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给自幼跟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马会意,他牵着马跟着方淮走到面人摊子前。
“少爷,这面人可真好看,您买两个给老爷和夫人吧。”
“看吧,陈修一出马,方淮就落马。”
面人摊子对面茶楼的雅间窗户半开着。
卫霜戈闲闲的嗑着瓜子。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的侧脸,笑问:“今日我见卫大人挑女子衣衫时,似乎颇有心得。”
卫霜戈脸皮子一僵,很快掩饰过去:“我随便挑的,眼光不错吧。”
顾持柏意味深长的笑了:“嗯,卫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卫霜戈生硬的转移话题:“好说好说,看戏、看戏。”
陈修生的并不是女相,可一装扮上,就是英气十足的飒爽女子样。
眉毛修饰下,再用点易容术改下脸的轮廓,还能扮演可爱的邻家姑娘。
唯一的硬伤就是个头高了些。
问题不大,轮椅来凑。
文闲云挑了两个面人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上:“小姐,这个小兔子和小鸡仔是不是特别可爱?”
陈修笑着掏出铜板来:“可爱,你也可爱。”
两人都忍着恶心,扮演着天真丫鬟和男扮女装的沉稳小姐。
“我来吧。”
方淮掏出十枚铜钱递给面人郎:“相逢即是有缘,小姐的这两个面人钱,我一并付了。”
陈修仰头看着方淮,忽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叫方淮心痒无比。
淡淡的香气随风钻入方淮的鼻腔。
方淮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香气都是勾人的。
面人郎面露难色:“这位公子,面人是十文钱一个,您的小厮拿了两个,所以是四十文钱。”
小厮脱口道:“十文钱一个你怎么不去抢——”
陈修掏出二十个铜板摆到摊子上:“云儿,咱们该回去了。”
“好的小姐,你帮我拿着哈。”
文闲云把面人塞进陈修手里,推着陈修往前走。
“哎!”
方淮剜了小厮一眼,掏出二十枚铜板,快步去追陈修。
平日里方淮不会这般着急,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文闲云一拐弯,把轮椅推进一处僻静的巷子。
“小姐,咱们今天抄近道,这样夫人就不会发现咱们偷偷出门啦!”
陈修举起面人:“那这两个面人你可得藏好。”
方淮心道真是老天助他。
他熟悉京城道路,让小厮跟在两人身后。
方淮自己则是随手买了个面具,从另一个地方拐进巷子,很快就遇见了想见的人。
他走上去拦在陈修面前:“我有些事情,想同这位公子谈一谈。”
陈修眼神冷了下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劳烦让一让。”
文闲云双手叉腰指着方淮的鼻子,还没骂开,后颈一痛,软倒在地。
听见身后的动静,陈修装作惊慌:“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与公子谈谈,为何你穿着女装。”
方淮突然出手击晕陈修,掏出帕子盖在陈修脸上,将人横抱起来。
抱起来时,方淮顿了顿。
没想到这人这般重,差点闪到腰。
他的小厮指着地上躺着的人:“老爷,你看这个……”
方淮无所谓道:“记得把人嘴堵牢了,别办事办到一半,人醒了乱叫。”
“胆子挺大的。”
方淮这轻车熟路的,显然是没少做这种事情。
卫霜戈蹲在墙头,看着一主一仆抱着人走到巷子尽头,左拐进了一户院落。
顾持柏语气微冷:“先帝在时,这等做派不在少数。”
平民百姓家中有样貌好的孩子,尤其是姑娘,根本不敢让出门。
若真要出门,大多会将脸遮起来,或是把脸抹脏了。
就连先帝自己,也乔装出宫,做过在街头强抢女子的事情。
荒谬,可悲。
先帝行径荒谬,生长在这样环境里的黎民百姓属实可悲。
“别气别气,好在咱们陛下是个好的。”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这种人见一个阉一个,见一双阉一双,走。”
这间两进的院子是方淮用来与别的男子欢好之处。
有的是自愿的,有的则是像今日这样,他强行掳来的。
方淮把陈修放到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当他脱光衣服只剩裘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黑脸大汉冲了进来,为首的还扛着空的轮椅。
他见到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陈修,颤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少爷!”
