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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屿把所有门窗打开放风，去西屋拿出躺椅就着夕阳躺在了屋檐下。
折腾两天没闲一刻，现在躺下来动也不想动，整个人摊在椅子上放空，和椅子融为一体。
秦岸推门进来看到他就这造型，以为他睡着了，走近看眼睛还睁着，吓了一跳。
把手里盘子放扶手上说：“别吓人了，起来吃饭吧，我妈烙的茄盒。”秦屿一听马上复活坐起来，他大伯母的拿手绝活，好久没吃到了。
而秦岸还不死心凑近他道：“你这裤子是真的吧？不要小气啊老四，我不告诉奶奶。”
秦屿翻了个白眼，还不死心呢！他倒不是小气的人，能穿可以送他一条，但是秦岸这身材也穿不进去啊，他俩身高虽然差不多，但老二是典型的秦家人魁梧身材。
他腾出一只手撩起上衣让他看裤腰。
“卧槽！你怎么这么白！”
秦屿：“……我让你看裤腰！你腿能进去，腰能进去么？能进去送你一条。”
秦岸拿手比量一下，又扯了一下发现没啥弹力这才死心，转头扔下没用了的弟弟扬长而去。
……
躺在树下，他迷糊着做了个梦，梦见了他家的小胖子，醒来自己在那愣了好久，想到兵荒马乱的十九岁……
他十九年的钢铁直男生涯，他十九年来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世界观……
当时的慌乱、无助，现在回忆起来居然很平静，果然，时间能淡化一切么？
那时候他喜欢的一支地下乐队有演出，他和顾一州第一次搞到票，看完演出还兴奋的续摊，没喝过酒的他哪知道自己喝醉以后胆子那么大……只能确定是个男人，还是个好看的男人。
因为他记得一个片段，那个眉目模糊的男人说“你先放开我”，他自己贴过去搂住人家脖子不放手说“捡到一个美人……”
想甩锅都骗不了自己。
第二天醒来彻底懵掉，捂脸匆匆逃走，幸好当时那个人不在……他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当做没发生过就好，结果这才刚刚开始。
再后来就是兵荒马乱的暑假，他的身体出现异常，他妈先发现了。
然后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世界观的坍塌。
九瓣棠花，神秘部族棠木，玄木宗，神树，符鲤还说他有可能是木神转世，扯淡的程度令人难以置信。
有了嘟嘟以后，他自己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匆匆复学逃回了学校，当做一切没发生。嘟嘟一直是秦妈在照顾，秦爸打电话过来说可以把户口写成他的弟弟，考虑后被他拒绝了，那是他的责任。
想到那个视频里脸贴到屏幕上热情的叫爸爸的小胖子……
嘟嘟，以后会学着对你好的！
……尽量！
第3章 小乞丐鹅子
可能是被子有点潮，这一晚上一直没睡好，辗转反侧重复他的陈年旧梦。
秦屿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梦到一个全是树的地方，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大山上全部是树，没有其他活物，也没有故事情节。
只是今天的梦有点激烈，他被一颗大树上的果子直接砸醒！从他十九岁知道棠木族那些事起，他就怀疑他的前世可能真是一棵树。捂着头爬起来也不准备睡了，打算直接收拾下进山算了！
把昨天给嘟嘟买的好吃的放在包里，就准备出发，打算去寨子里吃早饭……午饭也不一定。
从这里去棠木寨先得绕过二树湾村，再穿过一个大山谷外加翻过一座山，也挺远。秦屿翻出放在家里的开山刀插到包里，这两座山倒是没什么危险野物，但是进山的人一般会拿着以防万一。
进山的路都是从小走惯了的，他从小也跟他外公和四阿公练过功夫，虽然经常逃跑耍赖身手不咋样，爬个山还是小意思。
这个山谷虽然叫槐树沟，但是已经没有槐树了，据说是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就砍光了，有条人踩的羊肠小路沿着走就行了。
秦屿穿过整个山谷连只兔子都没见到，总感觉植被灌木都稀疏了不少，生态比小时候差多了。
这里算黔岭的外围，不算深山。名字也是没啥创意就是了，华国境内能有万八千座同名的。这边生态确实不如钟山景区用钱维护的那片山，走到半山腰只看到一只松鼠一只野鸡。
