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儿子先走了。”
“兰儿身子难受吗?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齐行兰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和未有孕时的感觉并无不同,故而摇了摇头。
见他神色轻松,王太后才算放心些许,不过仍说:“你可莫要大意,身边的人也要规训好了,还有福团,就算是小小的猫有时发了威也是要挠人的。”
“而且可能不适的时候还在后面呢,我有阿林时就是快三个月了才难受,吃什么吐什么,吃什么药都不顶用,只能生生熬过去。”
齐行兰知道王太后是关心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只管点头。
手时不时摸两下肚皮,“你这小家伙还挺难伺候。”
王太后听见他感慨,笑着说:“小孩子嘛,不仅在腹中时会闹你,就连出生了也安稳不下来,前几岁是最闹腾的时候。”
“你跟回林还有的受呢。”
“不是有奶娘看着吗?”齐行兰说,“还会很累吗?”
王太后佯装生气地点了点齐行兰的额头,又笑道:“那是自己的孩子,不管谁带着,自己心里哪能不想着啊,等他出生了,你跟他父亲还真能做个甩手掌柜不成。”
齐行兰心里想的是全扔给回林管,但这话要是说出来,自己肯定又要被母后“指点”,因此齐行兰仍然坚持之前的“只管点头”原则。
说完孩子,事情又聊了回来,王太后开始给齐行兰讲那些注意事项,“男子生育更为艰难,这十个月身边都不能少了人的,不过回林肯定会安排的比我好的,这就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想着了。”
“不过之前我身边有个嬷嬷是我怀着阿林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的,等到时候我叫她到你的兰泉殿去。”
这个齐行兰表示他十分需要,不然兰泉殿一个有经验的宫人没有,一旦有了什么事就要抓瞎了。
“兰儿谢过母后!”
王太后又从齐行兰口中了解了他们夫夫二人的打算,前三个月不对外声张。
“这样好,不论是男是女,你们可都不许要了,那些个大臣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可不惯着他们那个破毛病。”
“男子怀孕对身体康健极为不利,我都不敢想兰儿当时有多危险,可有查出是谁派的人了?”
齐行兰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回林说估计还要查一段时间的。”
王太后想了想,西都城内,有那份心的话估计也就那几个人了,她相信回林心里一定也有个数,大概也是证据不足才按下不说的。
该问的也问完了,该关心的也都关心了,王太后可算要放人了,齐行兰带着陈嬷嬷到兰泉殿的时候回林还在。
而且大概率晚上也不准备回去了。
齐行兰一看到回林就想到他被王太后骂的那些话,看着他直笑。
回林无奈,亲自把他按在了饭桌前。
“快吃点东西,不然福草怕是要饿坏了。”
提到这个名字,回林问:“这个...咱们给孩子起的乳名是福草这件事,母后并未主动提起吧?”
“没有啊。”
“那就好,不然她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时福团进来了,齐行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给它,小家伙还很护食,叼起来就往一个角落吃独食去了。
回林看着福团的动作,要是福草能像它哥哥一样可爱就好了。
齐行兰不可置信,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它哥哥?”
回林摊手,理所当然道:“福团也算咱们的孩子吧。”
齐行兰想到大周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规矩,感慨道:“幸好这里是西原,没有什么撞了名讳要改的规矩,大周那边就有,可烦死了。”
西原这边好的很,不管是宫人,猫还是王族,要起名字都能随心所欲。
回林大致有所听说,只是并未深切了解过,因此十分好奇,“那倘若撞了名讳呢?还得改吗?”
“那可不!不过也有皇帝也会把自己的名字改的生僻一点,以免和百姓撞了的,但总归是少数罢了。”
齐行兰又看他,“倘若日后你也有机会要当皇帝,可千万不能净搞这些麻烦事出来!不然我肯定第一个唾骂你。”
这下轮到回林诧异了,“兰儿你怎么知道我想过当皇帝?”
