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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湖(近代现代)——岁沅

时间:2024-08-13 08:41:16  作者:岁沅
  姜聆聿轻笑了出来,“怎么会不怕呢?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我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措初揉了把他的头发,“不是说自己都不记得做了什么吗,怎么会可怕?”
  “这是重点吗?”
  “姜聆聿,别怕好不好?”措初拍着他的背,柔声说:“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
  “……嗯”姜聆聿内心挣扎,怀疑,天人交战了许久。低头嗅到措初衣服上的香火味,他抛下自己的事,在医院陪了自己两天两夜,说不感动是假的。
  措初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他好像在自己人生无药可救的时候,给了自己一支慢性解药。
  ——
  “回家吧。”
  坐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姜聆聿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局促。
  自己的秘密暴露的猝不及防,他还是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面对措初。
  措初只是安静的开车,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云悦小院,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换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乱,姜聆聿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就怕自己又一次陷入自我感动的失败之中。
  心里莫名烦躁,大冬天的措初硬是冲了十分钟冷水澡。等他带着一身寒气出来,发现姜聆聿站在他房门口。
  “有事吗?”措初的脚步一个急刹车,他把毛巾搭在肩上,倚着门框看向姜聆聿。
  “我想跟你聊聊。”姜聆聿在门口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说出口时居然比想象中容易很多。
  措初眉梢一挑,有些惊讶。头发还没擦干,水珠顺着额角穿过眼睛鼻梁滑落到唇边。
  当事人无动于衷,姜聆聿看着有点受不了,抬起手想帮他擦。指尖刚碰到措初的下巴就顿住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样有点奇怪。
  “怎么不擦?”措初弯了点腰,把整个脸都往姜聆聿手上凑。
  “再不擦要滴到衣服上了。”
  “哦……”姜聆聿反应慢半拍,所以还是没来得及替他擦掉,水珠洇湿了措初的衣襟。
  牵一发而动全身,发梢终于承受不住,水珠接连不断的滴落。
  姜聆聿连忙伸手替他擦,甚至整只手都覆上了措初的脸颊,就像在抚摸他的脸。
  措初低笑了一声,姜聆聿才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你要跟我聊什么?”措初终于直起身体,边擦头发边问。
  经历刚才的一个小插曲,姜聆聿看着自己满手的潮湿,微蜷了下指尖:“我们坐下来聊可以吗?”
  “行。”措初没意见,收起毛巾就要往二楼客厅走。
  “等等……”姜聆聿拉住措初的手臂,他本来是想让措初先去把头发吹干,毕竟这大冬天的,容易感冒。
  但触到措初的手臂他才发现,措初的手是凉的,甚至是冰冷。
  “没热水了吗?”姜聆聿有些错愕。
  “不是,我体寒。”措初不想解释自己是因为心烦才自虐一样在冬天洗冷水澡,于是胡扯了一个理由。
  姜聆聿将信将疑,但还是说:“你先去吹头发吧,我等你。”
  “行。”
  措初不过去了三分钟,草草吹完头发回来就见桌子上放着一杯姜茶。
  “你想跟我聊什么?”措初大致能猜到主题,但仍惊讶于姜聆聿会主动找他,也有点好奇他具体会说些什么。
  “你应该能猜到。”姜聆聿开门见山的说。
  “嗯。”
  “我总觉得,我应该跟你说点什么才行。”姜聆聿还是有些紧张,他一紧张就会有很多小动作。
  “毕竟我现在一方面还欠你钱,另一方面,我很抱歉,关于我瞒着你,我的病这件事。”
  “你是我的债主,老板也是房东。”姜聆聿每说一个就觉得自己跟措初的羁绊越来越深。
  “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也可以重新考虑要不要接受一个抑郁症患者。”
  措初抿着唇,耷拉着眼凝视着姜聆聿绞在一起的手指。
  “所以你搞了半天,就还是想说这种没意义的话?”
