姜聆聿瞬间笑了出来，又想起了初见时的情景。
“好啊。”
两次去香格里拉，心境却截然不同。第一次是去奔赴死亡，而这一次，他是去看香格里拉的春天。
飞机起飞不久后姜聆聿就睡着了，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偏头看向窗外，云层下面是连绵起伏的山，他们已经到了云南上空。
措初还在睡觉，姜聆聿安静的盯着他，措初的头慢慢移到了姜聆聿肩膀上。
姜聆聿伸手抚上措初的眉骨，他好像比初见时瘦了。是啊，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先不考虑水土不服的问题，措初才来就因为他住了院，还要为他操心，怎么能不瘦。
而他，迟钝的没有早一点察觉，一直沉浸在自己封闭的思维空间里。他一直走不出来，却忘了措初一直在等他。
姜聆聿回想起自己不堪的前二十年，他从来没有被上天眷顾过。他没有得到过爱，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在亲情眼里，他是一个不争气的废物，在友情里，他是别人口中惹人晦气的扫把星，在爱情里他一片空白。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怎么会爱人。
所以他总是在辜负措初，总是用自以为是的方法去推开他，伤害他。
或许上天又是公平的，让他痛苦了二十年，但又让他遇到措初，爱上措初。姜聆聿一无所有了，但他跌跌撞撞来到了措初身边。
姜聆聿垂眸看着措初的侧脸，心里最后一个解不开的结，关于周林晚。冷静下来后会发现，措初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其实根本站不住脚，多半是冲动时的气话。
可从他仅知的所有相关信息来看，他们之间似乎也并不单纯。醋意来得莫名其妙，本不该去窥探措初的隐私，但姜聆聿知道，如果他不问，这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一个结，那一步就永远都迈不出去。
云层中矗立着两座雪山，一远一近。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到雪山，姜聆聿心中不免震撼。
肩上沉甸甸的，姜聆聿的心又落到了实处。措初好像就是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而生的，他就像神圣的雪山，高贵又不可靠近，却仍然吸引无数人向他奔赴。
一滴晶莹的泪花垂直砸在了措初的鼻梁上，姜聆聿一惊，慌乱地抬手去擦，还没触上眼睛，他的手就先被另一只手握住。
措初还是靠在他的肩上，伸直了手抹上姜聆聿的眼睛，可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措初“啧”了一声，捏住姜聆聿的手，直起身子吻住了他的眼睛。他把姜聆聿压在窗上，从眼睛一点点吻到嘴唇。姜聆聿身体一僵，泪花在这一瞬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抱歉，吵醒你了。”他哑着嗓子说。
“一个人想什么呢？”措初压根没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想你。”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这两个字太有歧义，姜聆聿红着脸补充道：“想你，真的很好。”
措初抹了下他的眼尾，失笑道：“就为了这个，哭成这样？”
“措初。”姜聆聿决定破罐子破摔，坦诚地说：“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不是因为依赖，也不是把你当做浮木的喜欢，就只是喜欢你。”
“嗯，我知道。”面对他突然剖白式的表白，措初应对还算自如。
“可是，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姜聆聿低声说：“我其实不应该过多询问你的隐私，可我跟周林晚实在是太像了，我怕你对我的喜欢里多少掺杂着一些他的影子。”
措初恍然大悟，原来他别扭了那么久，还有这么个原因。他忘了眼前的人心思敏感，自己当时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胡话，让姜聆聿记了那么久。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因为愧疚就和别人在一起的人吗？”措初反问。
姜聆聿立刻摇了摇头，措初温柔，对谁都好只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在别人看来是叛逆，但这也是他坚定的一种表现。
措初笑了笑，认真解释道：“周林晚在我心里只是弟弟，或许他有过别的心思，但是在我这里只是弟弟，他当时年纪也很小，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误解的机会，我跟他坦坦荡荡。”
“当时是我的错，我没想好，一时情急就说了胡话。你跟他不一样，但你们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我不可能当他不存在。但你是爱人，他是永远的朋友。”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姜聆聿不再钻牛角尖，那是措初的过去，只要有这句话他就可以坦坦荡荡的陪着措初一起面对那些过去，陪他慢慢释然。
“现在愿意给我名分了吗？”望着姜聆聿如释重负的表情，措初调侃道。
