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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吗？”措初凑近，把姜聆聿的味道，通过吻渡给了他。
姜聆聿轻哼一声，羞赧地偏过头，没有回答他。措初也不恼，低笑着抓住姜聆聿的手抚上一片滚烫。
姜聆聿像大海上的掌舵人，前方狂风骤雨，驾驶的船只随着海浪颠簸，掌舵者失去了方向和平衡，任由船只倾斜沉底。
在船只撞击到礁石，发出剧烈声响前，姜聆聿的脑子先一步炸了，他尖叫出声，看着海浪激起朵朵白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事后的温情总让人眷恋。姜聆聿伏在措初肩头喘气，暧昧过后的空虚和悲伤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就这样死在这一刻，死在措初的心跳声里，也挺好的。
姜聆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措初轻轻动了动被他靠麻的肩膀。
“去洗澡吗？”措初问。
姜聆聿这才想起来，措初还是个伤者，他直起身，想起方才的过火行为，有些懊恼。
“我扶你去浴室吧。”姜聆聿站起来，把措初扶到浴室，又给他拿了一个防水套，把打上石膏的部位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就火速逃离了，措初洗完出来的时候，姜聆聿已经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干净了。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相顾无言，各自回了房间。
姜聆聿站在阳台上，夏天连风都是腻的。从香格里拉回来后，他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微醺的状态下，整个世界都会变得美好。
阳台的玻璃刚到姜聆聿胯骨的位置，他往前走的时候，每一步都是轻飘飘的。他望着下面的街道，突然没有了想要从这里一跃而下的想法。
三四米高的距离，他能想象到自己躺在下面的模样，狼狈又清醒。死不了就不必尝试，这也是他在理智残存时，选择了二楼的原因。
累，是姜聆聿生活中的高频词。在别人看来，他多半像是无病呻吟，没有人理解的痛苦才是最痛的。
他总是在试图把一些东西当做寄托，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可在某一个时刻，他的精神世界血流成河。
明明最近在吃药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变好，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他真的很没用，可措初说喜欢他。会喜欢多久呢？要是他死了，措初要怎么办？周林晚已经给措初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了，他的生命从来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措初不应该再被他拖累。
姜聆聿赤脚走到厨房，撕开一包饼干不停往嘴里塞。他根本尝不出味道，只要有事可做就好，他不能划伤自己,会被发现。
他靠在橱柜上，浑然不知身后站了个人。吃到第三包的时候，措初终于开口了。
“姜聆聿。”
姜聆聿吓了一跳，下意识把饼干藏到了身后。
“晚饭没吃饱吗？”措初对他的慌乱视若无睹，“给你煮碗面？”
“不用，不饿了。”姜聆聿艰难地咽下噎人的饼干，呆呆地望着措初。
“睡不着吗？”
“嗯。”
措初笑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冲他招了招手：“过来把鞋穿上。”
姜聆聿弯腰时听到他说：“嫌吵还把房间让给我。”
否认的话到嘴边，姜聆聿突然停住了。措初说过，可以不告诉他，但不要骗他。
“没关系，反正在哪都睡不着。”
措初轻易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蹙眉问道：“又失眠了？”
姜聆聿：“嗯。”
“多久了？”
姜聆聿想了想，说：“大概三周了吧。”说完又补充道：“我吃药了。”
三周，就是措初受伤那天，但导火索不是措初受伤。
措初把他的袖子往上卷起，顺着手背往上摸了一圈，姜聆聿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没有阻止。
检查完，措初帮他放下袖子，牵起他的手，说：“回去睡觉。”
姜聆聿把措初扶到房间，后者却不让他走。“在这儿睡吧。”
姜聆聿眼眶酸涩，拒绝道：“我睡不着总翻来覆去的，会吵到你。”
措初把他拉到床上，一只手压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弹。
“这样你就不会翻来覆去的了。”
