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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裴灼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罪恶感。
好像在欺骗忠诚的小狗。
但转念一想这是001，早在几年前，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区区一张空头支票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
墙上的石英钟短针转了两格。
现在是早上九点。
裴灼翻了个身，昏昏沉沉中想到一件事。
他得抽空去一趟黑诊所，确认一下基因病提前发作的原因。
今天是周四。
周应淮那家伙信奉做四休三，周五六日都不在诊所，错过了今天要想找他，就得等下周。
自己拖不起这么久。
……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迷迷糊糊准备下床。
脚一落地，就踩到了个软软的东西。
裴灼：“……？”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低头看去。
鞋底快掉了的旧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米白色的小狗拖鞋，柔软舒适，还很漂亮。
裴灼沉默片刻，开口道：“秦闻州？”
“在。”
alpha应声出现，身上系着一条小黄鸭子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白色不明物，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你睡醒了？那我去泡泡面。”
“慢着。”裴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膨胀，怀疑自己不是睡了两个小时而是整整两天，“你手里端的什么？”
“是苹果。”秦闻州立刻折回到床边，炫耀似的叉起一块晃了晃，然后贴心地送到他嘴边，“生病了应该吃苹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灼指出，“我这个月已经喝过营养剂了。”
营养剂不仅会提供足够的营养，还会阻止大脑发出饥饿信号，通常来说不需要额外进食。
吃泡面已经是极大的浪费，水果这种奢侈品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间出租房的任何角落。
“人又不是植物，浇点营养剂就能活得很好。生病了就该吃东西。”alpha有一套自己的歪理，“尝尝？我特意挑过，很甜的。”
裴灼垂眸看着递到嘴边的苹果块，须臾，张口吃掉。
清甜的果香在唇齿间迸裂，化作汁水滑入咽喉，是过去很少体验到的味道。
吃完一块，又递过来一块。
裴灼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安静又迅速地消灭着苹果，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
001失踪的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
怎么能……活得这么像个人？
苹果吃完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换下一个问题。
“味道不错，但……”裴灼擦擦嘴，翻脸比翻书还快，眼皮一掀，对alpha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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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加更！海星来~海星四面八方来~让菌子淹没在海星里吧！（奋笔疾书）（kuku更新）
第11章 你家猫，还穿鞋吗
秦闻州给他展示了手腕上的黑镯子。
“它虽然不理我，但还保留了支付功能。”alpha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发现，“你有给我转钱，我猜里面是有钱的，就拿去附近便利店刷了一下。”
裴灼：“……”
这东西智障中透着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智慧，果然和001很像。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的光脑，调出收款功能，麻利地输入一万元收款金额，递到秦闻州面前：“刷刷看。”
秦闻州乖乖刷了一下。
“滴”。
余额不足。
裴灼稍加思索，问他：“今天买的东西花了多少钱？”
“两百块。”
于是他把收款金额调整到了七千元。
“滴”。
收款成功。
秦闻州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七千块钱？”
“猜的。”裴灼关掉收款界面，“这只光脑从你受到致命伤害的那一刻起，就自动锁死了大部分功能，以防泄密。但我估计设计这个黑镯子的人也没想到，你会给一个……可有可无的功能设置最高权限。”
他本来想说弱智功能。
不过舌尖还残留着苹果的清香，“弱智”俩字在嘴边一转，又咽回去了。
“哦。”秦闻州露出疑惑的表情，半晌，继续追问，“这和七千块钱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能把我的转账提示设置成最高权限，那我转过去的钱……也有很大概率被储存在一个单独的账户里，并且拥有相同等级的权限，不受锁死限制。”裴灼挑了一下眉，“每月300元的租金，两年一共7200元，扣掉你今天花出去的200元，应该还剩七千块钱。”
秦闻州：“……？”
秦闻州猛地反应过来：“你把我的钱全都转走了？？”
“嗯。”裴灼心情非常好，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出两张欠条撕了，计算了一下余款，“还剩五十万三千五百元，我给你记一下。”
他在欠条背面认真地写下“某年某月某日还欠伍拾万叁仟伍佰元整”，写完一抬头，就瞧见alpha满脸心碎的样子。
裴灼：“？”
裴灼以为他不愿意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秦闻州有点心碎地看着他，“那我还怎么给你买苹果？你只会买泡面。”
裴灼：“…… ……”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他给秦闻州转了500块钱回去，然后把“叁仟伍佰元整”划掉，改成“肆仟元整”。
没想到这辈子对金钱的热爱和执着会败在001身上。
处理完财产纠纷，裴灼起床，清点了一下alpha擅自买回来的东西。
共计：米白色小狗拖鞋一双，小黄鸭子围裙一件，苹果四个，削皮刀一把，菜刀一把，鸡蛋一打，调味料一盒，食用油一小瓶。
这些东西在桌上一字排开，仿佛罪证。
“生病了吃鸡蛋能补充营养。”alpha努力争辩，“煎蛋要用到调味料，围裙能防止溅油。”
“什么食物的营养能全面过一支营养剂？而且你买的这些……”裴灼倚在桌边，眼角眉梢都散发着淡淡的杀气，缓缓吐出那四个充满肃杀的字，“全、部、正、价？”
