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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朝亭点点头，但却根本坐不下，一直在门前走来走去，两只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毕竟是鬼门关走一趟。
没多久，王太后就赶到了。
“王太后...”齐朝亭远远就看到来人。
王太后忙走到齐朝亭身旁，把她的手拉过来拍了拍，“没事的，兰儿最晚明日就能出来了。”
齐朝亭点点头，于是两人一起等。
等到夜半，才隐隐看到胎儿的毛发，王太后年纪大了，齐朝亭也顾及到这一点，跟王太后说：“您不然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呢...”
“不。”王太后神色虽然疲惫，但语气却坚定，“兰儿生产阿林都不在，我是他们的母亲，一定要守在他身边。”
“啊！”屋内齐行兰的惨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汗水已经把齐行兰额头的碎发打湿，脖子上的汗滚成汗珠隐入衣衫。
“王后殿下加把劲儿，都能看到孩子的半个头了！”
齐行兰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好像正逐步被撕裂开。
“疼...”齐行兰紧咬着下唇，再次松开的时候已经渗出几点红色。
“殿下别咬着嘴唇了，咬着布吧。”福雯进来，注意到齐行兰的动作，忙把一块干净的布叠好放到他嘴边。
齐行兰没接，两行眼泪却从眼角流出去，他嘴里断断续续的，“回...回林...”
福雯听到了，抹了抹眼睛又笑：“殿下，等小殿下生出来了没准王上就回来了。”
“啊...福雯，我不会就这么死——”
“不会！”忽的，门开了个不大的缝隙，大概只能容一人进来的，顺着一道冷气进来了个人。
齐行兰一下就能听出是谁。
“王上快等冷气散尽了再靠近殿下！”回林步子被叫住，他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不过没多久身上就暖和起来了。
回林没有丝毫犹豫就冲过去，一下就跪在了齐行兰床边。
“兰儿...”回林抓起齐行兰的手，语气似是心疼又似是难过，“你别怕，我回来了。”
齐行兰听着他的话，手紧紧攥着他的，并不长的指甲都快陷进回林的皮肉。
“生了生了！”
福草一生出来，被产婆拍了拍屁股就哭了起来，哭声洪亮丝毫不用让人担心他的健康。
“是个男孩，王上王后看看？”
回林摆摆手，没往小孩的方向看一眼，只是紧紧盯着齐行兰，倒是孩子娘亲让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看了两眼。
回林正看着齐行兰，看他嘴一撇的似乎要哭，还没问怎么了就听他用虚弱的声音哽咽着说：“福草好丑，是不是像你了...”
此时屋子里除了一两个收拾的下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福雯在回林到的时候就出去了，齐朝亭和王太后还等在外面，看不到大人只能看一眼小孩。
夜都深了，福雯知道齐行兰一定不会希望这么多人大半夜的等着自己，就先劝王太后和齐朝亭回去了。
“兰儿，是不是还是很疼？都是我的错，要是我...”
齐行兰连忙让他闭嘴，又看了看孩子，确认孩子没听懂最后让人把孩子抱走了才拖着病弱的身体半指责地说他，“...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要是孩子能听懂怎么办？”
回林不愿忤逆他，一个劲的点头，“好，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好休息好不好？”
齐行兰也困得很了，只是还撑着说话，“你去上京城的时候我经常翻看古书...”
回林还是握着他的手静静听着。
“手持国宪群僚畏，口喻天慈百姓安①...给福草起名的话，就叫回慈吧。”
回林自然没有异议，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啊，这个名字真好听，等他长大了一定能像你期望的那样，做一个仁慈的君王。”
齐行兰实在撑不住要睡着了，他的身体是极其难受的，但表情却好像在笑，回林看着，又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嘴角。
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酸|胀感，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人用拳头狠狠凿了两拳。
回林就住在兰泉殿最后一间偏殿改的产房里，宫人一大早劝他去正殿住。
他前一天晚上一直陪在生产完的齐行兰，随便找了把椅子就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看到齐行兰还在睡着，齐行兰生产是在消耗体力，回林就没吵醒他，小声出去了。
结果才出去，就有人跑到他身边，“王上，昨日的产婆和太医都说，王后殿下坐月子期间您最好和他分床而居...”
