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景逐年看着他询问:“我准备了婚礼,你想举办吗?”
刚想说景逐年还会投其所好,接着就来了个爆炸问题。惊得庭树差点没拿稳花,咳嗽两声磕巴说:“不!不用!”
才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庭树有些尴尬地补充:“有红本就够了。”
深黑色的眼眸,看上去总是带着几分凌厉。景逐年垂了下眼,遮盖眸中情绪,淡淡道:“好。”
“外卖还是煮?”
做饭的阿姨跟着他们回老宅了,庭树打量了下景逐年,坦诚说:“我不会煮,你会吗?你不会的话就点外卖。”
自从知道他考上A大,他爸妈二话不说就搬过来了。庭树嘴巴挑,附近的外卖早吃腻了,他还是比较想吃煮的。
“可以试试。”说完这句话,景逐年就进厨房了。
一听他下厨,庭树直接坐在沙发上等吃。有一点庭母说的没错,确实是娇惯着庭树,从小到大除了吃生小病的苦,其他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别说下厨了,哪天庭树开心主动去厨房洗个碗,爸妈都得发个大红包奖励他。
娇惯归娇惯,但也不是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看不起一切的小少爷。
半个小时后,庭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站在厨房门旁边。
“景逐年,你好了吗?实在不行我们煮个泡面吧,我好饿啊。”庭树闻到一股焦味,鼻子已经告诉他这人厨艺如何了。
“抱歉,我带你出去吃吧。”景逐年认命地将火关了,庭树喜欢吃肉,只好把焦得发黑的鸡肉倒掉。
在景逐年三十年的人生里,除去学业就是永无止境的工作,不断地治病救人。忙起来一天不吃饭都是常事,没想到回到二十岁身体,想给庭树做餐饭都没能拿出手。
景逐年摘下围裙,“最近的饭点只需要十分钟。”
庭树下意识看了眼外面正浓的太阳,幽怨地啊了声,天热,实在不行出门。
“泡面不健康。”
“好吧。”零食吃不饱,外卖最少都得等个十几二十分钟,庭树认命地换好鞋和他出门。
半个月前,景逐年还是知名的急诊医生,年仅三十岁就获得了不少卓越成绩,经验丰富,不但在国外研学,还参加了无国界救援等等。可他最近请假次数变多了,因为他心里一直惦记的那个人死了。
死在他的手术台上,那个人就是庭树。
见过了无数死亡,只有这次景逐年手抖得拿不稳手术刀。
恍如一场悠久又玄幻的梦,梦里景逐年是个小偷,偷偷看着喜欢的人。景逐年想让凶手绳之以法,可庭树始终挡在凶手前面。
景逐年想告诉他,你快让开,不要相信他,他是坏人。但庭树不听,任由景逐年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看着凶手杀害庭树。
直到他猛然睁开眼,脱离这个梦魇,却发现他回到了二十岁,一切都还没发生。
庭树没死!
这年他大三,是他喜欢庭树的第二年,也是庭树和常和煜在一起的第一年。
而常和煜就是那个凶手。
景逐年看着走在前方庭树的后脑勺,默默想着,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会再那么懦弱。
“咦,有冷饮!我要一杯。”庭树走进店里看见“今日推出”,二话不说就要喝,说完刷刷点了两三道自己喜欢的菜,“哝,你要吃什么。”
景逐年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都是些辣的,点了个青菜和水煮豆腐。
菜一上庭树拿起公筷就开夹,“你喜欢吃清淡的?有什么忌口吗,我晚点喊阿姨来,以后就负责我们俩吃饭了。”
天热的缘故,庭树喝一口冷饮吃几口饭菜又喝一口,嘴唇因辣而红润泛着湿.润。
感受到景逐年的视线落点,庭树嚼了嚼果肉,开玩笑说:“看什么呢,想亲啊——”
“同时喝冷饮和吃热饭对胃不好。”景逐年表情没什么变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毫无任何波澜。
“……”有点尴尬。庭树长得乖性格也好,多少带点自来熟。刚给自己做了会思想建设,想着以后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日子长得很。想通这点,说起话来也没昨日那么生硬,多了几分自然和玩笑意。
结果踢到钢板了,景逐年没笑。
“噢……”
切,医学生了不起,吃个饭还要指指点点的。庭树的不爽心上来了,好似是较起劲。
也没见常和煜和自己吃饭管东管西。
“建议饭后半小时再喝。”景逐年补充说,“可以喊服务员先给你冰着,等下带回去。”
“……知道了。”
算了,人家也是好心,就是有点莫名的憋屈,庭树加快吃饭的速度。
两人的第一餐饭吃得还算愉快,庭树坐在副驾驶边喝冷饮边望向窗外,时不时能瞧见晃过去的玻璃倒影。
景逐年在认真地开车。
岚姨来的很快,晚饭是在家里吃的。这套房子三层楼,煮饭和家务阿姨都不会长留,每次做好就走。以往庭树一家四口,各占一层楼倒也热闹。
