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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聆聿准时去咖啡店报道，诺布已经在泡咖啡豆了，见他来，很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早啊。”
“早。”
姜聆聿走到他旁边；“我帮你吧。”
泡完咖啡豆还整理了一些用具，诺布很开朗，一直在向他分享一些有趣的事。姜聆聿话不多，但是一直在认真听她讲。
直到此时姜聆聿才明白那句话，原来听到别人幸福是真的会感到开心。但是在开心之余，他更多的还有羡慕。
“措初还没有来吗？”忙了好一会儿，姜聆聿都没有看见措初的身影。
诺布边擦咖啡机边说：“他不是每天都来的，他虽然是咖啡店的老板，但是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就只是偶尔过来。”
“哦。”姜聆聿点点头，随即又捕捉到另外一个关键词，随口问道：“他还有什么工作啊？”
“这个嘛……”诺布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他有时候会拉游客去纳帕海或者是普达措这些地方，一去就是一整天。”
“他还兼职司机和导游啊？”这一点是姜聆聿没想到的。
诺布笑了笑，说:“他不缺钱的，听他说这是情怀，我也不懂。”
姜聆聿没再多问，专心做起了自己事。
晚上，诺布去二楼打扫，姜聆聿在做最后一杯外卖。
“拉得不错。”
姜聆聿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整颗爱心差点歪了。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咖啡店都快要关门下班了。
“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来上班，怕你跑路了。”措初抱着手臂靠在吧台上。
诺布收拾完二楼下来，看到措初开心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措初在洗杯子，诺布发现他挽起的袖子上沾着泥，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去干嘛了？”
措初关上水龙头，说：“去找了一家手工作坊，准备一下做鹿的事。”
一股暖意混杂着愧疚涌上心头，姜聆聿过来接过措初洗好的杯子，认真擦干净了水渍。然后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谢谢你，措初。”
措初握着杯子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眨了下眼，依旧还是那副又酷又拽的模样。
“走吧，下班。”他先一步绕出了吧台，去检查了一遍一楼的窗户。
锁好门，分别前措初又突然叫住了姜聆聿，已经一鼓作气冲进寒风中的姜聆聿又倒了回来。
“怎么了？”他把冻红的鼻尖埋进米白色的围巾里迷茫地看向措初。
咔哒，钥匙转进了锁里，措初打开了锁上的门。
“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在姜聆聿疑惑的眼神里，措初快步走进店里，在吧台前的柜子里找了一会儿，东西太小姜聆聿没有看清，只见措初捏在手心，向他走来。
“伸手。”
姜聆聿眼里藏不住好奇，于是乖乖伸出了手。
轻微的凉意落在手心，他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和措初刚才开门的那把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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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色毯子
原来是钥匙，姜聆聿合上掌心，泛着凉意的金属很快就被捂热了。
等措初锁好门后，他再一次把自己一头扎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第二天诺布休息，姜聆聿追着天边泛白的月色，来到大门紧闭的咖啡店门口时，他才忽然明白了昨晚措初返回去给他拿钥匙的动机。
今天也很冷，还是个阴天。直到他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咖啡店也没有人来。比起第一天，显得冷清了很多。气温低到极限，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姜聆聿捧着一杯热饮，坐在窗边发呆。古城青色的地砖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他打开窗想透透气，很快就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了一捧雪。
指尖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姜聆聿看着雪水在掌心融化，顺着指缝流逝，然后又一捧新雪落入掌心，循环往复。
直到掌心连着指尖都麻木，姜聆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能用另外一种方式伤害自己，就试图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情绪。
一捧新雪碎在手里，冰渣子和雪水一起从指缝流出，又落回了青石板路上。
他关上了打开的窗户，狠狠搓了把脸，雪的味道灌入鼻腔，姜聆聿调整好了自己。门口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他连忙起身。
