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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妈死了。我才发现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我。”
李清瞪着眼睛，一副震惊的样子，“你……怎么不跟我说？”
“没用。你又不能活死人医白骨。”
乌和勒终于走到阿衣努尔身边，抱住了他的腿，脸埋在里面。
阿衣努尔蹲下身，嘴角带了点儿笑意:“看，你走得多好。”
乌和勒乖乖点头。
李清处在一种极复杂的情绪当中，当年那个懦弱乖巧的小孩儿，如今变得那么成熟，他一路看着，轻蔑过同情过。
也许阿衣努尔说的不错，乖小孩总会被欺负。
第21章 女人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李清跟着阿衣努尔往外走，他已经没回自己的地方了，那里暂住了阿衣努尔带回来的杨彰，每天都在跟他抢他东西堆得满满的床。
也不是不能给杨彰安排单独住处，但若让苏日勒知道阿衣努尔又带回来一名汉商，还要有麻烦。
阿衣努尔将被风刮乱的鬓边碎发捋到耳后，苦笑了一下，整个人气质清丽但容貌冷艳，也让李清暗暗感慨，要不他兄弟几个不当人也要将他圈在身边呢。
段英这个滑头真是享了大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阿衣努尔的靴子踢了踢地面，碎泥沾上鞋面他也不在意。
他当初也不是没逃过，可是没成功。现在逃走就更难了。
如果不是乌和勒，他确实能毫无牵挂地走，可谁让苏日勒让他把孩子养大了。一开始他并不喜欢，也并不想做这件事，他视乌和勒为耻辱，不会喂养孩子，也不会把他抱给奶娘喂奶，孩子哭的时候甚至用手掌捂着他的口鼻。
那时候他的怨气很大，把遭受的苦难都归因于乌和勒。
其实被兄弟□□只占他眼泪的一部分，大部分还是因为他一直站在孤独里，就像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的马，一直跑。
这么多年从未停下。
他又哪敢想以后。
差不多五月中旬的时候，段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完好了，一天天使不完的劲儿，殷勤地做活，经常在背地里缠着阿衣努尔亲嘴。
阿衣努尔每次被他撅着嘴求吻的时候都一脸无奈，任段英这个猛汉撒娇磨他一会儿才捧着他仰着的脸亲上去，唇齿交缠。
不过除此之外二人没有更深的交流了。
他们都被绊住了。
真是奇怪，段英那么厚脸皮的人突然不敢再近一步。当然，阿衣努尔更不会主动。
段英也不知道自己在扭捏些什么。
青空和凌云也再次交到他手里饲养了。凌云就是那天段英骑出去的那匹母马，被阿衣努尔也收用了，转送给了段英。
段英这两天却把它俩安排去配种。但这两个都是高冷的马儿，都不主动。
可段英只要不看着他们，青空又会去舔舐凌云的脖子。
段英哪能知道，只指着鼻子骂青空:“你小子不知好歹。给你找个媳妇你不珍惜，传宗接代的事情也不配合。”
青空嚼着干草，哼哼鼻子敷衍了事。
段英看他如此态度，暴跳如雷:“他娘的我是倒想！”
他蹲下抱着头抓挠头发，叩问自己: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就畏惧和殿下的身份之差不敢了吗？
他自顾自的甩头，绝对不可能，他怎会如此自弃。他从小就猛，就连当初向阿衣努尔求爱时也是坚定得很，他爱上了阿衣努尔，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决不退缩。
况且那日殿下还说爱他，让他不要自弃。
段英如是想到，站起来重新振作，也不管这两匹马了，就要去找阿衣努尔。
巴图进来瞥他一眼，问:“你干什么去？”，不由分说就将一块令牌交给他。
段英认真看了看，这块牌子颇有份量，他不认识上面的字，等着巴图告诉他要干什么。
巴图先将栓在一起的青空和凌云分开，牵着凌云往外走，告诉他:“你去取殿下和小殿下的衣服。我还有事。”
段英点头答应，见他把凌云拉走，急忙说:“他俩还未成事呢！”
巴图定定看他一眼，不理他，牵着马走了。
段英在他身后挥了两下拳，横什么，凌云明明是殿下送给他的马。
他去取衣服的路上遇见了许多脚步匆忙的婢女，端着各种东西往一个方向去。
他也想去看看，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离开了阿衣努尔，就不会有人对他那么客气了。
他端着托盘去制衣局那儿，拿了衣服后偷偷摸了摸，石青色绸缎袍子，领口和袖口还有纯黑兔毛，金色锦线勾芡着后背前身，如意云纹，慈悲卧鹿和各样花纹。