可如今只剩下两人,还是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景逐年。
除去早上短暂的友好,妥协的婚约条约。白天的喧闹褪去,夜晚的静谧浮现,独属于和陌生人相处的不适宜劲涌出。那是庭树作为主人对陌生外来者的潜意识不悦,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现在却要被迫与景逐年分享。
同吃同住。
庭树心里没由得来一阵烦躁,想把景逐年从自己的地盘赶出去。他虽然不太爱说话,行事也安静,不吵不闹,但不代表他的存在感弱。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配上那忍不住让人惊叹的脸,无论从哪方面存在感都很强。
就在庭树暗自憋气,将筷子用力戳了下饭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枚戒指。
庭树打了个激灵,定眼一看,望见了景逐年无名指上的婚戒。
早上还没有的。
“本来是想昨天领证时给你的,但还没做出来。”仿佛是永远不变的冷调子,却因为说话内容,而显得多了几分意味。
谢天谢地,永远别做出来都行。庭树本就对结婚不满意,景逐年这意思还要自己戴上戒指,和全世界昭告是吗。
庭树忍下想直接丢掉戒指的冲动,抬起眼直直与景逐年对视,以往总眉眼弯弯含着笑的眼睛带着不悦和生气。
这是第一次见庭树沉脸,景逐年愣了下,随后听到他说:
“没必要吧,我是不会戴的。”
“忘记说了,我不想结婚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以后在外面我们还是陌生人。”
“还有,你的戒指,也摘了吧。”
第004章
空气沉默半响,景逐年摘下戒指,放进口袋,也将桌上那枚戒指收了起来。
庭树没再说话,吃完饭就起身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意味着庭树如果不出门的话,需要和景逐年待上24小时。不是庭树刻意针对,任谁突然结婚能马上接受。别说突然结婚,哪怕早上出门忽然下雨,人淋湿了都得郁闷一早上。
庭树也清楚景逐年没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接受的很快。但庭树不一样,他在乎这事情,对景逐年这种心里只有学习的人来说,可能是和谁结都是结,早晚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样庭树更气了,还不如来个也十分抗拒结婚的人。像景逐年这样十分配合,完全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不了解景逐年,甚至可以说不太认识景逐年。
也不喜欢他。
现在这场面,庭树的叛逆心都要上来了。逼他和不认识的人结婚,他还偏偏就讨厌景逐年,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景逐年。
庭树抬起手猛地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别陷入怪圈,人家真的没做什么,不要过激。
晚上七点半,庭树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酒吧。
庭树一口接着一口喝酒,让酒精麻痹自己的内心。在期待能早点到工作日,去学校上课估计能分心点,这样24小时和景逐年待在一起,真是要了命。
等他再冷静几天,才能平静地和景逐年相处。
是正经酒吧,但也抵不住来搭讪的人。
“哎,走开走开,不约!”庭树看着被自己拒绝了还往上贴的人,忍不住皱起眉,手已经握成拳头样:“我最近心情不好,劝你别找死。”
十岁之前,庭树都经常生病。直到十岁后体质才渐渐好了不少,只剩下偶尔的小感冒和发烧,父母也随着他任意玩耍,以前总看着护着,都是小心翼翼的。
人长着一副乖乖好学生模样,可喜欢的都是些刺激项目,什么赛车,拳击,武术,攀岩都试过,虽然都半桶水,但七七八八的技能加起来,人也不弱。
来者是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白领,听着这乖乖小可爱带上威胁的话觉着好笑,直接伸手准备去揽庭树的腰。
脾气还挺大,但往往这种人身子都软得很。
还没碰到衣料,庭树就毫不客气地抬脚往人命根子处踹。大概是男人的第六感,中年白领率先夹紧了腿,往后退了两步。
只踹到了大腿。
中年白领恶狠狠瞪一眼庭树,想还击,但看见他这身价值不菲的衣物,想了想又退回去了,低声咒骂句晦气。
“你他妈才晦气,烂东西。”点的都不是度数很高的酒,庭树还记得自己在外面,可也经不住他一杯接着一杯喝。脸侧染上红,唇也因酒水在灯红酒绿下显得水.润可口。
庭树嚷嚷完,趴在桌面上。