“……”秦闻州心虚地移开视线，最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音量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裴灼掐了掐眉心。
至少，至少在这个四十平的出租房内，不应该出现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生物。
他掏出那只粉色的二手光脑，下载了一个“持家达人”app，又抓起秦闻州的手腕，“吧嗒”将它扣了上去。
“这里面有个论坛版块，教你怎么样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还有随机题库和生活场景模拟讨论。”裴灼道，“毕业之前不准花钱。”
见到那只光脑，秦闻州眼睛倏地一亮，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开始研究男朋友送给自己的礼物。
“粉色的……”他快乐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
裴灼已经基本掌握非弱智状态下的001的脑回路，抱着胳膊，微微一抬下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就算我给你一团泥巴，你也会问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泥巴。”
秦闻州一点也不介意被戳穿：“喜欢男朋友送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
“……”
“你喜欢什么？改天我送一个给你。”
“喜欢钱，还喜欢‘少花钱’。”裴灼不领情，戳掉了alpha的粉红泡泡。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十分礼貌的敲门声。
他皱眉，随手把人往卧室轻轻一推：“进去，关好门。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是谁？”
“不是你一个腺体半残的alpha能管的。”裴灼脸上又浮现出初见时的那种冷漠，只不过这次是针对敲门的人，“……等等，你先回来。”
秦闻州从善如流地退回来。
裴灼伸出手，将手掌按在他的心口，足足五秒没有动。
秦闻州：“……？”
裴灼：“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没有去取保险柜里的异能储存管，选择了直接复制秦闻州的天赋异能。
A+级（复制降级）天赋-万钧：自身免疫麻痹，可主动释放雷电，攻击强度视上一次充电电压而定。
这个结果，裴灼倒也不太意外。
他早就尝试过复制001的天赋-予夺，但每次都只能复制到对方掠夺过来的天赋，而非“予夺”本身。
不过秦闻州的掠夺天赋竟然是S级，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自己的天赋-镜像能够利用异能储存管这个作弊器轻易复制到高阶天赋，但秦闻州不行。
“予夺”夺取的对象，必须是S级天赋持有者本人。一旦被成功夺取，持有者本人有极大概率彻底失去天赋异能，终生无法恢复。
看来001这几年的经历也不简单。
裴灼一边思索，一边去开了门。
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站在门口，怀抱着一束热烈绽放的玫瑰花，见到他，露出一个非常绅士的笑容：“今天有客人？我来不打扰吧？”
“……没有客人。”裴灼目光落在那束玫瑰花上，“你这是？”
“求婚。”周应淮非常自然地说道。
卧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周应淮循声朝屋里望去。
“我捡的猫。”裴灼倚在门框上，挡住他的视线，习惯性捻了捻耳垂上的小痣，冲他敷衍地一勾嘴角，“周老板，你这是铁了心想挨揍？”
周应淮没说话，收回目光，打量了omega片刻。
因为上次的交易无缘无故被裴灼放了鸽子，他一直有些担心，熬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找了个由头上门来看看。
果然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我那里还有几支基因稳定剂，”他继续道，“医疗设备也很齐全。你真的不考虑搬来和我住？这房子又小又破，还没有电梯，租金对你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砰”！
卧室里又是一声响。
“……你家猫还挺凶的。”周应淮来过几次，也拿自己当个熟客，于是把玫瑰花塞进他怀里，“能进去说话吗？”
裴灼不置可否，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
来都来了，正好问问基因病提前发作的事，省得跑一趟。
周应淮脱掉鞋子，赤脚进了屋。
他知道裴灼家里不会有多余的拖鞋。
……
是的，按理来说是不会有的。
但今天早上秦闻州穿着拖鞋去的便利店，为了不弄脏地板，回来就把拖鞋放在了门口。
于是他盯着某双可疑的、多出来的、稍微大一号的拖鞋，沉默半晌，扭头问同样发现了问题但沉默不语的裴灼：
“你家猫，还穿鞋吗？”
第12章 他会打欠条
“我捡到猫的时候，”裴灼缓缓开口，“它和这双拖鞋捆在一起，只能都带回来了。”
周应淮：“。”
他再次环顾房间。
得亏沙发床已经收起来了，否则又要横生事端。
裴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随手将玫瑰花放在茶几上：“你来得巧，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周应淮摸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办公室，又把烟放了回去，“好歹也认识快三年了，你怎么总这样冷淡？”
裴灼没吭声。
他确实对周应淮很冷淡，确切来说，是对所有的alpha都很冷淡。
这类生物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刻板教条，无论有没有异能，都理所当然地将omega视作猎物。
虽然周应淮表现得很克制，但骨子里那份对omega的轻视是藏不住的。
好歹认识三年，裴灼也不想他太难堪。
“不要谈论题外话，我最近……”
“这不是题外话。”周应淮靠近，沙发本来就不大，裴灼几乎被逼到了边上，不得不撑住沙发扶手，微微后仰，露出脖颈。
微潮的气息拂过喉结，这个距离属实算得上冒犯。
“结婚的提议，你真的不再仔细考虑一下？”薄荷味近在咫尺，充斥着两人之间微不足道的间隙，周应淮眸光微沉，很想直接一口咬上去，“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裴灼皱眉。
他正在思考该使用什么样的——激烈但又不过分激烈、礼貌但又不过于礼貌的手段让这家伙滚远点，但又不至于弄得太僵，以便等会还能接着讨论基因病的问题。
突然间，只听“砰”一声！
卧室门像炮弹一样弹开，紧接着裴灼感觉自己被抓住了，像一张纸巾，从人和沙发之间的缝隙里被抽了出来，小心地叠在怀里。
信息素如开了闸的洪流，咆哮奔涌，摧枯拉朽，尖锐而充满攻击性，宛如被激怒的猛兽在宣誓主权。
同时电光噼里啪啦一窜，茶几上的玫瑰花顷刻成了一捧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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