随后他扔掉轮椅,扑到床边,拼命摇晃陈修:“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陈修被他晃的想吐,暗骂尚迢人来疯。
他幽幽转醒:“……我这是在哪儿?”
嚯!皇骁司兄弟们的脸涂的也太黑了!就只能看见眼白和牙齿了。
妆扮的真细致,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涂成黑炭。
尚迢“嗷”的一声哭了:“我在巷子里发现你的轮椅,还有掉在地上的帕子,吓的我手都在抖!”
陈修坐起来,指着往窗户边上退的方淮:“是他把我打晕了,文文呢?文文也不见了!”
尚迢:“少爷放心,我们每个房间都搜了,文文已经被救下来了!”
方淮的小厮被丢了进来,直接撞在方淮身上。
大汉们一拥而上,把方淮按倒在地。
尚迢摘掉方淮的面具,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巴掌。
方淮的脸肿成了猪头牙掉了两颗,他的小厮也没能逃过成为猪头的命运。
“说!你是哪家的,胆敢对我家少爷行不轨之事!”
小厮吐出一口血来:“我家老爷是公主驸马!乃是皇亲国戚,识相的你就放了我们!”
“噗!”
在人群后面看好戏的卫霜戈笑出声来。
方淮的所作所为,这么久了都没传到庆平公主耳朵里,也是件稀罕事儿。
顾持柏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卫霜戈:“在茶楼抓的,估摸着你这个时候手上的吃差不多了。”
卫霜戈接过来:“贴心啊……”
“啊——”
卫霜戈手一抖,掉了两粒瓜子。
方淮和他的小厮,命根子都被割了,惨叫连连。
卫霜戈心疼瓜子:“杀猪的叫声,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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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将来的某一天,卫霜戈自己挑的女装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53章 顾大人,可靠!
文闲云推着陈修,尚迢等人则是拖着方淮和小厮,出现在庆平公主府门外。
尚迢用力的拍着门,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公主府的门童见门外黑压压一群大汉,吓得又缩了回去。
尚迢眼疾手快的抵住门,粗声粗气道:“快去通传你家公主,兄弟几个把他的驸马送回来了。”
门童这才看见,被人架着双眼紧闭,脚下似有一摊血的驸马。
顿时,他的魂险些吓掉。
门童屁滚尿流的往回跑,嘴巴叫着:“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侍卫从门内出来,分列两排。
庆平公主早有预料,她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何人敢在本宫门外闹事?”
龚梓上前一步,冲着庆平公主抱拳行礼:“殿下,这个小厮说此人是您的驸马,不知他说的可是实话?”
方淮眼皮颤动,缓缓睁开,正好听见庆平公主说:“是,他是本宫的驸马,你们对他用刑了?”
龚梓指着轮椅上的陈修说:“公主殿下,这位是我家少爷。”
庆平公主装作惊讶的问:“这不是个姑娘吗?”
龚梓摇头:“我家公子身子骨弱,大师说得当姑娘养。”
尚迢上前一步,义愤填膺道:“公主殿下,您的驸马将我家少爷打晕欲行不轨之事,他的小厮还对我家少爷的丫鬟——”
“够了!”
龚梓装模作样打断尚迢的话,用不大不小,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事关小姑娘家的清誉,慎言!”
“殿下,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殿下定是清楚我的心意的,我攒了一年的俸禄只为买一只昂贵的簪子讨殿下欢心。”
方淮虚弱的开口,偏了偏头看着陈修:“而且这位少爷的身量一看就不像是女子,我不至于眼瞎至此。”
陈修揪着袖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似有千般委屈。
卫霜戈用胳膊捣捣顾持柏:“陈修这演技,跟你是一个师父吧?”