“应该是给自己名分。”姜聆聿小声嘀咕，他之前不敢承认，就怕自己还是自作多情。
“什么？”措初没听清。
“男朋友。”姜聆聿红着耳尖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飞机恰好飞过梅里雪山上空，阳光透过机窗在姜聆聿周身度上一层柔光，窗外的雪山隐约落在措初眼里，它是永恒的见证。
第49章 “就那么想我？”
从机场出来，姜聆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仁青。对方带了个大墨镜，冲他们招了招手。
姜聆聿心情很亢奋，也笑着和他打招呼。仁青视线在他俩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和措初视线相撞时，意味深长的挑起眉。
措初勾起嘴角，忽视仁青戏谑地眼神，自然的揽住姜聆聿的肩膀。
车就停在路边，姜聆聿拉开后座的车门，还没坐稳，措初就挤到了他旁边。
姜聆聿疑惑地看了一眼前面空着的副驾，仁青直接笑出声，欠兮兮地说：“哟，我这副驾是配不上你了是吧？”
“司机话太多了。”措初平静的怼了回去。“行，您二位要去哪呢？”
措初还是先带姜聆聿回了家，一走两个多月，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姜聆聿不免有些期待。
随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姜聆聿撞进了满院的海棠里。
措初移植的那棵海棠已经开满了花，树荫在院中留下一片阴影，陌生又让人心悸。
“我看到了。”姜聆聿轻声说。
“什么？”
“我看到了香格里拉的春天。”姜聆聿弯起眼睛，笑看着措初说：“看到了你亲手植下的春天。”
原本打算葬在冬天的少年，重生在了来年的春天。
措初也觉得恍惚，当时他以为姜聆聿不会看到海棠花开的那一天，现如今却以另一种身份亲手为他推开了这扇门。
今天没有工作，奔波了半天，姜聆聿有些累，他提着行李径直上了楼。
措初还毫无察觉的在院子里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直到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他放下铁锹就冲上楼，然后愣在了愣住的姜聆聿后面。
原本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陷下去了一个轮廓，而那个轮廓，和身后人的身形一模一样。
姜聆聿起初惊得差点没提稳行李箱，回过神来后心里好似被蜜灌满。
床上还放着一个平板，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他回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措初，看到措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姜聆聿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你就这么想我啊？”姜聆聿又用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盯着措初，语气也漫不经心。
措初要面子，沉默了几秒后，他难得表现出不自在，“这边采光好。”
“嗯。”姜聆聿点点头，懒得戳穿他。他走过去捡起床上的平板，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要不要睡一觉，家里许久没有人，已经落灰了，我去打扫一下。”
“我跟你一起吧，现在还不困。”姜聆聿放下箱子，跟着措初一起去了院子里。
之前他经常坐的那把躺椅上已经积了层厚厚的灰了，姜聆聿拿来抹布认真的为其擦拭。措初在整理花草和扫地，姜聆聿在擦灰，他们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恋人一样。
收拾完之后，是真的感受到了累。措初以换床单麻烦为由，在换完姜聆聿那屋后，就赖着不走了。
姜聆聿嫌他幼稚，却又很吃这一套，乖顺地让措初爬上了自己的床。靠在熟悉的怀里，姜聆聿很安心。
他亲了亲措初的下巴，然后就被人摁住，吃了个干净。姜聆聿舔了舔嘴唇上裂开的小口，羞赧地转身背对着措初。心里却欣喜得不行，这是他难得幼稚的爱人。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醒来时已经过了饭点。措初有点眷恋这样的温存时刻，迟迟没有起身，仁青给他发消息约他们吃饭，也被措初婉拒了。
太阳下山时，睡饱了的姜聆聿终于醒了过来。措初已经不在房间了，他隐约记得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措初问过他晚饭要吃什么。
姜聆聿直接往家里唯一亮着灯的厨房走去，听到脚步声，措初温柔的对他笑了笑，“醒了。”
“嗯。”
桌上摆着两碗米线，姜聆聿记起来了，措初问他的时候他说想吃米线。
“吃完饭要不要出去逛逛？”措初问。
“好啊。”和措初一起的话，干什么姜聆聿都开心。
在香格里拉待了几个月，姜聆聿第一次抱着游客心态来感受这里的风情。
古城的夜晚从来不缺乏热闹，走着走着，又到了月光广场。广场上每晚都有节目，游客围成一圈圈跟着广场中央的领舞人一起跳舞。
姜聆聿突然停下脚步，他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措初身上。他记得，那天晚上，措初也是从人群中出来的。