“什么？”回林还没来得及愤怒，那宫人又急忙解释，“太医说殿下身子并未恢复，倘若和您睡一起...您身形如此雄壮，万一夜间不小心压着殿下了那可就坏了！”
“而且...太医说，怕您控制不住对王后殿下做了什么...”
回林想问，难道自己在他们心中就是那么的禽兽吗？自己夫郎正坐月子，他还能有非分之想？
他本来准备坚决不同意的，但没多久齐行兰就醒了，他听着宫人复述这些话的时候还想着兰儿能不能向着自己，没想到他也支持太医说的话！
回林不能拒绝齐行兰的话，当晚就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去住正殿了。
第36章
分床是分床, 但回林还是每天都要有一半时间守在齐行兰这里。
齐行兰算是明白一个道理：远香近臭。
“兰儿，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不...不能啊，才吃了这么一点。”回林手端着汤碗, 皱着眉看碗里的汤——
还剩了好多, 但兰儿说他吃饱了。
齐行兰无奈，“回林, 坐月子这些天里...你就决定每日都要守着我？你就没什么公务要忙吗？”
回林面上的尴尬只保持了一瞬间，随后他云淡风轻地说：“兰儿就别担心了, 上京城自有能人照看。”
沈复喧：“......”
齐行兰半信半疑, 只听回林要岔开话题，“兰儿你喝够了这个汤, 那下次给你换别的好不好？”
“你想喝鱼汤吗？我以前听人说坐月子的时候喝那个什么鲫鱼豆腐汤对身体好...”
“你闭嘴！”回林被齐行兰打断, 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齐行兰正红着脸，是恼羞成怒的样子没错了。
他还挺疑惑的, 只听齐行兰吞吞吐吐地，“那个劳什子的鲫鱼豆腐汤...是女子月子期间喝了能产奶的。”
这下轮到回林脸红了，他是真不知道, 只是以前听哪个宫人提起过一两句就记在心里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啊兰儿, 我不知道...”
齐行兰却看到回林余光好像是在看自己...平平的某处, 他无语至极，用力闭了闭眼才好声好气地说：“我，不能奶孩子, 懂了？”
回林连忙点头。
齐行兰又说：“还有，你明日后日的就回上京城去吧, 你这个皇帝当了没多久就跑回来了，让那些百姓怎么想？”
回林十分的不愿意, “啊？那怎么行！”
“阿慈还这么小，哪里能离开父亲？”
“那就让你带他走。”
“那他更离不开母亲啊！”
齐行兰这才瞪他，“那你知道谁该走了？”
回林低头，不久又抬头做最后的挣扎，“那...你岂不是要等出月子才能去上京城？那孩子的满月我就要缺席了。”
齐行兰早就想出了解决方案，“那就...等到了上京再给阿慈办满月宴迟点也无所谓，，反正之前的抓周不是已经让你参与了吗，满月宴的规模小上一点就好，反正之后还有登基大典，否则接连几场实在损耗财力物力。”
回慈抓周的时候抓到了一本史书一把剑，王庭内人人都说这小王子一定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天才。
回林点点头，“那...”
齐行兰一个眼神看过来，回林再也不敢多说了。
“那兰儿你月子里好好的，千万不要挑食，也不要吹了冷风，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齐行兰看了他许久，最后不不知为何就笑了出来。
回林都看痴了，也没有别的动作，正巧奶娘把回慈抱过来给齐行兰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我们阿慈真乖，还记得娘亲吗？”齐行兰把回慈还在怀里轻轻摇着，嘴里笑着说。
回林也想看，但他只敢伸着脖子远远看，生怕让兰儿觉得自己多余，要他提前回去。
齐行兰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儿子抱给他，“你儿子你还不快快和他交流交流？”
回林姿势很生疏，但看得出学习过理论知识，除了生硬了一点以外，动作其实还算标准。
果然齐行兰说话了，“所以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去？”
回林不情不愿，“后日！怎么也得让我有个一天的时间收拾收拾西原的东西吧...毕竟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语气重还带着点对家乡的不舍。
齐行兰语气也终究软了下来，“记得穿厚一点，路上凉。”
回林立马眉开眼笑，不顾儿子还在怀里就把头凑过去亲了齐行兰一下，声音大的旁边的奶娘听了都无地自容。
“阿慈还在你怀里呢！”齐行兰脸红着凶他，未等他说话先给奶娘使了个眼神让把回慈抱走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
“啊？”
齐行兰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收拾东西吗？宫人能知道你要带走什么？还不得你自己把关吗？”
“哦...”