  他不高兴了,姜聆聿很确定。
  叹了口气,姜聆聿尽力忽视掉措初快要将他洞穿的目光。
  “我只是害怕会给你造成负担……”姜聆聿小声说。
  “比如?”措初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耐心也即将告罄。
  “比如像这次一样,我之前以为我可以控制住,然后顺利的将钱还清。可是这一次的意外突然让我很没底,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姜聆聿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他虽然因为生病容易反应迟钝,可他也不是傻子,这么说必然是有了其他想法。
  “所以呢?”措初盯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语气却降到了冰点。
  斟酌了许久,姜聆聿才开口:“我想辞去咖啡店的工作。”
  “你说什么?”措初猛然看向他,这个回答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准备范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之后就恢复正常更新了。
  下一章周三更,后面会恢复每周二 五 日更新的频率!!!
 
 
第19章 浮木沉底
  “我的意思是……”
  “你不留在咖啡店你要去哪?”
  两人异口同声,按照以往措初可能会让姜聆聿先说,但今天他没有。
  “你想去哪?”措初又问了一遍。
  他放心不下姜聆聿,细究起来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现象就出现了。
  正是因为当时注意到他状态非常不好,才会心下一动用了个拙劣的理由,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没有要走。”姜聆聿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有些想笑,但他还是憋住了。
  看着措初怔愣又松了口气的表情,他捧着玻璃杯再次轻声重复:“我没有要走,我还要还你钱啊,只不过我想换个方式。”
  “嗯?”生姜的味道很浓郁,措初不喝姜茶,但因为是姜聆聿给他泡的,还是勉为其难喝了一小口。
  姜聆聿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其实我是学摄影的。”
  终于主动告诉自己了,措初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假装自己并不知情。
  “是吗?”他开始装模作样,“怪不得你拍照技术那么好,我之前就觉得你是专业的。”
  姜聆聿失笑,“我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收留我,你之前问我来香格里拉干什么?”
  “我是为了逃避一些事情,但是很抱歉……”姜聆聿看措初紧握着杯壁,心情应该没有比他平静多少。
  斟酌许久,他还是狠下心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能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你,我现在只能说那么多。”
  “好。”
  够了,这就已经够了。措初比自己想象中还高兴,只要姜聆聿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够了。
  反正姜聆聿还在自己身边,他们还会朝夕相处,总会慢慢知晓的。
  “那你辞了咖啡店的工作,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姜聆聿摇摇头,“我认为我不适合继续留在咖啡店了,对不起措初,你可能又要重新招人了。”
  他没有察觉到措初不自然的表情,也不会知道其实咖啡店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人。
  “没事儿,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会有歧义,他这段时间明明一直都在休息。
  但姜聆聿想要的,是心灵上的休息。每一次发病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他不想睡觉,不想吃东西,也无法思考。
  他感觉自己好累,每天都是精疲力尽,大脑里总是塞满了很多东西。他每天都在挣扎,心脏就快要被撕碎。
  措初对他好的时候,他会感动,他就会想一定要尽快还钱给措初,他也想过要调整好自己,甚至短暂的想过,怎么才能活着。
  他不能死,这四个字被强行加了一个前缀——因为措初。
  “没关系的。”措初真的很善解人意,“我明天就要去咖啡店了,诺布还没回来,我一去就得去一整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等会儿记得吃药。”
  “好。”
  “你……”
  “好了,你别唠叨了。”姜聆聿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我困了,想去睡一觉。”
  回到房间,姜聆聿拔下充电的手机,他上次没来得及回复,宋宛白又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
  说不要他了,但终归还是舍不得吧,毕竟姜聆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姜聆聿点开那一条条语音,宋宛白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透过听筒还有些失真。
  “你知不知道我生你养你有多辛苦?姜聆聿你可真没心肝,你爸从来不在意我就算了,你也不在意吗?”
