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霜戈看着绿油油的菜叶子,脸色有些绿。
卫二哥提醒:“弟夫、额,弟婿,我是说……”
顾持柏道:“二哥叫我的名字即可。”
卫二哥:“持柏啊,我小弟不爱吃素,小时候我娘为了让他多吃一口菜,笤帚丝都抽断了。”
顾持柏:“这青菜用高汤烫熟,口感脆嫩带着荤香。”
卫霜戈夹起青菜,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再带荤香,也是跟草一个颜色,口感能好到哪里去?
他勉强咬了一点叶子,嚼了嚼。
眉头展开。
还行,能吃。
如果不是有长辈在场,卫霜戈肯定要说一声:“有钱人吃的就是好哈。”
卫二哥将信将疑也吃了一口,赞叹道:“原来青菜还能做的这么好吃呢——小弟你又踩我干嘛?”
卫家没有厨子,饭菜都是卫母带着几个儿媳妇在做。
卫二哥这话等于在说家里饭做的难吃。
卫霜戈龇牙笑:“小心娘回去告诉二嫂,你嫌她饭做的不好吃。”
卫二哥挠头:“我没这个意思啊。”
卫母:“幺儿说的没错,你就是这个意思。”
卫二哥:???
不是,他真没这个意思啊!
饭吃到一半,卫二哥脑子一抽,又想起来大哥的嘱咐:
“小弟,大哥说了现在边关稳定,他带着将士们开荒种地,你别在让人送钱去了——不是,娘、小弟你们干嘛一起踩我?”
卫霜戈眉头微皱,他不想在人前提起这件事情。
卫母则想的是,这话有歧义,万一叫人觉得小儿子会用顾家的钱贴补卫家可就不好了。
顾致贤一眼就看出他二人的想法。
对于卫霜戈这个孩子,顾致贤是非常喜欢的。
有血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在乎世人眼光,只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而且他一心为的是国与民,而非为自己谋利。
“边关苦寒,除却边关百姓还有几万将士,仅靠你一人杯水车薪。
陛下新政再推行几年,国库定会日渐充盈,那时请旨增加军费想来也是件易事。”
顾致贤拿出一枚玉质的竹节:“亲家可凭此在任意一家顾家钱庄或粮店支取钱粮。”
顾家教育小辈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并且会在一定程度上听小辈意愿。
善读书者走仕途、善经商者做商人、善技艺者入墨门,喜欢耕地的可去耕种,喜欢下厨的便送去跟在大厨后面学习。
因此顾家虽为百年福书村,但其子弟却遍布各行各业。
卫母不肯接:“亲家,不可。”
顾致贤执意道:“卫家驻守边关,保得大虞的疆土,寸土不让,保护大虞的子民,不受欺凌。
顾家不才,不曾出过厉害的武将,也只能在钱粮上支援一二了。”
卫霜戈分神想起来暗格里的一百万两银票。
吃完饭就想办法塞进二哥的行李里去。
卫母摇头:“驻守边关,是卫氏一族的本分,此物太过贵重,实在是收不得。”
卫二哥靠近卫霜戈,小声道:“感觉娘被爷爷带的古板了,搁我我就收了。
大虞边境安宁,百姓不受战火纷扰,安居乐业,才能赚更多的钱嘛!”
卫霜戈赞同的点点头,并且默默堵住靠近自家二哥那边的耳朵。
“啊——娘!你干嘛又踩我!”
卫霜戈偷笑,傻二哥,离的这么近、声音压得不够低,娘肯定能听见的。
不过他很赞同二哥的话,这钱收着不亏心。
用到边关百姓和将士的身上,又不是给自己用。
就像他收下顾持柏给的一百万两。
顾持柏不给,他不会要。
但顾持柏要给,他也不会推辞。
这德积起来算到顾家头上就是了。
顾致贤捋着胡子朗声笑道:“二郎说的不错,亲家切莫推辞。”
卫母无奈,只能收下。
收归收,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不知不觉,卫霜戈吃了两碗饭。
你还别说,这些菜清淡是清淡,但吃起来爽口且有荤香。
他刚放下碗筷,准备开口。
卫二哥:“嗝儿——”
第25章 夫人当真绝色
卫二哥十分满足:“饱了饱了,你们家的饭菜真好吃。”
他拍着卫霜戈的肩膀道:“你可千万少吃点,别下次再见就胖成肥头大耳的土财主!”