顾持柏脸色微红,眉眼半垂,似羞似怯:“夫君说笑了。”
卫霜戈:“……”
还是继续看戏吧。
他挠挠有些热的耳朵。
庆平公主问陈修:“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修声音糯糯的:“他、他见了我开口便唤公子,还说要问我为何穿女装……”
方淮直视公主的眼睛:“殿下,他在污蔑我。”
庆平公主也在看方淮。
他是那种透着老实的面相,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
方淮惨白的脸加上认真不回避的眼神,让人有种他真的受了冤枉的错觉。
仅仅只是错觉。
“方淮,你摸着良心告诉本宫,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方淮心中有些忐忑,公主的态度令他琢磨不透,他再次开口语气肯定:“殿下,我是无辜的。”
“哈哈!”
庆平公主笑了起来,她走到方淮面前,捏住他的下颌,压低声音道:
“那你可知,这些是本宫找来的?如果你没有做下这些事情,他们是不会找上门的。”
方淮瞳孔骤然缩紧。
“有人将你的事情,告到本宫这儿来,本宫想着你不是这样荒唐的人。”
庆平公主松开手,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方淮,你让本宫觉得恶心和失望。”
说完,庆平公主用正常的语气对龚梓说:“本宫见他二人似乎伤的不轻,先带他们医治,这位公子受到伤害与惊吓,公主会好好赔偿的。”
龚梓对着公主一抱拳,躬身道:“草民找上门,也是不希望公主殿下被蒙蔽在鼓里。幸而我家公子伤的不重,赔偿就不用了,告辞。”
庆平公主颔首:“多谢。”
一行人大张旗鼓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公主府的侍卫上前架住方淮和他的小厮,跟拖死猪似的人拖进府里。
卫霜戈拿起手上的铜钱把玩着,偏头对顾持柏说:“已经确定方淮手上有私铸钱,就不跟去公主府里看热闹了。”
他手上的正是方淮给面人郎的钱,以及方家人今日采买时所花的铜钱。
这些铜钱都比官府制作的要薄上些许,基本可以确定方家也参与进来了。
原本计划是分两步,先吸引方淮注意,然后搞个仙人跳,最后逼他花钱平事。
结果方淮不用钓就上钩了,而派去蹲守方家采买的人用一筐子野味,轻松得到了一袋铜钱。
于是卫霜戈临时改戏本,让龚梓和尚迢直接阉了方淮。
“做工不错,不拿官府里新做出来的钱认真对比,我都看不出来。”
今天从方家人手上出来的铜钱摆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
皇帝拿起一枚铜钱看了看,又丢回去。
“皇姐是何反应?”
顾持柏道:“殿下很平静。”
皇帝点头:“朕知道了。”
卫霜戈放出一个小玉瓶,摆到桌子上:“喏,陛下,你要的东西。”
随后他拿了几枚铜钱抛起来抓着玩。
“不知陛下接下来准备怎查方家?”
皇帝把桌子上的铜钱摞起来,闻言稀奇道:“问朕做什么?你自己去查就行了。”
“……陛下是无人可用了么。”卫霜戈指着自己:“怎么事事都是臣?”
皇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挖沟渠的事,朕找你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道:“有油水的事情,陛下何时想过臣?”
皇帝把折子往桌案上一丢:“你抄家时,当真一文钱都没动过?”
卫霜戈突然娇羞起来,他把头抵到顾持柏的肩头,捏着兰花指摆摆手:“陛下可真坏!”
皇帝:……顾持柏究竟看上卫霜戈哪儿了?
顾持柏顺势揽住卫霜戈的肩头。
卫霜戈抬头冲他皱皱鼻子:撒开你的爪子,我可以靠,但你不可以搂!
顾持柏不为所动,他对皇帝说:“陛下,卫大人确实公务繁忙,分身乏术。”
皇帝听到的是:要么给钱,要么给假。
“那朕赏卫卿白银千两,买些好东西滋补下身体,如何?”
卫霜戈眼睛一亮,甚至换了个姿势靠在顾持柏肩头。
顾大人,可靠!
轻轻松松一句话,一千两到手!
搂,随便搂,想搂多久搂多久——算了,这样久了脖子累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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