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孜言也不仅只是在看我,同时也在打量着闻骞闻骞被这样看着,自然回了视线。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omega看alpha的眼神。这两个性别在本能上是一种互相吸引的关系,一般互相打量的时候,总是包含着一种性吸引的前提。
但是闻骞和孜言彼此看着对方的时候,一丝那种该有的性别吸引力和暧昧都没有。反而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敌意和抵触。
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两人,都在内心猜测对方的身份,以及,和我的关系。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最初担心这两人见面,是担心孜言会因为那种匹配度的缘故看上闻骞或者被他吸引。
再往后,其实我不希望他们俩见面的原因,其实是担心闻骞见到孜言。
至于是怕闻骞被孜言吸引,还是担心闻骞会伤害孜言,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孜言见到我没有回答,于是对着闻骞道:“你和祝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一起从他教学楼那边来这里。”
我愣一下,孜言率先发问,这倒是我想不到的,我以为他会更冷静地质问我,毕竟我刚才还没回答他,现在他居然对着闻骞发问,这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闻骞回答很快:“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孜言突然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他扭头看我,执拗又危险:“你说,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想了很多,但是这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到我的身上。
这是孜言问我的第二个问题了,我都没有回答,我依然沉默不语,不是我不想回答,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因为我闭着嘴不开口,他们两人也不开口,只是固执地看着我。都在等我继开口。。
我觉得他们俩其实都有太多想问我的了,但现在这种场合,谁再先开口,谁就会落了下风。
孜言已经是发问的一方了,却没有得到回答,如果他再问,就显得十分难堪。
而闻骞就算有再多想问的问题,在这一刻,也不能开口,他需要我先开口,证明他的身份。
沉默中压迫感逐渐增强,已经分不清是谁给的压力了,但也许这是最好的时机,坦诚我做的所有事。告诉他们真相,再也不用背负着隐隐约约的内疚和闻骞相处了。
这样不仅是对孜言有个交代,也不用再欺骗闻骞了。
只要我对他们坦诚,这样的话,无论是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孜言的信息素缺乏症和我和继续在一起将要面临的困境。以及闻骞知道我欺骗他之后的报复。都要我自己面对。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无论我找多少借口去给自己找补,我都不该去欺骗闻骞。我其实早就该跟他坦白的,这样也许伤害还会更小点,毕竟偷东西的同时还要欺骗感情,简直是罪大恶极了。
我真的应该下地狱。
至于我坦白之后所要承担的后果,只要闻骞开口,能够补偿到他的话,我都会尽量去做。
人总是会犯错的。我愿意为我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么一想,我突然就心情放松了下来。
也许我的内心深处早就有这个打算,甚至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让我可以理所应当地公开一切。
“我……”
“诶,你们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打断我即将开口的坦白。我抬头,看见爱德华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我们几个人。
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爱德华就上去拉住孜言,颇为热情:“孜言啊,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找祝荨是吧,没看人家小情侣谈恋爱呢吗?你就别在这凑热闹了。咱俩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凑热闹。”
孜言皱眉,似乎在认为爱德华在无理取闹,他甚至连平时对待爱德华表面上的客套都无法维持,颇有些刻薄:“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他们是小情侣,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是情侣,那我是……”
爱德华也不生气,扭头对我眨眼示意我放心,然后对着孜言道:“哈哈,别逗了,你不就是看祝荨比你先有对象不开心了吗?别闹了,你看你这么漂亮,肯定迟早也会有对象的。我们走吧,啊。”
爱德华一边说,一边拖着孜言就走,孜言试图挣扎,可是他毕竟是个omega,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抵抗爱德华,就这么被他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店门。
两人在门口对峙着说了几句之后,孜言扭头看了眼门内的我,居然老实地跟着爱德华先离开了。
这一段插曲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从爱德华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失去了反应的先机,后面他和孜言的对话,也让我傻眼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和孜言出了店门,不知道去哪了。
而闻骞。
我看了眼对面的闻骞,他脸上挂着许多疑惑皱着眉,刚才看着爱德华和孜言的一出戏,他应该比我疑惑更多。
不过刚才我积攒下来准备坦白的勇气,在爱德华这一打岔之下,也想被扎破的河豚,顿时无影无踪了。
我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我,其实……”
我还在试图努力地告诉他真相,可是坦白真的太难了。
闻骞看了我一会,突然站起来,把我抱进怀里,摸摸我的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我愣了一下,被他用这种姿势抱起来,又对我说这种话。让我觉得即安心,又带着一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茫然。
“可以不说吗?”我问。
闻骞点头:“刚才爱德华不是说了?解释清楚了就好。”
我突然就不想坦白了,如果迟早会被知道真相,也许延迟一点也没关系。
我知道一旦坦白之后,我和闻骞肯定再也回不到现在的状态,不反目成仇已经是好的了吧。
“两位先生,你们点的餐到了。”机器人正好过来送餐。虽然对方没有意识,我还是不好意思地从闻骞怀里抽身,正襟危坐地坐好在自己的座位上。
闻骞也没有说话,可能是想什么,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没有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几盘漂亮的新甜品被摆在桌子上,机器人电子音清晰地介绍:“这盘叫薄荷之恋,是我们这边根据最近网上排名最高的信息素味道设计的新品。希望能带给客人你们一种清新的体验。”
信息素啊。
我抬头看了眼闻骞,他对这些是无所谓的。见我看他,以为是我想吃,于是就把那块甜品往我这边推了推:“你试一下?”