“欢迎光临，请问您喝点什么？”
客人只点了一杯热可可，风铃摇摇晃晃后又恢复平静，屋子里也瞬间安静下来。
更准确的来说是寂静，下雪天好像更容易勾起人不好的情绪。
他已经不记得从小到大，自己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寂静。
又在咖啡店枯坐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是没有客人，外卖倒是接了几单，估计是下雪天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姜聆聿想，措初好像也挺亏的，把自己招过来兼职，结果都没有客人。
这么想着就产生了一点愧疚感，姜聆聿起身准备再把咖啡店打扫一遍。
这一次他才有机会详细的打量了一遍二楼的装潢，除了一些藏式和现代化结合的装饰外，二楼同样也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各种摆件。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姜聆聿没敢去碰那个柜子，只是把桌子擦了一遍。
他把桌上的绿植重新摆好，抬头时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画。不是用纸画的，而是用布。
画上的主角是鸟足人身，背上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脚下还踩着一个宝座。
整幅画看上去像是纯手绘，画工精美，右下角还有一串藏文落款。
看上去是个很圣神的东西，估计是和宗教文化有关的，上次那只鹿也是。
看得入神，楼下的风铃又响了。姜聆聿小跑着下去，嘴里还在念着：“欢迎光临，请问……”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来的人是措初。
“一杯热美式。”措初抬了抬眉。
“哦，好。”姜聆聿绕进了吧台，很快就递给了睡眼惺忪的措初一杯热美式。
“你在干嘛呢？”措初问。
“打扫卫生。”姜聆聿答，末了，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话太少了，于是又补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问完又想起来，这是措初的店，人家什么时候来都行，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措初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坦荡：“今天诺布不在，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姜聆聿感觉措初总像在照顾小孩一样对他，但是其实他早就独立了。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经常被灌输“你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观念了。
所以他还是习惯性的小声反驳了一句：“今天没什么人，我能应付的。”
措初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他忘了今天只有姜聆聿一个人在，等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换了身衣服就赶过来了，害怕姜聆聿一个人搞不定。
姜聆聿又上二楼了，他也捧着咖啡踱步上去，随便挑了本书坐到沙发上看。
两人各做各的，突然姜聆聿指着墙上的那幅画问他：“这是什么？”
措初闻言抬起头：“金翅鸟。”
姜聆聿有点好奇，措初店里这种风格的东西很多，于是追问道：“是什么宗教里面信仰的神鸟吗？”
“对，佛教。”
藏族有信仰佛教的习俗，虽然从来没有明确问过，但姜聆聿早已默认了措初是藏族人。
会把佛教的东西挂到店里，只有一种可能。
“你信仰佛教吗？”
“对。”
“这也是你画的吗？”姜聆聿打量了一遍墙上的画，拇指小心地摩挲着画布。
“当然不是。”
炉中的篝火尚未燃尽，措初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床金红拼接的毛毯。
因为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他的脸容，只有一头黑发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溶化的纯银一样灿然生光，神秘的如一位即将献祭的巫师。
“这个是寺里的大师画的，也是开过佛光的。”
闻言姜聆聿受惊一般放开了摩挲着画布的手指，并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不能再随意碰这些东西了。
看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幅画，措初披着毛毯走了过来。“有那么好看吗？”
“啊？”姜聆聿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感觉你很厉害。”姜聆聿说：“也很神秘。”
措初挑起狭长的眼尾，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外面飘着雪，他裹着金红色毛毯站在姜聆聿面前，在他的注视下问道。
“我哪里神秘了？”
姜聆聿盯着他迟迟未挪开视线，措初皱了下眉，又忍不住抬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下。
“发什么呆呢？”