“怎么了？”措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问道：“想去试试吗？”
“你会跳舞吧。”姜聆聿仰起头，满脸期待的看向措初。
眼底的那颗小痣随着光影轻轻晃动，一直蒙在上面的灰雾终于散开了，措初发现这双眼睛原本的样子真的很亮，亮得让他不忍拒绝。
“我敢说不会吗？”措初笑着抬手蒙住了姜聆聿的眼睛，他不敢看，一看就忍不住想欺负人。
“也可以的吧。”姜聆聿乖乖地闭上眼睛，睫毛扫过措初的手心，连鼻息也喷洒在他手心。惹得措初咬牙怀疑，他是故意的。
“只不过，我真的挺想看的。”
肩膀一重，姜聆聿感觉自己被蒙着眼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不会让你失落。”措初让他站在了广场边上，自己走到了圆圈外围。
下一段音乐开始后，措初挺直的背放松了些，娴熟的踏着步子融入其中。
姜聆聿的眼睛一秒都没能从他身上移开，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带着有色眼镜看措初。
而是措初跳的真的很好，他弓着腰松弛又豪迈，姜聆聿感觉他浑身都充满魅力，周身的气质矛盾极了，又野又正，姜聆聿眼睛都看直了。
一舞结束，有两个穿着藏服的女生蠢蠢欲动，刚想上前搭话，措初就径直朝姜聆聿走过来，把人拉了进去。
“我……我不会啊。”姜聆聿还沉浸在措初的颜值里，愣愣地说道。
“我教你。”措初偏头看着他，在姜聆聿猛烈的心跳声中，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左边走了两步，又抬起他的手往右边踏。
又一舞结束，姜聆聿后背都湿了，他微微喘着气，半靠在措初身上，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
“还跳吗？”措初手指插进他微湿的发丝间，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不跳了，回去吧。”姜聆聿喘匀了气，从措初身上起来。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实在是无法忽略，心里不断泛起酸泡泡。
是他让措初跳的，措初本就是光芒万丈的，但看到别人觊觎措初的眼神，他又会被刺痛。
思绪飘远的姜聆聿一个不注意，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倒。
“想什么呢？”措初发现姜聆聿突然变得沉默，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姜聆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很跌面，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会给紧闭的心门开一条小缝，允许别人透过门缝来看看。
“刚才好多人看你。”姜聆聿又骄傲又委屈，语气也闷闷的。
“噗。”措初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指，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长什么样？”
第50章 向你告白
肯定没你好看，姜聆聿想，在他看来没有人长得比措初帅。
“那怎么办呢？”看某人还闷闷不乐，措初调笑道：“要不把我关在家里算了。”
那眼里的柔光万顷，忽然吞天沃日般涌动起来。眼神慢慢变柔，然而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
“不要。”姜聆聿顶着未平复的心跳收回视线，措初是狂野驰骋的风，怎么能被关起来。
措初握着他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仍旧如往常一般交流，但姜聆聿周身都充斥着别扭，这种说不上来的东西蛮横又温柔的纠缠着，让人不知所措。措初极度想要开口，却又止住了。
“你等我一下。”措初停下脚步，让姜聆聿站在路边等自己。
十分钟后，措初抱着一大束能把他完全挡住的多头玫瑰回来了。
姜聆聿怔怔地看着潇洒走来的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对面有一家花店。
“你……怎么突然买花？”姜聆聿看着挡在两人中间的巨大花束，想帮忙接过来，被措初拒绝了。
措初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然后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姜聆聿。
“回家吧。”
姜聆聿推开院门，措初抱着花径直上了楼，随即楼上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在院中缓了好一会儿，姜聆聿才寻着声音上楼。
几个酒瓶摆在地上，里面插满了花，措初旁边还整整齐齐摆着一排酒瓶。
“怎么突然买花？”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之前的枯了。”措初将摆弄好的瓶子放在桌上，把姜聆聿拉到自己身边蹲下。很快，客厅和房间都被橙红色缀满了。
贫瘠的土地上，倏然被撒满种子，可惜荒芜太久，已经无法培育新苗。于是措初给它松土施肥，期盼土地肥沃，花开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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