也没有特别高大的树木，找不到阿公跟他描述的他小时候的大小青山的样子。这两年他算是知道了阿公为啥从小就爱跟他讲这十万大山，感情这都是他的责任，想到这里他的小肩膀都矮了一截，害怕！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可算看到棠木寨了，一座石头堡垒矗立在山坡上，三米多高的石头围墙，一座厚重的木头大门，里面风格统一的精致木楼重重叠叠露出围墙，和背后的高山绿树和谐一体，没有大太阳的早晨被山雾笼罩，宛如仙府。
秦屿一直觉得这里搞旅游一定很受欢迎，无奈没路又没电……
从旁边小门进到寨子里，顿时有种回自己家的放松，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空气飘来九里香煮熟的味道，肯定是谁家又在染布。
这里说起来比二树湾更像他的家，小时候在寨子里呆的时间更久。
遇到的每个人都过来热情的打招呼，手里拿的要是好吃的肯定会不由分说塞给他，秦小屿很得意，哥果然人见人爱！当然了，如果不叫他宗主那就更好了…
穿过晒场一群小豆丁在笨手笨脚的放竹蜻蜓，像一群小鸭子叽叽喳喳。
这都是哥哥我小时候玩剩的！秦屿过去秀了一把，飞得又高又久，一群小豆丁仰着脑袋张着嘴大声惊呼，人类幼崽还挺可爱！
晒场拐个弯不远就是他阿公家，走了一段发现后面老远有个豆丁跟着他，他摆摆手，喊道：“回去吧，改天哥哥再教你们玩！”
阿婆在院子里晒干菜，看到他激动的迎上来：“我糖糖回来了！”
得！糖糖！秦屿无奈道：“阿婆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叫这小名了么？我个大学都毕业了的大男人叫这么嗲的小名合适么？”
“好好好！以后叫小屿。”答应的很是痛快。
阿公不在家说是进山挖草药去了，那这家里还少个人啊，秦屿问：“我们嘟嘟呢？”阿婆奇怪的瞅他一眼指指他身后，“他不在那么？你俩不是一起回来的？”
什么？？？！！！
这时，刚刚跟着他的那个，走路摇摇摆摆的小豆丁走到了眼前……
！！！
这小乞丐不可能是我鹅子！！
这小孩穿着一身寨子里自己扎染布料裁的衣服，上衣和裤子还不是一个色系，混搭撞色的很彻底，花纹和颜色都很魔鬼，关键是它们还旧旧的！
这小乞丐…啊不！秦嘟嘟，头发被剪短了，脸上一看就是吃了山里的紫色浆果，抹的满脸都是，瞅瞅眉眼确实是嘟嘟……
……发生了啥？我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漂亮崽崽呢？！
这个崽崽一点不知道他被嫌弃了，一脸害羞的瞅着秦屿，大眼睛都放着光。他想了想，往前挪了一步，大声喊到：“哥哥！”
秦屿卒。
哥哥？
哈？
阿婆在一旁看的很欢乐，笑得不行。嘟嘟说话晚，现在说话还一个词一个词的蹦，最近也没听他叫过谁哥哥，也不知咋想的用他爸爸身上了。
秦屿倒是想起来了，他刚刚朝人家挥手喊的话，没认出亲儿子的报应，平白降了一辈。
阿婆倒好了水，让嘟嘟喊他爸爸过来给他洗脸，越想越好笑，说一定要讲给阿鲤听。
秦屿给他洗脸前掏出了手机，毫不客气拍了一堆照片打算等他长大后卖给他。
傻乎乎的胖嘟嘟还在那里摆造型任拍，他很知道拍照是啥，十分配合。
没有良心的爸爸摸了摸胸口，好的，没有那东西。
第4章 喜剧人父子
棠木有给小孩穿五色衣的习俗，意为祈求无病无灾健康长大。一般都是家中最大的长辈给小辈做，十全老人最佳，宗主大人这些衣服都是当时最高级别的制作工艺水准，只有一点点褪色。阿婆一直好好保存着，还舍不得给别人呢。
那行吧，只能让他穿着了。
中午阿公不回来，只有他们三人吃饭。听说可以有点菜服务，秦屿马上报菜名：竹鸡炖竹笋！他在学校就想这一口了，每吃一顿食堂就更想一分。
他阿公家后面不远有片竹林，里面放养了一群绿头竹鸡。棠木人好像天生对养一切植物有天分，这里的竹笋是人间美味，一只鸡几根笋加上祖传的草药配方，土灶砂锅一小时，鲜的流口水。
秦屿在那想想手里的柑橘就咽不下去了……口水滴答。
阿婆看看时间还早，就让他们父子俩自己去挖笋抓鸡，抓到哪只吃哪只。
秦屿左手镐头右手儿子出发了。
走到门口觉得少个竹篓，回去找了一个，还没出大门发现鸡没法带回来，又回去找绳子绑。
嘟嘟也跟着他进进出出，转眼父子俩在后院转三圈了还没出门，阿婆笑到不行，直说我糖糖回来老婆子能多活十年。
喜剧人父子第四趟戴上了手套终于成功出门了。
已经好多年没挖过竹笋了，手生的很，上去一镐头就把一只上好的的笋拦腰砍断，啊咧……失误！
旁边的胖嘟嘟啥也不懂，星星眼看着他爸爸。
“是不是好厉害？”
“厉害！”捧场王鹅子跟着重复。
很好！有眼光。
挖了半竹篓感觉差不多了，抓鸡去。
竹林里的鸡不少，但是和养鸡场蹲着不动的肉鸡没法比，放养的绿头鸡身手很是灵活矫健，秦屿制定了个作战计划，和胖嘟嘟分头行动，进行围堵。
未果。