卫霜戈:“……你可真是我亲哥。”
卫二哥一本正经道:“那肯定啊,要是不亲,我才不跑那么远来看你嫁人。”
卫霜戈对卫母说:“娘,回去记得帮我跟二嫂说,二哥他欺负我。”
卫母忍笑:“哎,好。”
卫二哥莫名其妙的:“我哪儿欺负你了?”
他和媳妇儿高氏夫妻恩爱,高氏呢把卫霜戈当亲弟弟惯。
只要卫霜戈告状,高氏一准会削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卫霜戈拍拍卫二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哥,山高水远、好自为之。”
卫二哥想起高氏手上拿着笤帚丝的样子,忍不住缩缩脖子。
“娘啊……”
卫母:“幺儿说不说,我就不说。”
卫二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弟啊……”
卫霜戈冲他眨眨眼睛:“那就得看二哥的诚意了。”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暗号。
卫二哥拍着胸脯保证:“诚意保证够!”
卫霜戈拉着卫二哥回到房间,掏出木盒:“二哥,你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
“聘书?”卫二哥拿起聘书看到底下的银票,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脱口道:“我滴个乖乖隆地咚,你从我弟婿那儿偷的啊。”
他偃旗息鼓:“这诚意不能保够……”
“弟婿你个头!”
卫霜戈抬脚就要踹卫二哥,才抬起一点脸皮子就绷住了,缓缓放下脚:“不是偷,是顾持柏给的,今天我再去把五十万两现银给换成银票。”
卫二哥头摇成拨浪鼓:“不行,大哥说了不能再让你无止境的出钱了,带这么多钱回去我媳妇儿不用笤帚丝抽我,大哥得扛着木棍抽我了。”
“啧,瞧你那点儿出息。”
卫霜戈抽出一张银票塞卫二哥怀里:“拿去给嫂子买几身漂亮衣裳、再买几幅头面。”
卫二哥忙不迭的把银票往外掏:“不不不,不行不行。”
开玩笑,他东西买回去肯定要跪搓板。
媳妇儿说了,边关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她也不花那多钱打扮自己。
顾持柏推门进来:“我写封信,二哥和银票一同带回去,大哥会理解的。”
只要能说服自家二哥把银票带回去,卫霜戈心甘情愿主动给顾持柏磨墨。
他一边磨一边看顾持柏写信,文人写东西真是文绉绉的。
不过大概意思卫霜戈看明白了。
顾持柏分析去年冬天冰雪连天,一连数月大冻。
今年开春雨水不足,羯人靠游牧为生,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们随时可能进犯边关。
用钱打造更多锐利的兵器和坚实的铠甲,让将士们都吃饱吃好,才能打好仗。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信的最后两句问: “你这最后两句话什么意思?”
卫二哥伸头看了眼:“他说会好好照顾你,让大哥别担心,有什么不对?”
卫霜戈眉毛都竖起来了:“我看上去像是要人照顾的样子?”
卫二哥摇头:“不像。”
“但是今天吃饭,我看弟婿伺候你吃饭,你习惯的很。”
卫霜戈:“我要让娘跟二嫂说你欺负我。”
卫二哥:“不是,你又怎么了?我给你带钱带信还不行吗?”
卫霜戈抱着胳膊面无表情,让卫二哥自己猜。
顾持柏把信装进信封,随后放进盒子里,交给卫二哥。
“二哥先回房间把这个收好,我来同霜戈说。”
卫二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抱着盒子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怎么也想不通小弟为什么又生气。
卫霜戈斜眼看着顾持柏,他倒要听听这人能说什么。
顾持柏执起卫霜戈的手,笑容温和:“夫君莫与二哥置气,他不过是说话不过头脑。”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他刚听到了什么?