  “我是一个女人,我每天四处奔波,我尽我所能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你就因为一个同性恋,你要离家出走。”
  许久没听到这样的话,姜聆聿觉得耳边好聒噪,但他没有关闭手机,任由宋宛白继续指责他。
  他一直都很费解,自己怎么就不理解了呢?他知道父母希望他优秀,每一次考试都拼尽全力考第一。有一次他考了第二名,宋宛白直接拒绝参加他的家长会。
  可他一直考第一也只能换来他们偶尔去参加一次他的家长会,还每一次都会因为工作的事迟到早退。
  他怕自己连让父母迟到早退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后来他不敢再懈怠,也再没有考过第二名。
  听说宋宛白身体不舒服,他让家里的阿姨教自己熬了滋补粥,坐在客厅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宋宛白回来看到那锅已经失去卖相的冷粥,责备了一句:“你不想吃就不要浪费,你以为里面药材很便宜是吧?”
  姜聆聿没有获得一句解释的机会,也来不及告诉她,这是自己亲手为她熬的。
  渐渐的,他不愿意解释了,也不再因为得不到解释的机会而感到慌乱。他只能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一句句支撑自己的话。
  [姜聆聿,再坚持一下,好好活……]
  备忘录里的字还没有打完,屏幕上方显示来电,一不小心点了接通。
  姜聆聿吓得屏住呼吸,对面也没出声,就像专门等他先开口一样。
  “妈……”姜聆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宋宛白了。
  “你在哪?”宋宛白中气十足,好像姜聆聿先开口叫她了,就是要向她服软了。
  于是她继续道:“你现在长本事了是不是?消息装看不到,你又要用死来威胁我们是吧?”
  听到最后一句,姜聆聿的心极速坠入冰窖。
  “那你去死啊。”
  好。姜聆聿紧握着手机,在心里默默回答。
  宋宛白又开始用惯用的那一套,“你要是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孩子,你倒是自己痛快了,那我呢?”
  “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你也要逼死我是吧?”
  到底是谁逼谁啊?姜聆聿静静躺在床上,宋宛白哭诉不止。
  先说出伤人的话把自己逼上绝路,然后又开始打感情牌。这一招宋宛白用了二十年,姜聆聿却怎么都免疫不了。
  最后宋宛白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就挂断了电话,好像她笃定姜聆聿只是小孩子闹脾气,不可能真的会做什么。
  曾经姜聆聿天真的以为只要熬过这一个阶段就好了,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几百天,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焦虑症,轻度抑郁,重度抑郁。他拼命自救,但他救不了自己了。
  「还有1326天,以后会好的。」
  「他们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死。」
  「真正决定死的时候好像没有恐惧,我很坦然甚至是轻松……」
  「她昨晚半夜偷偷来房间看我,我知道她是害怕我真的自杀了,我假装睡熟,其实刀就在我的枕头下面。」
  「她说她不能失去我,她多了几根白头发,或许会好的对吧?」
  「还有322天。」
  「姜聆聿你要好好活着啊……」
  「坚持不住就“走”吧,为什么一直委屈自己。」
  「288天」
  ……
  「墓园好黑啊,但是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徐子澄陪着我。」
  「14楼的风好大,跳下去会怎么样呢?好想跳下去,可是他们让人装了防护栏。」
  「香格里拉,徐子澄说过要去那里。」
  「姜聆聿,再坚持一下,好好活……」没有打完的话被他一个一个删掉,怕他死,又逼着他死。
  眼泪濡湿了鬓角,身上好冷。姜聆聿僵硬地坐起来,他蹲在床尾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明明他刚刚决定重新振作起来,他想去做摄影工作,这样赚钱多一点,他想早一点还清措初的钱。
  他不想一直拖累措初,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对措初产生了依赖。
  他把措初当做了一根浮木,明明知道他救不了自己,可还是掩耳盗铃般想占有他的温柔。
  措初不是神佛,救不了他这种自甘堕落的人。
  没过多久姜聆聿又感觉到热了,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好像撑不了多久了,他要赶快睡觉,明天就去应聘前几天看到的那家摄影工作室。
  他睡不着,现在是白天,他忘了,白天更睡不着。姜聆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装药的柜子。一板二十片的安眠药还剩十七片,他把它们都抠了出来,就着桌上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半杯水全部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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