躺在一张床上，姜聆聿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发生，因为他们各怀心事。
身后的呼吸依旧清醒,与其两个人静默地捱到天亮，不妨说说话。
“措初。”
“嗯。”
“周林晚去世的时候，你害怕吗？”
揽着他的手倏然收紧，措初低声警告他：“姜聆聿，你想都别想。”
“可是我害怕。”姜聆聿说：“我今晚，想跳下去。”
“姜聆聿……”措初的声音还是凶，可姜聆聿听出了，他的声音明明在抖。
他眷恋地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然后慢慢把搭在他身上的手挪开。
姜聆聿似恳求似嘱咐：“你别喜欢我了，好不好？”
“我怕。”措初终于被他打败，颤声说：“我怕，我怕……所以你别这样好吗？你不是说，一直都很喜欢我。姜聆聿，别让我害怕了。”
只有姜聆聿自己知道，他有多喜欢措初，正是因为太喜欢，才舍不得他为自己难过。
他又说谎了，他转身拍了拍措初的背，像在安抚：“好，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担心大家会讨厌姜聆聿，会觉得他太“作”。抑郁症仅仅只靠喜欢和爱是不行的，看似好了一些，其实想要死去的念头从未消失。加上他原生家庭的原因，他性格真的很拧巴，很心口不一。害怕自己不完美就不敢靠近，害怕措初为他伤心，就想把人推开，看对方难过又心软说谎……
我觉得正式在一起还是要把这些心结再解开一些才行，也快了，反正他俩现在和谈了就是差个名分的事。抑郁症后面会好的！
（ps:啊啊啊啊不知道哪里违规了，删掉了一部分我很喜欢的细节）
第47章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在姜聆聿看不到的地方，措初无声说出了两个字。
“说谎。”
他摸着姜聆聿的脊柱，一寸一寸就像要把这个人，融进身体里。
“你想变好的。”措初说的是肯定句，“你愿意告诉我，就说明你相信我。相信我的话，也相信你自己一次吧。”
“可是我害怕。”姜聆聿脸埋在措初的肩头，情绪也变得平稳，他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主人公并不是自己。
“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不暴饮暴食，也控制不了自己想死。”
“我经常喘不过气来，我以为我不会害怕了，也该麻木了。但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怕我如果真的死了，你会很着急。”
措初心中早已酿了千言万语,但他竭力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听姜聆聿说。
“我最近时常在想，如果我现在死了的话，也不亏。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光认识你，真的很开心。如果没有认识你，四个月前我就已经死了，我是痛苦的死去的。”
在措初怀里待了许久，姜聆聿的体温还是低，手冰得瘆人，措初只能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老天总是不公平，我都想好了，要好好活下去，但它一次又一次，总是跟我作对。”
“怪我。”措初死死握着姜聆聿的手，心理防线也随着姜聆聿一句一句平静的剖白逐渐崩塌。
“我应该更坚定一点的，应该早点抓住你。”
姜聆聿笑了一下，回握住措初的手，安抚他。
“不怪你，只是因为我之前都在逃避而已。”姜聆聿仿佛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血肉全都剃掉，把森森白骨捧给措初看。
“我出现过很多次幻觉，我幻想过有人会爱我。所以当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害怕是假的。假的我也舍不得，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会难过。”
如果重来一次，他宁愿措初不认识他，也没有喜欢上他。就算他会死在那个冬夜，也好过今后的漫长人生，措初无法为他释怀。
“我是真的。”措初动了动身体，让姜聆聿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
“听到了吗？”
“嗯，和第一次一样。”
“什么？”措初没明白姜聆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在说什么。
姜聆聿没有解释，上一次这么刻意的感知措初的心跳，是他坦白了徐子澄的事那一晚。
那天，他也是这么靠在措初身上，在那一声声心跳里，他对活着有了向往。
—
第二天的课姜聆聿也没能去上，他又去了一次医院。心理咨询对他来说暂时起不了太大作用，就只能去做一遍详细的检查。
结果出来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医生建议他多出去走走，换一个环境。但迫于现实，只能把这一条暂时列入计划。