齐行兰白了他一眼,心想我还不了解你。
“之前沈复喧来西原,我不信你没看出什么,大周那边表面与西原交好,以后迟早会翻脸的,那老皇帝可有个做天下之主的美梦。”
“还有这次,你之所以不动刺杀主谋,不就是想着一网打尽,西原王族之中,一定有人与贺非那个大奸臣通过气,若非如此,几年前西原于大周一战,他们那点子战斗力怎么可能打得过西原。”
“等等...兰儿仔细说说。”
回林没想到齐行兰对两国多年的战事都如此了解。
“啊?就是几年前贺家做主帅赢得那场,本来是我爹上的,他们也非要插一脚,当时我爹就说过一定不对劲,果然,他们打了胜仗,彻底让老皇帝相信他们贺家比齐家更适合打仗了,没过多久就把我爹的兵权削了一半。”
“而现在这场刺杀,也多半与这个通敌叛国之人有关啊,西原王室才有除掉你然后上位的野心,换作别人有什么必要杀你啊。”
“王室接近王权的就那几个,你心里肯定有成算,我猜你只是缺少证据才不抓人的。”
齐行兰见回林长久不说话,调侃他:“呦,被我的言论惊到了?我是不是猜你猜的很准?”
回林捏了捏他的脸,“兰儿好聪明,我都自愧不如。”
“那...”齐行兰要说话,胃里却一阵翻涌,“呕——”
齐行兰侧过身子干呕,脸都憋红了也没吐出个什么来。
回林只好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倒了水递过去方便齐行兰漱口,知道是孕期正常反应,回林着急也没什么用。
“明日就叫太医来,开些药方能让人好受点也行,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齐行兰灌了口水,酸苦被压下去,趁着回林给他续水的间隙还安慰他:“我没事的,我见上京城的,不管是怀孕的夫郎还是女子都会这样,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
“几个月?”回林震惊又后悔。
“不然?”齐行兰看他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说不想要也为时太晚了吧,好了好了,我都没事呢。”
齐行兰还哄人一样的摸了摸他的脸。
回林心疼的不行,一直都想着这事知道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25章
大周上京城内也说不上多平静。
将军府中的书房更是灯火通明, 不过只有两人在,一是大将军贺非,一是他寄以厚望的长子贺鄞。
“鄞儿, 你先看看西原那边传来的信。”
被叫到的年轻人恭敬的上前拿过他手里递来的那封信。
信不过数十行, 贺鄞认真看了两遍,自言自语道:“刺杀失败...回林和他那个王后竟然毫发无伤, 这...”
贺鄞抬头,看向安然坐在那里的贺非, “父亲, 西原兵力强劲,我们让那个宁王找了那么厉害的死士去刺杀都能毫发无伤, 我们何不放弃宁王, 直接与西原王交好——”
“鄞儿!”贺非闻言却一摔杯子,怒说:“我对你寄以厚望, 不是为了把你教成这样做事不过脑子的性格!”
见贺鄞像是被镇住,他又放缓语气,“回林不可能跟我们交好的。”
“不试试...”
“他的那个王后是齐行兰!”
“什么?齐行兰?他不是流放南疆了吗?”
贺非冷哼一声, “真要那样就好了, 流放途中许是有人要对他不轨, 叫他逃跑了, 后来可能是遇到在外的回林,就被这么带回去了。”
“齐行兰当初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么会不知道他齐家的倒塌和我有关系。”
“他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否则回林要是以为王后平反为理由要攻打大周,再跟那个沈复喧一合谋, 我们毫无抵抗之力。”
贺非也想过,为什么回林不趁机攻打大周,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还能有比如今老皇帝尽失民心更好的机会吗?
不过这些他从来没跟贺鄞讨论过,在他心里,鄞儿实在没有这样的脑筋,不过胜在听劝却不听谗言,堪为大任。
“而那个宁王,蠢笨不堪,就算帮他拿到了西原大权,也只有被利用的份,我们不妨帮他一帮。”
他自认苦口婆心,抬头一看,站着的贺鄞却眉头紧锁,“鄞儿,怎么了?”