段英可以想到阿衣努尔穿上会有多么圣洁美丽。他怕给衣服摸脏了，就小心翼翼收手。
他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看见阿衣努尔在和一个女人吵架纠缠，那个女人很高，差不多和段英一样。不算很柔美的女性面庞，甚至有些男相，她脸上略显慌乱，语速很快地和阿衣努尔说些什么，手还拉着阿衣努尔的袍袖。
阿衣努尔被她拉扯，一向平静的脸上竟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但他还是不搭理，几次把袖子往外扯。
那女人几乎要给他跪下了，眼睛里都是恳求。
段英本来藏了起来，但看阿衣努尔实在脱不了身，就往两人视线里走了走。
阿衣努尔看见段英，愣了一下，然后掰开了那女人的手。
女人也看见段英，一瞬间站直了，和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变成了矜贵的美妇人。
段英看她的打扮，分明是胡人已出嫁妇人的样子。她是谁？
阿衣努尔重整衣着和神色，走到段英面前，对他说:“这是我的王姐。”
段英反应过来，连忙稳重地行了个胡人礼。
那女人点点头，欲言又止看了阿衣努尔一眼，拂袖端庄地走了。
第22章 狼犬
段英欲言又止地跟在阿衣努尔后面，实在是有些好奇，想问刚才他们两人在吵什么。
那位公主，看起来像是很迁就殿下一样。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段英有预感，这是阿衣努尔不想向他坦白的部分。
其实，目前为止殿下也并没有向他坦白过什么。他只知道殿下有一段很伤感痛苦的过往。
他无意重揭阿衣努尔的伤疤，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和心上人隔着很远的距离。
“阿英。”，阿衣努尔停下，段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鼻子撞上了他的背。
“你在想什么？”，阿衣努尔问他，那么一副失神的样子。
段英双手举着盘子，吞吞吐吐，但还是说了:“殿下，我看你刚才……和那位公主争吵。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阿衣努尔本来眼里是有些笑意的，此时收敛了笑容。他转过身，继续往回走，边走边说:“我同姐姐关系不大好。这次她回来，是因为她的丈夫□□将军死了。”
“她带了将军的妹妹过来，劝我娶她。”
段英心一沉，手指紧扣着托盘，问:“那殿下……会娶将军的妹妹吗？”
两人走回了他们的毡帐，乌和勒正在独自玩耍，他最近能稳稳地走路，就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很好。
阿衣努尔没有回答段英，抱抱亲亲拿着小木剑来给他看的乌和勒，在段英收好了衣服之后，推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阿衣努尔吻上段英的鼻子，右脸，又慢慢移向他的颈侧。
“你觉得呢？”
他抬头，那双茶色的亮眸认真看着段英。
段英嘴唇颤抖，呼吸急促，解开自己的上衣，阿衣努尔顺他的意吻住他。
段英想说清楚。
阿衣努尔却先发制人，笑着问他:“还没说呢，你想我娶她吗？”
段英当然狠狠摇头，他双手抱上阿衣努尔的脖子，痴缠着对方的嘴唇，“当然不。殿下，你不要娶她，我不想你娶她。”
阿衣努尔精致的锁骨上流了几滴着段英的口涎，亮晶晶的，段英看了如同狗见了骨头上的油水，乖巧地舔去，犬齿在那上面磨来磨去。
阿衣努尔觉得有些痒，任他磨了几下就掐住他的脸颊肉，“看来你还不是很急嘛。”
他将段英推倒在床上。
段英自己用手掀着已经解开大半的短袍。
但阿衣努尔不知怎的玩心大起，不亲亲他，只摸，在那块流连，他这个淫棍天赋异禀，此时已把持不住。
定是他素了许久的缘故。
阿衣努尔看着他像只四脚朝天，肚皮露出的狼犬，哼哼唧唧地渴求主人奖励。
他这些天也再没动过欲念，但不像以前那样，他现在着实有些想念，想念段英，渴求他的肌肤，想融入他的身体。
他脱下了衣袍，露出劲瘦白皙的腰腹，腰肢自然是细的，长腿随着褪下的裤显出来，还有一番其他的景色。
段英再也忍受不了，嚎一声扑上去，将阿衣努尔压在了身下。
阿衣努尔止住他，声音哑着，命令说:“你先……”
段英红着俊脸，脑子跟浆糊一样咕嘟咕嘟反应不过来。但他听阿衣努尔的话，就恋恋不舍地坐起，开始自我锻炼。
阿衣努尔好整以暇地用手支着头，欣赏着他的身体。
段英常年锻炼着肌肉，即使被俘虏到这里，也不曾松懈，那一身腱子肉一点儿不落虚，却又不太夸张。他有着线条好看的一双腿，此时蹲坐在那里，以及那双带有青筋的粗糙大手……。