我一点也不想吃了,我讨厌信息素。
我把这盘甜品推给闻骞:“你吃吧,你喜欢的可能性比较大。”
闻骞愣了一下,似乎突然看出我的情绪不高,但是他肯定不知道,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我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下,我在干嘛,他明明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我却因自己的原因一次次对他发脾气。
反正迟早要跟他闹掰,现在这段时间,干脆就好好相处一下吧,别最后反目成仇再回忆起原来相识一场的过程,只有一堆糟糕的回忆。
这么一想,我稍微站起来一点,拿勺子在他吃过的那块薄荷味甜品上也吃了一口,虽然说是信息素的味道,不过甜品本身确实清爽,味道很好。
“挺好吃的。你再试一下?”我刮了一些送到闻骞的嘴边。
闻骞默默张开嘴吃了下去,然后点点头:“好吃。”
“那再试试这个吧。”我又另外一个,山楂口味的,自己吃一口,闻骞吃一口。很快,几个都被我们俩分完了。
我吃的有点饱,问了句闻骞:“你吃饱了吗?”他们alpha饭量肯定比我大,我吃饱了他估计才只是开胃。
闻骞却看着我,眼神颇有点幽深,我愣了一下,闻骞伸手在我嘴角抹了一下,指腹上有一点奶油。
我正要让他赶紧擦擦手,闻骞却微微把手指放进口中,把那点奶油舔了干净。
我瞬间脸红了起来。闻骞怎么这样啊。
动作还这么,那啥。
“你好邋遢,也不嫌不卫生。”我硬着头皮说。
闻骞嗯了一声:“不浪费。现在我饱了。”
……
闻骞是越来越那个了。
吃完甜品,闻骞送我回宿舍,在楼下的时候,我本来可以喊他上楼,却不知道为何,嘴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明明闻骞自己都还露出一丝期待的模样,似乎在等着我邀请他。
我却只是生硬地对他道:“你先回去吧。”
闻骞并没有纠缠,只是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
我想了想,只好上去抱他一下,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顺了顺不存在的毛。闻骞这才满意了些,乖乖走了。
我在宿舍楼下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下。
突然感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明明前面已经打算要跟他坦白,信息素也放弃了,现在却又阴差阳错地和他继续纠缠在一起了。
而且,我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要取信息素的事情,好像已经彻底忘记我还有这个任务了,如果不是孜言时不时地出现提醒我他的存在。我说不定,说不定……
我浑浑噩噩地上楼,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内孜言和爱德华在我房间坐着。
我愣了一下,孜言却突然上来抱住我,眼眶里带着一丝感动和歉疚。
“抱歉,亲爱的,我误会你了。”
我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爱德华。
爱德华咳咳一声:“我帮你跟他解释清楚了,你跟闻骞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只是为了帮他取信息素治病。”
孜言抱住我的脖子:“我都不知道你为了我做这么多,还跟你发脾气。你能原谅我吗?”
我继续沉默,我确实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比较好。奇怪的是,我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幸好刚才没有让闻骞上来,否则他就在这里看到孜言了。
好一会,我才干巴巴对孜言道:“没事,是我自己瞒着你。我自己要做的。”
孜言好像陷入某种兴奋和内疚以及感动交织的情绪中,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内疚。只是简单的误会,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后果,他也是正常的怀疑。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其实一般不会为这件事难过的。最多是生气。
我本来以为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对我瞒着他的事发脾气。而且说实话,取信息素这个过程,其实还是不免要和闻骞亲密,按照他的性子,就算是为了信息素,他也不会允许我和闻骞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何况还是我和谈恋爱的状态。
这种疑惑只是一瞬即逝,可能我本身也不是很愿意思考关于孜言的事。
“那,你希望我继续下去吗?”我问。
孜言迟疑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
我继续问:“之前你不知道这件事,我都是自作主张。现在你知道真相,你希望我继续下去,还是就停在现在。我们恢复原状,那个病,我们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也许这种问话有些不负责任的在踢皮球。可是我和孜言既然还没有分手,那他确实有权做出选择。
孜言刚才的情绪也随着我的问话变得冷静。他似乎想了很多,沉默了一会:“我需要,我需要那个信息素。”
我突然就松懈下一口气。心口某种压了许久的阴霾彻底散去,变得一片清明。
我用力抱了抱他:“好,我会帮你取到的。一定。”
孜言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察觉到我有点不对劲,可他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我想,以他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有些失控了,可是他又确实想早点摆脱那种被奇怪的病症所折磨的生活中。做出了自己现在的选择。
“好了,现在解释清楚了,你们俩别抱在一起了。考虑一下我还在呢。”爱德华出声我才想起来,他还在现场呢。
我松开手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你怎么会在那里?”
爱德华立刻来劲:“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他走的时候状态不对,就注意了一下,今天我本来要去艺术学院和新认识的一个omega约会,结果就看到他往这边走。我就知道要坏事,立刻就跟过来了。果然!你看,要不是我过来,就坏事了。”
虽然不知道爱德华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但是无论如何,他确实是为了我。
“谢谢你。”我的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爱德华摆手:“不客气,你不用担心闻骞知道你骗他之后会报复什么的。我们学院有个集训,估计要两三个月,我跟导师说把我们俩报上名,到时候我们俩进去之后全封闭了。就不怕闻骞了,等集训结束,他也要去军部报道直接去前线了。到时候啥也不用怕了。”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军部报道?”我只关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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