措初的脚恢复得很不错，能下地走路的那天，措初就拉着姜聆聿去了海洋馆。
“怎么想去海洋馆了？”拥挤的地铁上，他们俩站在角落，姜聆聿挡在措初身前，小心地护着他。
“你去过吗？”措初问。
“没有。”姜聆聿想想觉得自己挺无趣的，除了学校和家，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哪怕就在同一个城市的海洋馆。
“我也没有。”措初笑了下，说：“以前觉得那种地方都是小孩子去的。”
“那现在呢？”
措初眉梢一扬，语气很欠：“现在，不是要带小朋友去吗？”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姜聆聿一听就炸毛，反驳道：“我都二十了。”
姜聆聿为了挡住手上的疤，夏天也穿长袖。地铁里空气不流通，他鼻尖渗出了汗珠，一个没站稳扑到措初身上，汗也擦在了措初衣服上。
“不就是个小孩吗？”措初失笑。
—
进入海洋隧道，被巨大的幽蓝包围着，无数的鱼从头顶游过，姜聆聿喜欢任何被包裹的感觉。
他看着它们一直游一直游，乐此不疲。
“你说，它们知道自己并不在海里吗？”蓝色是人工营造的，在它们的视角，或许人类才是被禁锢在玻璃里的那一个。
“或许不知道吧。”措初和一条鱼隔着玻璃握了握手，看着它游走的背影，继续说：“但又或许知道。”
“可是你看它们游得多开心，如果开心，身下是不是大海重要吗？”
姜聆聿沉默地贴近玻璃，它们一直游一直游也尝不到海水的味道，一切都是繁华且虚幻的美梦。
沿着海底隧道继续走，前方安静到诡异。空旷的玻璃墙里，一只白鲸轻轻在水中摇曳。
它同样游啊游啊，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和其他的海洋生物见了面，可它们本不该属于这里。
这一天，姜聆聿都没有再说过话，它安静的沿着海底隧道走了一圈，然后他坐在那儿，盯着鱼看了好久。
在白鲸馆的时候，措初接到工作电话，情况有点紧急，“海底”信号不好，姜聆聿就让他先出去了。
措初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这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他临时接到任务，最近文旅局要拍新的宣传片，他需要参与方案的撰写。
消息刚发出去，姜聆聿就让他先回家去忙了。后面的动物表演，他们都没有去看。
在海洋馆闭馆前不久，姜聆聿意料之外的收到了措初的消息。
他笑了笑，隔着玻璃摸了一下游得最欢的那条鱼。是啊，如果开心，身下是不是海重要吗？
如果开心，就算是美梦又怎样呢？何必因为不是海洋就放弃游泳，又何必因为梦会醒，就放弃了做梦的资格。
［你进来吧，我还在老地方。］
五分钟后，措初出现在了眼前。
姜聆聿向他走近，仰着头问他：“你知道海洋馆除了小孩喜欢来，还有什么样的人喜欢来吗？”
措初十分配合，摇摇头说：“不知道。”
“还有这样。”姜聆聿笑得眼睛弯了起来，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暧昧的蓝色灯光下，姜聆聿在工作人员过来驱客之前，勾着措初的脖子，将人拽下来了一点，在他唇角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若身下不是海，那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也没想到会那么忙，这两个月所有的事都堆积在一起，所以更新的时间也变得无法控制。之后还是会尽量准时，如果九点更不了，大概就是凌晨以前更，不更会请假。
而且最近总掉收，不知道是不是和状态不太好有关。明明是按照大纲走的，但总觉得最近写的少了点什么，总觉得不满意，却无能为力。如果有啥问题，可以告诉我呀。
之后调整好了会修文，非常感谢一直在看文几位朋友，自知是一个很平庸的作者，是你们给了我继续写的动力。
（又絮絮叨叨了，别嫌我烦哈哈哈哈！滑跪求海星 求评论！！）
第48章 “男朋友”
“这样，是什么？”措初得了便宜还卖乖，回去的路上，一直问个不停。
姜聆聿面子薄，就是不肯说。但措初每问一遍，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在对方脸上吻一下，然后说：“就是这样。”
还有一周就到五一了，姜聆聿催促措初先回去处理工作，谁知措初直接和文旅局那边一沟通，还顺带引介了姜聆聿。
四月二十八日那天，姜聆聿和措初一起飞回了香格里拉。
“我是不是耽误你赚钱了呀？”飞机滑行时，姜聆聿关上了手机和措初闲聊。措初抛下一切，一来就是两个月。
“嗯？”措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那要不要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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