估计是吃饱了撑的,听岔了。
顾持柏又唤了声:“夫君。”
卫霜戈眉头皱起又松开又皱起,心头震惊和其他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成一句:
“我不让娘告状了,你把那个爱害羞脸红、翻来覆去只会一句‘成何体统’的顾侍郎还给我。”
现在的顾侍郎太难招架了,简直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顾持柏:“你之前唤我未来夫君的。”
卫霜戈:“我那是在逗你!”
说完,看着顾持柏满眼笑意,卫霜戈感觉自己似乎落了下风。
他顿了顿,下巴微收挺直了腰杆:“为夫还是更喜欢夫人不经逗的样子,你满脸通红……”
卫霜戈话音越来越小。
只见顾持柏半垂着眼皮,红晕爬上面颊。
顾持柏坐在椅子上,缓缓掀起眼皮,如墨的眼中似有盈盈水光。
他冲着卫霜戈浅浅一笑:“夫君喜欢我这样?”
卫霜戈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喜、喜……”
怎么还磕巴上了!
卫霜戈拍了下自己的嘴,清清嗓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夫人当真绝色。”
他会的诗句不多,亏的还记得一句能用的。
顾持柏勾唇:“那夫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二哥了,好么?”
卫霜戈已经迷失在顾持柏一口一个“夫君”上:“行,夫人这般为我们兄弟和睦着想,那就依你。”
卫二哥得知卫霜戈改口不告状了,顿时对顾持柏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感恩戴德道:“弟婿,算二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顾持柏抬手制止他的话:“二哥忘了,最好还是叫我的名字。”
卫二哥恍然大悟:“我知道小弟为什么要告我的状了!”
害!他就是感觉弟婿叫起来顺口。
卫霜戈风凉道:“呦,二哥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不容易啊。”
卫二哥摸摸头:“小弟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卫霜戈:“你猜?”
卫二哥实诚道:“我上哪儿猜去,你别跟你二嫂子学,一天天的总叫人猜。”
卫霜戈:……
虽然他知道二哥话里没有另一层意思,但他就是想跟二嫂告状,让二嫂抽二哥。
“头儿。”
墙头探出来一个脑袋,祝斗山冲他招招手。
卫霜戈走到墙边:“什么事?”
祝斗山:“头儿你上来,咱们换个地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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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
第26章 别用牲口形容他们
卫霜戈是可以忍着点腰疼翻个墙,但他不想。
他冲着顾持柏抬抬下巴。
顾持柏很有眼色的把卫二哥带走。
祝斗山跳下来,佩服道:“头儿,你牛啊,顾持柏被你训的服服帖帖的。”
卫霜戈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颇有高人风范道:“小意思。”
祝斗山说:“范表建醒了。”
范表建中的毒十分难解,好不容易救回来也是用药吊了一口气。
刑房内。
药师羡谕一针扎在范表建的脑袋上,向卫霜戈抱怨:“头儿你赶紧问,那些子好药用在他身上,我心疼。”
卫霜戈好笑的说:“你的那药钱不都是从皇骁司出的?”
羡谕理直气壮道:“不是钱的问题,你可知那些药材有多难得、多珍贵?用在这种烂人身上,药材都要哭了。”
“行,一个时辰之内审完,好吧?”
卫霜戈拉开椅子坐下,抬抬下巴问范表建:“范大人有什么话要说?”
范表建脸色煞白,全靠羡谕的药吊着,他喘了口气声音粗粝:“我没什么要说的。”
卫霜戈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即便你的主子派人暗杀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范表建冷笑:“我背后没有人,是我自己看不惯你,如果没有陛下的宠信,你什么都不是。”
羡谕起哄,她捏着泛着绿光的银针,狞笑一声:“头儿,让我了断了他。”
卫霜戈散漫的抬抬手:“一个时辰还没到,你闭嘴。”
羡谕心情不好,换了根没毒的针扎在范表建的虎口上。
“啊!”范表建惨叫一声。
卫霜戈敷衍道:“抱歉啊范大人,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也没什么用,管不住手下的人。我劝你啊别太愚忠,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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