只听他缓缓开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纠结和痛苦,“父亲,难道就不能不动干戈吗?皇帝昏庸,我们贺家直接谋反也能做皇帝啊。”
“糊涂!”贺非简直要被气死了,他怎么会有一个怎么单纯的儿子,“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就算拿到了,到了后世也会遗臭万年的,我要的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才拉拢宁王,等他做了西原王以他的昏庸愚蠢必定把西原搅的天翻地覆,到了那时再来攻打大周自然是打不胜的。
到时候有他贺非在,自然能统一两国受万民信赖,到时候才能让当今皇帝“愧为皇帝自愿禅位”。
“你回去好好想想,”贺非又说,“鄞儿,为了大周,为了贺家,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于是贺鄞就在这样的教导下被带成了在背叛和顺从之间举棋不定的性格。
贺鄞想,他是想大周好的,可他也想贺家好,这不冲突,但真的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吗?
“好像真的没有了,父亲做了那么多错事,年少聪慧但失足落水的小皇子,满身功勋为国尽忠的齐家.......桩桩件件好像都数不清了,贺家没有退路...没有退路...”
贺鄞这样想着,眼睛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路,脚边的淤泥他还以为是才下过的春雨。
忽然河里“砰”的一声。
“快来人啊,公子落水了!”
“啊?公子怎会落了水?来人啊快去救人!”
好在这个季节的湖水并不是很凉,贺鄞被救上来后也只是感染了风寒发了几天热。
......
“贺怀羊落水了?”沈庭寒笑问。
沈府的人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沈庭寒。
“千真万确,据说是在大将军找他说完话以后,小的听人说,那个贺公子落水了也不知道呼救呢,还是洒扫的下人看见了才叫的人。”
报信的沈家人看了沈庭寒一眼才敢问:“公子,贺公子他是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傻了呀?”
傻了?
沈庭寒想到从前和他来往过的时候,只觉得他还不如傻了呢。
“整日被那个奸臣教导着那些事,偏偏还与他自己的想法相左,也是可惜了,人早晚会出问题的,倒不如真的傻了呢。”
他们自然听不到沈庭寒自言自语的声音,又怕是公子吩咐自己去做的,只能问他:“公子说什么?”
沈庭寒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挥挥手道:“没事,都下去吧。”
他又看了通信小厮一眼,抬了抬眉毛指着他说:“你去领赏吧,这次传来的消息很有用。”
“是!小的谢过公子!”
不消许久,屋子里只剩下沈庭寒一个人,他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不知想到何处了,嘴上“啧”了一声,又甩袖起身到书桌前。
平铺信纸又用镇纸一展,抬笔就开始写。
没多久就让专门传信的人拿走了。
“务必保密。”
“公子放心,保证送到人手上。”
......
齐行兰这几天倒是安逸得很,回林处处紧张着他,恨不得亲自喂饭喂药,日日看护。
齐行兰手里剥着橘子跟福雯调侃自己,“福雯你说,我这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等小崽子生了,我也差不多要养废了。”
福雯仔细听着,又起身把窗户的开口调的合适了一些,风小了热,风大了冷,可得时刻看着。
“殿下不要这样想,人家妇人怀孕,就连出个门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就连摔了估计都摔不到地上,那也太压抑了。”
福雯又左右给齐行兰指着,让他看周围回林安排过来的不过五六个人,“您看,这已经很少了,王上又找高手保证您的安全,又能给您自己足够的自由,不会把您压的喘不过来气,多好呀。”
齐行兰也跟着左右看着,满意的点点头,“这还不错,还算满意吧。”
“什么满意?”
人还没进殿,声音先传进来了,齐行兰一下就听出是谁,收起笑脸说:“回林你怎么又偷听我们说话?”
四周的人都是因为王后殿下怀孕新来的兰泉殿,自然不知道王上和王后殿下之间向来是以你我相称,私下里叫人尊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
福雯就不一样了,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此刻就算看到王上半跪着给王后殿下穿鞋子也是不会动一下眉毛的。
行礼时余光看到身后几人都不敢大喘气的怂模样,等回林叫他们起来后就招招手带他们出去了。
那几个人要是能走早就走了,眼下终于脱离苦海,心里对福雯那是感恩戴德。
“福雯姐姐,你怎么不害怕啊?王上一进来,小的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
“别乱说话,”福雯先是小声提醒,又说:“你们也是要在兰泉殿呆一年的,要是以后王后殿下还觉得你们不错,要接着用你们,你们能受恩留在兰泉殿继续照顾小主子,那就享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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