因为他的胖儿子居然怕鸡。鸡朝着他那里跑的时候，嘟嘟肉眼可见的害怕。眯着眼睛，都不敢睁大，头扭向一边，伸着两只小胳膊，两只胖腿还往后挪了挪。
没有转头就跑已经很给他爸面子了。
秦屿憋着笑把他拎到个安全的地方，用镐头砸到了鸡翅膀总算抓到一只，父子俩也算满载而归。
回去阿婆就开始收拾下锅，两只馋狗跟前跟后围着她转，也帮不上忙，只好打发他们出去玩会儿。
秦屿牵着他的崽出了门，“嘟嘟，你为什么害怕小鸡呀？” 试图聊天。
“咬我！”说着伸出他的小爪子给他爸爸看。他爸还以为有伤口印记啥的，蹲下仔细看了看，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整齐排列的四个肉窝窝，啥也没有啊。
嘟嘟看他爸没啥表示，又把手伸过去一点重复道：“咬我！”
啥意思？没有懂。
“吹吹- -”还做了个示范，自己吹了一口……
“…………这都没有印了”秦屿无语道。
“奶奶吹，爸爸，没吹--”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敢情这立秋末晚的还得补上？说着就要再给傻瓜老父亲来一遍示范，不必了！学会了学会了！
秦屿把白嫩小爪子拿到嘴边使劲吹了吹，这次嘟嘟满意了，美滋滋的牵着他爸往前走。
老父亲走了一会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责任，开始教育儿子，鸡就是个食材，它咬你你就踢它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只鸡！
胖儿子胡乱点着头，目光已经被小溪边和泥的一群小孩吸引了，也不知听没听懂。
一路拽着他爸来到了溪边，对一个和他同款混搭穿着的小孩说：“我的爸爸。”
哎呦，介绍朋友给他认识啊！秦.不靠谱爸爸.屿热情伸出手和小豆丁握手，还甩了两下，道：“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啊！你叫啥名啊？”
小豆丁一脸懵逼“……我叫阿朗。”估计第一次有成年人跟他这样亲切握手进行会晤。
“阿朗呀！欢迎你没事来我们家和嘟嘟玩呀！”
“……好！”阿朗又看了他一眼，自以为很小声的对嘟嘟说：“你爸爸，比我阿妈还好看！”
嘟嘟用力点头：“嗯！”很骄傲！
秦屿：………心累了，回家吃饭吧！
然而不行，他胖儿子非要加入和泥行列不肯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带出来简单，带回去难么？
秦屿徒手在小溪边给他们挖了两个蓄水池和泥，这事才算完，边挖心里边流泪：小爷的手是用来弹贝斯的，不是和泥巴的……！！
中午一顿大餐吃的很舒服，感觉自己好几天没吃上正八经饭的胃复活了，大部分都被他包圆了，主食南瓜饼都没剩下多少。
无良老父亲捡了两片姜放到儿子碗里，道：“少吃点吧，你都胖了！”这话嘟嘟不爱听了，他都懂，胖不是啥好话。“嘟嘟不胖！”说着就转头看着他太婆，找认同。
阿婆帮他把姜片夹出来：“没胖！没胖！我们嘟嘟都瘦啦！这几天他第一次自己呆在寨子里，你妈刚把他放在这里那两天他都恹恹的，饭也不爱吃，半夜还起来哭，他还不到三岁呐！后来哄他说只要乖乖呆这里陪太公太婆，过两天就让你回来接他，这才哄好了，这两天天天问你什么时候放学回来，他还记得你去上学了。”
没心没肺老父亲有点心虚了。
想到以前，开始那两年刻意回避想起他，过不了心里那点小别扭，放假也不回钟山，其实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最近一年嘟嘟大了懂了点事，开始惦记他这个不靠谱的爸爸，视频电话看到他都挤过来磕磕巴巴的问他什么时候放学，隔壁的姐姐每天都放学回家呢…意思是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
那时秦屿意识到这个崽还挺需要他，……良心痛了的老父亲摸了摸嘟嘟的小短毛，饭后主动带着去遛弯，还陪他睡了个午觉。
第5章 宗主大人的睡前故事
傍晚太阳落山后阿公才回来，常年练武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倒像五十出头。
看到他的宗主大孙子上来就是一个扫堂腿，武功水平停滞原地多年的咸鱼宗主险险避开，立马跳出去老远，拒绝交流，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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