桌面好凉,真舒服。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瞥了眼通讯录,随手按下最近联系人。
“喂——小白,来酒吧接我,喝酒了,不想走路。”
庭树对自己认知倒是很清楚。
景逐年手机突然响起,里面是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嘴里还嚷嚷着别人的名字。
打错了。
初秋残存着夏日的痕迹,夜晚的风都是带着白天炽热的余温,吹在刚洗完澡的景逐年身上,是温柔和舒畅的,没有闷热的黏感。
他站在酒吧门口等了十分钟才进去的。
一进门就看见个脑袋懒洋洋趴在桌上,景逐年走过去轻摇了摇庭树的肩膀。
“嗯……嗯?这么快啊……”庭树揉揉眼,他感觉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小白这么快就到了。
这酒喝了不到一小时,酒劲就上来了。庭树脑袋晕乎乎的,半眯着眼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景逐年背后。
是直接贴跳上去的。
景逐年下意识手往后伸,直到稳稳当当地抓住这人,才后知后觉地僵住。
反应过来的瞬间,景逐年感受到庭树身上的热,胸膛贴着自己的背后,看起来很好摸的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还有肌肤之间强烈的触感,他的脸靠在自己的脖颈:“好累,背我。走吧小白。”
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后根,有点麻,逐渐泛起滚烫。
身下的人没动,庭树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沐浴露味,依旧是闭着眼和大爷似得发出诏令:“出发!咦,小白,你身上好香啊——什么时候换沐浴露了……”
景逐年弯了弯腰,让身后人更舒服地贴着自己。
“没换。”
只是洗个澡能更好地避开和你同时出门。
“噢——……”庭树闷闷地应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小白话变少了。
等了两秒,好像还是没什么动作。
庭树拍拍“小白”的肩膀,嘟囔道:“快走呀……回家打倒景怪兽。”
“……”
酒吧旁边是各种夜间小摊,烧烤味弥漫在空气中,听见商贩炒米粉时颠勺的声音。夜晚九十点最是热闹,工作一天的人们此刻得到只属于自己的悠闲时间。
两侧商店照射出各式灯光,随同夜幕里的月光一同洒落在行人身上。
庭树似乎醉的不轻,从景逐年背着人开始走后,就一直很安静。
他歪着脑袋靠在景逐年宽厚的肩膀上,这是个亲密的行为。
景逐年走的很稳,脖子处的那块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庭树平稳的呼吸。
睡熟了。
路灯将景逐年的影子拉得斜长,他后跟出来时是打车的,免得被庭树一眼认出车子。
正好,方便现在接人回去。
从庭树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随后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是辆最新款的豪车,庭树很喜欢车,好像还有点收集癖的感觉。喜欢的牌子一出新款,就会毫不犹豫买下,甚至还会选购不同的颜色,光是车库就能停几十辆,都是他买出来的。
这都是从常和煜嘴里听到的,当年他是常和煜的室友。那人性格开朗阳光,追庭树是毫不避讳,颇有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的热情意味。
在一起后也是对着身边人毫不掩饰的秀恩爱,可以说,关于庭树的一些爱好和习惯,景逐年都是从常和煜嘴里听到的。
因为三十岁的庭树是属于常和煜的,在他们的十年爱恋中,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路边等绿灯的车辆响起鸣笛声,将景逐年的思绪拉回到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现在。他正直直盯着庭树,车内车外是两个世界,这里安静,私密。
睡熟了的庭树歪着头靠着安全带,睡着睡着脑袋继续往下沉,在即将碰到车窗时,景逐年伸手垫住了,将他扶了扶坐正些。
车内昏黄的小灯落在二人身上,再靠近点能听到庭树轻微的呼吸声,睡颜十分乖巧,但不失少年人的张扬,五官立体,干净清爽中又带着几分执拗、倔强。但紧闭着双眼,眉头有点皱。
可能是在梦里骂自己。
景逐年拿出手机点开相机,拍下一张私藏的睡颜。
第二天是被定时闹钟吵醒的,周一早上有大课。可能是昨天睡得久,从九十点蒙头睡到早上八点钟,头没想象中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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