回林转身走了，背影有点落寞。
福雯看着齐行兰一直盯着王上的背影也不说话，“殿下，明明您也很舍不得王上的...为什么不留他久一点？”
齐行兰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说：“他才算是统一了西原与大周，如果就因为我就在这里待那么久，我怕上京的人多少会对他有意见。”
福雯点头，又安慰齐行兰道：“殿下不必太过思念王上，等您月子过了就也能去上京了，二十天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齐行兰点头，表情也轻松起来，“那倒也是。”
**
二十天说快还真是快。
齐行兰出月子那几天正好下雪，等雪停了一行人才开始赶路。
不过西原王庭的很多宫人都没走，而是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下一个主人——
先皇之子，年仅七岁的皇九子。
这其实是那老皇帝仅剩的儿子了，回林没杀他，又封其为西原王，算是安抚大周皇族。
齐行兰和王太后等人到了上京城那天，城中还下着雪，只是比西原的雪要小很多。
齐行兰去椒房殿时亲自抱着回慈，奶娘和福雯都在其左右。
虽然下着雪，但很多宫人为了一睹皇后娘娘风采纷纷假借为皇后娘娘扫雪的名头时不时看这边几眼。
他们可是听说皇上当初就是为了这位皇后娘娘才虚设后宫的。
他们更是听说，这位皇后娘娘是被冤死的齐将军的儿子。
他们见皇后娘娘肩膀瘦削，就算披了一件十分厚重的白狐大氅也不见臃肿。
那张脸更是不必说，五官精致如古画却丝毫不显女气，斜飞的眉与上扬的眼尾反而有几分少年英气，就像他们意气风发的中原郎君！
那些宫女又一想，皇后娘娘本就出身将门，更是只有十九岁的年纪。
“这位主子出身将门，怕是一身傲骨，竟然也会愿意给皇上生小殿下吗？”才进宫不久的小宫女问道。
她看着齐行兰脊背直挺，甚至怀疑起了皇上是不是靠着强取豪夺才抱得美人归的。
立马就有人告知了她缘由，“才不是，我与殿前的小太监关系不错，他与我说，是皇后娘娘流放途中被那些心怀险恶的士兵生灌了生子药才会身体虚弱，所以才会被皇上也就是当初的西原王捡到。”
“对救命恩人日久生情，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就算想为其生子，估计也是因为太爱皇上了！”
旁边有人附和，“我也觉得，咱们皇上那么重视皇后娘娘，叫人紧追慢赶也要重修椒房殿，要不是皇后娘娘想要孩子，他一定不会强迫的。”
“就是。”
“好了好了，皇后娘娘也进去了，咱们把这里收收尾就回去吧，外面还挺冷的。”
“待会儿被掌事姑姑撞见咱们三个围在一起肯定要生气的。”
“行。”
*殿内。
“殿下，这椒房殿不愧是给历任皇后住的，确实宽敞华丽的很。”福雯说，“听说王...皇上还特意叫人重修了一遍，殿下您可喜欢？”
齐行兰四处看了看，才点点头，“嗯，确实好看。”
怀里的回慈“哇”一下就哭了，齐行兰低头哄了哄也不见好。
“殿下，这是小殿下饿了，奴这就把小殿下带去喂奶。”
齐行兰勾了一下回慈的鼻梁，笑道：“真是个小贪吃鬼。”
奶娘要抱着孩子，没办法拉帘子，福雯就过去帮忙，才要把帘子放下来，回林就到了。
齐行兰背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喝热茶，并未察觉到这边动静，福雯也被回林用眼神和动作示意不要告诉他。
回林就这么悄悄走过去，齐行兰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凉意，人就被揽住腰横抱起来。
“哎！”
回林兴奋地抱着他直转圈圈，“兰儿，我叫工匠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把椒房殿修了一遍，你喜欢吗？”
齐行兰有点晕了，回林停下动作坐在床榻边上，就让齐行兰跨|坐在他腿上，福雯不敢看，忙找借口出去了。
回林双手又握着他腰以下的位置，迫使齐行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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