段英感觉手指都要冒火了，就是不行。殿下也不来帮他。殿下喜欢欺负他，他知道。
他放弃了，哼一声负气趴在阿衣努尔胸膛上。
阿衣努尔笑出了声。
第23章 苏曼
两人正渐入佳境。
“殿下。”，巴图的声音突然隔着门传来，带着深深的拘谨。
像是被迫来的，段英本来抱着阿衣努尔的脖子都要去了，巴图一句话，给他搞哑火了。
阿衣努尔也鼻尖出汗，香腮绯红，被人打断的滋味不好受，语气不由带了几分火气，“什么事？”
巴图结巴着:“大……公主来了。”
段英没听懂，但莫名有些危机感，他看向阿衣努尔，眼神里带着询问。
阿衣努尔却轻声附到他耳边，“不用怕。”，明眸一转，交代他，“我出去一下，等我。”
香吻落到段英唇边。
段英再急也只能乖乖点头。
……
苏曼今日带着妹妹和女儿抵达王庭，第一想见的，就是自己曾经辜负过的弟弟。她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力排众议带走阿衣努尔，她出嫁，对方还是对父汗和草原有助力的将军，带走一个不受宠的弟弟又谈何难事呢。
这几年的思念和愧疚，常常让她夜里心如刀绞，她总是梦见那双眼睛，带着恨意和决绝，充满泪水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思及此，苏曼要补偿阿衣努尔，让他得到自由和幸福的心意就越发坚定。
阿衣努尔不屑于和她说话，不原谅她，也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但到她等在外面，看见阿衣努尔衣冠不整走向她时，她首先愣住，然后心里泛起了一丝嫉妒。
阿衣努尔这样子，任谁都看出来刚才他在干什么。
是哪个婢女爬上了他弟弟的床，竟敢染指他？！
苏曼长长的涂着蔻丹的指甲深陷进手掌，相反的，嘴角却扬起笑意。
阿衣努尔用冷淡的眼光打量着苏曼，他不明白这位姐姐为何执着于得到他的原谅。
他的原谅和感情对这些人从来都不重要。
苏曼还牵着一个女孩，是她的女儿塔娜。□□将军的长女，身份显贵，却被母亲牵着来拜访他这个不受宠也没封王的王子。
可笑。
苏曼扬起笑脸，用对女儿都不曾用过的语气，轻声细语道:“王弟。今晚你会来参加可汗给我举办的接风宴吗？”
接什么风，阿衣努尔暗嗤，丈夫死了，也能高高兴兴回到娘家载歌载舞，她是真不曾真心待过那个将军啊。
兄弟姊妹几个都是歹毒心肠。
苏曼继续说道:“玛雅很想见见你。她生得极其貌美，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阿衣努尔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冷声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您请回吧。”
苏曼笑容一滞，有些失落道:“你还在怪我。”
阿衣努尔不说话。苏曼也不气馁，见乖乖坐在一旁玩耍的乌和勒，说道:“乌和勒都长那么大了，真是可爱。”
她松开牵着塔娜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去吧，去找弟弟玩。”
塔娜本来就不是特别乖巧的孩子，因为家里人的溺爱，她的性子颇有些飞扬跋扈，如今被母亲再三叮嘱安分乖巧点儿，才收了点性子和脾气。
她看着坐在地上还流着点儿口水的乌和勒，颇有些嫌弃地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勉为其难地蹲下开始玩那个乌和勒不会玩的榫卯积木。
她好心好意搭好成品给乌和勒，却被他一下子摔在地上散架了。塔娜没忍住脾气，就狠狠推了乌和勒一下，乌和勒一下子躺在地上，磕到了头，大哭起来。
这边苏曼还在想尽办法多跟阿衣努尔说几句话，突然听见哭声，朝两个小孩儿看去。
阿衣努尔也注意到，登时心里有些火气，快速将乌和勒抱了起来，一边哄一边冷冷看着那对母女。
乌和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哭嗝往阿衣努尔怀里躲。
苏曼顿觉糟糕，着急之下斥责了塔娜:“你怎么能把弟弟弄哭呢？！”
塔娜心里也委屈着，脚一跺，擦着眼泪跑走了。
苏曼在阿衣努尔的目光下感到无地自容，陪着笑也离开了，临走留下一句，“今晚一定要来。”
阿衣努尔哄着哭闹的乌和勒，也没答应。
段英隐隐听见乌和勒的哭声，有些心慌，但又不敢贸然出去，怕给阿衣努尔惹下什么事端。
乌和勒哭着哭着在阿衣努尔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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