“不知道。”姜聆聿像宕机重启一般，茫然地对上措初那浓密的眉峰下森亮的目光。
措初：“……”
姜聆聿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有些费解，最后也只是摇摇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看书，而是掏出手机打游戏。
等待回血的过程，看姜聆聿还在那儿擦桌子，措初朝他喊了一句：“别擦了，都快被你擦秃皮了，没人就歇一会儿吧。”
“哦。”姜聆聿放下抹布，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坐到了措初对面的沙发上。他拿的一本摄影杂志，里面都是一些著名摄影师拍摄的照片。
他看得出神，一张一张的反复看，许久后，他合上了杂志，撑着下巴盯着桌上的小灯发呆。
措初游戏结束，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就看到这样一幕。姜聆聿下巴很尖，他皮肤白，所以连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都看得很清晰，以至于措初发现了他眼下很严重的两片青黑色。
他目光看似落在灯上，实则瞳孔根本没有聚焦，两眼空荡荡的，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不知道他的思绪究竟飘向了哪里，措初把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了他的身上，他裹着厚厚的羊绒衫，整个人看上去很柔软，但也更加凸显出他的瘦。
盯了片刻，措初敲了敲桌子。姜聆聿缓缓抬起头，措初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瞬的失落。
他见过太多的游客，见证过太多人的悲欢离合，所以他很确定他在姜聆聿眼里看到的是失落。
姜聆聿：“怎么了？”
“下班。”措初扯下身上的毛毯，折叠整齐。
姜聆聿担心自己会错意，怕措初说的下班是指自己要下班了。
他仰起头，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措初的眼神，“可现在才四点。”
“下班，吃饭。”措初撂下这四个字就转身下楼了。
听到吃饭二字，姜聆聿才终于感受到一点饥饿，除了睡不好，他似乎也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下楼时措初已经倚在门口了，他快步走过去，耳朵上就被带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一副耳罩。
姜聆聿不解的看向措初，措初只是一脸平静的说：“戴上，然后跟我去吃饭。”
他像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跟着措初踏进了雪里，路上有好多家吃的，香味溢满整个巷子。
好不容易觉醒的胃禁受不住诱惑，早已饿的不行。姜聆聿口水直流，但措初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要去吃什么？”他一个跨步与措初并肩。
“牦牛火锅。”
最终，措初带他在一家人满为患的火锅店前停了下来。
“这能排得到我们吗？”以姜聆聿多年的生活经验来说，像这样的店，没个两三个小时是绝对排不上号的。
措初像是不能理解他说的话，问了一句：“你从哪来的？”
“上海啊。”
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在大堂里招呼个不停，措初笑了笑，说：“你要相信王姐的速度。”
姜聆聿一脸疑惑的跟着他走了进去，在他还没有从乌泱泱的人堆里找到空位时，措初就拉着他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人群他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一张空桌子。措初是怎么看到的？就算长得高，在外面好像也看不到吧。
“措初来了，吃什么？”刚才那个嗓门很大的大姐笑着走了过来。
“就上你们家的招牌吧，王姐。”
“好嘞，稍等。”大姐笑着走开了，原来这就是王姐。
“你经常来吗？”姜聆聿看他似乎和这里的人很熟。
“这是最正宗的一家牦牛火锅。”
措初先把滚烫的茶水倒入杯子里涮了涮，然后才重新给姜聆聿倒了一杯，而他自己的那杯则是直接倒茶水的。
“……”
姜聆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烫得他舌头直哆嗦，他心想，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娇气。
第5章 不由驻足
人群吵吵嚷嚷，微苦的茶水在舌尖蔓，姜聆聿的眼眶被雾气打湿，蒸发出一层水汽凝结在睫毛上，一眨眼就如眼泪一样抖落。
坐在对面的措初吓了一跳，指腹狠狠抹了一下杯壁，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怎么了，不想吃火锅？”
“没有……”姜聆聿极力辩解，但他皱起的鼻尖都是红的，极其没有说服力。
“好饿啊。”他抽了张纸巾擦去睫毛上的水蒸气，自顾自小声嘟囔了一句。
急促的脚步声越靠越近，王姐在桌旁站定，将端着的铜锅放到了桌子中央。
锅里汤汁浓郁，切片的牦牛分量很足，从锅底铺到锅沿。汤里还飘着芝麻和新鲜的薄荷叶，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随后又上了几碟小菜，还有一盘切好的青稞饼和一壶酥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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